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紀翎出院的那天,嚴義宣真的來了。
嚴義宣好像自顧自地把他貼上了包養的標籤,可他卻無法把嚴義宣當金主看待。
而且嚴義宣算是目前的紀翎與以前的宗伯麟之間唯一的聯繫了。
說來也奇怪,宗伯麟與嚴義宣並不是多熟識的關係,無法有些生意上的往來,偶爾遇到了會一起交際一下。
但很神奇的,紀翎現在卻能記起每一次與嚴義宣的交集。
他們在哪裡喝過酒,在哪一場貿易會議上見過面,記憶如此清晰。
所以紀翎面對這個人,現在的心情有點複雜。
嚴義宣強勢地帶著紀翎出醫院,車已經在外面侯著了,紀翎冷不防被嚴義宣塞進車裡。
紀翎不悅地瞥了他一眼,說:「不用像綁架一樣吧?」
嚴義宣坐到他旁邊,笑道:「脾氣還挺大。」
紀翎忍不住諷刺:「您是大少爺,您比較大。」
嚴義宣一把摟過紀翎的肩,大笑道:「大不大你試試不就知道。」
紀翎瞬間想把自己舌頭咬掉。
為什麼要去搭理。
紀翎非常明白嚴義宣現在的心態,找情人就像吃飯,甜的吃膩了吃點辣的,鹹的受不了丟了換成淡的。
現在的紀翎大概讓嚴義宣還有點興趣,耐著性子逗著玩,等吃到手了,還不是三分熱度。
就是因為紀翎太瞭解他們這類人的想法,才覺得萬分挫敗。
當年玩得厲害的時候,怎麼會想到有今天。
紀翎這個人也是絕了,剛出虎口又入狼窩,小羊崽子幹什麼學別人沾上花花世界。
紀翎懶得再糾結,伸手捏了捏眉心,決定平心靜氣。嚴義宣看著他老成的動作,覺得很有意思,有一句沒一句跟他搭話。
作為經常出差的「老總」,紀翎自然對這個城市並不陌生,但讓他認路,他卻未必認得清,所以他能看出嚴義宣肯定不是帶他回家,但他不知道他們究竟要去哪裡。
等出了市中心,紀翎才漸漸察覺到他們的目的地。
嚴家所在的城市有一個馬場,基本上算全國著名的,但在國內畢竟養馬賽馬文化並不那麼普及,這個馬場也沒有被當作城市宣傳的重點,如果不是馬圈子裡的人,也不怎麼知道這裡有個這麼大的馬場。
如果紀翎沒有記錯,這個馬場嚴家還出過錢。
他們這些生意人,說起來也是投資人,投資投資大部分是因為賺更多的錢,可很多人在心閒的時候也喜歡給自己感興趣的地方投錢。所以很多企業家扶持體育文化方面,照這樣看嚴家裡定然有人愛馬。
嚴家港口發家,又不是北方人,港澳的賽馬又大多是從英文化裡傳承過來的,不知道是哪一位嚴先生喜愛馬匹。
紀翎看了一眼身邊的嚴義宣,那人心情不錯的樣子,他從沒聽說過嚴義宣喜歡養馬,說起嚴少爺喜歡的東西,圈裡的人都知道。
紀翎胡亂地想著,車開進了馬場的停車場,嚴義宣帶著紀翎出來,紀翎看見有騎手與馬匹點綴在草地賽道上,騎手穿著騎士服高大筆挺,馬兒瀟灑俊美,倒是挺養眼的。
「這裡不錯吧。」嚴義宣對紀翎說,一副帶他見世面的樣子。
紀翎看了他一眼,沒好意思說,對不起他來過。
宗伯麟還真的來過這裡,說起來還是因為弟弟宗季麒。
當年弟弟去了英國一趟,一時之間迷上了賽馬,宗季麒從來就不找家裡要什麼東西,心裡癢癢想養馬也不說,宗伯麟見了想給他買一匹養著,甚至還做了不少工作與調查,都已經托人物色了,宗季麒突然又不愛了,再加上父親也在阻止,事情就不了了之。
托這件事的福,宗伯麟還多了點馬匹的知識。
故地重遊,紀翎的心情卻算不上好,他跟著嚴義宣往馬廄那邊走,問嚴義宣:「這是要騎馬?」
嚴義宣衝他眨眨眼,說:「買馬。」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名馬美人不是很般配嗎?」
紀翎慢了半拍才明白這個美人指的自己。
俗不可耐。
紀翎想了想,易地而處,他自己也不見得比嚴義宣強到哪裡去。
雖然往馬廄那邊走,但先去了經理人的待客辦公室。
馬匹經理人把馬兒詳細的資料帶來了,經理人開始給嚴義宣詳細介紹解釋。
紀翎是以前接觸過這方面,反而認真地聽,可他瞟了一眼嚴義宣,那個人表面上笑著,態度卻不見得多熱衷。
原來也是三分熱度,一刻鐘就涼。
可惜馬匹經紀人過於熱忱,還在滔滔不絕,直到嚴義宣忍不住打斷他:「讓我看看馬。」
一行人這才移步馬廄。
兩個人一會就見到了嚴義宣要買的馬,是匹漂亮的成年馬,溫順高大,眼睛亮亮的,紀翎一看就有點喜歡,一邊的嚴義宣也點頭說:「很漂亮。」
馬匹經紀人立刻就得意起來,又開始誇這馬是訓練成熟的馬,可以直接騎乘,它有多麼多麼溫順,速度也快之類的。
馬廄的味道到底不太好,嚴義宣看起來也不像太有興趣的樣子,估計恨不得趕緊簽字。但他還是一動不動,站在那裡聽經理人講。
就在談話之間,突然有人突兀地打斷了他們。
「你怎麼在這裡。」
紀翎扭頭一看,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不遠的地方,一臉不悅。
那個男人頭髮剪得很短,顯得很精幹,穿著馬靴,頗有氣勢,臉龐也長得很周正,雖然沒有嚴義宣那般華麗俊美,但也是一番器宇軒昂。
紀翎覺得他有點眼熟,可是並不認得,他又轉頭看嚴義宣,嚴義宣則是嘴角含笑,目光卻還在馬兒身上,看都沒看來人。
嚴義宣說:「你我都姓嚴,憑什麼只准你來,我不能來?」
紀翎立刻知道來人是誰了。
他就是嚴家的另一個寶貝孫子,嚴義宣同父異母的哥哥,嚴義禮。
嚴義禮朝這邊走過來,看都沒看紀翎一眼,他瞟了一眼經理人,又看了看馬房裡的馬兒,皺了皺眉頭,對嚴義宣說:「你要養馬?」
嚴義宣反問:「我為什麼不能養?」
嚴義禮答:「暴殄天物。」
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兩個人關係不好,可偏偏旁邊就有個傻子賣馬的。
經理人連忙說:「嚴義禮先生也是好馬的人,在馬場裡寄養了好幾匹馬,而且抽空就會來親自訓練馬。」
嚴義禮看了經理人一眼,幸虧還沒傻到沒救,經理人立刻閉了嘴。
嚴義宣瞇著眼睛,始終保持著閒適自然,說道:「什麼是天物?我想要的,就算是天物也要摘到手。」他抬手攬過紀翎,態度親暱,「名馬美人我都要。」
紀翎這才明白他今天扮演的角色。
嚴家為什麼投資馬場,嚴義宣為什麼不愛馬卻要買馬,嚴義宣為什麼在這裡逗留遲遲不走。
這一切不就是為了嚴義禮嗎。
嚴義禮像看垃圾一樣看了紀翎一眼,讓紀翎很是不悅,他也蔑視了一眼回去,倒是讓嚴義禮哼了一聲。
嚴義宣在一邊看到了這一幕,非常不給面子地笑出聲。
嚴義禮沒有在無關痛癢的人身上糾結,把注意力又放回到馬兒身上,他走過去仔細看了看馬,臉上的表情有點鬆動,說:「是好馬。」
然後他又轉過來,對嚴義宣說:「希望你能成為它的伯樂,有始有終,好好對待它,不要像對待你的情人一樣,換了一個又一個。」
他口氣甚至算是嚴厲了,紀翎恍惚想到自己有時候對宗季麒說話,大概也是這樣。
哥哥訓弟弟的口吻。
嚴義宣臉上的笑容漸漸變淡了。
嚴義禮沒有再停留,跟經理人交代了幾句就走了,嚴義宣自然也不用再浪費時間,簽下了合約,算是成為了真正的馬主。
嚴義宣帶紀翎離開的時候,紀翎看不出他的喜怒,只是這嚴家兩兄弟之間倒是值得玩味。
照理說嚴義宣才是名正言順的長孫,嚴義禮不過是私生子,雖然現在不是封建社會,講究嫡庶有別,但是嚴義宣和嚴義禮給人的感覺像是立場顛倒了。
嚴義宣處處挑釁,嚴義禮卻不怎麼在意。
紀翎從中感覺出一絲微妙。
但嚴家的事又與他有什麼關係呢,他自己現在都正處在焦頭爛額的境地。
他正胡亂地想著,跟著嚴義宣走到車邊,剛打開車門,冷不防被嚴義宣塞進車裡,然後就地壓倒在後座上。
嚴義宣吩咐司機開車,接著按住紀翎吻了上去。
這人……突然發什麼瘋?
再豪華的車,車後座的空間對於兩個男人來說都不算太寬敞,嚴義宣壓在紀翎身上,一手捏住他的下巴讓他張開嘴,一手伸進他的衣服裡沿著腰線往上摸。
紀翎試圖抬起腿屈膝踢開嚴義宣,但嚴義宣乾脆勾住他的膝彎完全嵌進他的雙腿之間,兩個人的接觸面積太大,不管紀翎怎麼躲避都像徒勞,在掙扎的時候,衣服都已經凌亂,讓紀翎心裡的警鈴大響。
嚴義宣的手已經開始不安分,紀翎節節敗退,不由地倍為惱火。
難道他還真能在這裡被人辦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