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兩人結伴回到自家小區樓下時，天已經濛濛亮，小區附近的菜場裡已經透露出熙熙攘攘的人聲。

　　秦清跟夏婷婷打了聲招呼，讓她快點回家，便丟下獨自站在小區路燈下的女孩，自己上了樓。

　　紳士風度是什麼玩意？

　　雖然秦清一直覺得自己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永遠擔心自己如同古代女人一般被一個機器或者說收養人將他給盲婚啞嫁了，盲婚啞嫁，多特別，沒想到作為一個男人居然也有擔心這種事的一天。但是，不得不說，作為一個Omega，他確實被那些大男人主義的Alpha當易碎品似的照顧的很好，連作為Beta的麗絲，出門在外時，也是相當的遷就他，雖然他自己沒感覺到。

　　他抗拒著被隨便嫁給一個不認識的Alpha，同樣的，作為珍貴的Omega，他的冷臉以及壞脾氣都是被允許的，大家不吝嗇向他展現所謂的紳士風度，卻不需要他有這種優良的品質。

　　當然，他能記得自己家在哪棟樓，卻不記得夏婷婷住在哪裡這點也有些關係，最主要的是，在瘠星平民堆裡混跡長大的麗絲卻是比秦清要彪悍的多，是的，他對那張臉的固有印象暫時還沒調試過來。

　　兩項加起來，至少目前，夏婷婷是別想秦清會有主動將她送回家的想法。

　　脊星地處聯盟邊境，出了名的混亂，特別是晚上，至今，秦清還記得當初第一天到脊星時，在昏黃的路燈下，一個人是怎麼樣被光刃砍成兩半的，從那時起，脊星黑夜，便是罪惡的代名詞，不是逼不得已，他絶不會在夜裡出門，出門了也別想他會呆在一個毫無遮蔽的地方，這也是他為什麼摸黑都要回家的原因。

　　別說他本身就有失眠的毛病，就算沒有，他也絶對不會幕天席地住在帳篷那種一割就爛的玩意裡，一個晚上。

　　摸索著找到自家的大門，頭頂上的感應燈亮了又滅，秦清正對著門口那張才貼上沒多久的福字，沉默……

　　那扇防盜鐵門依舊堅定的和他正面相對，銀白色的鐵門上，圓融的鑰匙孔明晃晃的在他齊腰的位置，卻沒引得面前人一點的注意。

　　幾分鐘後，秦清眨了眨眼睛。

　　“哦，對了，開門要鑰匙。”他喃喃道，這才想起如今的門是需要借助鑰匙這種物件才能打開的，這是一個被高科技慣壞的人。

　　從外套中找到鑰匙打開門，入眼的便是被昏黃的小壁燈照亮的玄關，每當家裡有人晚歸時，秦媽媽都打開玄關的燈，直到晚歸的家人將他熄滅。

　　秦清在玄關站了半響，才對著寂靜的客廳輕聲道：“我回來了。”

　　如老照片般在漫長時光中褪色的記憶，在熟悉的環境中慢慢被喚醒。

　　秦清獨自坐在客廳中的沙發上，享受著從內心中蔓延出的喜悅。

　　什麼Omega，什麼發情期，什麼強制基因系統配對，所有的煩惱，麻煩，一朝穿越回來，似乎全部都解決了。

　　這還不值得高興。

　　秦清摸摸身上觸手柔軟的衣物，安下心來。

　　似乎也沒坐多久，清晨的陽光悄悄地從半掩的窗簾中散進屋裡，拖鞋敲擊地板的聲音從門縫中傳到客廳裡。

　　咔……

　　秦清轉頭看去。

　　秦媽媽還是記憶中的樣子，有些發福，穿著厚實的棉睡衣，白白胖胖的臉看著特別和善。

　　“哎喲喂，兒子，你嚇死我了。”

　　冬季的早晨，室內不是特別亮，秦媽媽一開燈，猝不及防看見客廳裡直挺挺坐著一個人，心跳都被嚇的快了兩拍。

　　“不是說直接去學校，怎麼這麼一大早的坐客廳裡，燈也不開。”拍著胸口，秦媽媽埋怨道。

　　秦清有些貪婪地看著秦媽媽的身影，嘴裡隨口應著：“山上太冷了。”

　　“我就說，大晚上的，多冷啊，就你們小年輕愛折騰，要不是婷婷那丫頭，我還真不同意，病了可怎麼辦……”

　　秦媽媽也沒多看他一眼，轉身進了衛生間，但是隔著一道門，秦媽媽絮絮叨叨的聲音還不間斷地傳出來。

　　“你少說兩句。”身後傳來中氣十足的男聲。

　　秦清轉頭，笑著叫道：“爸，早啊。”

　　秦爸爸一身白色練功服，上下打量他幾眼，悄聲問：“兒子，沒幹壞事吧？”

　　秦清眨了眨眼，看秦爸爸那一臉好奇的樣子，腦中先是閃過夏婷婷的臉，繼而不由轉而閃過麗絲抱著一個女孩調情的畫面，一瞬間有些哭笑不得，“怎麼可能！”

　　“哦……”秦爸爸有些嘆息，也不知道是遺憾還是慶幸，嘴裡嘀咕地往外走去，“那我怎麼覺得你突然變俊了呢，不是給滋潤的。”

　　“爸，你幹嘛去？”

　　“早鍛鍊。”

　　天慢慢亮起來，秦清拉開了半掩的窗簾，靠著窗框往外看去。

　　秦爸爸年輕時做過幾個工程，算是賺了幾個錢，當初買房子時，咬牙選了個位置好又面積大的。

　　七樓，不高也不矮，光線又好，從窗戶一眼便能看到小區正中的活動區，這個時間點，陸陸續續有晨起運動的中老年人往那邊走去，秦爸爸也在其中。

　　“兒子，早飯吃了沒？”秦媽媽的聲音伴隨著油煙機的呼呼聲在房子裡響起。

　　“沒呢！”

　　比起聯盟到處顯得高科技，泛著冰冷金屬色澤的房子，這裡才是他該回來的地方，看著外面有些古老卻生機勃勃的畫面，秦清這麼想著。

　　等秦媽媽端著麵條，包子出來時，秦清已經靠著沙發睡著了。

　　從窗戶投射進來的晨光照亮他過分白皙的半張臉，秦媽媽轉頭乍一看，還愣了下，這才端著碗盤走像餐桌，有些自豪輕聲說：“不愧是我兒子，越來越帥了，婷婷那丫頭果然眼光好。”

　　秦清睡的不算熟，自從晚上被陌生的alpha偷襲，又離十八歲的時限越來越近，他就不太睡能睡的安穩，秦爸爸的開門聲一響，他便睜開了眼。

　　“阿姨早啊！”

　　“秦清，早！”

　　秦清蒙了一會，應道：“麗絲，早！”

　　秦家客廳有一瞬間安靜。

　　正在夾麵條的秦媽媽，筷子裡的幾根麵條刷啦啦地掉回碗裡，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自己的傻兒子，心想：長得帥也沒啥用，還是得腦子好使！

　　秦爸爸換鞋的動作一僵，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夏婷婷便咬牙道：“要不要我湊近一點，讓你看清楚我是誰！！”

　　秦清揉額頭的手一頓，抬頭看了眼雙眼噴火地瞪著他的女孩子，有些尷尬地垂下眼，“抱歉，睡昏頭了。”

　　這個道歉在夏婷婷眼裡顯然不是太有誠意。

　　秦媽媽迅速吃完剩下幾根麵條，將碗往廚房一放，“哎喲，時間這麼晚了，我先去上班了。”

　　轉頭又對著夏婷婷招呼道：“婷婷，吃早飯沒，沒吃鍋裡還有面，阿姨燒了很多，自己裝別客氣啊。”

　　邊說，拿了外套和包包便徑直出了門。

　　秦爸爸：“……”

　　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秦爸爸一拍手，把剛換好的鞋子又穿了回去，嘴裡說道：“我剛想起來，對面樓的老王說有事找我，差點忘了！”

　　“孩子媽，等我一下，我們一起下樓。”

　　秦清：“……”

　　看著先後離開的父母，秦清有些好笑，再看向夏婷婷時，又有些頭疼。

　　夏婷婷跟別人不一樣，他不好強硬的拒絶，甚至，他們之間根本都沒有挑明，而跟麗絲一樣，夏婷婷就像他的家人一樣，他不想把兩人的關係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怎麼不多睡一會，一大早就過來了？”

　　夏婷婷很生氣，她想不出這個麗絲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現在又是個什麼情況，她咬了咬下唇，語氣生硬道：“9點半的汽車，你不會忘記了吧？”

　　“什麼？”

　　夏婷婷皺眉：“你把腦子落山上了嗎？今天回學校啊。”

　　學校？

　　學校！！！

　　秦清：“……”

　　撐住額頭，秦清有些痛苦。

　　是的，雖然對於他來說，已經過了十幾年，但是，在這裡，他確實還在上大學，只能硬撐道：“怎麼會，當然記得！”

　　十幾年前讀的學校，秦清勉強記得自己讀哪個學校，至於其他記憶，一片模糊。

　　幸運的是，他的行李因為和夏婷婷約好下了山便回學校，早已經收拾好放在房間裡;不幸的是，而碰上返校高潮，人群加之對於古早的交通工具不適應，讓他產生了排斥反應.

　　嗯……簡稱暈車。

　　坐上味道可怕的出租車後，再換上味道更可怕的巴士，繼而又一窩蜂擠上瀰漫的各種體味的地鐵以及公交車，等站在A大生活區的大門時，秦清的臉色已經難看的有些發青了。

　　雖然依舊對那個麗絲耿耿於懷，一路對秦清也愛答不理的，但是夏婷婷還是將臉色奇差的秦清送到寢室樓下，在秦清期待著她能好人做到底，順便帶他找到寢室時，甩袖而去。

　　這就造成了開頭那一幕。

　　穿到聯盟後，因為臉還是他自己的，秦清一直以為他不過是縮小了，對鑒定處將他定為Omega不以為然。而因為Omega的稀少，雖然呆在收容處，他卻得到最好的待遇。

　　因此，他並未反駁他並不是什麼Omega，雖然他反駁也沒什麼用，而且對於當時的他，他甚至連Omega代表什麼都沒搞清楚，直到慢慢長大，基因特徵凸顯，甚至能分辨各種信息素，他這才恍然大悟，他這身體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了。

　　Omega讓他能以孤兒的身份念最好的學校，得到最多的補助，卻也讓他處處受制於人，被那些還年少的Alpha戲弄後，他慢慢開始與人保持距離，再大一些，人群聚集處，混雜的信息素更像顆不□□般，隨時能引起連帶反應，他也怕自己什麼時候一清醒過來，便多了一個老公。

　　雖然有Omega保護法，但在脊星那種邊緣地帶，法，那是什麼？

　　Omega一個人到處亂走，你難道不是想勾引Alpha？

　　所以秦清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暫時沒從乘坐古董交通工具的陰影中走出來，自從早上出門滴水未進的胃依舊在翻滾，半響沒緩過來。

　　原諒他暫時沒想到要去翻他背上那鼓囊的背包，而他口袋中只有一隻完全已經按不亮的電子產品，俗稱手機。

　　在他考慮著要怎麼去那個時不時瞄他一眼的大爺那裡打聽他的宿舍號時。

　　脊星混亂，外星來客絡繹不絶，但其中Omega的人數趨近於無，而家中有條件的人，都儘量將家中Omega往聯盟內的資源星送，這就導致了脊星Omega人數更少，而秦清出門往往會引得各種圍觀，這讓他對視線很敏感，強烈的被注視感讓秦清眉頭一皺，轉頭瞪了過去。

　　四目相對時，秦清先是一愣，再是一喜，漫長的時間讓他忘記了許多人，但是眼前這一個，雖然只相處不過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但確實讓人無法忘懷。

　　沈其之！

第4章

　　沈其之，在他記憶中就是個校園男神級人物，隔了多年再見，秦清不得不承認，人家確實有這個本錢。

　　清俊雅緻，眉目疏朗，儀態氣質都很完美，比之聯盟中那些基因優化過的人也半點不差，雖然被他突然瞪視給弄的一怔，看向他的目光卻依舊溫和而無害，完全是他心目中的完美beta的樣板。

　　一身質地良好的尼大衣，更是將他身高腿長的優勢凸顯出來，殘酷將一眾穿的保暖而臃腫的羽絨服棉衣的男學生對比的黯然失色，路過的學生，家長無不轉頭看一眼再離開的，這回頭率沒有一百，那也有九十了，這還是在男生宿舍，可以想像，這人要是走在路上，該是怎麼樣的盛況。

　　秦清心中一動，眉頭一鬆，因為不舒服而緊繃的面色立即緩和下來，彎起嘴角朝他露出了一個清晰的笑。

　　陽光透過玻璃照亮了秦清的側臉，過分白皙的皮膚，精緻的眉眼，如同加了美顏濾鏡似的泛著玉石般的溫潤。

　　沈其之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難得的自我懷疑，是他這個不怎麼熟悉的室友變化太大，還是他自己對人家關注的太少，秦清是這樣一個招眼的人麼？

　　秦清從籐椅上站起來，一雙眼中很明顯的看的出喜悅，“沈其之。”

　　他的聲音也跟他的人一樣溫潤而乾淨，跟剛才明明坐在陽光中，卻讓看到的人覺得冰冷而又冷漠的感覺完全不同。

　　秦清的表現讓剛進門的沈其之再一次疑惑了，他們的關係是這麼好的麼？

　　掃了眼被他擺在一邊的箱子，沈其之問道：“怎麼不回寢室？”

　　“我也剛到。”秦清面不改色地說道。

　　坐在不遠處小房間中，看了大半天的舍管大爺心裡反駁：瞎說！

　　沈其之倒是沒多想，雖然他來的時候秦清明顯是在會客廳坐了好一會，側頭往樓梯口示意了一下，問道：“走麼？”

　　秦清繼續微笑：“嗯，你先。”

　　學生宿舍的樓梯也就那麼點寬，讓他先走，這句話，沒毛病！

　　沈其之笑了笑，轉身往樓梯口走去。

　　看著那個修長挺拔的背影，秦清帶著慶幸鬆了一口氣，邁腳便快步跟了上去。

　　不想剛邁上台階，走在前頭的人卻突然停下的腳步，害的秦清差點一頭撞了上去，勉強穩住身形，秦清有些不解的看向他：“怎麼了？”

　　只見沈其之轉頭看了一圈，吸了口氣後，這才微笑著說道：“或許，你需要想想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他的笑容裡帶著調侃，一雙眼睛溫和而又深邃，專注地看著你時，不得不說，確實溫柔的要命。

　　見秦清看著他半響沒有說話，沈其之疑惑地挑了挑眉，從喉嚨中發出一個詢問聲：“嗯？”倒是跟他溫柔到蠱惑人心的外表不同，低沉又性感。

　　秦清眨了眨眼，回過神，這才避開他的目光，轉身看去，順便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原木色的籐椅邊上，一個相當顯眼的巨大銀色行李箱，孤零零的被主人扔在原地，表面貼滿各種花哨貼紙，拉起的把手甚至沒有被妥善地收回到箱子背面，以一種隨時準備被主人拉走地姿態立在會客廳中間。

　　秦清嘟囔了一句“忘記了。”便快步走過去將那只過於顯眼的箱子拉了回來。

　　這個箱子是秦清早上在房間裡找到的，應該是提前收拾好的，而他正震驚於自己還要去上學這個事實，一直處於半懵逼的狀態，也沒多看，而一路上也多虧夏婷婷，不然很難說，他是不是能這麼順利到達學校。

　　舍管大爺半俯到小窗口的臉又收了回去。

　　沈其之手上的箱子是低調的銀灰色，乾乾淨淨的，跟秦清手裡的有些像，但看質感，明顯就不在一個檔次，估計就是正版和山寨的區別，大小上，倒是只有秦清三分之二的大小。

　　秦清：“……”

　　絲毫不想承認那些花裡胡哨的貼紙是他的曾經的愛好，兩個箱子鮮明的對比如同大人與孩子，秦清忍不住默默地紅了臉，因為羞恥的不敢抬頭，他也就沒看到沈其之臉上的驚訝，以及他如同嗅到什麼似的微微煽動的鼻翼。

　　泛著粉色的耳朵偷偷從微長的黑髮下探出一個輪廓，昭示主人此刻的心情，倒是惹得正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個低著頭的人的沈其之神色一怔，不由的再次笑了起來。

　　等眼底下那雙穿著皮質良好馬丁靴掉了一個頭往上走時，秦清這才抬頭看了那個背影一眼。

　　伸手抓住箱子上方的把手，入手沉重的份量讓秦清眉頭皺了皺，和脊星冰冷的城市相輔相成的，便是發達的科技，這種簡單的搬運工作一般都由智能機器人操辦，出門除了帶上個人終端，他從來不帶其他東西，聯盟空間傳輸的技術已經非常成熟了，這也是他會忘記自己其實還有行李這回事的原因。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秦清跟著一臉若有所思沈其之進了303宿舍。

　　值得慶幸的是，雖然大學宿舍普遍都是四人房，他至少記得自己床鋪的所在方位。

　　寢室裡充滿了一股長久無人居住的味道，沈其之打開了陽台的門，冰冷的寒風衝進室內打了一個轉，將室內的暖氣卷的一絲不剩。

　　秦清將箱子靠在一邊，站在寢室中間一時想不起自己現在應該要幹些什麼。

　　等沈其之端著一盆水出來開始擦桌子，秦清再一次表現出一個被高科技慣壞的人該有的驚訝，將一雙眼睛瞪的滾圓。

　　在秦清面前的沈其之，就如同脊星那些有身份的Beta一樣，雖然在基因差了Alpha一截，良好的家世卻依舊能讓他們活著像個高雅的貴公子，發達的科技更是讓他們在任何時候都能像安坐在窗明几淨的教室中，只需顧著他們眼前的知識，至於類似打掃這種俗物，從來不在他們的行程範圍內。

　　看著沈其之做著只有智能機器人才幹的事情，秦清除了瞪圓了一雙眼以外，竟是覺得那個身影前所未有親切起來。

　　沈其之仔細將學生組合床邊邊角角的灰塵擦乾淨，轉身掃到那個直愣愣看著他的人，停下手裡的動作，笑問：“需要我幫你擦桌子麼？”

　　秦清揚著頭看他，“不，不用！”

　　拒絶的倒是鏗鏘有力，但是最後，還是沈其之給他擦的桌子，秦清不知道哪個盆是他的，也不知道哪塊布可以用，只能直挺挺站在一邊，眼神卻是跟著那個高挑的身影。

　　要是目光有力度的話，沈其之身上大概已經被秦清的目光砸出一個坑了。

　　陽台的門開了一會，又被沈其之給關上了，打開暖氣，室內的空氣慢慢染上暖暖的溫度。

　　沈其之對於秦清進了寢室後什麼也不幹，全程將他當絶世美女圍觀的行為沒發表任何意見，最多不過唇角的微笑變成了一個戲謔的弧度。

　　要說秦清沒看懂那個笑容的意思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當沈其之開始換被套時，秦清也手忙腳亂的開始鋪床。

　　暖氣呼呼地運作快速將室內的溫度提高了十幾度，等秦清笨手笨腳的將床鋪打理好，背後已經變的粘膩膩了，跟他平常在室內運動完一樣，出了一身的汗，現在他開始想念起了基礎防護服，雖然土的很，卻防寒吸汗，還能自動調節溫度。

　　伸手拍了拍床上套的有些難看的被子，秦清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撐不住回頭瞪了眼從剛剛起就一直沒移開過視線的人。

　　“你在幹嘛？”

　　兩人的床尾相對，公用一個上下樓梯，床尾有一平方左右公用的踏板，秦清本來就跪坐在床尾，這麼一轉頭，便看到沈其之身體前傾，手肘壓在膝蓋上，十指交叉支著下巴，原本若有所思的表情倒是因為秦清突然的轉身而恢復了他慣有的微笑。

　　沈其之疑惑地挑了挑眉，弄的秦清反而以為自己感覺出錯了，或者人家不過是盯著一個地方發呆而已。

　　秦清認輸，他爬到床尾準備穿鞋子。

　　沈其之側身稍稍收起了他那雙逆天的大長腿，卻沒有一點要讓個位置下床的意思，床尾的空間就那麼點，兩人一邊一個坐著，秦清沒有沈其之高，但是他也是個身高腿長的男人，這麼一來難免挨挨碰碰。

　　秦清：“你不下去嗎？這麼擠。”

　　沈其之：“你穿鞋不是要下去？你下去就不擠了。”

　　秦清：“……”

　　兩人的距離，說實話，過近！

　　秦清敢發誓，他鼻子裡充斥的草木香肯定是從對方身上傳來的。

　　才這麼一想，他頭頂便傳來沈其之的低低的聲音。

　　“你用的什麼洗衣劑？”

　　秦清一愣，不明白話題怎麼一下轉到洗衣劑上了，他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個人，靠近後，那張微笑著的清俊面容殺傷力更大了，特別在跟他四目相對，呼吸可聞時。

　　呼吸一頓，秦清往後仰了仰，讓自己力對面那個人形大殺器遠一點，轉開視線，答道：“我不知道。”

　　他也不再跟鞋帶較勁了，半隻腳踩進鞋裡，幾階樓梯也不踩了，直接縱身跳了下去。

　　沈其之坐在床尾，倒是沒有說話，也沒有跟著下去，只是對於秦清突然慌慌張張跳下床，微微挑眉表示了驚訝。

　　後背如影隨行的視線加上對於自己這種落荒而逃的行為的不滿，是的，落荒而逃。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最終，他還是沒忍住，回頭瞪了那個依舊老神在在地坐在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