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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神們爭著當我爹》第27章
第27章 哦。

  容枝第二天並沒能如願回到劇組, 他的體溫極度不穩定,一會兒高一會兒低,白大褂哪裡敢放人?

  溫度高的時候, 容枝燒得糊裡糊塗,抱著被子蜷成一團,像是要把自己活活憋死在被子裡頭。

  溫度一旦低下去, 容枝又能白著臉,吞下三五盤菜。

  三個男人看得心驚肉跳, 哪裡敢放任容枝一個人呆著?

  他們這麼守了三天。

  容枝的體溫反反覆覆折騰了足有七次, 才終於平復下來。

  「再觀察兩天, 沒事兒就能出院了。」白大褂也鬆了一口氣。

  他為周經辦事, 知道周經是個什麼性子。

  再這麼反覆燒下去, 他心知自己得被周經給手撕了。

  經歷過這麼一番折磨。

  容枝的面容多少有些憔悴,但他的雙眼卻變得更亮了。像是一番雨打風吹之後, 所有蒙上的灰塵都被褪去,重新變得窗明几淨起來。

  嚴世翰有點兒招架不住容枝這樣的目光。

  如果說原本他只是覺得,容枝是個非常合格,並且是合心意的兒子,所以他願意付出更多的時間去彌補容枝缺失的父愛。

  那麼經過這幾天, 看著容枝滿面通紅難受得要命的時候, 又看著他歡歡喜喜爬起來進食的時候。嚴世翰覺得自己心底的那股父愛, 好像瞬間得到了拔高昇華。

  難怪會有那麼些父母,在見到孩子天真無邪的雙眼時,就覺得心底軟作了一灘水。

  不管是孩子要什麼, 只要從他口中說出來,都一定會盡力去滿足。

  嚴世翰對上容枝的雙眼,動了動唇,迫切地想要說點什麼。

  可是說點什麼呢?

  育兒手冊上也沒寫啊。

  嚴世翰對自己在育兒方面的生疏,感覺到了微微的焦躁。

  ……

  容枝覺得嚴世翰有點奇怪。

  他病的這幾天,嚴世翰常在他周圍打轉。

  渴了嗎餓了嗎,一天要問三十遍。

  現在更用一雙微微泛紅的眼注視著他。

  容枝努力回想了一下。

  他記得……

  他記得剛和嚴世翰見面的時候,嚴世翰不是這樣的啊。

  「您有什麼事嗎?」容枝忍不住先問出了聲。

  嚴世翰從思緒中抽離,又對上容枝的雙眼。

  張了張嘴:「……喝、喝粥嗎?」

  說完,嚴世翰自己就沉默了。

  他想說的不是這個……

  「不喝。」容枝飛快地道,隨即他轉頭可憐巴巴地看著越錚:「我今天想吃小龍蝦,可以嗎?」

  越錚是最好說話的那一個人。

  「幾斤?」插聲的卻是周經。

  「三,三斤,可以嗎?」面對周經,容枝的姿態要小心一些。哪怕這個男人也跟著守了他幾天。

  周經盯住他面上的表情,喉頭動了動:「可以。」

  但應完聲,周經卻掃了一眼越錚的方向。

  為什麼對著越錚,能露出那樣的神情?

  對著他,就生疏了很多?

  周經轉過身去打電話給容枝叫吃的,這才克制住了抬手摸摸臉的衝動。

  他長得……

  不醜吧?

  提拎著冷飲、水果和三斤小龍蝦上門的,是周浩其。

  他腦袋上的繃帶已經拆了,但傷口還在,腦門兒附近還有一大圈腫脹青紫的痕跡,滑稽得像是剛從馬戲團出來的。

  周浩其敲開門的瞬間,呆了呆。

  他沒想到屋內站著周經,嚴世翰,還有個越錚。

  三個男人,身量都比他高。三人齊刷刷地轉頭盯著他,周浩其當即就覺得右腿有點疼。

  他艱難地走到了容枝的床邊:「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

  容枝點點頭,卻沒吱聲。

  周浩其這才意識到,這位小少爺,實在難哄得很。

  並不是誰開口道歉,他就立馬鬆口原諒的。

  周浩其憋了半天,腦子裡就憋出來一句話。

  ……像他大哥!

  多像他大哥啊!

  這麼一想,周浩其也就不覺得憋屈了。

  他忙慇勤地將食物在桌上擺好,拆開筷子,掀了蓋兒。還拿著水果進廚房洗去了。至於冷飲……周經只看了一眼,就給扔進了垃圾桶。

  「他不能喝冷的。」

  早熟悉了大哥的作風,周浩其也不覺得生氣,他反倒忍不住瞥了瞥床上的容枝。

  嘿。

  多慘啊。

  給他大哥當兒子!

  這不能幹,那不能幹……一旦越過了周經定下的那條線,那就得挨打啊!

  周浩其高高興興地洗完了水果,還小心裝盤,然後遞到了容枝的手邊。

  容枝已經坐在餐桌旁了。

  他剛戴上手套,準備開始剝龍蝦。

  周浩其就看見他大哥洗淨了手,挨著容枝坐了下來,並且伸手奪走了那隻龍蝦。

  周浩其咂咂嘴。

  不應該啊。

  他大哥以前不愛吃這些玩意兒啊……

  正想著呢。

  就見他大哥動作熟練地剝起了蝦。

  嚴世翰、越錚也陸續落了座,他們都洗淨手,戴上手套,開始剝蝦。

  動作一致得彷彿在進行什麼複雜而神秘的宗教儀式。

  周浩其再低頭看看自己,突然間覺得自己和這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助理問:「二少,咱們走嗎?」

  周浩其沒得周經的話,哪裡敢走,他又抬頭朝那邊看去。

  就見容枝站了起來,伸手去按其他人的手:「……不不不我自己剝。」

  卻沒一個人搭理他。

  容枝懨懨地坐回去:「吃麻小的樂趣之一,就是剝蝦殼啊。慢慢剝開蝦殼,剃掉蝦線,再把入味兒的、微辣的龍蝦肉塞進嘴裡……這樣才是最好吃的啊。」

  三個男人手上動作一僵。

  嚴世翰乾巴巴地問:「……吃龍蝦,還有這、這種講究嗎?」

  越錚和周經就乾脆裝作沒聽見,繼續低頭剝蝦。

  要承認他們獻慇勤獻錯了?

  那做不到。

  容枝將他們的神色收入眼底,微微垂下眼:「不過這麼吃也很好。就像剝了滿滿一碟瓜子仁,一口氣倒進嘴裡,味道會變得格外的香脆。」

  嚴世翰鬆了口氣。

  越錚和周經也悄悄鬆了口氣。

  瓜子仁嗎?

  記下了。

  這頭,周浩其才轉過神來。

  敢情他們剝龍蝦,是要給容枝吃的?

  周浩其小心底打量著他們的動作,心底的疑惑幾乎將他整個都淹沒。

  周經對容枝這麼好,是因為容枝是周經的兒子。

  那這兩個男人呢?

  難不成他們是想泡容枝?

  周浩其大驚失色。

  恍惚間彷彿也看見他們被大哥打破頭的那一幕。

  這會兒,病房門被敲響了。

  護士在外頭柔柔地道:「周先生,醫院來了幾個人,說是來探望容少的。」

  「叫什麼?」周經皺著眉,頭也不抬。

  這個蝦殼,扎手。

  「程天藝。」護士說。

  「……讓他進來。」越錚突然抬起頭,冷聲道。

  周浩其連同外頭的護士都嚇了一跳。

  「哎。」護士慌忙應了聲,趕緊下樓去了。

  程天藝並不想來探望容枝。

  他比容枝出道更早兩年,程天藝面孔過於娘氣,那時候國內圈子還不流行花美男。程天藝打拚很久都沒能出頭。

  而等容枝一簽約,就正好掀起了美少年的狂潮。

  兩者際遇的大不同,引起了程天藝的嫉恨。

  在容枝很快過氣後,程天藝在劇組裡碰見了容枝,於是就有了網絡上被扒出來的樁樁件件……

  程天藝的經紀人還在低聲勸他:「你別急,現在拉下臉道個歉,為的是你自己的名聲。畢竟現在嚴影帝的神格還擺在那兒呢。等再過幾年,他的影響力沒有了。而你也一躍成為頂級男星了。那個時候,你再收拾容枝,不是很簡單嗎?」

  「你的形象人設不能丟,只要和容枝談妥,哪怕以後你私底下再有動作,別讓嚴影帝看見就行……」

  「到底是隱退很久了。粉絲都是健忘的。今天這個牆頭,明天那個牆頭。以後誰還會記得他是誰?他兒子是誰?容枝的演技爛你也知道,沒有了嚴世翰,以後他就是個屁。」

  說著說著,眼看電梯已經到了,經紀人這才閉了嘴。

  程天藝面上神色淡淡,看不出有沒有聽進耳朵裡去。

  電梯門一開。

  程天藝從助理手中接過那捧花,慢步走向了病房。

  病房門是開著的,門外站了兩個保鏢。

  等程天藝走上前去,就見一個護士對他說:「聲音小點,不要打擾了病人休息。」

  程天藝很久沒聽過這樣的口吻了,他壓下嗤笑的衝動,滿不在乎地走了進去。

  今天這一出探望。

  他和經紀人都不在乎。

  哪怕和容枝談不妥,姿態也擺出來了,總要讓那些粉絲無話可說才行。

  「容枝,我來看你了,你還記得我嗎?」程天藝摘下墨鏡,微微一笑。

  他一眼就捕捉到了飯桌前的容枝。

  容枝正埋頭吃著飯後水果。

  掰成瓣兒的柑橘。

  甜得齁。

  容枝吃得十分開心,根本分不出神來。

  程天藝有些惱怒。

  哪怕容枝穿著一身病號服,坐在輪椅上,手裡還捏著柑橘瓣兒,看上去有些傻。

  但他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幾年的時光,改變了他,卻沒有改變容枝。

  容枝出道才十五歲。

  現在也依舊是正青蔥水嫩的年紀,腰身纖瘦卻並不弱氣,五官精緻卻並不像女孩子。

  哦。還有……

  程天藝諷刺地想。

  當年還有人誇過容枝,一雙眼水靈靈的,像是天上的星星,地上的寶石。

  「容枝。」程天藝緊盯著容枝,再一次叫出了聲。

  容枝這才掀了下眼皮:「……嗯?你是?」

  程天藝差點繃不住臉色。

  「我……我是程天藝啊。」

  「哦,是,剛才護士說你要來探望我。」

  容枝是真不記得他了。

  這幾天容枝連新聞都沒有翻開看,想起程天藝這個人,都還是因為嚴世翰問了起來。

  容枝盯著程天藝看了看,艱難地從這人臉上,辨出了幾分昔日的熟悉感。

  程天藝目光灼灼地盯著容枝那張面龐。

  容枝憔悴了。

  他是真的發燒了。

  但那又怎麼樣?程天藝咬了咬後槽牙。

  哪怕是大病一場,他身上多添出來的,也是引人更想要疼愛的楚楚可憐。

  哪裡像別的藝人,大病一場,不化妝連鏡都不敢出。

  就是這麼一張上天厚賜的臉,容枝卻不懂得珍惜。程天藝諷刺地想。

  「你想說什麼,說吧。」容枝道。

  他的手指有些癢癢。

  他還想再摸個柑橘吃。

  看吧,這就膨脹了。

  容枝也不過如此。

  抱上了影帝的大腿,也就拿起架子了。

  程天藝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卻聽見一個低沉的男聲,陡地響起:「……不能再吃了。」

  「就最後一個。」

  「不行。」

  「小龍蝦都不頂餓。」

  「你可以喝粥。」

  「我就吃一個……」容枝的聲音陡然變得軟綿綿起來,隱約有點兒撒嬌的意思,但那個味道又並不明顯,就像只是牽了一根絲線,搖搖晃晃,微微牽動著人心。

  程天藝微微驚愕地朝桌邊打量去。

  這才發現,剛才被他忽略過去的,以為是保鏢的人裡……

  左手邊是嚴影帝。

  他穿著白色大衣,大衣上沾了點油漬,不太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旁邊呢?

  旁邊是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

  程天藝看見他的時候,只覺得這人臉看上去有些眼熟。

  剛才和容枝說話的就是他。

  但最開始開口,說「不能再吃了」的,好像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程天藝的目光又往旁邊挪了挪。

  大約是因為男人太過沉著的關係,程天藝竟然一直沒有注意到他。

  這會兒見著了,程天藝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的表情也跟著僵了。

  男人的袖子挽了半截,他才剛扯下手指上的塑料手套,修長的手指上還沾了點油。

  看上去居家極了。

  甚至居家得還有點滑稽。

  但程天藝真笑不出來。

  他見過這個男人!

  更見過這雙手!

  在周氏的年會上,程天藝有幸被前輩引進了場。

  他就看見了這個男人,西裝革履,沒有一個明星敢去敬他的酒。

  然後他又看見,年會上有個中年男人說了不該說的話,被男人一手摜到了牆上。

  就是那雙修長的,帶著細小疤痕的手。

  可現在,這雙手上面沾著可笑的油漬。

  程天藝打了個激靈,忍不住再環視一圈。

  這一次,他看得更仔細了。

  三個男人跟前都有一小堆的蝦殼,還沒來得及收拾。

  唯獨容枝跟前沒有。

  程天藝腦子裡漸漸有個不可思議的猜測成形了。

  「你還有話要說嗎?」剛爭取到最後一個橘子的容枝,開口問。

  程天藝嚥了下口水。

  明明來時喝了不少水,但這會兒喉嚨卻如刀割一樣,說不出話來。

  「程先生不說話,那就我來問吧。」嚴世翰轉頭看向了他。

  程天藝並沒有和嚴世翰合作過,畢竟嚴世翰封神的時候,他才剛出道。而嚴世翰隱退的時候,他的事業才剛有了起色。

  他瞧不起這位正當紅就隱退的影帝。

  但這會兒,正面對上。

  程天藝才隱隱感覺到,嚴世翰之所以能成為娛樂圈裡的里程碑,之所以能封影帝……當然有他的道理所在。

  程天藝又嚥了下口水,連應聲的話語都沒法擠出來了。

  他的經紀人等在病房外,只隱約聽見裡頭傳出了人聲,還當程天藝這會兒已經在商談握手言和的事了。

  於是摸了支煙出來,正打算抽一根。

  保鏢快手奪過去:「別打攪了容少養病。」

  容少?

  還真拿自己當小少爺了。

  經紀人心裡覺得好笑,但礙於手骨隱隱作疼,他還是沒敢把這話說給保鏢聽。

  而病房裡。

  氣氛已經漸漸繃緊了。

  只剩下了容枝一瓣兒一瓣兒,慢慢咀嚼柑橘的聲音。

  「網上那些事兒,你都對容枝做過對嗎?」嚴世翰問。

  「我……」程天藝忙看向了容枝,指望從容枝那裡獲得點信息。

  程天藝當然不想承認,但萬一容枝已經告完狀了,他再否認,豈不是反而釀成大禍。

  「我來問。」周經突然出聲。

  他的聲音更低沉,也更嘶啞。

  程天藝從來沒聽見過這位周總開口,只隱隱聽說這人早年壞了嗓子,每當他開口,別人都覺得彷彿在跟地獄裡的魔鬼對話,不自覺地會冒出一身寒意。

  周經已經看向他了。

  程天藝渾身一冷,忍不住再次看向容枝。

  容枝低著頭,沒有分給他一絲目光。

  他的嘴巴小口小口地動著。

  還在吃柑橘。

  程天藝渾身的寒意在這瞬間升了頂。

  就他媽剩五瓣了!

  你還要吃到什麼時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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