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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君守》第48章
  48.招安

  秦滿絕食示志,寧折不彎的傲骨著實讓人佩服,他生生餓了九日,人已虛弱的不成樣子,臉頰深深凹陷下去,但就是這樣他卻還是撐著身軀直挺挺的坐在生滿潮黴的牆邊,身上的鎧甲未卸,依然是一副凜然之姿。

  閉眼靜坐一隅,由遠及近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卻連眼睛都懶得睜,直到長廊盡頭的鐵門被嘭的一聲推開,齊牧之的大嗓門隨之響起。

  "秦老將軍,齊某人來向您賠罪了。"

  這勸降的人是什麼話都說盡了,但惟獨沒這句。

  賠罪?

  他一戰勝的將軍向他這個階下囚賠罪?何來一說。

  眼皮動了動,秦滿睜開了一雙眼,有些譏嘲的望向那人,卻見除了齊牧之,他身後還跟了兩人,只是牢內光線不佳,他看不真切,但對於此刻的他是誰都不重要了。他又不動聲色的斂了視線閉上眼,依舊維持著那個盤坐姿勢。

  沒得到什麼回應的齊牧之脾氣好的很,對此絲毫不以為意,他拿著酒囊,隔著木質牢門面向秦滿一屁股坐下,也是盤腿,剛坐下就手撐著雙膝低頭躬身一禮。

  "齊某人為陣上暗算秦老將軍一事特來賠罪,齊某不甚光明,耍了不乾淨的手段,齊某素來敬仰將軍,只可惜不能再暢快一戰。"

  較之往常的不拘小節,這幾句話齊牧之說的極為誠懇,這樣的態度倒是令秦滿有些愕然,側眼看了齊牧之半晌,最終,他張口低聲道:"兵不厭詐,秦某落敗心服口服,沒什麼可說的。"

  齊牧之一聽對方開了口,而且竟然如此豁達原諒了他不入流的手段,心下不禁佩服對方的胸襟,哈哈大笑著說了句:"秦將軍果然是人中豪傑,齊某佩服!這酒是北國釀的烈豪釀,常人聞了酒香就會大醉,齊某珍藏了多年捨不得喝,在此給秦將軍賠罪餞行,敬您三杯。"

  說著,齊牧之擰開塞子一仰頭咕咚咕咚灌了三大口,酒香溢出,果然是芳香四溢,醇厚濃烈。

  縱使是喝慣了烈酒,可是三口烈豪釀下肚,喉嚨至胃袋卻如著了火一般辣熱,但他喝完用手背一抹嘴還是大吼了一聲"過癮",然後伸手酒袋一翻,將剩餘的酒全都倒在了牢門前,當做為對方送行了。

  秦滿無言的看著齊牧之,對方倒完了酒隨意的將酒袋扔到一旁,之後就陷入了沉默。

  連他身後的兩人都沒有言語,這種怪異氣氛先前的人還真不曾遇上過,秦滿倒是有些好奇這幾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一個快入土的糟老頭,用得著對方這樣一位護國將軍這般【憑弔】嗎。

  齊牧之逕自沉默,秦滿更是一言不發,直到他又要閉上眼時,對方才突然開口:"齊某佩服秦將軍的氣節,真的是萬分敬仰,可是齊某還是不得不說,您不應該如此頑固,恕齊某直言不諱,您為了南蠻帝那樣的帝王甘心一死,這是忠,可卻是愚忠!"

  果然還是那些!

  冷笑了聲,秦滿閉上了眼,他這副將萬事鎖在心門之外的態度讓齊牧之很是無力,他不善言辭,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這種複雜的惜才情緒,吐出的話非但起不到勸降作用反倒讓對方起了戒心。

  身後的程天遠見狀一臉了然的笑了笑,聽到了他的笑聲秦滿也沒什麼反應,但接下來對方說的話卻讓他心底翻攪不停。

  "秦老將軍,在下鎮南朱雀程天遠,也是久仰將軍威名,此次前來並非帶著什麼特殊用意,只是來為一個錚錚漢子送行,順便嘮叨幾句罷了,不管您愛不愛聽,我們都會給您提個醒。

  按說您的死活與程某無關,但是程某前幾日曾去探望過俘虜,如果您的記性還好的話,應該還記得……自己那一大家子人吧。"

  察覺到此話說出,秦滿渾身一震,猛的睜開了眼,一雙怒目近乎兇狠的瞪視著他,但程天遠不為所動,只是微微笑著與他對視。

  最終秦滿冷哼了聲別過了頭低語:"老朽三個兒子戰死沙場都沒皺過眉頭!你以為秦某會為了一己之私背叛國之根本?"

  程天遠一聽這話便知道對方誤會了,搖首一笑繼續說道:"秦將軍您誤會了,程某無意冒犯,更沒有脅迫之心,甚至可以告訴你,就算你不降於大炤,我國君主也斷然不會拿你的家人做什麼文章。

  我說的家人,並非是你的親人,而是那些你一手提拔出的將士,聽說您待他們比親子還親,這個【家人】一詞用在他們身上並不為過吧。

  這幾日來的人應該沒告訴過你他們的事,我想跟你說的是,他們跟你一樣,鐵了心決心抗爭到底,不降大炤。"

  此話一出,秦滿愕然張大雙眼,但是轉念一想也了然了,他訓練的跟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將士,確實都有著他身上的那股子血性,老眼有些酸澀,秦滿心下動容卻沒有表現出來。

  "程某瞭解將軍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兵的,實際上我對自己的兵感情也很特別,但……這不足以成為萬人跟您陪葬的理由,這點我想不需我言明將軍也會知曉。

  像程某剛剛說的,這非脅迫,只是提醒,因為事實就是如此殘酷,您的兵只會跟您走,您若是不仔細想清楚了,他們怕是會跟著您一條道走到黑了,程某……實在是不想見那血流成河的慘景,還望將軍能再三思斟酌。"

  程天遠知道先前那些招安的人都沒告訴過秦滿這件事,但據他的瞭解,這些人是絕對留不得的,如果秦滿死了,縱使殘忍,也要屠光那些人,炤元帝不願那麼做,他們這些愛兵之人又怎會忍心?

  兩萬人,那可是活生生的兩萬人啊,只是一念之差便要這麼多人跟著陪葬,程天遠光是想像那副畫面就難以抑制心底的戰慄感。

  他是個愛兵的人,所以如果換個立場是他在牢中,不論什麼志節,單就是為了這兩萬兵將的性命,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招安。

  但他不是秦滿,縱使他說他無意脅迫對方,但秦滿聽了還是有種被脅迫的感覺,他也知道對方說的都是實話,他一味想著自己,卻忘了他並非是一條命,他的一條命牽扯的不僅僅是他秦家上下七十六口,還有那兩萬人,兩萬條命。

  如果只是自己,自己的家人,他還有犧牲的覺悟,可是這些兵將呢,他們並非他的親人,可感情卻勝過親人,他沒了兒子,所以將手下的兵將當作了自己的兒子,死了三個兒子他可以不眨眼,但若死了兩萬個兒子……他、他可以那麼自私的做這種決定嗎?

  秦滿的動搖幾人都看在眼裡,就在此時,一旁一直沉默著的樊玉麒卻突然開口了。

  "秦將軍,不知您認得在下否?"

  秦滿抬眼望瞭望暗處那人,對方見他眯眼似是看不清,故意上前幾步走出了陰影,此時他才得以看的明朗。

  對方一身火紅鎧甲,相貌端正一派凜然正氣,威勢懾人。他一眼便認出,此人是大炤的鐵甲門神,年紀輕輕就已是武官之首的炤國大將軍——鐵獅樊玉麒!

  他沒料到他竟然也會到他牢前,眼中的疑惑不禁加深。

  樊玉麒見他眼神清明,知他認出了他,但還是禮貌的說了聲:"在下鐵獅樊玉麒,對將軍的名字也是如雷貫耳,在下並不想多說,只想問您個問題,在您眼中,何謂之忠?"

  秦滿聽後略一沉思,只說了一句:"盡心曰忠。"

  樊玉麒聽後眼色一沉,品味著四字半晌,終歎息了聲繼續說道:"忠,敬也,盡心曰忠,盡己之力亦謂忠。您已為南蠻帝盡心竭力做到如此,難道還不夠?

  天下素來是主上選擇臣子,而臣子無法選擇主上,輔佐明君謂忠,助紂為虐還能謂之忠嗎?

  剛剛那個問題,在下的主上炤元帝親口曾問過我,您可知我如何回答?

  忠於君上是為忠,但更要忠於國、忠於民,忠於根本。另,從命而利君謂之順;逆命而利君謂之忠;敬而不順者,即為不忠!

  ——只是敬畏卻避而不做本利於君之事,致使君王在失道之路上越行越遠,越陷越深,這能謂之忠嗎?"

  聽得此話,不光秦滿一驚,齊牧之和程天遠也都是一愣,這個道理誰都知道,可是真正在朝中為官誰能真的說得出又做得到?小忠忠於君,大忠忠於國!為了國之根本的百姓,校正君王的失道作為,這不就是臣子的職責?

  但是現如今的朝野,誰人能提出這樣的大忠,誰敢校正君王的作為,古往今來那些為了進忠言而被昏君所殺甚至株連九族的大忠之臣還少嗎?

  此番寓意深遠的話私下想想也就罷了,在皇上面前說出來除非那人不要命了。

  樊玉麒見幾人都愕然望他,他歎息了聲繼續說道:"那時我還不經事,此番言辭一出還不知自己犯了什麼錯。後來仔細想想才驚覺這是犯了皇家之人的大忌,但當時主上聽出我話中意思卻沒有苛責於我。

  後來更是笑言:要臣忠,帝必正身,忠於國忠於民,取信于臣,方能獲得良臣相助。

  君臣之禮也便是此,在下想闡明的是,這忠並非只是從命,忠言逆耳利於行,但如今官場之上所有人怕是都為了保住自己而不敢說真言,相信這點秦將軍在南蠻帝那體會深刻,您官居要職,冒死進言南蠻帝尚且擅自擅為,更多的人自是畏懼南蠻帝之淫威陽奉陰違,得過且過,如此下去天下必然傾覆。

  如今的南蠻已是行將就木,君王的失道直接導致的就是天下根基的不穩,百姓餓死路旁、曝屍荒野,怨聲載道您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忠於暴君卻忘了忠於民、忠於一心忠於你的兵將,為了守住這個腐朽的皇族而甘心讓無辜的兩萬人為您陪葬,此時竟還不懸崖勒馬,迷途知返,您覺得您的忠,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忠嗎?"

  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辭無疑是當頭棒喝,儘管秦滿心底早已悟到但卻一直頑固不肯面對事實,他為將一生一直嚴於律己,哀歎南蠻帝並非明君,卻又無法選擇君主,矛盾不已,年近花甲之年被俘,原想守節一死了之,卻不想被人剜出盤踞心底多年的結症……

  支撐自己的一股傲氣頓時被這一番話打散,秦滿只覺體內氣血翻湧,一再壓制,卻被更猛的勢頭衝開,他只覺喉頭發甜眼前發黑,身形晃了晃就此昏厥了過去……

  倒地前,見那本坐於牢前的齊牧之慌慌張張的站起身,口中大喊著什麼他已聽不清,打開了牢門就過來扶他。

  此之後,他只覺身體越來越沉,意識慢慢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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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炤易自城下下來回了將軍府,用過午膳後又去了書房,但半路上卻被人攔截,說鐵獅將軍和兩位護國將軍在廳外侯著有要事相告。

  他一聽心頭一跳,當即折返,回到廳上三人已落座一旁,見他來了紛紛站起單膝跪地拘禮,褚炤易開口免了他們的禮,三人站起後程天遠笑著就開口了,"皇上,秦老將軍招安了。"

  這個消息幾乎讓褚炤易喜形於色,他驚愕的反問了句:"真的?"

  三人同時乾脆俐落答他:"千真萬確!"

  一旁程天遠還補充道:"將軍一時體虛不便親自前來,但他托我們向您轉達,他和那兩萬守軍一同招安,今後願為大炤效力。"

  褚炤易一聽,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頓時長出了口氣,望向程天遠的眼中盡是激賞,但他一時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只道了三聲"好,好,好"。

  程天遠見狀一笑,說完正經事扯了兩句閒話:"不過這次主要是麒將軍的功勞,若不是他那番慷慨激昂的【忠】字解析之說,怕是秦老將軍也不會就這樣答應,您是沒聽見,麒將軍那番話簡直是……"

  "謬贊了,程兄您謬贊了,在下也只是在旁推波助瀾,在此前秦將軍已是動搖了。"樊玉麒沒有居功,他連忙打斷了程天遠的話。

  "【忠】字之說?"褚炤易卻是疑惑的看向一旁臉色微窘的樊玉麒,後者卻是避開了他的視線低垂下頭,耳根卻有些泛紅。

  程天遠這次未答話,卻是撇嘴笑著請了辭,拉著一旁本來也想跟皇上聊兩句的齊牧之快速離去。

  破壞了一次好事也就罷了,要是總是擋在人身前,他怕上陣落馬被馬踩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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