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臨開學前,陸子瞻像是忘了岑纓還同他處於冷戰中,執意不肯和解,擅作主張答應了童年好友們下周去濕地公園野炊的邀約。講定會來的約莫有六七個,大家都是在這片洋房小區裡住過的鄰舍,有些早幾年就隨父母的工作調動搬走了,空出房子租賃;有些考去外地唸書,一年只有寒暑兩假才得閒回家。關係細論起來沒有陸子瞻和岑纓這般長久親近,只是孩提時期常在一起玩,有過一段兩小無猜的日子,感情又比長大後結交的朋友特殊。陸子瞻時不時還是會想念他們的。
但岑纓少時跟他們生過嫌隙,疙瘩永久的烙在心底連時間都無法磨平,對他們這種只是小時候認識的熟人,自然沒存多少舊情,淡薄得可以忽略不計。過年四處走親訪友,偶爾在小區裡碰見了,大人們笑瞇瞇的停在路邊敘舊,吹噓自家小孩,說些吉利的客氣話,他便冷著一張俏臉悻悻聽著,等他們準備走了才會擠出一絲虛情假意的笑。
和岑纓接觸最少,從沒得罪過他的人順口提起他們想趁新春團圓的日子,把大家也聚在一起,聯絡聯絡感情,分別了這麼久,不知道各自都過得怎麼樣了。岑纓依稀記得她姓柳,正式的名字不好記,大家愛喊她小名柳葉兒。小時候胖乎乎的,理個平頭短髮,整天跟男孩子們野,沒半點小姑娘該有的模樣,陸子瞻因此還誤將她當做男孩子,大大咧咧的喊她柳大胖,氣得柳葉兒不跟陸子瞻玩了,連帶著也不怎麼搭理和陸子瞻最要好的岑纓。
如今柳葉兒倒成了這些人當中,唯一能跟岑纓閒聊上幾句的。她拿這提議問岑纓:「你會來嗎?這兩年大家都在國內,見面方便,等畢業就不好說了,唐開家打算把他弄進通信公司,可能會外派到東南亞或者非洲工作。薛平康也準備考新加坡的學校讀研究生,如果混得好,就像陳叔叔那樣留在當地不回來了。」
岑纓聽到唐開、薛平康的名字,一股類似作嘔的厭惡在胃裡翻江倒海,顧念著柳葉兒是女生,不好對她太凶,回答倒還算和氣,以學業繁忙為借口婉拒道:「我二外學得不太紮實,下半年就讀大四了,我假期再不好好努力跟上,會影響我畢業的。我加你們的微信群,有什麼事網上聯繫也是一樣。」給了柳葉兒他的微信,轉身又把群聊屏蔽了。
陸子瞻便是因為在微信群裡看到了岑纓,認為柳葉兒把他請動了,通知聚餐時間和確定具體人數的時候,怕岑纓錯過了消息所以遲遲不答覆,自行報了兩個人上去。
野炊定的是燒烤。食材得採買清洗,烤架要提前租,還有木炭和一次性餐具、調料等雜七雜八的東西需要準備充分,誰也不能閒著。岑纓夜裡正挑燈抄寫俄文小說,忽地接到陸子瞻電話,他還道陸子瞻終於想通了,找他低頭道歉,接通後說話的卻是唐開。
他操著一口濃重的方言,說話磕巴的毛病都成年了還沒糾正過來,斷斷續續的支使岑纓明天早點起床,九點前務必和陸子瞻去店裡取木炭,順便把尾款結了。岑纓聽得一頭霧水,沉聲道:「什麼木炭?什麼尾款?你們買東西還想讓我付錢?叫姓陸的滾過來接電話!」
唐開在那頭埋怨了兩句「怎麼氣性還這麼大」,才換了陸子瞻來跟他詳細解釋明天的野炊安排。陸子瞻說:「本來今天下午就應該是我們兩個人去買木炭和小刀,你又跟你同學出去逛街了,電話也打不通。我等了你兩三個小時,最後去店裡都賣光了,只能先付定金,跟老闆約好早上來取。」
岑纓冷冷地說:「我可沒答應去。」冷嘲熱諷地罵了陸子瞻一通,怪他多事。
陸子瞻被他訓孫子似的訓得不敢作聲,唐開在旁邊揶揄道:「這岑纓越……越來越他媽的……把自己當……當根蔥了,要是把他和水仙種一起,八成……八成會得瑟的開花!他……他愛來不來,誰稀罕啊?」反教岑纓一字不落的聽見了,氣得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陸子瞻板起臉把火往唐開身上撒:「稀罕不稀罕有你這王八蛋說話的份嗎?少他媽給老子惹事!惹得他再罵我,我揍得你滿地找牙!」
岑纓便趕緊凶了一句:「你這混蛋哪兒來的臉罵別人?你又是什麼好貨色?蠻不講理,厚顏無恥的下流胚子!」旋即掛斷電話,調成靜音,倒扣在書桌上。
到了明日,岑纓安穩的一覺熟睡到十點多才起,手機上只有昨夜打的未接來電。吃過午飯他又出門找同學,心想這一整天陸子瞻都不會出現了,傍晚可以抽空去看看陳奶奶。誰料日薄西山,岑纓提著一個旅行包到陳家落腳的時候,陸子瞻卻翹著二郎腿坐客廳裡陪著陳奶奶看歷年春晚重播,聽馮鞏的相聲笑得前仰後翻。
陳奶奶招呼他坐下,抓了一把酥心糖給他吃。岑纓緊挨著陸子瞻,吃糖沒滋味,看相聲小品也不覺得好笑,眼睛在電視櫃附近滴溜溜轉,心不在焉地看上面的擺設。陳奶奶又示意陸子瞻給岑纓泡杯熱茶,綠褐色的鐵羅漢茶湯清亮,入口微帶苦澀,但九轉回甘,杯底留香,是岑纓最愛喝的烏龍品種。他一面燙杯,一面漫不經心地說道:「我今天沒跟他們去野炊。你本來就生我的氣,我要是再跟他們出去玩,你恐怕以後都不會理我了,我還不如不吃那一頓。」
岑纓接過茶卻分毫不沾唇,只捧在手裡說:「柳葉兒叫你去,你也捨得不去?」柳葉兒瘦了不少,隨著年齡增長褪去了嬰兒肥,臉部線條凌厲流暢,五官亦出落得明艷大方;曉得要跟異性保持距離後,性格也日漸文靜了,全然稱得上是「脈脈無言幾度春」這半句詩的寫照。陸子瞻鍾愛這類女人,岑纓偏要借此刺他。
「柳大胖巴不得我不去呢!我一早在微信上說我病了,下次再約。她回我說她開心得在早點鋪子裡多吃了一碗粉。」陸子瞻說著,頗覺得自己像感冒病毒一般不受人喜歡,委屈得很。又小聲念道,柳大胖有什麼好看的,臉畫得像日本藝伎似的,沒你靈動,也沒你漂亮。
岑纓端起茶抿了一口,鐵羅漢經了陸子瞻的手澀苦味總比別處喝到的濃重,他教這茶苦得甜言蜜語都聽不進心坎裡,嗔怒道:「少油嘴滑舌的說些假話哄我,誰知道你以後會不會摟著新女朋友說,岑纓有什麼好的,一個大男人,沒你香軟,也沒你嬌俏。」
陸子瞻被他刺得進退維谷,繼續哄也不是,駁斥他也不是,只敢在心裡暗暗的解釋:我從不在外人面前說你是非,她們恐怕都不曉得我認識你。剝了一粒酥心糖丟嘴裡,洩火似的狠命咬碎,差點把牙給崩了。
過一會,陳奶奶又留他們吃晚飯,她將小兒子小兒媳送的干鹹魚拿酒糟、糖還有辣椒醃製入味,開壇的時候把他們兩個被香得直吞口水,不情願同桌,倒很情願留下來吃飯。陳奶奶見岑纓端著碗坐回沙發上,帶來的旅行包擱在腳邊寸步不離,問他包裡裝了什麼金銀珠寶,吃飯都要緊盯著?嘮嘮叨叨的念他:「吃飯就專心吃,東西擱旁邊不會長腳跑了。一碗飯吃得慢騰騰的,越吃越冷,多容易得胃病啊。你們這些年輕人別不聽老人家勸,年紀大了一身的毛病後悔都來不及……」
岑纓連忙扒了兩口飯,訕笑道:「包裡裝的演出服,我們開學要演話劇,是院裡的比賽不能馬虎。正好電視上播小品,我想多看看,學點演技。」
陸子瞻當他在哄騙老人家,吐著魚刺問:「你們又不是表演系的,還要會演話劇才給發畢業證?」
岑纓卻認真道:「是啊,全程俄語台詞,我們老師說表現好壞直接跟期末的口語成績掛鉤。若是表現的像你學高數一樣差勁,假期還得提前回校補考專業課,想拿畢業證就懸了。」
「我補考過了,憑什麼不發畢業證?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別到時候上台怯場,中文都忘乾淨了。」陸子瞻皮笑肉不笑的譏誚回去,可看岑纓八風不動,吃得香甜,又咬著牙添上一句,「你們下週五開學對不對?需要綵排多久?正式開演了我去捧你的場。」
岑纓抬起頭望他,非但不出言阻止,還笑瞇瞇地放軟了語氣說:「綵排三周,你能來就盡量來吧。」——話劇比賽是他們學院的傳統項目之一,法語系和俄語系一貫爭得很凶,即使聽不懂台上演什麼,光看他們一群人卯足了勁別苗頭亦精彩得不得了,且因為只在校內小範圍公演,一票難求,本校的學生都不一定能搶到座,更遑論陸子瞻一個外校學生。
接下來的日子異常清淨,陸子瞻的高數還是沒考過,開學後成天關寢室裡苦苦補習,只有晚上做兼職的時候才出門。他依舊在大學城內送外賣,有些是岑纓學校的訂單,有些是附近師範大學的訂單,掙夠了新手機的錢卻沒把這份工作辭掉,便是為了合理合法的拿到各所大學裡漂亮女生的電話。但說來也怪,陸子瞻接過幾次送到岑纓學校劇場的訂單,不意外的碰到岑纓跟他同學綵排。幾個人邊念台詞,邊在台上走來走去,鎂光燈投射下的光束白得刺眼,將眾人照映得輪廓都模糊了,唯剩岑纓側坐在椅子上,半張臉沉浸於陰翳中,額頭到鼻尖,鼻尖到下巴的弧度被光亮與灰暗勾勒分明。
他在台下僅匆匆一瞥,隨後拎著其餘快餐趕往師範大學,像往常一樣騎著自行車與諸多年輕女生擦肩而過,卻再提不起打量她們是美是醜的心思了。物色新女友的勁頭,也逐漸在期盼岑纓的話劇公演中消磨殆盡。
俄語系選的劇目是契科夫的獨幕喜劇《蠢貨、求婚、紀念日》,演出那天岑纓起了個大早去劇場後台化妝做造型。他原定的角色演了不到兩天就被替換掉了,從飾演父親變成飾演女兒——因為飾演女兒的演員總記不熟她那部分的台詞,臨時臨刻又找不到其他適合的女生代替,班長只得央求岑纓跟她換換。誰叫班上男生歪瓜裂棗佔了多數,只有岑纓的相貌化妝穿裙子不至於被台下觀眾喝倒彩。
陸子瞻來的時候已經晚了,戲演了大半,三個角色在舞台上爭吵不休。他沒有座位,跟院長的女兒擠在過道裡看,視線不太好,聽得也不太清楚,委實辨認不出哪個角色是岑纓演的。小姑娘坐台階上托著下巴倒看得津津有味,陸子瞻問她:「你看懂了劇情嗎?給我簡略概括一下,下回給你帶兩盒櫻桃糖。」
小姑娘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我爸是管著他們的,又不教他們,我怎麼會懂這麼複雜的語言。不過演女主角的姐姐長得好漂亮啊,她身上的裙子也好漂亮。」目不轉睛地盯著岑纓,看他與父親爭執時搖曳拖地的裙擺。
陸子瞻經她一提醒,才發現舞台中央那個身材高挑的女人長相頗艷麗,冷著臉不講台詞時能把人凍成冰,蹙起眉發脾氣時卻又十分嬌蠻可愛。他越看越喜歡,越看越心動,厚著臉皮同旁邊座位的人套近乎,勾著人家的肩膀道:「兄弟,問你個事兒。女主角是你們系裡哪個班的呀?」
被拍醒了瞌睡的正是岑纓室友,看也不認真看就懨懨的說:「我班上的。你幹嘛?想泡他啊?一杯熱可可,一份炸雞排,我就幫你帶個話。」
陸子瞻伸出一根指頭:「再加一頓海鮮燴飯,你把她手機號給我。」
岑纓室友這才留心打量了他一番,暗忖道這不是方婉琳的前男友,隔壁理工大學的陸子瞻嗎?原先兩人談戀愛的時候,學校論壇和貼吧天天有人發帖罵他。他自個兒暗戀過的女生,也很愛把陸子瞻掛嘴邊,誇他英俊大方,是個極富魅力的多情種。想到這裡,他就恨得牙癢,深深呼吸一口氣,撒謊不眨眼道:「一頓海鮮燴飯就想買通我?我說兄弟,你未免也太小氣了吧?你知道她是我什麼人嗎?她是我妹妹!」
陸子瞻目光逡巡過眼前人的黑皮膚、單眼皮、闊嘴和方臉,一半驚詫一半懷疑的說:「你妹妹?怎麼從頭到腳都跟你反著長啊?還念同一屆大學?」
室友瞥一眼台上曼麗裊娜的岑纓,雖然濃妝艷抹,將平時一寸秋波、黑白分明的杏眼硬生生化成了凌厲的上挑目,加深眼窩,使其更像五官深邃的白種人,但怎麼裝扮岑纓和他都是天壤之別,除了鼻尖上的一顆痣勉強算相似點。
他便指著鼻尖牽強附會道:「她是我表妹,比我小兩個月。你看這顆痣,我有,我媽有,我舅舅有,她也有!」
第九章 (下)
陸子瞻定定覷著他,仍舊不太相信。僅靠一顆痣做血緣證明,恐怕全國十數億人無不血濃於水,沾親帶故了。他想這學生存心戲弄他,但顧念著台下除了他與身邊的小姑娘都是岑纓院裡的同學,若生出事端傳進岑纓耳朵裡可就大跌臉面,教岑纓看他不起。只敷衍的笑了笑,揶揄道:「我發小鼻尖上也有這樣一顆痣,正好也是豆沙色,泛了點紅。你是幾月份出生的?如果是秋季十月,那我發小碰巧比你小兩個月,他是八月份天氣最炎熱的時候出生的。很可惜我沒聽說他有什麼表哥,不然可以跟你認個親戚。」
岑纓室友不料這麼快被抓住漏洞,絕口不提他那與國慶同樂的生日,繼續胡說八道:「你發小有沒有表哥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從北方考過來唸書的。我表妹的奶奶第一任丈夫是前蘇聯的軍人,我舅舅是中俄混血,你聽我表妹這一口俄語發音,多地道多流利。你再看看她的外貌,是不是跟俄羅斯的年輕女人一樣,個子高,皮膚白,小小一張巴掌臉,眼睛卻又大又圓。」
陸子瞻撇撇嘴,心說高、白、眼睛大有什麼稀罕獨特的?我們家岑纓一個漢族人也長這樣呢,輕哼一聲,挑刺道:「你表妹的奶奶不就是你外婆?你媽應該也是中俄混血吧。」
岑纓室友嗅到一絲諷刺的意味,陸子瞻彷彿在暗指他長得不像混血兒,走了種。佯裝惋惜的搖搖頭說:「我媽是我外婆跟第二任中國丈夫生的,所以我就長得不如表妹好看。要不然我也不會來學冷門得要死的俄語,早憑一張臉考電影學院,當明星去了。」
陸子瞻戳了戳旁邊看戲看得如癡如醉的小姑娘,悄聲道:「你爸的學生裡混血兒很多嗎?長這麼漂亮,怎麼沒聽外語學院傳過?我記得原來有個蘇州女生,和我發小一起拍過外語學院的宣傳片,艷名都遠揚到我學校裡來了。」
小姑娘懵懵懂懂的「啊」了一聲,她並不如何瞭解她父親的工作環境,頂多記得一些父母談話時的隻言片語,含糊的說:「似乎挺多的,我媽經常說我爸是聯合國秘書長,手底下什麼國家的人都有。他們學生會的主席好像就是中法混血兒,混歪了,長得可難看了,我就沒問過他叫什麼名字。」
陸子瞻將信將疑的把目光轉回那位表哥的臉上,岑纓室友又開腔道:「我叫杜俊豪。我表妹中文名字跟我外婆姓,叫程婉,俄文名字叫史德潘諾芙娜。等會兒戲演完了,我喊給你聽。」
史德潘諾芙娜其實是一個俄文姓氏,岑纓出演的《求婚》女主角全名便叫娜姐麗亞·史德潘諾芙娜,杜俊豪仗著陸子瞻不懂俄語,俄國人的姓名又複雜多變,改也懶得改就挪來騙人,不怕陸子瞻會有心眼找懂行的對質。但岑纓其人在學校內卻是極有名氣的,成績拔尖,形象亦拔尖,學院年年招生宣傳都愛帶著他;連帶著一些社團招新時,社長與他關係好,也會央求岑纓幫忙站站台,多騙點大一的小女生加入。直說岑纓的名字,無論陸子瞻見沒見過,遲早都要露餡的。
須臾《求婚》這一齣戲落幕,舞檯燈光暗了暗,帷幕合攏又再拉開,《紀念日》的演員們魚貫登場。杜俊豪和陸子瞻再沒有任何興趣看演出,貓著腰一前一後穿過觀眾席,化妝間有負責後勤的學生守著,輕易進不得,杜俊豪便讓陸子瞻在門口等,他與後台幾個妝卸了一半,衣服還沒換下的演員插科打諢,說說笑笑的隨他們混了進去。
岑纓此刻正坐在亮著兩排燈泡的化妝台前,眼睛緊閉著任由女同學拿棉片沾卸妝水,在他臉上擦來擦去。杜俊豪不知無意還是故意,站他左手邊同他講話,恰好擋住了岑纓的面容,陸子瞻遠遠地打門口一望,只瞧得見「程婉表妹」的裙子與披肩卷髮。
杜俊豪嗓門敞亮的先喊「史德潘諾芙娜」,然後誇岑纓:「你今天演得太好了,人物拿捏得特別準確。」壓低聲音湊過去打趣著說,台下竟然還有人真把你當成了女孩子,找我要電話號碼。
岑纓打他一下,笑罵道:「你這重利輕友的不會給了吧?許了你多少好處,一杯奶茶?還是一張遊戲點卡?」
杜俊豪回頭瞥一眼陸子瞻,他至今沒碰見過岑纓跟陸子瞻來往,一來因為岑纓素日忙於讀書和同學老師間的社交,而陸子瞻忙著逃課談戀愛,各自埋頭做各自的事,在校園裡的交集甚少;二來岑纓跟陸子瞻原本就不對付,常耍小性子,鬧脾氣,手機裡不存他的電話,對外人也不主動提及陸子瞻。杜俊豪嫉妒陸子瞻搶了他暗戀對象的芳心,打心眼裡覺得陸子瞻性情下流,面目可憎,便從未聯想過陸子瞻口中的「發小」會是他的好兄弟岑纓,誤以為他們二人不相熟,把事情經過毫無顧忌的娓娓道來。
岑纓一聽瞧上他的人是陸子瞻,像咬了一口又酸又甜的楊梅,口中酸澀難忍,心底卻藏著幾分歡喜,面露怏怏道:「隔壁學校那姓陸的不是整天被女生追著跑嗎?他還捨得下`身段來追我?跟你開玩笑的吧。」
杜俊豪搬了張圓凳坐下來,慢慢分析道:「情或許是假的,但他想打你的主意鐵定是真的。我說什麼他信什麼,我叫他像個傻子一樣在門口等,他也等得。你跟我好好配合,先把他釣著,試一試陸子瞻這個多情種到底能為你做到什麼程度,如果真喜歡你,你白撿一個大便宜,又不吃虧;如果只想玩玩你,你也耍他玩,大家扯平,同樣不吃虧。你說是不是?」肩膀撞了撞岑纓。
岑纓回想起陸子瞻追求他那些女朋友的手段,心裡作怪,恨自己對陸子瞻太好,沒叫他費勁就得到了應得一切,所以他不珍惜不在乎。被杜俊豪這麼攛掇,生出了狠狠折騰陸子瞻的心思,朝他勾了勾手指,小聲說:「你知道世間上什麼東西是最珍貴的嗎?」
杜俊豪不明白,皺著眉看他。
「想得卻永遠得不到的東西。」岑纓輕輕笑著說,語氣中透著一股狡黠。
杜俊豪按照岑纓的吩咐,在化妝間裡又停留了十幾分鐘,撿些其他學院的八卦講,後台一時間充滿歡聲笑語,愈發顯得門外孤零零的陸子瞻像個沒人搭理的傻子。好半晌杜俊豪收拾了一個手提包出來,裡面裝了岑纓換下來的裙子——由於話劇背景設定在俄國舊社會,他們寒假跑遍了整個市區都找不到出租俄國傳統服飾的門店,只能花錢訂做。幸好這筆錢學院會報銷,只是衣服得學生自己處理掉。
陸子瞻見狀跟上去,慇勤的幫杜俊豪拎包,說:「我在外頭一直聽見你說話,看來你人緣挺不錯的,除了你表妹,你還認識其他演員嗎?我聽說外語學院的岑纓也參加了這次比賽。」
杜俊豪莫名其妙道:「你不是想追我表妹嗎?怎麼又打聽岑纓?《蠢貨》《求婚》《紀念日》是三個不同的劇目,我只認識跟我表妹一起演《求婚》的,岑纓……他好像是《蠢貨》的主角。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
陸子瞻說:「我本來就是專程來看岑纓的。進來的時候遲到了,一看台上就三個人,兩個男的,一個胖得豬八戒似的,一個又矮又小,都不是岑纓。就那女主角高高瘦瘦的,有些像他,罵男主角的時候神態更像,他罵我就是台上那樣。可說話的聲音太尖了,一聽就是個女的,再一問,是你表妹,果然跟岑纓沒關係。」
杜俊豪笑他跟岑纓瞎套近乎,人家跟你講過話嗎?就專程混進咱們學校來找人家。陸子瞻不服氣道:「反正比你跟他熟!你認都不認識他,你就知道他沒跟我講過話?」復又暗暗地添上一句,岑纓跟我又何止是說過話的關係,我們之間的事抖出來你們學校多少男男女女要心碎。自我麻痺似的安慰自己,我不跟這個叫做杜俊豪的人爭辯,萬一他暗戀岑纓,豈不會嫉妒得發狂。算了,算了。
杜俊豪正愁沒說辭潑陸子瞻的冷水,拒絕他的心意,當即冷哼一聲,置氣道:「那你去後台找岑纓好了,他要留下來打掃衛生,我去幫我表妹佔位置,然後一起吃午飯。虧得我表妹看不上你,我還苦口婆心的給你說好話,想帶上你一塊兒吃頓飯呢……」從鼻子裡再冷冷地哼了一下,傲得不得了,搶回裝裙子的包自行走了。
陸子瞻被刺了一番,氣血上頭,惡狠狠的說:「這是你表妹的損失,我『操什麼心。我現在就要去後台找岑纓,約他一起吃海鮮燴飯,你那一米八的粗壯表妹你自個兒當寶吧。」
岑纓在門裡頭聽見了兩人吵嘴,一會兒高興陸子瞻打消了追女孩子的念頭,一會兒又生悶氣,暗覺自己成了陸子瞻手裡的盾牌,需要拿來擋什麼的時候才拿來擋,全然不是真心實意念著他的。陸子瞻趁臨近中午,《紀念日》也演完了,人都散得七七八八,進後台不會被攔,大搖大擺地晃到了岑纓眼前。岑纓卻低了頭,跟幾個男同學掃地、擦梳妝台,眼皮都懶得朝他抬一下。
陸子瞻一貫厚臉皮,兀自拿了笤帚一邊掃地一邊熟稔的對岑纓說:「你這裡收拾完了,下午還需要來嗎?不用來,我請你去時代廣場吃飯怎麼樣?你這段時間忙得要死,週末都不回家,我們好久沒同桌吃飯了。」
岑纓不吭聲,轉過臉去整理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下午是日語系的在這兒公演,負責化妝的學生就沒把化妝品帶走,粉底液、眼影盤、眉筆眉刀、刷子粉撲零落的散放在檯面上。
陸子瞻討了個沒趣,想來岑纓還在生寒假那段時間的氣,偏偏忘記他怎麼招惹到了岑纓,也就無從對症下藥,乾巴巴的向他道歉,說對不起,你別生我的氣了,我下午陪你去玩。岑纓還是置之不理,被纏得煩了,撇下一句:「我累了,下午得好好洗個澡,睡一覺,沒工夫玩。」
陸子瞻只能嬉皮笑臉的順著他哄道:「也對,你演了那麼久的戲,肯定很累了。我過幾天發工資,你不是一直想去坐摩天輪嗎?等你有空了,我們去坐摩天輪。」
岑纓譏誚道:「摩天輪是情侶一起去坐的,我幹嘛跟你坐?撞見了熟人,傳我們閒話可不好,你不打算找女朋友,我還想找呢。」
陸子瞻沉聲問道:「你想找誰?你們系裡的女生哪兒還有漂亮又單身的。」
岑纓緊繃的臉上忽然逸出一絲笑,宛如被飄落的桃花瓣打破的湖面,蕩起一圈圈漣漪,昭示著他春『心蕩漾:「說了你也不認識,如果談得順利,我還想跟她結婚。」他說完,旁邊的同學一陣哄笑。如果看懂了《求婚》的劇情,陸子瞻肯定會明白,岑纓同學笑的是岑纓拿戲裡的劇情開了個玩笑。
可陸子瞻對俄語一竅不通,篤定岑纓開學後真談了一個女朋友,連他的同學都忍不住打趣他。陰沉著臉愣了好一會兒,突地將手中的笤帚擲到地上,甩上漆成白色的大門離去。
岑纓面不改色的跟同學把該打掃的都打掃乾淨,並不追他,只是在同學們都走了以後,他攬下鎖門的活,卻捏著鑰匙,靠在梳妝台上發呆,懊惱自己玩笑開得過分了些。陸子瞻又蠢又笨,如何轉得過彎來?早知道就不提女朋友這種字眼了。
正後悔著,岑纓餘光竟瞥到陸子瞻折返回頭,端著一杯糖分充足的熱奶茶和一個小小的方形紙盒打包的甜品。他似乎不是氣跑了,而是去買了墊肚子的東西帶給岑纓吃。
岑纓驀地心軟了,含著笑喊陸子瞻的名字,想主動與他求和。誰知陸子瞻反鎖上門,將奶茶和小蛋糕放在他旁邊的梳妝台上,眼迸火星盯著岑纓道:「你女朋友準備什麼時候介紹給我認識?」見他不回答,又說,「還是說你不敢介紹……我們這種關係,你要怎麼跟她解釋?」
陸子瞻說話的時候往前逼近了幾步,使岑纓不得不緊貼著冷冰冰的梳妝台邊沿。檯面與書桌差不多高,夠不到他的後腰,他無處借力,眼睜睜看著陸子瞻欺身上前,將自己壓制在這一方檯面中沒法動彈,不免慌神道:「陸子瞻你想做什麼?學校化妝間不是私人的地方,你別胡來。」
他皮笑肉不笑的說:「我知道這裡隨時會有人來,門反鎖上了也可以拿鑰匙打開,所以你掙扎的動靜最好克制一些,我在這種事上從沒傷過你,今天這次也不希望你受傷。」
岑纓聽出了他字裡行間所存在的威脅,料想陸子瞻嫉妒心發作,酸氣沖昏了他的頭腦,勾起了他身為男人最原始的欲『望與衝動。雙手虛虛按在陸子瞻胸膛前,放輕了語氣識時務道:「我騙你的,我那麼忙哪兒有空談女朋友。你不是說去時代廣場吃飯,還要坐摩天輪?我們現在就去,吃完飯去坐摩天輪,剩下的事,等回了家再做。好不好?」
陸子瞻湊到他額前蜻蜓點水似的吻了吻,溫熱的嘴唇往下掃過岑纓白且薄的眼皮,挺翹滑膩的鼻尖,再咬住他的唇珠舔舐,順著唇間的縫隙將舌頭鑽進去,捕獵似的追逐著岑纓的舌頭糾纏。直到岑纓臉色發紅,因缺氧而失了力氣,才結束這個粗率、完密的長吻,陸子瞻呼著熱氣同岑纓說:「摩天輪是情侶才去坐的,你承認我們兩個是這層關係?」
岑纓張了張嘴,他唇上全是陸子瞻啃咬出來的口水,舌頭都開始發麻了,剛吐出一個嘶啞的音節,他就察覺到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時被陸子瞻扣到了腰後,瞪著眼道:「你非要惹我生氣才肯罷休嗎?你從來都不會平心靜氣的問一問我,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到底想要什麼?除了這檔子事,你沒有一刻在意過我……陸子瞻,你給我滾下去!」
「對不起……」陸子瞻毫不理會,摸到梳頭用的髮帶將岑纓雙手捆牢,又環著他的腰把他翻過來對著鏡面。化妝鏡被擦得雪亮,一按側邊的開關,兩排燈泡便映得人蹙起眉頭,委實忍受不了那刺眼的光。
四月份已是南方暖春時節,岑纓只穿了兩件薄衫,陸子瞻慢條斯理地解開他針織外套的扣子,再把裡面剪裁合式的白襯衫一寸一寸解開,手指在岑纓赤『裸的皮膚上逡巡,白熾燈下,他的肌膚像用一整塊頂好的白玉雕琢而成,細膩透亮,白得一絲瑕疵也無。
陸子瞻擰一把岑纓淡粉色的乳`頭,扳著他吃痛的臉,癡癡望向鏡子裡的他說:「我曾經親在你身上的印子都消掉了,你如果找了新人,脫光了赤誠相對,她也不會發現你以前跟別人上過多少次床,還以為你這輩子都屬於她的。」
岑纓羞得身上都泛了紅暈,憤懣道:「我說了我沒有!我們之間一貫不忠誠的人明明是你,你敢說你跟我上床的時候,沒有想過別的人?陸子瞻,你把我脫成這樣都找不到一絲痕跡,你怎麼有臉懷疑我。」
陸子瞻卻理直氣壯地說:「你要是真沒有找個女朋友的念頭,你同學怎麼個個都笑得那麼開心?你還說要跟她結婚。哦,你懷疑我喜歡柳葉兒,可我不喜歡她,我才不會脫她的衣服。」說畢,把自己的上衣也脫光了,露出精壯的胸膛,一身蜜色的腱子肉,結了好幾道疤,無外乎是他小時候調皮搗蛋落下的。
岑纓與這個吃醋吃得失了理智的男人爭辯不通,只覺得他的舉動幼稚無聊,但看到陸子瞻一絲`不掛,身材依舊好得令人血脈賁張,情『欲本能的湧上心頭,竟有些享受陸子瞻的怒氣。輕哼一聲,有意撩撥道:「沒有柳葉兒,總會有別人的。陸子瞻你的天性如此,我不相信你的鬼話,我後悔跟你做了二十來年發小,還會傻到把自己賠給你。」
最後這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陸子瞻推搡著岑纓,逼他跪到梳妝台上,脫掉他一側牛仔褲的褲腿,好讓鏡子照出他雙腿間被內褲遮掩的地方——陰『莖隆成一團,再下去泅濕了一塊,是他的女性『器官起了反應。
岑纓靠在陸子瞻懷裡,腰被他單手抱著,一來防止岑纓跪不穩摔下去,二來抑制岑纓掙扎反抗。陸子瞻平日在性『事上是個什麼德行,岑纓早熟悉透徹,縱使心底還氣他,不太樂意跟他交媾,卻也不害怕他,只眼神閃爍的躲避著鏡子裡倒映出的淫靡畫面,感覺到陸子瞻隔著內褲搔刮他的陰部,一會兒在龜『頭上打圈,一會兒在陰『蒂上撥弄。
很快岑纓的褲襠全濕透了,勃`起的陰『莖幾乎要掙破內褲,濕漉漉的半透明布料中隱約可見一抹紅艷艷的粉。陸子瞻打開檯面上的化妝包,翻看著許多他不會用的化妝品和工具,岑纓心臟猛地被揪了一下,反感道:「你又想玩什麼花樣?你如果把口紅往我下`體塞,我這輩子都不會跟你和好了。」
陸子瞻倒出了包裡的口紅,狎暱道:「我知道,你只允許我的雞『巴在你前後兩個穴裡進出,口紅這麼小一支,哪兒比得上我?」說著翻找到了一把修眉用的小刀,小心翼翼地挑破岑纓的內褲,藉著小洞用力一撕——
岑纓下`體該露的盡數露了出來,破布兜不住的淫『水亦盡數流到了檯面上。他瞥到自己的陰『蒂因為陸子瞻的撥弄變得鼓脹,一點點肉尖從陰『唇處伸出來,彷彿跟龜『頭一樣勃`起了。被迫岔開的雙腿間還生著一個粉『嫩的小肉『洞,正一邊翕張不已一邊吞吐淫『水,渴望又硬又粗的物什插進去堵住這洞。不禁羞赧地偏過頭,把臉埋靠在陸子瞻肩膀處。
陸子瞻又在桌上努力分辨著其他物品,見一個眼熟的綠色罐子,曉得這是全身可用的蘆薈膠,應當不刺激。旋開蓋子挖了一些塗抹在岑纓陰『阜上,像是潤滑,但不往他陰『道口沾,只沾濕岑纓下`體長了毛髮的部分。
等他的陰毛結成了一絡一絡,陸子瞻一面以手指梳理了一番,一面把修眉刀在化妝棉上擦拭了半晌,岑纓才意識到陸子瞻接下去到底想做什麼,不由得掙扎起來,嘴上痛罵道:「姓陸的你王八蛋!」就著埋靠他肩頭的姿勢狠狠咬了陸子瞻一口。
陸子瞻蹙了蹙眉,卻不肯停下動作,刀片在岑纓幼嫩的肌膚上刮過,帶下一團粗硬的毛。他又擦了擦修眉刀,冷冽的說:「你罵歸罵,千萬別亂動,這刀片不鋒利但也不鈍,割傷了你這下面可不好辦。」短短一番話威懾住了岑纓,見他肢體一僵,牙關都不免鬆了鬆,才自顧自地剃下第二刀。
岑纓負手在後,雙腿大張地跪著,想反抗不能反抗,抽著鼻子甚是委屈的哭了起來,刀片仍在他敏感的陰部遊走,哭也不敢哭得大聲,只眨巴著眼默默流淚,倒是十分優雅漂亮。
陸子瞻透過鏡子看見他隱忍不發,臉頰、鼻尖都紅得可愛,偷偷抽泣的模樣幾可用「梨花一枝春帶雨」形容,陽『物漲得險些射出來。給岑纓剃陰毛的時候忍不住騰出手把玩他顯露無餘的陰『唇,摸了一根細細的黑髮卡,夾在岑纓的陰『蒂上,爽得他打了個哆嗦,差點教眼淚噎住。
陰毛全部剃乾淨後,陸子瞻替岑纓擦了擦下`體,心滿意足道:「這裡的毛長出來,要比吻痕消下去慢多了。」沒了礙事的東西遮擋,他整個陰『阜何處雪白,何處粉『嫩看得一清二楚。陸子瞻拉下褲襠拉鏈,給硬熱的雞『巴塗抹好蘆薈膠,龜『頭抵著岑纓未經擴張的陰『道緩緩送入。岑纓疼得在他小腹上撓了一把,大口喘著氣道:「……王八蛋,你當心斷子絕孫!」
陸子瞻故意讓他吃點苦頭,不過又不想真傷到他,插進去一些,待岑纓適應一會兒,不那麼疼了,再抽出來,下回入得更深一點。聽岑纓氣得只會罵人,陸子瞻流氓似的回嘴道:「那你夾緊些,狠狠咬斷我這根雞『巴。不然我今天就把你肏懷孕,給我生小孩。」
岑纓又罵他短命鬼,咒他活不到成家立業的年紀。罵著罵著,陸子瞻的陽『物全部插入了他體內,回回抽動都頂著岑纓的宮口,把岑纓肏得意識迷離,罵人的聲音漸漸低了,全身力氣都用在了吮`吸陸子瞻的雞『巴上。陸子瞻以把尿的姿勢將岑纓抱離了梳妝台,狠狠釘在自己身下,一邊看著紫黑的陰『莖沒入肉『穴,一邊欣賞著岑纓鮮紅欲滴的私`處——他才發現岑纓情動時,不僅渾身上下的皮膚會染上胭脂似的紅,連下`體都會跟著羞澀不已。
岑纓混混沌沌的承受著陽『物在宮口頂撞,直到捅破了宮口,迎來第一次潮吹,他方有幾分清明。睜開眼看到自己被陸子瞻換了姿勢,放在椅子上,屁股被抬高,陰『道裡似乎含著剛射滿的精『液,陸子瞻退出來,雞『巴仍然漲得發硬,龜『頭往後`穴『口蹭了蹭,蹭得起了興致,又衝撞進去,一味地撻伐岑纓肉眼兒裡的敏感點,企圖逼岑纓和他一起射『精。
如此肏了百十回,岑纓抱著陸子瞻,發出麻癢難耐的呻吟,像被開水燙著了一般,抓著陸子瞻的頭髮渾身戰慄不休。精水、淫『水一齊噴射而出,兩人下`體一片狼藉。
陸子瞻趴在岑纓身上緩了半天勁兒,替他撥開額前濕漉黏膩的碎發,溫溫柔柔的說:「你渴不渴?」岑纓潮吹了兩次,又一身熱汗,陸子瞻很擔心他會脫水。
岑纓只抱著他的腦袋靜了片刻,手指拂過他濃密的發間,摸到一塊凹凸不平的肌理,喃喃自語道:「你這兒還有道疤。」
小的時候岑纓常被陸子瞻拉著出去野,弄得一身髒兮兮的,洗澡時能刷下一層泥。他父母週末去上班,便愛將他鎖在家裡,怕他又跟小區裡的孩子們到處打鬧。陸子瞻那時會隔著陽台給他拋些零食,然後一路屁顛顛的跑到幾個街區遠的岑纓奶奶家,找他奶奶討備用鑰匙,將岑纓解救出來。
有一次岑纓照常被鎖在家裡,唐開他們都聚集在樓下喊他出來玩「逗猴子」,岑纓咬著手指甕聲甕氣道:「我爸媽去上班了,沒人在家。」陸子瞻就聽明白了,他又被反鎖在裡面看家,跟小夥伴們踩著滑板去拿鑰匙。然後在操場上站好圈,等著岑纓抱籃球下來。「逗猴子」這個遊戲的規則是一群人圍著猜拳輸的「猴子」傳籃球,誰手中的球被「猴子」摸到了,誰就當下一局的「猴子」,自然少不得要用岑纓爸爸的籃球。
起初幾局氣氛算得上活潑,大家都輸得起,到了後面幾局,唐開次次當「猴子」,被他們逗得脾氣暴躁,搶球時推了岑纓一把,還反過來誣賴岑纓被他拍到了球,卻輸了不認賬。兩個小孩爭得臉紅脖子粗,誰都不肯讓誰,陸子瞻又是個護短且囂張的,放狠話激了唐開一番,氣得唐開跟岑纓扭打起來。陸子瞻看得眼睛滴血,朝唐開背上重重踹了幾腳,跟唐開關係最好的薛平康一見,也氣憤得不得了,幫唐開欺負陸子瞻。
幾個人越打越凶狠,除了柳葉兒是女孩子不敢輕舉妄動,在場其他人幾乎都被攪了進去拉偏架。可他們到底打不過練家子出身的陸子瞻,不知是唐開還是薛平康其中的哪一個,撿了修健身廣場的石料,發狠似的砸得陸子瞻頭破血流。
這道疤便永久的留在了陸子瞻腦後,也烙印在了岑纓心底。
陸子瞻大夢初醒般「啊」了一聲,無所謂道:「早就不痛了。」
岑纓又問他:「你還記得當初是誰砸的你嗎?」
陸子瞻搖搖頭:「當年就沒認清是誰,他們又互相推托,過了這麼久,我怎麼還會記得?」
「所以你說原諒就原諒了唐開、薛平康他們,和他們重修舊好,跟他們出去野炊燒烤。而我呢?像個怨婦一樣,日夜記恨著他們,一點兒也不大度,還跟你生些無謂的氣。寒假到現在,你都沒問過我一句,我到底在氣什麼?」岑纓忽然覺得之前與陸子瞻爭吵,說的都是埋藏在心裡很久的真心話,「你從來都不會平心靜氣的問一問我,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到底想要什麼?除了這檔子事,你沒有一刻在意過我……陸子瞻,我們以今日為界,做個了斷吧。我不想再跟你糾纏下去了,你不適合我,我也不適合你。」
陸子瞻登時惶恐不安,手忙腳亂的給岑纓穿上衣服,連聲向他道歉:「對不起,岑纓……是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也不該折騰你,對不起對不起……」
岑纓卻推開他,自行扣上襯衫扣子,把外套繫在腰間遮擋牛仔褲上的水跡。臨走時,瞥了一眼另一張梳妝台上的奶茶與蛋糕,想到自己並不喜歡吃甜食,陸子瞻還買這些東西給他吃,罪過又深了一分。
毫不留戀的切斷化妝間的電源,關上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