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什麼?」嚴義宣第一反應是反問。
紀翎好笑地牽著他的手,這次在他的嘴角親了一下,說:「你絕對聽清了。」
那一瞬間,嚴義宣臉上風雲變幻。
他不僅聽清了,還聽懂了。
「你做夢呢。」嚴義宣伸手去推紀翎,想坐起來,「就你這小身板。」
紀翎用力壓住他,完全不讓他有起身的機會,說:「你試試不就知道了?」說完又去親嚴義宣,封住他的嘴。
嚴義宣感覺這個人來真的,他的手已經順著拉開的襯衫探了進來,嚴義宣自然是不讓的,抬起腿就踢紀翎的肚子,誰知道紀翎反應那麼快,迅速抽出手勾住嚴義宣的腿彎,把他的長腿放在身側,把自己的身體完全嵌了進去。
嚴義宣:「……」
兩個人手腳在較勁,嘴巴卻還不肯分開,互相啃來咬去,動靜極大,誰都不肯退讓,最後竟然抱在一起跌下床去。
觸到地板了,嚴義宣一把推開紀翎,紀翎翻了個身,躺在地上喘不上氣地大笑起來。
嚴義宣扶著床邊站了起來,腿還有點軟,他惡狠狠地瞪著紀翎說道:「揍死你。」
紀翎笑得停不下來,他說:「怎麼辦呢,嚴義宣,你想做,我也想做,但我們誰都不想在下面。」
嚴義宣一屁股坐到床上,呼吸也很急促,他斜眼看著還在地上的紀翎,用腳踢了踢,說:「膽子挺大啊。」
紀翎這才從地板上坐直了身體,把散亂在前額的頭髮撩開,露出漆黑的眼睛,笑道:「就算你用金主的身份來壓我,我也不會退讓。」
嚴義宣怒道:「難道還能我在下面不成?再說真的揍你,快滾。」
紀翎心想,為什麼不能呢?漂亮的少爺就是要被人疼愛的,但他沒說出自己的想法,真的說出來,嚴義宣絕對會揍人。
他的手搭上嚴義宣的膝蓋,感覺嚴義宣的身體還在發燙,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箭在弦上,忍著太難受了,兩個人都是這樣,紀翎笑著對嚴義宣說:「你確定真的要我走?將就一下吧,嚴少爺,等我們分出勝負再來全套。」
嚴義宣怒視著他,沒有再說話。
紀翎調整了一下姿勢,由坐姿換成跪坐,扶住嚴義宣的雙膝,抬頭看著他,幽深的眼睛裡有慾望與誘惑。
紀翎笑著的樣子莫名有點邪氣,他嘴裡說著騷氣的話,態度卻很從容,讓人看著就討厭,卻無法拒絕:「我來伺候你啊,小少爺。」
嚴義宣確實是累極了,白天開會,然後跟嚴義禮吵架,再就是跟紀翎吃飯,回來又折騰了半宿,這一夜睡得非常沉。
等他醒來的時候,冬末初春的陽光都透過窗簾的縫隙照了進來。
紀翎靠在他身邊的床頭正看著手機。
「醒了?」紀翎看嚴義宣睜開眼睛,說了一聲,「早上好。」
嚴義宣從床上坐起來,抹了一把臉,然後起身從衣櫃裡拿出幾件衣服,往紀翎身上一甩,命令道:「起來。」
紀翎其實早就醒了,他保持晨跑的習慣都快一年了,但昨晚睡在別人家裡,沒有主人的允許他不好到處亂走,只能在一邊等著嚴義宣醒來。
紀翎跟著嚴義宣起來,洗漱完畢之後換上嚴義宣的衣服。
紀翎記起嚴義宣昨天還說自己是小身板,現在他的衣服穿起來不剛剛好嗎。
規整好儀容之後,兩個人一起下樓,阿姨已經在茶室準備好了早餐。
紀翎以為在堇園,早飯會是西式的,結果大概是因為有客人,蟹肉粥、小叉燒、蔬菜盒子與三丁包等等擺了一桌子,他看了一眼,就覺得胃也被喚醒了。
兩個人安靜地用餐,誰也沒有提及昨晚的事情。
紀翎估計嚴義宣恨不得把昨天從日曆上抹掉,兄弟吵架被人看到,然後晚上頭腦發熱又被引誘著做了很多衝動的事情。
紀翎忍不住笑了笑,果然被嚴義宣一個眼刀瞪了過來。
紀翎知道太過了嚴義宣面子掛不住,就會被金主從家裡丟出去,果斷收起笑容,繼續吃早餐。
早餐完畢之後,嚴義宣一點都沒有要去工作的樣子,反而懶散地對紀翎說:「我帶你去轉轉?」
紀翎問他:「不去公司嗎?」
嚴義宣擺擺手,說:「去了也是繼續吵架,冷靜一天。」
「……」當老闆就是好,偶爾翹班也沒人會說什麼,紀翎這個工作狂也只能同樣休息一天,捨命陪君子了。
嚴義宣領著紀翎在堇園裡參觀,跟他說這裡的歷史。
從建築的格局,到植物的種類,再到飾品的由來,從嚴義宣的描述出,紀翎可以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歡這裡。
紀翎是第一次在光線充足的情況下仔細觀察這座府邸,又有著別樣的風貌,感覺整個堇園就像油畫一樣,層次豐富,線條明麗。
兩個人轉了一圈,最後屋子後面的小花園裡坐下。
這個花園並不大,被灌木圍了起來,歐式的圓頂涼亭裡擺放著桌子和椅子。
讓人驚奇的是,桌子上居然還散落著幾本書。
紀翎拿過來翻看了一下,都是西方詩集。
「想不到嚴少爺還是浪漫主義者,愛好詩文。」紀翎說道。
嚴義宣靠在椅背上,姿勢很閒適,但是臉上卻掛著嘲諷,他說:「那是嚴義禮丟這裡忘了收走的。」
紀翎有點驚訝。
嚴義宣說道:「他有時候會回來住幾天,基本都是我不在的時候。」
紀翎心想這又是何必,乾脆徹底搬出去算了。
嚴義宣知道紀翎在想什麼,他笑了笑,冷冰冰的,說道:「他恨不得搬走的是我。」
他閉閉眼睛,繼續補充:「而且爺爺還在,是不會讓我們分家的。」
大約是兩個兒子都走得早,嚴濟生一直想保持家族的完整,從他一段時間就要回來召集家人吃飯就能看出來。
可人心都不齊,就算把人都綁在一張桌子上,又有什麼用,不過形式而已。
紀翎無法對別人的家務事發表看法,只能繼續觀察這個花園。
涼亭正對著一塊花地,面積不小,可惜現在是冬天,並沒有繁花開放,紀翎也無法看出種的到底是什麼花,只能乾看著。
「那裡種的是玫瑰花。」嚴義宣說道。
紀翎瞬間腦補了民國時期的堇夫人圍著圍裙,在花海裡修剪花枝的場景,就說:「這麼大一片,開花的時候應該很美。」
嚴義宣涼涼地說:「是嚴義禮來之後移植的。」
「……」怎麼又是嚴義禮,他的痕跡在這個家裡簡直也是無處不在。
詩集與玫瑰,紀翎回想起嚴義禮那種傲慢的樣子,感覺又奇怪又有點合適。
紀翎滿臉好奇的樣子嚴義宣看在眼裡,他躊躇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該跟紀翎說這些事。
可紀翎一下子就找到了重點,他問:「嚴義禮以前住在國外嗎?」
嚴義宣只好點點頭,說:「他的母親是英國僑民,他搬來這裡之後非常不適應,爺爺就在這裡種了玫瑰花,讓他經常在這裡看書。」
紀翎再次聯想嚴義禮每次高傲的姿態,他雖然是非婚生子,但是受過良好的教育,能力也很強,紀翎看了看那片尚未開花的英倫玫瑰田,他幾乎立刻就推斷出嚴義禮的母親肯定不是平民家出身,並且恐怕也比較有錢。
這與坊間傳聞的貧民女兒和豪門公子的故事,實在相差太遠。
紀翎對上嚴義宣的目光,沒有繼續詢問,保持了沉默。
這兩天他已經得知了太多嚴家的事情,繼續探究就太逾矩了。
於是紀翎改換了話題,說:「你家的廚師挺不錯的。」
嚴義宣這才笑了:「你轉換得也太生硬了。」
紀翎被揭穿也不氣惱,只是說道:「我是真心實意地讚美。」他認真而真誠地看著嚴義宣,「謝謝你,這裡真的很棒。」
讚美主人的屋子比讚美主人更討人歡喜,嚴義宣深諳這個道理,但他仍覺得很受用。
他閒適地坐在椅子裡,與紀翎散漫地聊天。
忙裡偷閒的時刻總是分外輕鬆。
初春上午的陽光並不熱烈,微風甚至有涼意,可紀翎看著嚴義宣,感覺他就像夏日一樣溫暖。
放佛看著他就能想像出夏天植物茂盛的堇園是什麼樣子,那一定是更加美麗的景色。
這樣的家族養出的這樣的嚴義宣,風流恣意卻心地柔軟,是多麼奇妙與美妙。
紀翎想,他大概會一直記得這兩天的經歷。
昨夜相擁的體溫,彷彿還殘留在指尖,讓人忍不住想得到更多。
美麗的堇園與自由灑脫的少爺,都是無法忘懷的記憶。
被翻看的詩集還攤開在桌上,裡面的詩句讓紀翎印象深刻。
「我想將你比作迷人的夏日,但你卻更加可愛與溫存。」
「只要我一息尚存,你與這詩篇將永駐我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