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可疑的沈鈺2

　　明明是古樸的神廟，卻在進入後景觀煥然一新，空間也不似之前的狹小，變得豁然開朗起來。

　　與其說這裏是神廟，不如說是神殿，亮堂堂的明火詭異地浮在半空，還有嫋嫋香煙，梵音隱隱吟唱。

　　神殿中央，有一隻非常大的、毛髮蓬鬆的貓——甚至更接近獅子，大貓蹲在一盞對它而言十分狹小的蓮臺上。這只貓全身火紅色的毛，足上有祥雲，爪子很大，它面相霸氣，全身毛髮無風自動，光看上面倒是威風凜凜，不過視線下移嘛，只見它的四隻爪爪委委屈屈地擠在那盞只比它腦袋大不了多少的蓮台，看起來有點搞笑。

　　“師傅。”黑貓恭敬道，然後把許卯卯送給它的罐頭給那只大紅貓呈了上去。

　　大紅貓表情一變，從雄獅秒成餓了十幾天的饞貓，興奮地甩尾巴道：“大米的罐頭！？“

　　黑貓爪子一勾，十二個罐頭的蓋子瞬間被它嫺熟地打開，那大貓就迫不及待地舌頭一伸，蜻蜓點水般在這十二個罐頭上掃蕩。也不知它舌頭的倒刺有多生猛，總之一下子就秒完了全部的罐頭。

　　大紅貓吃得心滿意足，咂咂嘴巴，渾厚的問：“還有嗎？”

　　“沒了。”

　　“哎，下一頓又不知道要什麼時候。”大紅貓可惜地舔舔嘴，看著自己的徒兒，十分了然道，“說吧，自從你自立門戶後從不輕易到訪，又有什麼需要本座幫忙啦乖徒弟？”

　　“師傅英明，”黑閃電作揖道，“徒兒近日遇到了一個怪異的人類。”

　　“又是哪個道士嗎？”

　　“不是，就是個普通人類，但我對他施與雷霆之術時，他竟然能把我的雷電吸收。“

　　大紅貓驚訝得蓮台都差點沒站穩，“你的雷電是傳承上面那誰的，怎麼可能被吸收。”要知道就算是大紅貓，碰到黑閃電的攻擊雖然不至於有什麼危險，但也會躲著的啊，因為被霹一次很疼！

　　“仔細說給本座聽聽。”

　　在聽完徒弟對那日的陳述後，大紅貓陷入了沉思。

　　“確實有古怪，也許是什麼邪物！”大紅貓嚴肅道，“且待我去會會這個厲害角色，看他能不能在我的三味真火下還能維持人形！”

　　“一切就拜託師傅了。”

　　倆貓開始計畫著怎麼行動，一大一小一紅一黑的絨毛腦袋時而搖頭時而點頭，最後，那大紅貓躍下蓮台，大象般的龐大身軀慢慢化作了一個穿著大紅襖子、黑襖褲子、手揣著佛珠的美男子，那大紅襖子上還印滿了“福”字，黑襖褲子也寫滿了“壽”，看起來喜洋洋的。

　　“怎麼樣，沒有脫離時代吧？”大紅貓問。

　　黑貓上下打量，有些艱難的說：“還行。”就是像個過時的鄉下土財主。

　　“到你了。”大紅貓催促。

　　黑貓果斷變出一身黑西裝，結果被大紅貓嫌棄得不要不要的：“別穿洋了吧唧的，我給你換換。”

　　說著，只見大紅貓手指一抬，黑閃電身上泛起一陣紅光，身上的黑西裝在下一秒變成了一套深黑色的中山裝。

　　“這才是我的帥芒兒！”

　　大紅滿心滿意足，手一揮，神殿秒變神廟。

　　——

　　許卯卯把修煉方式一的要訣勉強掌握後，給自己定制了一個時間表。既然每隔三小時一次，那一天就要確保有七次打坐，而且方位也得適宜。

　　沈鈺的家南北通透，觀賞用的窗臺比較多，其中有一側位置特別好，直對東方，能夠最大限度吸收日精華，而且風景也優美，遠處可以把整個紙禁城鳥瞰下來，近處還能看到底下幽靜古樸的四合院群。

　　許卯卯開始了第一次修煉。

　　他本以為自己做那個標準貓瑜伽姿勢很困難，誰知配合要訣所說的呼吸法則後，好像一股冥冥中看不見的力量融入他的四肢，讓他變得柔軟而有力。

　　一呼一吸間，不知不覺地就原地打坐了十分鐘。

　　打坐完畢，許卯卯吐出一股濁氣，雙眼睜開，本就相對潔淨的高層空氣，彷彿更加清新了。

　　那是一種體感，他好像在那瞬間，覺得四周細小的事物變化都有所感應起來，好像凍結的雪，冰涼的空氣，底下都有許多看不到、摸不到的力量在隱隱鼓噪、等候著即將到來的春天。

　　許卯卯認認真真地享受著這新鮮的、難得的清明感，視線緩慢移動著，鳥瞰著底下的美景。

　　欣賞完恢弘壯觀的故宮，才把視線落在古樸的街巷裏。

　　這一看，就看到了不太尋常的一幕。

　　佈滿厚重雪的巷子裏，蹲著一隻看起來十分虛弱的貓。它瑟縮著細瘦、毛髮淩亂的身體，正在哆哆嗦嗦地東張西望，偶爾有個人經過，還張嘴叫喚，但哪怕是出門遛狗的大爺、萌萌的小孩都沒理它，彷彿沒看到這只可憐的小貓一樣。

　　許卯卯就於心不忍了，打算下去把那只貓請上來取取暖，反正根據沈鈺的性子，以及他未來的計畫要籌辦民間的寵物收容中心來看，讓它來避避難肯定沒問題。

　　今天因為要嘗試修煉所以沒跟著沈鈺一起上班，但不代表他出不了門。許卯卯早已把開門技巧聯繫得爐火純青，輕而易舉地開門進電梯，然後下樓。

　　優秀的彈跳力讓他輕鬆跳過圍牆，直奔那條小巷。

　　果然遠遠看到有一隻貓。那只貓也從遠處看到了同類，一改被無數路人忽視的喪氣，直接朝許卯卯奔了過來。

　　可是湊近了，許卯卯才發現不對勁。它居然沒有影子！是透明的！

　　“咪、咪咪咪！”透明貓在焦急地叫喚。

　　一般來說只要是貓語，甭管哪個山旮旯的貓，許卯卯應該都聽得懂，可是這只透明貓說的什麼，他居然一點都沒聽懂。

　　“喵喵？”

　　“咪嗚咪嗚咪嗚！”

　　毛髮淩亂的瘦貓見它沒反應，乾脆抬起爪子，想碰碰這只布偶貓，誰知它透明的爪子直接穿過了許卯卯的身體。

　　“咪咪？”透明貓驚呆了，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碰不到。

　　許卯卯同樣吃驚，這是怎麼回事？

　　他也抬起爪子，想跟它碰碰爪，毫不意外地只能抓到一團空氣。

　　許卯卯歪歪頭，好像有點明白了，這只貓可能……是一隻魂體狀態的貓！

　　他居然看到了魂魄？

　　莫非是修行後的緣故？可是它也就修了一次而已啊。不過根據許卯卯平日讀過的一些靈異資料，貓其實是一種比較邪性的生物，在很多國家的文化中，貓咪、尤其是黑色的貓咪能夠溝通陰陽，許卯卯作為一直布偶貓，身上兼顧黑白雙色，也許正因為這個緣故，他輕而易舉地見到了同類的魂體？不，或許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修行後，五感通透、耳清目明的緣故吧。

　　透明貓急得又拍了他好幾次，毫無疑問次次撲空，於是它放棄了，它發出一陣淒涼的叫喚，然後往一個方向跑了幾步，再回頭看看許卯卯。

　　這是要我跟著的意思。許卯卯猜測著，就跟了上去。

　　果然，貓咪確實是要帶他去一個地方。

　　許卯卯一路跟在它身後，它跑得很急。可是跟著跟著，許卯卯發現它原本透明的身體，一點點地消失了。透明貓渾然不覺，還在前面帶路，在跑過三條巷子後，許卯卯就徹底看不到它了！

　　此時，他已經來到一間很破舊，看起來沒啥人住的四合院前。

　　許卯卯驚疑不定地睜著眼，努力想找尋它的身影，但空氣中再也沒有它的蹤跡。

　　是魂飛魄散？還是地縛靈？還是……自己看不見了？

　　許卯卯靜下心感應片刻，果然剛才那股子清明感沒了，看來只有修行後的短時間內才有那種通透。

　　他抽抽鼻子，仔細地辨認周遭的氣味。那只貓魂千辛萬苦地帶他來這裏，一定是有什麼原因，而他心底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

　　他張望著四周沒什麼人，後腿一蹬，跳進這小院子的高牆內。

　　陳舊的院子顯示著久無人居住的氣息，但許卯卯靈敏的鼻子敏銳感覺到一股微弱的味道，來自角落裏幾塊木板、破紙箱和一些其他雜七雜八的破爛搭起來的雜物堆。

　　他循著氣味一步步靠近那堆垃圾中，越近，那微弱的氣味越明顯。

　　等到走進了，許卯卯輕輕用嘴掀開一塊厚紙箱格擋，低頭一看，那裏窩著一隻大貓和一窩小奶貓！

　　大貓已經全身僵硬，外貌特徵跟那只透明貓非常相似，顯然是同一只。它腹部一共五隻小奶貓，全部雙眼緊閉著，窩在一團一動不動。

　　許卯卯心裏一抖，還活著嗎？

　　他連忙俯下身子，伸出舌頭輕輕觸摸它們。

　　大貓果然是全身冰涼，已經死了，而叫人驚喜的是五隻小貓都還活著，雖然氣息無比微弱，但都還有呼吸！這麼冷的天，這麼寒磣的只有幾張就被子和破報紙的保暖設備，居然還活著！

　　許卯卯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把它們全部轉移到一個溫暖的地方，幸好沈鈺的家離這裏不遠，他跑快點還來得及。可是怎麼轉移是個問題，一共五隻，不可能同時轉移，而且他也等不到沈鈺來，看來只能一隻只叼回去了。

　　但最後一隻暴露在冰天雪地中太久他擔心出意外，到底該怎麼給它保暖才好呢？

　　突然靈光一閃，他想到了大米的罐頭。

　　它的罐頭附帶著魔法效果，能讓貓恢復活力，也許喂它們吃點能多抗一會。於是許卯卯立即去群裏詢問大米。

　　【奧斯卡】：你的罐頭適合小崽吃嗎？

　　【大米】：必須的，男女老少都可以，而且增強抵抗力呢，你是打算喂哪家的小貓呀？我推薦精細原味那款喲

　　許卯卯沒回話，趕緊到商城購買了一罐，剛拿出來的罐頭還熱乎乎的呢，他熟練地開罐，用爪尖勾出一點點，送到每只小奶貓嘴裏。

　　大米的罐頭可不是凡物，非常香甜，小奶貓在昏睡中察覺到了嘴邊的美食，竟然細細弱弱地伸出小舌頭，把罐頭肉卷著吃了。

　　喂了幾口後，許卯卯明顯感覺到它們的呼吸聲平順許多，昏睡著還動動後腿，彼此瑟縮著擠在一起取暖。

　　許卯卯看罐頭起了點效果，自己也吃下一口增加體力，就趕緊先叼起那只最瘦小的，以最快的速度往家裏跑去。

　　順利把一隻小貓叼回家後，他又繼續把剩下的四隻也叼了回來。

　　路上有行人看到了這只像風一樣奔跑的布偶貓，個個投來驚奇的目光。

　　其中有一對母子，小孩一臉震驚狀：“媽媽，你看，大貓吃小貓！”

　　女人哭笑不得：“不是的，那是貓媽媽擔心小貓冷，所以放嘴裏取暖。”

　　“……”

　　被誤解為貓媽媽的許卯卯忍不住叼著貓也要回頭瞪一眼他們。我是公的，公的！

　　他狂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巷子裏，而透明的、真正的貓媽媽此時正在含淚、欣慰地目送他帶著自己的寶寶回家，片刻後，這只貓身上起了點細微的變化，它的毛髮不再禿嚕，瘦瘦的身體也恢復壯實。

　　它很滿足，那只救下它寶寶的貓是一只有鈴鐺的神貓，它知道寶寶們一定會被照顧好，所以可以很安心地走了。下一刻，眼前出現了一條星星點點的路，最後一次看向沈鈺的家的方向，它才戀戀不捨地踏了上去，在它的爪子接觸到那些星點時，它的身影終於真正消失在這條巷子裏……

　　回到家的許卯卯立即把小奶貓全部安置在自己的窩裏，又喂了更多的高級罐頭，看它們睡得香香的，許卯卯終於癱在地上，也讓自己跑得快要起火的爪子休息片刻。

　　接著，他揮動爪子三下，撥通沈鈺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