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來，晨薰，這是我特地為你燉的海魚，你嘗嘗味道。”

　“好，謝謝伯母。”葉晨薰吃了口海魚，笑道：“真的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點，海魚很有營養的。”

　“好。”

　薛媛媛見狀，故意抱怨道：“伯母好偏心喔，我也喜歡吃海魚，你也夾給我吃嘛。”她將自己的碗送到丁母面前，看似軟求，卻其實態度強硬，就是要丁母也夾海魚給她吃。

　丁允智覺得薛媛媛臉皮真的超厚的，明明一看就知道他爸媽不喜歡她，她還能裝作不在乎的吃東西，他感到很奇怪，怎麼會有人說她演技不好呢，明明就很厲害。

　他媽會出什麼招回擊呢？照他看來，他媽媽是不可能夾魚給薛媛媛吃的，不過他今天不傻，乖乖低頭吃著飯，不加入戰局。

　丁母看了眼薛媛媛，說道：“我只招呼我請來的客人，允齊，你自己帶來的客人，自己招呼。”想要她夾魚給她吃，未免也太好笑了。

　如此直接給大明星下面子，他媽媽真是高招。

　丁允智覺得他得好好跟母親學學，如何殺人不用刀。

　薛媛媛瞼上依舊笑呵呵的，但心裡卻氣惱的想著，死老太婆，以後等我嫁給你兒子，就把你送到養老院去。

　丁母怎麼可能沒有發現薛媛媛心口不一，還有眼底那抹算計，果然，娶到壞媳婦，就是來虐待婆婆的，而且這都還沒有嫁進來呢！

　丁允齊被母親點名，只好說話了：“嬡媛，都是大人了，自己吃吧！”他也沒有幫她夾菜。

　丁允齊的態度讓薛媛媛很失望，不過她是不會對他生氣的，反而嬌笑的道：“允齊，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麻婆豆腐了，來，我幫你盛。”

　丁允智愣了下，很直接的問道：“哥，你什麼時候喜歡吃麻婆豆腐了？”

　“允智，你不知道你哥喜歡吃麻婆豆腐嗎？以前我跟他去吃中式料理，他每次都一定會點麻婆豆腐。”薛媛媛一副很瞭解丁允齊的表情。

　“真是奇怪，我哥從小就不太喜歡吃辣，最喜歡吃麻婆豆腐的人應該是晨薰姊，每次她來我們家吃飯，幾乎整盤都被她吃光光。”他哥跟晨薰姊認識超過十年了，晨薰姊來他們吃飯的次數也不少。

　葉晨薰看著桌上的麻婆豆腐，就如同允智說的，允齊不喜歡吃辣，但兩人一起去吃飯時，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他也會吃個幾塊，那像是有人拿刀逼他吃的表情有點好笑，不過那也只是好哥兒們之間的玩鬧罷了。

　不過今晚這頓豐盛的晚餐有點可惜了，如果她離開，餐桌上的氣氛會不會好一點？薛媛媛很明顯就是針對她，雖然對不起丁媽媽辛苦做了這麼多菜，但是她真的沒有胃口，她不想一邊吃一邊被人瞪。

　丁允齊看著桌上的那道麻婆豆腐，他確實不喜歡吃辣，可是晨薰非常喜歡吃辣，尤其是麻婆豆腐，因此他每次看到菜單，下意識就會點麻婆豆腐，舉凡是她愛吃的、她不愛吃的，他都曉得，不過她依然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現在還在跟他冷戰。

　比起葉晨薰和丁允齊的沉默不語，薛媛媛的表情可就好笑了，明明表情僵硬，卻硬要擠出笑容，她自己不彆扭，其他人看了都不舒服。

　但她已經儘量在克制心中的怒氣了，因為她現在才曉得，為何丁允齊每次都一定會點麻婆豆腐，卻只吃一、兩口而已，什麼好哥兒們，簡直太氣人了。

　不過，她薛媛媛也不是省油的燈。

　“葉小姐常來丁家吃飯嗎？以前我聽允齊說過，你好像從很早以前就是自己一個人生活，身邊沒有家人，真的好可憐喔。”

　葉晨薰咬著下唇，握緊筷子。

　丁允齊皺起眉頭看向薛媛媛，“媛媛，你說這個幹麼？”他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那不過是兩人剛交往時，她問起晨薰的事，而他隨口說了一些。

　“我又沒說錯，你很同情她也可憐她自己一個人生活，才會常常帶她到家裡吃飯，不是嗎？在大陸拍戲時，我也常拿飯盒給那些在路邊沒有東西吃的人。”

　“你閉嘴！”生氣大喊的是丁母，她聽不下去了，這個女人怎麼可以這麼惡毒的把晨薰說成是乞丐。“我沒有女兒，我從以前就很喜歡晨薰，我才會叫允齊帶晨薰回來吃飯，你什麼都不知道，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

　她只是說了幾句話，這個老太婆就這麼生氣的吼她？不過也怪她一時沒忍住，只想著要給葉晨薰好看，現在她還沒有跟允齊複合，暫時還是別惹這個老太婆不高興。

　薛媛媛馬上又放低姿態道歉，“伯母，對不起，您不要這麼生氣，剛剛是我胡說八道，還有葉小姐，請你不要在意。”

　葉晨薰沒有理會薛媛媛的道歉，她站了起來。“伯父，伯母，我吃飽了，你們也知道我的食量一向很小，今天晚上真的很謝謝你們的邀請，你們繼續吃，我先回去了。”

　丁母拍拍她的手。“好，你先回去，路上小點。”她都沒有胃口了，更何況是晨薰？

　丁父丁母送晨薰到門口，好好的一頓飯，全被大兒子給破壞了。

　回到客廳的丁母，喊道：“允齊，你過來。”

　丁允齊走過去，站在雙親面前。

　丁母看著大兒子，語氣嚴厲且難掩失望的道：“允齊，以後不管你要交什麼樣的女朋友，要娶誰當老婆，我都不會再管了，好了，你們自己吃，我累了，先回房間休息。”

　丁父看了眼大兒子，歎了口氣，跟老婆一起回房間。

　丁允齊難掩驚訝，母親不曾如此疾言厲色對他說話，看來母親今晚真的生氣了。不過不只母親，他也對薛媛媛剛剛的那番話感到很生氣，此刻的他無比後悔帶薛媛媛來家裡。其實他會答應，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最近他跟晨薰在冷戰，他怕氣氛會太奇怪，父母發現異狀會追問，而薛媛媛一向話多又熱情，也許能讓餐桌氣氛好一點。

　結果，他把事情給搞砸了。

　其實剛剛在薛嬡媛說了那些話之後，他氣得想當場喝斥她，但被母親搶先一步，然後，他發現葉晨薰那個女人，從起身到離開，看也不看他一眼，他知道她一定是誤會他了，以為他是刻意跟薛媛媛說那些話的。

　現在如果他去找她解釋，她會聽嗎？她應該不想見到他吧！

　他內心有著莫名的不安，覺得葉晨薰似乎離他愈來愈遠了。

　薛媛媛沒想到因為自己的幾句話，最後變成這個樣子，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把丁允齊安撫好，她起身來到他身邊，一臉無辜又自責地道：“允齊，對不起，伯父和伯母好像生氣了，晚上我是不是不該不請自來？”

　丁允齊看著她，他能怪她嗎？她雖然有錯，但犯下最大錯誤的人是他，因為是他帶她來的。

　“媛媛，你也回去吧，我累了，不送了。”說完，丁允齊頭也不回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薛媛緩不敢相信丁允齊就這樣把她一個人丟著不管。

　丁允智走過來。“喂，大姊，看看你做的好事，把我們家搞得烏煙瘴氣的，我拜託你，你就快點走吧。”

　薛嬡媛沒想到連個小輩也敢來對她說教，她招誰惹誰了？真是氣死她了，不過現在她還不能跟這個臭小子多說什麼。

　“既然大家都累了，那我就先回去，改天我再跟允齊聯絡。”

　薛媛媛想著，改天她再找丁允齊，好好撒嬌道歉，她沒想到，丁允齊從此再也不見她。

　兩個星期後，下班前，葉晨薰接到阿姨打來的電話，說她媽媽再次被繼父施暴，這次打得很嚴重，已經住院了。

　離開公司後，她立刻趕往醫院。

　她驚愕又心疼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母親，母親頭上被纏著白色繃帶，阿姨說繼父用木板毆打母親，造成頭部嚴重的撕裂傷，縫了二十多針，手腳到處都是紅腫瘀青，還骨折了，幾乎可說是遍體鱗傷。

　洪佑安在打工，下班的時間很晚，因此他都是早上去學校前來看媽媽，現在洪佑安也搬過來住在阿姨家了。

　“你媽前天?上就被送到醫院了，但她一直不准我打電話給你。”吳美鳳看到妹妹這個樣子，雖然很心疼，但更多的是感歎。“員警有來過，但你媽媽依然不要提出傷害告訴，堅持是自己摔傷的。”

　沒多久，吳美滿醒了，葉晨薰看著母親，什麼話也沒有說，接著便離開病房去買晚餐，然後回到病房跟阿姨和母親靜靜的一起吃晚餐，母親無法大口吃東西，只能讓阿姨小口小口的喂粥。

　之後，看著母親吃完藥又睡著了，葉晨薰這才準備離開醫院。

　走出病房，葉晨薰把裝有十萬塊的信封交給阿姨，母親大概得住院好幾天，加上小安現在也住在阿姨家，每樣都要花錢，阿姨的面攤也收了，她這個做女兒能幫媽媽的，就只有讓她不用擔心生活費。

　相信阿姨已經勸過她媽媽幾百次了，既然她媽媽都聽不進去，那麼她再多說也沒有用。

　“我再找時間來看我媽。”

　吳美鳳點點頭，對於自己妹妹和外甥和外甥女，有著說不出的無奈和不舍。

　葉晨薰搭電梯下樓，來到醫院一樓大廳，她突然覺得頭有點暈，還有種噁心想吐的感覺，很不舒服，她連忙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是因為看到母親的傷嗎？母親被打成那樣，其實應該很痛吧，為了不失去依靠，讓自己變成這樣，值得嗎？

　母親離不開繼父？那她自己呢？是否能離開丁允齊？

　她覺得她媽媽很笨，太傻了，她何嘗不也是一樣？

　在那頓晚餐之後，她發現允齊變得很沉默寡言，而且總是皺著眉頭，允智之後曾Line她，把丁媽媽跟允齊說的話轉述給她知道。

　她雖然很想打電話給丁媽，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也許那天她不該那麼早就離開，或許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

　但允智說，不管她早離開或晚離開，他媽媽都對他哥感到很失望，真不知道為什麼那天他哥要帶薛媛媛回家，現在家裡的氣氛也不太好。

　葉晨薰覺得很難過，她做錯一件事，卻引發後面一連串這麼多事。

　突地，那股噁心感又湧了上來，這次她無法忍住，她起身快步走到最近的垃圾桶吐了，接著便昏倒在地。

　星期六中午，葉晨薰受邀到好友方亦珊家吃午餐，由她跟周子超夫妻兩人一起下廚烹煮，看她夠大牌了吧！

　桌上有烤雞、義大利面、沙拉、香蒜麵包還有羅宋湯，真的很豐盛，而且飯後還有甜點呢！

　葉晨薰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吃得不能再飽了。

　亦珊跟子超住的公寓並不大，兩房一廳，可是待在屋裡，就讓人感到很溫暖。

　以前她想過，以後她也會有自己的家，有個很帥的老公，還有兩個孩子，三個也行，孩子多很熱鬧的，然後，她會過得很幸福。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都快三十歲了，但是別說家了，她連個男友的影子也沒有。

　吃甜點的時間也是女人聊天的時刻，周子超把客廳讓給她們，進去書房。

　“亦珊，你當了人家的老婆之後，廚藝進步好多，現在連芒果蛋塔都會做了。”光看外表就很可愛，一定很好吃。

　“不好意思，這個蛋塔是子超做的啦。”方亦珊笑道，“其實其他菜也都是子超他的，我就只是把雞放進去烤箱裡面。”

　葉晨薰先是一愣，隨即毫不客氣的大笑出聲。

　“喂，葉晨薰，你會不會笑得太誇張了，也不想想你的廚藝跟我是半斤八兩。”方亦珊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真羡慕你嫁了一個好老公。”子超除了話比較少，真的可說是完美好老公的代表。

　“你以後也一定會有的。”方亦珊想起以後的事，笑容沒了。“晨薰，你真的要去美國嗎？”

　“對，我代表立喆學長的家人，婚禮我是一定要出席的。”

　之前立喆學長打電話給她，婚禮時間確定了，是兩個月後。

　“我不是說參加婚禮啦，而是以後你真的要留在美國嗎？”

　“對，我先辦理短期遊學，到了美國之後，昂學長會幫我辦工作簽證，那我就可以留在美國了。”這些事情，她的兩個“哥哥”都幫她處理好了，有哥哥的感覺真棒。

　“雖然很捨不得你，不過離開臺灣也好，前陣子看你都悶悶不樂的，決定去美國之後，你才又有了笑容。”方亦珊也覺得去美國對葉晨薰是好的。

　“不過工作上的事，可能就要麻煩子超幫忙了。”

　“你放心，他也贊成你去美國，到時候他會幫你說話的。”

　“真是謝謝他了。”她要去美國的事，現在只有他們夫妻倆知道，不過下個星期一她到公司之後，就會宣佈她要離開公司的事。

　她最近也會找個時間去找阿姨，告知她要去美國工作的事，她打算給阿姨一筆錢，請她幫忙好好照顧她媽媽，她媽媽骨折的手還沒有好呢。

　“晨薰，你到了美國之後，每天都要跟我聯絡，知道嗎？別讓我擔心你。”方亦珊不免有些哽咽，這些年她們一直都在一起，她真的很捨不得。

　葉晨薰握住好友的手。“好，我一定每天都跟你聯絡。”

　“如果在美國過得不快樂就回來臺灣，我老公說明年要買這豪宅，你就跟我們一起住豪宅。”方亦珊說道，她就怕好友過得不快樂。

　“好，如果我真的在美國混不下去了，就回來請你們收留我。”

　“說什麼收留，是一起當貴婦啦！”

　“是，一起當貴婦。”葉晨薰笑道。

　離開方亦珊家之後，葉晨薰打算去超市買日用品，經過一間童裝店，看到櫥窗裡那些模特兒身上穿的可愛衣服，她忍不住走了進去。

　她看著小嬰兒的衣服，每一件都很可愛，不過現在買會不會太早了？她懷孕還不到三個月呢。

　那天她在醫院一樓大廳昏倒，被護土送到急診室，酲來後，護士跟她說她已經懷孕了，動作要小心一點。

　她懷孕了？當時她腦袋一片空白。

　所以說，她一次就中獎了？

　沒想到她竟然有了允齊的孩子，雖然她現在跟孩子的爹地鬧翻了，但是她還是很高興孩子的到來。

　若是允齊知道她懷孕了，應該會馬上要她結婚吧？她不希望他為了負責而跟她結婚，他該有他自己的人生。

　還有，若是她繼續待在臺灣，總有一天他會發現她懷孕的事，那時剛好立喆學長打電話給她，跟她說他和昂學長舉行婚禮的日期已經定下了，因此她便跟學長說了她想去美國的事。

　立喆學長說他會安排好一切，要她放心到美國生活。

　最後，葉晨薰沒有買任何衣服就離開了童裝店。

　這天下班前，葉晨薰突然向眾人宣佈，“我做到這個月底，下個月初將前往美國短期遊學，至於未來的規劃，我暫時還沒有想那麼多，一切等遊學結束後再說。”至於她要留在美國生活的事，就不用多說了。

　除了早就知情的周子超，其他人都相當震驚，他們都在猜原因應該和執行長不合有關。

　他們兩人從美國回來之後就不合，本來大家以為他們很快就會和好了，畢竟他們交情深厚，但沒想到都已經過了兩、三個月了，他們依舊在冷戰。

　“葉經理，跟我到辦公室。”丁允齊的臉上除了震驚，還有著怒火。

　葉晨薰早已做好心理準備，抬頭挺胸地跟在他身後。

　一進辦公室關上門，丁允齊劈頭就問道：“你要離職？誰允許了？我有說你可以離開公司嗎？”

　剛剛聽到她說要離職，一想到他所擔心的事真的發生了，她真的要離開他身邊，他感到胸口像是被什麼銳器重擊了下，疼痛不已。

　“總經理已經批准了我的辭呈。”葉晨薰淡定的回道。

　在公司裡，除了執行長外，總經理也是有這個實權的，這也是為什麼她在決定要去美國後，馬上就去找亦珊和子超，想也知道丁允齊不會批准她的辭呈，她只能找子超幫忙。

　“你說什麼？子超批准了？”丁允齊難掩錯愕。“子超早就知道你要離職、要去美國遊學的事？”

　“對。”

　丁允齊太過生氣，胸口急遽起伏，讓他不得不深呼吸了口氣後，才有辦法再繼續說下去，“你是什麼時候決定要去美國的？”

　“這個不重要吧。”

　“你快點給我說清楚！”他快要壓抑不住心中那股怒火。

　葉晨薰看著他，不過短短幾個月，原本意氣風發的男人卻變得這般深沉憔悴，而且脾氣也變得易怒暴躁，他大概沒發現，他已經許久不像以往那般開朗的笑著，每天都皺著眉頭，隨時都繃著臉。

　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人，就是她，她真是罪過。

　打從他們上床之後，他們之間的相處就開始變調了，兩人一說話就起爭執，以往的好默契蕩然無存，他們仿佛找不到過往相處的模式，只能硬碰硬，誰也不讓誰，到最後，情況慘烈。

　不能再讓情況繼續惡化下去，老實說，就算今天她沒有懷孕，到最後她依然會離開。

　因為只有她離開，他才能回到從前那瀟酒自信的他。

　她的存在，等於是在不斷的提醒他兩人之間發生的事，事情既然是因她而起，她就得負起責任，就算無法回到最初，但至少可以讓他活得自在一點。

　經過這件事，她終於明白，原來好朋友要變成戀人，困難度超高的，這也是她料想不到的，她本以為就算當不成戀人，再做回好朋友就好了，但就像允齊說的，已經發生的事，無法當做不曾發生過，就算嘴巴說要忘記，但真的就能忘記嗎？現在，她還有了孩子，想忘就更不可能了。

　葉晨薰的沉默不語，讓丁允齊更焦躁了。“幹麼不說話？難道是因為那晚薛媛媛在我家對你說的那些話？”

　“那天晚上薛小姐對我說的那些話，的確讓我感到很難過，我也沒有想到是你告訴她的。”比起薛媛媛說的那些話，更教她難受的是，那竟然是允齊告訴她的。

　因為看她一個人生活，覺得她很可憐，才來做她的好朋友嗎？這樣也就能說得通了，為什麼他會對她那麼好，原來是因為同情她。

　如果她能早一點知道的話，她就不會跟他發生關係了，也就不會有後來這些事了，儘管遺憾和他的好哥兒們關係回不去了，但也是有好事發生，那就是再過幾個月，她就有屬於自己的家人。

　聽她這麼說，丁允齊連拿刀砍自己幾下的衝動都有了。

　他本來想找她解釋的，但是他能說什麼？因為他的確有跟薛媛媛說那些話，只不過是隨口說說的幾句，在她加油添醋後，就整個變了調，他就算說他是無心的，傷害卻已經造成了。

　看到他一臉痛苦，葉晨薰為他感到心疼。

　“允齊，放過你自己，也放過我吧！”

　“你說什麼？”

　“我明白你想為那晚的事對我負責任，但你想怎麼做？難不成要跟我結婚嗎？”她一直沒有問過他的想法，不過想也知道他會怎麼做。

　“好呀，我們結婚。”雖然他們不是因為相戀才結婚，但至少她在他身邊，只要她在他身邊就夠了。

　“但我不想跟你結婚，我只想跟你當好朋友，我覺得這樣最適合我們，你看看這幾個月，就因為改變，結果讓彼此都過得不自在，你不快樂，我也不快樂，所以，就讓我們繼續當好哥們、好閨蜜，好嗎？”

　當初她會主動勾引他上床，也許也是希望有天能跟他結婚，她愛他，她想要待在他身邊，這樣就可以一輩子都待在他身邊了。

　想像是美好的，但現實卻是殘酷的，別說她不願意見他為了負責任而跟她結婚，現在他們這個樣子，真的結婚了，能幸福嗎？

　聞言，丁允齊只能苦笑，就算他想負責，看來她也不需要，一開始她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況且她都說她不快樂了，他還能將她強留在身邊嗎？

　看看她，說要離開就要離開，瀟灑得很，反倒是他，無法對她放開手，她的意志力比他強大太多。

　“就算你想離開公司，但就非得去美國不可嗎？”美國真的太遠了，他要是想她、想見見她，該怎麼辦？

　“嗯，我想去美國。”葉晨薰笑著點頭。

　丁允齊看著她臉上的笑容，跟他最初見到的一樣，甜美可人。

　他不敢問她，執意要去美國是否還有其他原因，是不是想去找沈立喆？或許他早就知道答案了。

　儘管不想放手，但他捨不得她過得不快樂，他只能尊重她的決定。

　半個月後的某天早晨，葉晨薰搭機前往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