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因為嚴義宣和嚴義禮誰也沒下台,一時之間,似乎連嚴氏的股價都迷茫了,懸停在一個範圍內動也不動。
所有人都未能達成一致,彷彿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這並不算是個好事,大家都等著嚴氏的下一步異動。
但是這一次,嚴義禮主動去找了嚴義宣。
嚴義禮走進嚴義宣的辦公室,嚴義宣抬眼,說:「坐吧。」
關上門之後,這次辦公室裡只有他們兄弟兩個人。
嚴義宣表面波瀾不驚,其實心裡有點煩,不知道嚴義禮又會有什麼事端,吵架吵得連他都膩了。
嚴義禮坐下,看這間辦公室,沒想到他說:「我第一次進這個辦公室的時候,就想著總有一天我會擁有這裡。」
白日做夢,嚴義宣挑眉,說:「你又來給我下戰書?」
嚴義禮笑了笑,說:「不,我是來辭職的。」
嚴義宣心下一震,完全沒想到他會冒出這句話。
嚴義禮把話說得更明白:「我將辭去公司副董事長的職位,退出董事會。」
嚴義宣又是驚訝又是複雜,他知道嚴義禮此話一出,駟馬難追,是真的有了退意才會來通知他。
他靠在辦公椅上,久久凝視嚴義禮,終於說道:「怎麼不跟我爭了。」
嚴義禮繼續笑:「成王敗寇,是你贏了,我理應退出。」
嚴義宣還是覺得不可思議,說:「這麼大度?據我對你的瞭解,你應該會窮追不捨的。」
嚴義禮道:「難道你還捨不得我?」
嚴義宣也笑了,說:「你覺得可能嗎?」他有點感慨,「我只是一時不習慣。從你來到嚴家開始,事事都跟我爭搶。」
嚴義禮覺得很冤:「除了公司,我哪裡還跟你搶過。」
嚴義宣沒有說話。
嚴義禮來到堇園之後,嚴義宣就知道這個半血的哥哥會搶走他好多東西。
爺爺的關愛,公司的股份,這些原本屬於他的東西,都要與嚴義禮分享。
嚴義禮見他不說話,臉上又掛上那種嘲諷的笑容,可這次卻是說他自己。
「你知道我第一次來嚴家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嗎?」
嚴義宣繼續安靜地看著他,一臉洗耳恭聽的表情。
「我想,真令人羨慕啊,這麼漂亮的小少爺,在這麼漂亮的房子裡。」
嚴義宣有點驚訝。
他從來不知道嚴義禮是這麼想的。
嚴義禮說著:「你要是空有外表,我也倒不那麼在意了。可是你其他方面也很出色,我第一次來這間辦公室的時候,又想,這間大辦公室和一整棟大樓也全都將是你的。」
「不是很讓人羨慕嗎?」嚴義禮問嚴義宣。
嚴義宣無法做出回應。
他們雖然是兄弟,可是各懷心思,互相厭惡這麼多年,不過都是因為自己無法說出口的羨慕與嫉妒而已。
嚴義禮再次環顧四周,說道:「到頭來,我還是只是個外來者,堇園是你的家,這裡是你的公司。」最後他把視線落在嚴義宣身上。
嚴義宣坐在那裡,根深蒂固,不動如山。
嚴義宣對他說:「我們都知道總會有一個人出局。」
嚴義禮點頭:「是啊,所以我以前很討厭你的一點就是,你明知四處留情會帶來惡果,但是還在遊戲人生。」
嚴義宣皺眉:「你連我的私生活都要管。」他思考一下,大概是嚴義禮真的要走了,所以現在的話語雖然雖然露骨,但充滿了善意。
嚴義宣決定也向他坦誠:「就是因為上一代的惡果,所以我沒有辦法像你一樣給一個人承諾。」
嚴義禮笑笑,問:「現在還是這樣嗎?」
嚴義宣沒有答話。
嚴義禮說:「你身邊的那個小老闆,很有意思。你又多了一樣讓人讓人羨慕的東西。」
他們兩個對視,嚴義宣聽見他說:「能有一個對事業有助力的身邊人,是一件難得的事。」
「不管怎麼樣,我願賭服輸,我不僅退出董事會,而且還要將股份套現帶走,徹底離開公司。」
嚴義宣也看著嚴義禮,卻說不出「再見」兩個字。
晚上在堇園,嚴義宣在書房走來走去,簡直像一頭狂躁的野獸。
「他一定是故意的!」嚴義宣大聲抱怨,「走就走吧,還要留給我一個難題。他倒好,拍拍屁股要拿錢走人,就這麼短的時間,我到哪裡去找接盤俠!」
他突然停下,問在一邊的紀翎:「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找我麻煩?」
紀翎反坐在一張椅子上,一手抓著靠背,一手拿著廚房做的點心就往嘴裡送。
他邊吃邊說:「嚴義禮已經還可以了,主動退出了,要是他還要跟你耗,你才要煩死。」
嚴義宣瞪著他,說:「你為什麼這麼晚還在吃東西?」
紀翎回答:「我想多吃點,能長力氣,而且你們家的廚師真的很不錯啊。」他都誇了不止一遍了。
「你為什麼要長力氣?」嚴義宣說,「我看不如多長長腦袋?」
紀翎不服氣了:「我智商很高的好不好。」他擦了擦手,說,「力氣大點才能把你抱起來。」
嚴義宣:「……」
嚴義宣作勢要揍他,紀翎連忙轉移話題說:「其實嚴義禮的事情只差一個接盤俠了,你找找不就行了。」
嚴義宣也一屁股坐下來,不再走來走去,說:「說得容易。他手上那麼多股份,誰願意一口吃下,分拆又麻煩又花時間,我還要考慮接盤的人是不是居心叵測。要是來個嚴義禮二號不是自找麻煩。」
紀翎點點頭說:「我現在相信嚴義禮是故意的了,他知道你還要接受妹妹的股份,現在真的是沒錢了,突然說套現退出,就是走也要再噁心你一次。」
說著嚴義宣又狂躁了:「我就說是這樣!他就是故意的!」
紀翎看著他,心想,這兩兄弟,真是兩個冤家。
嚴義禮給嚴義宣留下了最後一個難題,就是如何平穩地讓嚴義禮套現退出。
如果做得不好,股份賤賣,誰都不高興;做得好,有個強大的資本入局,還能給市場以及企業信心。
此時經過接洽與推薦,有三家資本備選,但都有讓人不滿意的地方。
如果還沒有更合適的企業願意投資入股嚴氏,接替嚴義禮的位置,只能再次召開大會,從三家裡投一個出來。
而紀翎那邊,放下了嚴家的紛爭,終於能安心做自己的事了。
於是兩個人又都很忙,只有在都有空的週末,到堇園聚一下。
嚴悅詩自從出國幾次之後,彷彿真的成了活潑歡快的小鳥,又恢復了以前的開朗,似乎不再想許兢的事情。
她不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多,與國外的工作室交流頻繁,順便說她也辭職了,全身心地投入到出國的準備中。
嚴義宣評價說:「從沒見她對除了買買買之外的事情,有這麼大的興趣。」
其實嚴悅詩感興趣的,曾經還有許兢,但是故意被嚴義宣忽略不計了。
總之,好幾次紀翎去堇園,都沒有再碰見嚴小姐。
嚴悅詩這個電子鐘不在,迎來春暖花開的堇園就真的像一個舊國之夢一樣,色調明麗但充滿虛幻,步入其中,感覺會被這裡的景色吸進去似的。
不過嚴悅詩出國,嚴義禮退出,這裡只剩我們的嚴老爺和他的愛人在了。
難得湊在一起的假期,除了白日宣淫,紀翎瞇著眼睛跟嚴義宣在書房裡一起看書。
嚴義宣最近表現得比跟嚴義禮互鬥的時候還要煩躁,明明那時候他總是一種淡定的樣子。
說起來還是因為不習慣吧。
就像本來耳邊吵得不行,突然清靜下來,還會覺得太過安靜。
紀翎也不點破,只是默默陪著他。
本應該是相安無事的一天,但是突然被家裡的阿姨打破了平和。
阿姨激動地來到書房,喘了幾口氣,指了指窗戶外面,才對嚴義宣說:「宣少爺……」
她又大喘氣一口,說:「嚴晰少爺回來啦。」
嚴義宣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一言不發直接快步走出書房。
紀翎莫名其妙,也跟著他一起下樓去。
結果在一樓大廳,已經有人進來了。
紀翎見了,頓時被震住了。
紀翎覺得嚴家人的顏值普遍都很高,嚴義宣和嚴悅詩兩兄妹隨便拉出去,說是明星都有人信。
但是突然到來的這個人,穿著修身風衣,收腰的剪裁顯得他腰細腿長,一頭長髮被輕巧地束著,在一個男人身上卻不顯突兀。
主要是他的臉,精緻得像從畫裡走出來的,鼻樑高挺,美目流轉,只是嘴唇略薄,透露出一絲無情與冷漠。
整個人有種雌雄莫辯的冷艷。
紀翎大概猜到這個人是誰了,於是他心想,嚴濟生也是好本事,才會養出這麼些這樣的孫子輩。
嚴家的人,一個一個,都是妖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