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不管長公主心裡有多麼焦急和無奈, 在皇帝一臉『我為你好』的默認之下,她所有想為方佐求情的話只能憋在心裡,還要滿臉歡喜的感謝皇帝的一番好意。
長公主這方面解決完了,皇帝瞪著韓司恩認真的道:「朕知道你性子乖戾, 但是你既然在朕面前保證不對方佐動手, 那你可要記住了,要是你膽敢陽奉陰違, 朕可不饒你。」
韓司恩想也不想的接口道:「微臣不敢,只是要是有其他人打著微臣的名號,然後狗急跳牆對方佐動手, 想趁機置微臣於死地,那怎麼辦?」
皇帝生氣了,他鬍子狠狠的翹了下, 道:「你想什麼呢?朕的禁衛軍難道不知道該聽誰的嗎?不是你本人親自開口,他們怎麼敢去為難方佐?」
皇帝這一句話的意思很清楚明白, 除了韓司恩親自開口, 禁衛軍是不會聽從其他人的吩咐的。
這樣韓司恩就徹底放下心來, 道:「微臣明白了, 微臣會盡快查清此事的,如果方公子是無辜的, 微臣定會親自去賠罪道歉,如果方公子不無辜, 那微臣也會公事公辦。」
皇帝瞥了韓司恩一眼, 哼了聲。這時一直沒怎麼吭聲的長公主垂淚道:「臣也謝過皇上, 只是佐兒畢竟手上有傷,臣本想奏請皇上讓御醫給他重新換藥,既然韓世子這麼說了,那臣想求皇上讓臣見他一面,親自為他包紮換藥。」
「這不行。」皇上還沒開口,韓司恩已經反駁:「皇上金口玉言,說了不讓其他人去見,這裡面自然也包括長公主。微臣既然說了不為難方公子,他的傷勢,微臣自然會找人替他看的。長公主即便是信不過微臣,也該信得過皇上才是。」
總之一句話,想單獨見方佐傳遞消息,那是沒門。
皇帝被韓司恩最後恭維的話說的滿臉喜悅,便看向長公主道:「長姐放心,方佐的手上的傷朕立刻就派御醫隨禁衛軍一同前往為他診治,等方佐洗脫冤屈後,朕讓韓司恩親自把人接出來,給你們道歉。」
皇帝言語中對長公主和方佐是滿滿的信任,此時這麼做都是被韓司恩逼迫的,他已經料定了此事的結果,方佐無罪出牢房。
長公主心裡苦澀,最終還是叩謝皇帝。
皇帝本來想單獨和韓司恩說會兒話的,看到這種情況,便讓他和長公主都離開了。
韓司恩和長公主謝恩後一起起身離開。
在出了御書房的門,長公主看都沒有看韓司恩一眼,便先一步離開去給太后請安去了。
韓司恩在她身後聳了聳肩,慢吞吞的離開了皇宮。
長公主給太后請安是習慣了,每次她入宮不管有事沒事,她總是會去太后宮裡坐坐,今天來的匆忙,還沒有前去,此時心底再怎麼不舒服,自然是要補上的。
太后和往常一樣召見了長公主,至少在外人眼中是這樣的。
只是長公主在走進太后的宮殿內後,臉上儘量平靜的神色已經垮了,她跪在太后腳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太后揮手讓宮裡伺候的人都離開,然後她拉起長公主的手拍了拍,道:「佐兒的事哀家都知道了,苦了你了。」
長公主淚眼朦朧道:「韓司恩這個天殺的,也不知道給皇上吃了什麼迷魂藥,皇上偏要向著他,臣別的不怕,就怕他屈打成招。」
太后聞著手邊剛剛點燃的熏香,香味很清淡,是她最喜歡的味道,她聽了長公主的抱怨,似乎笑了那麼下,又似乎沒有,而後她說:「放心,他沒有證據,不能拿佐兒怎麼樣,你這邊穩住就可以了。」
太后的聲音很溫和,但長公主卻聽到裡面的冷意,她抹了抹眼角,道:「我們不過是孤兒寡母,又沒做過虧心事,自然是不怕他的。」
「這樣就對了,你是堂堂的長公主,和皇上自幼就有情分,只要你沒錯,別人就挑不了你的錯。韓司恩倒是個例外,哀家也弄不清楚他到底哪裡得了皇上的心。」
長公主聽太后說道後面時,語氣裡有些喜慶,她有些納悶的抬頭看向太后,只見太后臉上也帶著深深的笑容,然後她聽太后繼續笑意綿綿的開口道:「不過說到底不過是皇上喜歡罷了,找個人替他分擔了這份喜歡也就是了。」
長公主對太后這番莫名其妙的話有點想不通了,她表情有些疑惑,愣愣的看著太后,出口問道:「可是皇上喜歡韓司恩哪方面,我們怎麼知道?這如何下手?」
太后沒有回答長公主的話,她臉上的笑意慢慢的收起,變得很複雜,有些高高在上,又有些不屑和不得不屈服在某種事情上的冷意。
長公主看著這樣的太后,心思微微一動,而後她垂下眼,不敢再看太后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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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司恩自然不知道皇宮裡發生了什麼事,他在禁衛軍前去刑部天牢時,自己也跟著前去了。
方佐的牢房很小,門前站三個禁衛軍就把門完全給擋住了,壓抑的很。方佐看到了禁衛軍並未看到韓司恩,他站在牢房門口朝禁衛軍喊道:「放我出去,我要見皇上和太后,我要見皇上和太后。」
不過禁衛軍對他的叫囂視而不見。
高風是這次事件的負責人,對於韓司恩,高風心裡是興奮的,他特別滿意皇帝給他安排的事情,他覺得自己跟著韓司恩說不定又要陞官了。
不管別人對韓司恩什麼看法,他只知道韓司恩是他的貴人,他之所以成為禁衛軍裡升職最快的人,那可都是和韓司恩有關。
對於其他人在自己耳邊提醒的那些風涼話,高風是不放在心上的,畢竟實打實的陞官發財才是讓人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
高風忍住心中興奮的情緒,轉身對身後的韓司恩,詢問道:「世子,你看這裡怎麼佈置?」
一直在嗷嗷叫的方佐這時才看到韓司恩也在,他叫囂的聲音驀然被謀殺在喉嚨裡了。方佐的臉色憋的通紅,他惡狠狠的說:「你怎麼在這裡?」
韓司恩秉著自己不對方佐用刑,完全完全無視掉他。
韓司恩自己則對著高風道:「每輪十個人,怎麼輪流你們自己看著辦,但是務必把這個牢房看緊了,十人之間,要相互監督,如果有人有異常行為,立刻來報。從今天開始除了我自己前來,任何人都不得和方佐說一句話,不得接近這個牢房,就算是太后的懿旨也不行,明白嗎?」
高風訝異了下:「太后的懿旨都不行?那皇上的聖旨呢?」
韓司恩沉默了下,給了他一個莫名的眼神:「這事你自己可以掂量。」
說罷這話,韓司恩給了方佐一個特別有深意的眼神,道:「方公子以後就在這牢房裡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做過什麼惹人怒的事情吧。如果想說了,那就告訴我,如果不想說,那我們就繼續等著。」
方佐惡狠狠的瞪著他,不過韓司恩說完這話,就轉身離開了。而禁衛軍很快站在了牢房門口,擋住了方佐想要吃人的視線。
韓司恩從刑部大牢離開,自己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南街,在經過留仙樓時,他看到了白書。白書噠噠的走到他面前,道:「你怎麼一個人在大街上?不怕有人行刺?」
韓司恩笑了下道:「難不成要因為害怕不出門了?」
白書搖了搖頭,一臉不知道該說什麼樣的表情,然後他指了指樓上,小聲快速道:「我大哥和三皇子在裡面,我大哥讓我謝謝你。」
白文瀚要謝韓司恩的是前些日子,皇帝再開口懷疑他們和三皇子有勾結的時候,韓司恩胡攪蠻纏的說的那一番話。
那一番話不太給三皇子和白文瀚臉面,但是同時打消掉了皇帝的懷疑。
對於這點,白文瀚心中明白也存有感激,雖然想想可能有點憋屈,但是非功過他還是分的很清楚,這份情他記在心裡了。
韓司恩搖頭道:「也不完全是為了他。」
白書嗯了聲,看著韓司恩,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了。
韓司恩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他道:「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白書看著韓司恩離開的背影,微微皺了下眉,他感覺到韓司恩在刻意的躲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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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司恩沒空把心思放在白書身上,他現在在等著方佐什麼時候崩潰。
他自從禁衛軍守護著方佐後,自己每天都會前去看望一次方佐,就像他和皇帝保證的那樣,他沒有給方佐用刑。
但同時,看守著方佐的那些禁衛軍,任由方佐叫罵,都一句話不說,只是站在那裡守著他的門。
第一天方佐叫罵聲非常痛快,看到韓司恩時,連同他也罵在了一起,第二天方佐就好像一夜沒睡,紅著眼只罵韓司恩,第三天的時候方佐看到韓司恩的時候心裡倒不盼望他離開了。
因為這些人中,只有韓司恩每天來的時候問他一句,有什麼要交代的,其他人就像是死的。
這期間韓司恩倒還是很盡心的做了做樣子,又提審了一個黑衣刺客,然後又一不小心沒看住,那刺客在他面前自盡了。
死也許對於這些把柄在他人手中的刺客是最好的結果。
而第七天的時候,方佐受不了了,他這些天幾乎沒怎麼睡著過,每天都覺得身邊有些冷,耳邊都快出現幻覺了,所以在第七天韓司恩去看的時候,方佐嗷嗷決定認罪。
韓司恩讓人給他準備紙和筆的同時,把這個好消息傳到了皇宮。
長公主自從方佐進入牢房後,就沒有見到過自己這個寶貝兒子,但她雖然不能進刑部大牢,外面卻一直讓人守著,更何況韓司恩並沒有刻意讓人隱瞞這個消息。
所以禁衛軍去宮中稟告方佐招供了消息,長公主很快得到了消息,她的心頓時涼了。
她這些天一直在擔心,但又不敢催促太后那邊。
方佐自幼沒有受過苦,現在手上斷掉的傷口還沒有完全好,天牢又是個天天死人戒備森嚴的地方,想來怕是熬不住了,所以胡亂招供了,他這是上當了。
長公主想到這裡,自己收拾了一番,正裝去了皇宮。
這事是她做的,和方佐沒關係。不過,她一定要把韓司恩拉下水,偽造證據,也是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