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更新時間:2017-05-01 20:00:06 字數:4396
清晨,一日之計的起始。
珂王府的“春熙院”卻是一片安靜。
所有的人都輕手輕腳,不敢發出半點多餘的聲響,就怕驚擾了主屋中的人。
昨夜,他們王爺新婚大喜,這是新婚的第二日,沒有誰敢不長眼的在這個時候去打擾。萬一擾了王爺清夢,後果不是他們能承擔的。
主臥喜床上兩具年輕的身體交纏而臥,光線透過彤紅的喜帳落在床上,映出一片紅豔。韓瑾瑞眼皮微動,眼還未完全睜開,手已經本能地揉壓著那片綿軟,手感異常的好。完全睜開的眼眸中幽幽地燃著火,他垂目看著懷中熟睡的人,心情愉悅地嘴角勾起。薄被下的身體不著寸縷,表示他們是彼此在這世間最親密的人。
初嘗情愛滋味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重新蘇醒,他低聲喚著妻子,“阿歡……”
睡得迷迷糊糊的徐琇瑩覺得有些熱,嘴裡含糊不清地咕噥了聲。
“真是個小懶貓……”他將她的身體扳平,壓住,然後熟練地分開她的腿,將自己的欲望送入她的體內,開始興風作浪。
在被人進入的瞬間,徐琇瑩猛地睜開眼。
他沖她壞壞地一笑,按住她的雙手便開始抽/動,清早起來就先吃上一頓大餐,果然很不錯。
徐琇瑩的眼從迷茫變到清醒,又從清醒轉為迷蒙,最後盈滿了水霧,在他有力的沖頂下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嬌吟。
他被她的叫聲鼓勵得越發神勇……
兩個人在一個時辰後才得以梳洗一番、衣冠楚楚地端坐到桌前一起用早飯。韓瑾瑞周身散發的氣息難得是柔和的。
徐琇瑩就不是了,她現在渾身無一處不在叫囂,可她做為當家主母,新婚後的第二日還要見府裡的諸位管事,算是正式接掌王府中饋。
她其實並不急,甚至對接掌中饋沒什麼興趣。
可是某人說過,如今王府就他們兩個主子,她做為當家主母哪有不管的道理,就算只是擔個名,也要馬上立起威來。
好不容易將所有人都打發下去,徐琇瑩伸手扶著自己的腰,半癱在椅子上。
這個時候,韓瑾瑞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看到她的動作,不由得露出一抹帶著深意的笑。徐琇瑩見了,臉莫名就紅透了。
韓瑾瑞在她身邊坐下,目光掃過她扶著腰的手,展開手中摺扇,輕掩在臉前對她笑道:“要不要我幫你揉揉?”
她直接狠瞪了他一眼,口氣不是很好地道:“你明知道我不喜歡管這些事的。”她在意的是管中饋的事。韓瑾瑞微微正色,扇子仍擋在兩人之間,湊近她耳邊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自己擁有些什麼,具體管不管事倒不是很要緊,總有下面這些人替你操辦。”
徐琇瑩捶著自己酸痛的腰,眉頭皺在一起,“把我抬這麼高做什麼?”
韓瑾瑞收回扇子,輕搖了搖,片刻的默然後道:“阿歡,你不在乎,可我在乎!”他不想委屈了她,哪怕一點點都不行,屬於她的威信他定要維護好。
徐琇瑩吐了口氣,無可無不可地回道:“隨你吧。”
韓瑾瑞因她這態度微微蹙眉,卻沒有說什麼。
她從椅子上起身,扶著自己的腰,一臉不豫地道:“我要回房歇著,你沒事別來打擾我。”
堂堂珂親王揚眉,卻沒說話。
沒聽到回答的徐琇瑩,忍不住扭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聽到沒?”
韓瑾瑞緩緩勾起唇角,打開扇子扇了起來,“夫人有命,為夫豈敢不遵從。”
徐琇瑩又看了他一眼,最後決定不深究,逕自出了抱廈,領著侍女回房去了。
韓瑾瑞又坐了一會兒,最後臉上露出寵溺又無奈的笑,扇著扇子起身,轉往外書房去了。他到書房的時候,王府的大管家已經恭恭敬敬地候在那裡。
“老奴給王爺請安。”
韓瑾瑞擺了擺手,讓他起身,然後自己坐下,合起手中的扇子,輕輕敲打著左手,掃了對方一眼,“說吧。”
大管家張放垂頭肅立小心翼翼地開口,“已經查清楚了,話是從魯國公府傳出來的。”
“哦。”
聽似若無其事的一個語氣詞,卻硬生生讓張放驚出一身冷汗。王爺這是動了殺氣了啊!
說起來劉三姑娘也真是的,怎麼偏偏跟他家王妃過不去呢?傳他們家王妃的流言蜚語,想壞他們家王妃的名聲。
別人不知道,他們這些王府老人哪個不知道王爺對王妃有多看重,簡直都跟看待眼珠子一般小心翼翼了。
“劉三姑娘不小了吧。”
張放趕緊回話道:“二十有二了。”劉三姑娘也是京城出了名的老姑娘。看不出韓瑾瑞的喜怒,他只丟出三個字,“該嫁了。”
張放心中一凜。
韓瑾瑞嘴角勾起,眼神卻一片冰冷肅殺,“找個人讓她嫁了吧。”
張放越發收斂氣息,“是,老奴這就去辦。”
就在張放一隻腳邁出書房門、另一隻腳還沒跟上的時候,有人從回廊下快步奔來,兩個人險險錯過。
“王爺,奴才失禮。”韓瑾瑞抬眼看他。
進來的是王府的二管家田明,他手上捧著一隻錦盒。
“啟稟王爺,有人給王妃送了賀禮來。”
韓瑾瑞看著那只盒子,扇子點了點,“打開。”
錦盒打開,裡面有兩隻白玉瓷瓶,盒底還有一張素箋。田明將素箋拿出來,呈上。
韓瑾瑞抬了抬下巴,“打開。”
素箋上有一行龍飛鳳舞的字,一股張狂不羈立即透過字跡撲面而來——小師妹,送你保命的,不謝。三師兄。
“拿來。”
田明趕緊上前幾步,將素箋同錦盒一起交到主子手中。
韓瑾瑞將一隻玉瓶拿出,打開塞子,一股清新的藥味撲入鼻翼。三師兄?
某王爺嘴角微掀,他家阿歡的師兄還真多,不期然地就又想起了先前那位不討喜的楊大師兄。而這位三師兄,似乎也不是很讓人喜歡。
他家阿歡剛嫁他為妻,對方就巴巴地送來保命的藥丸,這臉打的……韓瑾瑞覺得自己臉有些疼。然後,韓瑾瑞就捧著那只錦盒找自家王妃去了。
紅通通的新房內,靜寂無聲,所有的侍女都候在屋外安靜地待著。一看到王爺緩步而來,所有人都蹲身行禮。
韓瑾瑞腳步不停徑直入了屋。
他放輕腳步,一步步走到床邊,伸手掀開紅羅帷,看著臥躺在紅羅錦褥間如同雪玉一般的人。徐琇瑩突然睜開眼睛。
四目相對,韓瑾瑞忍不住笑了,“在我們的屋裡,你還這樣警戒啊。”她伸手捂眼,咕噥道:“真是陰魂不散……”
韓瑾瑞嘴角微抽,忍不住咳了一聲,“你師兄有賀禮送來。”
“師兄?”徐琇瑩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他將錦盒遞了過去。
一看到那只盒子,徐琇瑩眼角就是一跳,快手快腳地掀開蓋子,果然就看到裡面有張素箋。默默地看完箋上的字,她的表情都有些青了,一隻手用力地握緊了一隻白玉瓷瓶。
韓瑾瑞一撩袍子在床邊坐下,若無其事地問道:“不看看是什麼藥嗎?”
她嘴角抿緊,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百毒丹,可以解百毒。”光看瓶子就知道了,即使因此三師兄荷包大出血,也不能抹煞他擠兌她的事實。
韓瑾瑞的目光不知不覺移到妻子散開的領口,那性感的鎖骨上還清晰地印著他留下的吻痕。
“送你一瓶,拿去防身吧。”
正心猿意馬的韓瑾瑾,冷不防一隻白玉瓷瓶直接砸進他懷裡。
“趕緊走,我還要繼續睡。”徐琇瑩扔完了玉瓶,將錦盒往床內一扔,重新又躺了回去。韓瑾瑞順勢也倒了下去。
“出去。”
“本王也有些困了,”他湊到她耳邊,“畢竟出力的可是本王啊。”
“咚”的一聲,從帷帳裡摔出一條人影。
韓瑾瑞慢吞吞地從地上起身,心情很好地撣撣衣袍,一點也沒有生氣,沖著床道:“那行,我就不打擾娘子休息了。”
珂王妃不愛出門應酬,幾乎足不出戶。
有人說,珂王妃根本就不是原本的定遠侯嫡女,不過是珂親王為了獨佔當年由他代管的定遠侯府家產而找來的替身。所以,他娶了她之後就軟禁她,不許她見其他外人。
有人對此嗤之以鼻,就憑珂親王的身分地位,他想要的話,根本就不必繞這麼大一個圈子。但很多人卻對此傳言津津樂道,能說說珂親王這樣的小道消息,讓他們有種變態的滿足感。高冷且目下無塵的樣子,其實根本就是一張用來欺騙世人的皮子罷了。
對於外界的這個傳聞,徐琇瑩是知道的。為什麼?
因為她每日下午申時都會在王府內院的“聽雨軒”裡聽兩個婆子說長道短一回。
沒錯,就是將京城裡的一些傳聞八卦、小道消息、各種權貴陰私,如說故事一樣全說給她聽。她這也算是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
徐琇瑩一邊焐著手裡的茶杯,一邊撇了下嘴,珠簾外兩個婆子正在說有關魯國公府劉三姑娘的事。聽說,最近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的。
所有事情總結起來,或許應該叫做劉三姑娘桃色事件簿——劉明珠多年春心未動,如今卻紅鸞星動,而且是接二連三跟男人傳出曖昧。
湖邊小榭並肩私語、花牆背光密談、當街遭挑逗……呃,徐琇瑩覺得劉三姑娘這桃花開得真是太頻繁了。拿起倒好的茶湊到鼻下聞了聞,茶的清香讓她微微眯了眼。
這樣閑來無事聽聽八卦,品品茶,日子其實過得滿愜意的。
“王爺。”
外面突然有請安聲傳來,然後是珠簾輕響,有人走了進來。徐琇瑩順手給他倒了杯茶。
韓瑾瑞在她身邊坐下,拿起那杯茶抿了一口,“阿歡過得真是愜意。”
徐琇瑩瞥了他一眼,“我若過得不愜意,你不是才要擔心嗎?”
他笑,贊同地點頭,“說的極是,那樣的話,我確實應該檢討自己是哪裡沒做好才讓娘子過得不愜意。”
徐琇瑩朝外面看了一眼,“你們都下去吧。”
等伺候的人都下去了,韓瑾瑞才不疾不徐地開口,“阿歡這是有話要跟我私下說?”
她轉著手裡的茶杯,微抬了眼看他,口氣很是微妙,“劉三姑娘是怎麼回事?”別跟她說跟他沒關係,她絕不相信。
韓瑾瑞若無其事地回道:“禮尚往來罷了。”
她笑了聲,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拿到嘴邊輕抿,“你這是要把她嫁出去的意思?”
韓瑾瑞伸手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拽到自己懷裡,用手牢牢地箍住,低頭先親了她一口,才道:“不好嗎?”
徐琇瑩淡定地嗅著自己的茶,不無嘲諷地道:“你這樣搞下去,她會嫁不出去的,反倒適得其反。”
“那又如何?”
“不如何,”她一臉平靜,“就是忽然挺同情她的。”
第7章(2)
更新時間:2017-05-01 20:00:06 字數:4556
韓瑾瑞一把將她抱在腿上放平,嚇得徐琇瑩急忙將拿著茶杯的手移遠了些,瞪著他。
“做什麼?”
“你有同情別人的時間,還不如多想想我。”
徐琇瑩伸手推開他湊過來的臉,略帶嫌棄地道:“你有什麼好想的。”
他突然一臉壞笑,“你說有什麼好想的?”
徐琇瑩的臉紅了,夫妻床笫間的畫面不期然從腦中閃過,大白天說這事,她微惱地握拳捶他,啐道:“快閉嘴!”
男人卻偏偏不肯這樣放過她,猶自一臉回味地道:“我記得阿歡那時可是說想的,想得要緊,還求我快些……”
“韓瑾——”
他哈哈大笑。
等他笑完了,心情大好之下將她攬坐起身,徐琇瑩的臉仍是燒紅一片,洩憤地在他胸口捶了兩下,然後將茶杯放回桌上。
韓瑾瑞將她擁在懷裡,滿足地眯眼道:“阿歡,別同情她,她不配。”
“有什麼內幕?”徐琇瑩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韓瑾瑞輕輕哼了一聲,親了親她的額頭道:“我的人下手對付她,才發現她這些年可是用差不多的手段禍害了不少的世家勳貴之女,想看她倒楣的人可不少。否則,事情也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有人有意無意地配合,這下起套來便水到渠成。徐琇瑩心有戚戚地點頭,“原來如此。”
“想想她真是對你情深,這麼拚命地剷除潛在的對手。”雖然明白劉三姑娘自己作孽太多,才得此後果,但她還是忍不住調侃一下枕邊人。
韓瑾瑞皺了皺眉頭,“不知所謂的一個人。”
徐琇瑩伸手捧住他的臉,一臉狐疑地道:“這樣一張臉也能招蜂引蝶?”
她滿是挑釁地打量他,他平時對人總是冷冰冰的,沒有半點兒溫度,也就顏色還行。
韓瑾瑞挑著眉,暗暗咬牙切齒,隨著兩個人成親日久,他家阿歡隱藏的性情便漸漸暴露出來,比兒時越發頑劣,他覺得這十有八九跟她的那個師門和她的那些師兄有關。
“大約是沒有阿歡你能招蜂引蝶。”他的表情略有些扭曲,“我可記得某人說過有不少年輕俊傑想娶你,讓你都挑花了眼。”
徐琇瑩無言。翻舊帳什麼的真的很討厭,她那時不就逞口舌之快隨口一說,要不要記得這麼清楚?
“阿歡要不要跟我講講那些年輕俊傑?”
“哎呀,有什麼好講的,”徐琇瑩一本正經地替他整了整衣襟,一副賢妻良母樣,“你說再這樣下去,劉三姑娘應該很快就要被魯國公府給嫁出去了吧,否則流言越來越嚴重,她只能去做姑子了。”
韓瑾瑞配合她轉了話題,“其實做姑子也沒什麼不好,至少清心寡欲。”
徐琇瑩很想就“清心寡欲”說點什麼,但思考之後,她還是明智地閉上嘴。
韓瑾瑞嘴角微勾,在她耳邊道:“想到哪裡去了?”
她裝出一臉無辜樣,“什麼?”她是那麼容易上當的嗎!
“你在府裡都窩了兩個月了,要不要出去走走?”沒再逼她,他轉移話題。
徐琇瑩抿抿唇,口氣有一點兒不確定和遲疑,“不太想出去。”
京城最近的流言蜚語有點兒多,若是出去給他增添談資什麼的,想想就不太美妙,她寧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倒是你,在府裡待得無趣了吧,不用理我。”自從他們重逢,他一直纏在她身邊,一副生怕她不見了的樣子,估計已到了極限。
“跟阿歡在一起,我怎麼會感到無趣,”韓瑾瑞笑得有些壞,“時常一起做做床上的事,也挺消磨時間的。”
“呸!”
他毫不在意地道:“咱們改天出去走走,我領你在京城好好轉轉,這些年京裡還是有些變化的。”
徐琇瑩不禁想起從前,面上流露出一些懷念的神情,“以前還是你帶我出去玩的。”
莫名的,氣氛便有些傷感起來。
韓瑾瑞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歎道:“多想想高興的事。”
徐琇瑩“嗯”了一聲,釋然一笑,“那就改天出去轉轉吧。”
“砰”的一聲,一道身影落到了一輛剛剛停穩的馬車前,驚得車夫急忙去拉馬韁,生恐驚馬亂踏。車夫才剛拉住躁動的馬,前面就有一群人撲了過來,嘴裡還大大咧咧地咒駡著。
車旁的侍衛一看情況不對,腰間佩刀瞬間出鞘。
陽光下透著寒芒的刀刃止住了那些要撲上前來逞兇的人。
“不好意思,咱們是魯國公府上的,這小子對咱們二公子出言不遜,還請將人交給咱們。”
“珂王府。”侍衛直接亮了腰牌。
魯國公府的管事立時覺得背脊一寒,怎麼就撞到這位王爺的馬車前呢?一柄玉骨摺扇挑起了車簾,緊接著一襲藍袍、腰束玉帶的男人下了馬車。他只需往人前那麼一站,自帶一股威嚴,讓人不自覺得感到害怕。
扇子輕輕敲打在左手心上,韓瑾瑞淡聲問:“什麼事?”
魯國公府的管事抖著聲音回道:“這小子對我們府上二公子出言不遜,公子要我們教訓一二。”
韓瑾瑞掃了一眼地上那個正捂著心口坐起來的人,雲淡風輕地道:“然後呢?”
管事額上的冷汗都要滴下來了,急忙請罪,“是小的的錯,驚擾了王爺大駕,小的給王爺請罪。”
韓瑾瑞若無其事地道:“給王妃賠罪。”
管事微怔,而後恍然大悟,急忙沖著馬車道:“小的給王妃請罪,請王妃恕罪。”
車裡沒有人說話,卻有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探了出來。
韓瑾瑞見狀,伸手過去扶她下車。
魯國公府的人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一道清脆的女子聲音響起,語速很慢,“這無緣無故地請的是什麼罪,你們打的又不是我。”聲音略頓,“只是這青天白日大街之上,怎麼能這樣仗勢群毆,也是太不講究了。”
“是是是。”管事只管認錯,不敢多言。
那吐出口血正抬袖擦拭的男子見狀,忍不住“呸”了一聲,“欺軟怕硬的孬種。”
“程二,還不把那人給爺帶回來。”前方酒樓二樓敞開的窗戶內突然探出一顆腦袋,憤憤地吼過來。但他幾乎馬上發現了不對勁,一下就將頭縮了回去。
對於那受傷男子說的話,徐琇瑩心裡是贊同的,這麼多年沒見,但這魯國公府的二公子劉直驕奢淫逸又欺軟怕硬的秉性倒是沒變。
只不過,最近她跟這魯國公府還真是有緣啊!徐琇瑩嘴角微勾,神情帶著玩味。韓瑾瑞看了她一眼,又將目光移向了前方,那裡正有一人慌亂地跑出來。
“劉直給珂王爺請安,王爺恕罪。”
韓瑾瑞看都沒看他一眼,逕自對身邊的妻子道:“我們進去吧。”
徐琇瑩臨轉身前掃了那劉直一眼,心裡替他歎息一聲。這位國公府的庶出二公子明顯是被國公夫人給養廢了。只是養成這副性子,也不知最後會害到誰。
哈,或許成了自作孽的最佳詮釋者。
等他們一進這“珍寶閣”,劉直就抹著汗領著自己的人趕緊回府去了,今日是再也不敢在外逗留了。至於那個出言不遜惹到他的酸儒,他已沒心情理會。
只要有珂親王這個活閻王在,他真的不想自己找虐,誰料得准上一刻心情尚好的珂親王,下一刻會不會就直接殺心驟起?
他賭不起。
這邊進了珍寶閣的徐琇瑩,心情並沒有好起來。
因為他們一進門方才站定,就有人走了過來請安問好,非但如此,還兼認親。認親?
“給王妃姊姊請安。”
徐琇瑩嘴角掛著一絲淡漠的微笑,意味不明地重複道:“姊姊?”
一旁的貴婦人馬上笑道:“王妃許是不記得了,臣婦是王妃的姑姑。”
徐琇瑩打量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加深,不輕不重地“哦”了一聲,“我記得當年姑姑出嫁時,祖父曾說過,從今而後,你跟徐家再無瓜葛,許是我記錯了?”
平定伯夫人的臉驀地一變,她以為這不過是個冒名頂替的,對以前侯府的事定然一無所知,這才敢上前來認親,誰知她竟然知道!
面前這人是真的徐琇瑩,是她嫡出兄長的獨生女。
“多年不見,姑姑倒是蒼老許多,我本是不敢認的,想來這些年姑姑過得並不如意。”徐琇瑩半點兒面子也沒打算給她,當年因姑姑非要作死嫁給那平定伯做繼室填房,祖父氣得生了一場病。
平定伯文不成武不就,也就一張臉還能騙騙小姑娘,嫡妻便是被他的風流花心、不務正業活生生氣死的。而她這位庶出的姑姑,因著是當時侯府唯一一個女兒,自小是被當成嫡女養的,原本祖父已經替她挑好了人,只她這目光短視的姑姑看上了伯府的榮華,自己非要往伯府裡跳。
如今的處境,能怨得了誰?
平定伯夫人的臉一陣白一陣紅,她還不到三十歲,可卻因長年累月的生活不順而面容早衰,就算撲了厚厚的粉也掩不住眼角深深的皺紋。
徐琇瑩卻還沒打算就這樣放過她,接著道:“不過既然這親事是姑姑自己求來的,咬著牙也請自己受著吧。”
“王妃姊姊,您怎麼能這樣說我母親,她畢竟是您的姑姑啊!”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明媚俏麗的小臉上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一雙明眸滿是委屈,就像是個天真的小丫頭。
是的,就像。
那張臉仰起的弧度,對著的方向,不巧正是她家王爺。
徐琇瑩忍不住抬手用袖掩一下嘴。這是當著正妻的面就勾引別人的丈夫,而且還是自己的表姊夫。韓瑾瑞並不打算插手,因為他知道阿歡完全可以自己搞定。
況且,這也算是徐家的家事,他不能主動插手,除非阿歡開口。否則,一個鬧得不好,阿歡就又要跟他鬧脾氣了。
唉,他家阿歡長大了更難討好了,真是麻煩。
“江姑娘,請注意你的稱呼,麻煩你稱我王妃,姊姊二字我實在是不敢當。”徐琇瑩說完,又看向自己的姑姑,“我如今尚肯喚你一聲‘姑姑’,不過是念在你我身上都流著徐家的血,但祖父當年所說的話,我卻是怎麼都不敢忘記,認親什麼的,就別了。”
小姑娘的臉色微變,她沒有想到自己這位表姊這樣硬生生讓她們沒臉,半點兒情面也不肯給。
徐琇瑩看著她們尷尬離開的身影,再次開口,這次聲音裡帶了幾分寒意,“我不知道是誰讓你來試探我的,但是我很不喜歡,姑姑!”
平定伯夫人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被門檻絆倒,冷汗一下飆了出來。
從小,侄女就是個聰明的孩子,這種聰慧顯然並沒有隨著她的長大而消減,而是更加的敏銳了。平定伯夫人暗暗地攥緊籠在袖中的手,幾乎算是狼狽地落荒而逃。
而韓瑾瑞也因為妻子最後的一句話而寒了臉。原來,又是來試探阿歡真假的人。
定遠侯府的事自然是徐家自己人最清楚,這偶然遇上前來說話,若是假冒的,平定伯夫人自然就能趁機唬住冒牌貨,硬是認了珂王妃這門親;若為真的徐琇瑩,這試探也不能說沒有收穫。
而平定伯夫人認定徐琇瑩是假的,或許是那幕後之人給了她足夠多的信心認為珂王妃並不是定遠侯之女。想到這裡,韓瑾瑞冷冷地看向外面,先前劉二公子的事真的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