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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君守》第35章
  35.意志

  兵家要理:兵貴神速。

  戰爭力求做到速戰速決,常規來說攻城戰是下下策之選,而大炤能如此之快攻下平遠城,除了將士的在沙場上的勇猛拼殺,更是少不了優秀的外交遊說謀略。

  大炤軍隊入城占了平遠,將軍府被當做炤元帝暫時的軍機處。

  褚炤易一身白衣勝雪,沒來得及換龍袍便直接接見了陣前倒戈的定文侯夏侯智,男人要比他想像中還要年輕,貌似也就三十出頭,一身的斯文氣,甚至有些文弱,倒真看不出他會有這種借刀殺人逆刃相向南蠻的魄力。

  但看人僅僅只憑外貌判斷定容易犯主觀錯誤,褚炤易只當此人是深藏不露,並未對他過於年輕的年齡動太多心思。

  接見他後他當面兌現當初答應對方州立自治的要求,將一紙任命文書連同平遠的兵符交付於他,之後更是送了他兩份大禮。

  一聲令下,由魯義和眾將士生擒活捉的平遠大將羅紹便被扔進堂內,推入進來時腳下不穩跌了一跤,跪倒在地後似是壓到了傷口,痛的嘶嘶直吸氣,可是一等他抬頭看到了一旁恭敬立著的定文侯,頓時咬牙切齒的大罵夏侯智是軟骨頭的"賣國賊",一連呸了好幾口,表情猙獰憤怒。

  夏侯智不冷不淡的看了憤懣不已的羅紹一眼,倒也沒發怒,更沒什麼表情,只是淡淡說了句:"夏侯氏本就無心忠於南蠻,何來賣國一說。"絲毫不覺有什麼愧疚。

  說完逕自謝過炤元帝,他知道活捉要比直接斬殺更加費力,眼前這名年輕的大炤國主之所以會送他這份大禮無非就是想再賣他個人情。

  這羅紹往日裡沒少作惡迫害百姓,與其給他個痛快讓他戰死沙場,不如好好懲治一番替被他壓迫多年的百姓出口惡氣,也好給百姓一個交代,因此夏侯智欣然收下這份大禮。

  如果說看過第一份大禮讓夏侯智不得不甘心臣服於大炤,那這第二份大禮則是將他心底存有的那剩餘一點點顧慮徹底打散。

  這份大禮不是別的,也是一人,正是那唯一一個肯站在夏侯智一邊,憂心國之根本,阻攔羅紹卻屢勸不止,最終心灰意冷隨同羅紹出征而被樊玉麒一記回馬槍挑下馬的平遠副將——薛成義!

  "怎、怎麼可能!?"夏侯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著那被人抬上來虛弱的氣若遊絲的忠心老將,明明聽說薛成義被那虎將鐵獅將軍挑下了馬,有人看見他已死,他也在惋惜之餘頻頻歎息,歎息這樣一個忠心為國的將軍就這樣殞命。

  他甚至為此感到憤怒自責,棄城門通敵的唯一顧慮就是怕對不住這位忠心耿耿的老將軍,所以當他一死他真是沒了後顧之憂,可此刻怎麼沒想到竟能看到還活著的他。

  畢竟從不曾有人自鐵獅那杆火焰槍下活命,他也以為薛成義死定了,殊不知,樊玉麒那一記回馬槍並未加上鑽火的強力旋轉,而是刻意避開要害部位刺出的一槍。

  "朕在開戰前曾吩咐過鐵獅將軍,如果碰上薛將軍便留他一命,朕愛才惜才,想必這種心情同定文侯是一般無二的,所以這份大禮送與定文侯,還望薛將軍養好傷,日後能同定文侯一同為大炤效力,為平遠城的百姓牟福,好讓他們脫離戰亂苦海。"

  炤元帝並沒有笑,可是臉上的表情在常人看來卻溫和非常,那沒有表情的表情倒讓定文侯心下震顫不已,為這人收服人心的手腕和博大的胸襟。

  本帶著點被迫無奈的屈辱投誠,此刻卻成了心悅誠服的臣服,夏侯智沒有做聲,只是撲通一聲跪下一聲不吭的一連磕了三個響頭,之後便吩咐人帶走了羅紹和薛成義。

  男人走後從一旁的石柱後走出一人,穿著樸實的布衣青衫,一頭長髮隨意編纂成一條長長的辮子,臉上罩著一張微笑著的鐵面具,他看著遠去的人有些不滿的問了聲:"就為了這麼一個人,讓我浪費了一顆九轉回魂丹,你覺得值?"

  稱呼大炤一國之君"你",昭示此人根本不把傳統禮教看進眼中,起初大炤的臣子對此人的態度還有微詞,但幾次之後卻也沒心糾正於他了,因為他特殊的身份使得炤元帝對他都甚是禮遇,身為人臣子自然沒什麼話說。

  "值不值,恐怕要看他以後的政績了。"褚炤易看著這個從不喜歡人前出現的人叨念了句,之後想起什麼似的又問:"您都準備好了?攻下這平遠後,途經的幾座城也許並沒什麼威脅,可是……那由秦滿守著的寒林城……卻是個難關啊。"

  "你竟然還擔心起我做事來了?放心吧,途中我一定會護好那批藥,用的時候只管伸手就好了……"男人說完慵懶的打了個呵欠,不等對方回應便轉身隱入角落,遁去身形,閑雲野鶴一般來去如風。

  褚炤易無奈搖頭一笑,暗歎這個男人的性子是一點沒變,還和自己初遇他是一般模樣。

  遣散了下官,褚炤易步下御座,走到庭院中,抬頭看著天邊被夕陽鍍上一層金邊的浮雲,微風拂面,心底多少有些悵然,這一仗他準備了許久,但會如此順利奪下平遠卻多多少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想到此戰之所以會如此之快結束,全是有陣前那人和大炤將士的拼死搏殺,胸中蕩來幾許暖意,有將如此,作為國君也該是幸福的了吧。

  但作為一個人呢……

  他負手而立沒有回頭的問了句:"樊將軍……現在在哪?"

  他身後空無一人,但問題提出後卻聽得不知自哪個角落裡傳出一人的回答:"啟稟皇上,將軍他剛剛去了傷患營,聽聞是探望受傷的將士去了。"

  聽得如此答案,褚炤易先是一怔而後搖頭無奈歎息了聲。

  這個粗漢子,一門心思牽繫著他手下的兵將,卻完全將他這個一心掛念他安危的主子給忘了,雖然從他人口中得知樊玉麒並未受什麼傷,但大戰之後褚炤易總還是想要第一眼就看到對方以確定他還安好,他會有這種想法,難道那個人就沒有?

  他想了想,吩咐道:"你下去吧,不必跟著朕了。"

  隱於暗處的人一愣,閃念間料到皇上說出此話的意思,雖然心裡覺得不妥,但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簡單應了一個字:"是。"

  感覺身後的人消失了,四周的暗衛也都撤下,禇炤易換上一套普通衣衫便獨自去尋那心心念念的人了。

  傷患營被安置在了平遠城西的城牆邊下,臨時搭建了一些營帳。這一次攻城傷亡並不大,可組織聚集起來還是甚是可觀,戰爭勝利後人們往往只會看到無上的榮耀卻往往忽略了為了勝利而付出犧牲的人們。

  禇炤易很少親自探望傷患,以往這樣的事都是由下面的人慰問安排,他不是不知道戰爭的殘酷,可是一旦親眼目睹仍是觸目驚心。

  遍尋傷患營幾圈後他方才在一個簡易圍起的帳篷內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但他並未急於上前,而是默默的看著發生在眼前令人無比揪心的一幕。

  一名斷了一條臂膀的士兵淚流滿面的跪在地上向樊玉麒苦苦請求,"將軍,請不要讓我卸甲歸田,我還能戰!沒有了右手我還有左手!就算不能上陣前我還能做搬運兵,實在不行我還能做火頭軍,只求您不要趕我走!"

  青年的聲音帶著聲嘶力竭的沙啞,儘管傷口處已被包紮好,卻還是滲出了殷殷血跡,可此時的他根本忘了自己有傷在身,用手抓著面前人的衣襟,斷了的右臂也不停上下揮動,焦慮之情溢於言表,讓人看了只覺痛心。

  看得出斷臂前絕對是一名極為優秀的兵士,可身殘後儘管他意志仍舊堅定,但讓這樣的人跟隨大軍出征,從實際來講無疑是非常不智的做法,樊玉麒領軍多年又怎會不知,他表情複雜的看著跪在面前的人,只覺胸口悶得發脹,疼痛不已。

  終是無奈歎息了聲伸手扶起對方,語重心長的說道:"李傑,我知道你忠心於大炤,是個願保家衛國不惜犧牲性命的鐵錚錚的漢子,可是你有沒有替你遠在家鄉的老母親想過,我知道你的哥哥李仁在前年已經戰死,本來按照大炤的律法是不會同時讓雙子一同參軍,是你們因長相無異耍手段瞞天過海的混入軍營,這樣的做法我理當當時就把你攆回去,可是念你一心想忠心報國苦苦哀求於我,我沒辦法便允了。

  但此時境遇大大不同了,你哥哥已經戰死,你現在這種情況還要上戰場,你覺得現實嗎?其實不用我說你心裡也明白,你知道我這一次絕不可能答應你,為了給你死去的哥哥和在家鄉的母親一個交代,我也只能把你遣送回鄉。"

  樊玉麒儘量委婉的向李傑說明道理,其實當兵多年的李傑怎會不知這其中的道理,一經樊玉麒提醒,他想起了家中老母和戰死邊疆的兄長,李傑再也隱忍不住心中悲切放聲痛哭。

  正是因為他什麼都明白心中才會如此糾結,可是他實在舍不下眼前的一切。

  好男兒理當一腔熱血灑疆場!他想隨同將軍出征,一同迎戰南蠻,一同勝利,到那時再衣錦還鄉!可是這樣的夢卻在右臂被敵人斬斷的瞬間破滅了。

  樊玉麒攬著青年的頭壓在自己的肩膀上,男人痛苦的抉擇難道就不是他痛苦的來源?

  有時,他一想到要是自己有一天也不能上戰場拼殺了,不能繼續為大炤,為那人效力,他就覺得眼前一片黑漆的絕望,他一直肯定自己存在的理由是為了幫那人守住天下,如果他有朝一日也碰上了類似的事,被剪斷了雙翼,無法再叱吒疆場,那他之於那人的存在意義是不是也便就此消失了?那個人還會如此需要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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