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更新時間:2017-06-21 19:00:03 字數:4188
今夜,圓月高掛,穿背心著短褲的霍天雋坐在屋前地板,兩條長腿垂落在菜園的泥土上,一旁的酒杯裡僅剩兩個融化的小冰塊相依偎。
仰首,人手遮月,就著月光凝望自己的手。
夏瑞希從房裡的視窗望去,就見他猛盯自己的手看。這人該不會是得了自戀狂之戀手症,要不,一整晚猛盯著自己的手,是有那麼好看嗎?
話說,前天他把一整盒苜蓿芽吃光,突然緊盯著她瞧,還越靠越近,她以為他想吻她,結果他只是告訴她她臉上有沾到泥土要她去洗把臉,可後來她去洗手間照鏡子,沒發現臉上有泥土,而且她一早就出門,回來都待在房間,根本沒踏入菜園,臉上怎可能沾到泥土?不過他最大,他說有就有。
這兩天,她總覺得他很怪,說不上來哪裡怪,有時看了她老半天,她以為他要吩咐她做事,但最後總是一聲不吭就走了,有時是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低頭從她身邊經過。
最怪的是,今天早餐、午餐、晚餐,她全弄泡面給他吃,他居然沒罵她,也不瞪她,全乖乖吃了。
該不會是……在隱忍她,等過幾天他再來個絕地大反攻,以她懶惰不煮飯為藉口,大罵她一頓,將她打發走?
低頭沉思,這不可能。如果他想打發她走,根本不需要這種心機,依他的個性,他若不想留她,定會直接吼她離開。
那,他究竟是怎麼了?
窗外那個人,第二十次將手舉高,惹得她超好奇他的手究竟是長了什麼東西,值得他一看再看。
反正睡不著,索性去陪他,順便刺探“敵情”,看他葫蘆裡是否藏了什麼鬼計畫。
拎著她的睡前酒——一瓶紅酒和兩隻水晶玻璃杯,夏瑞希推開客廳大門,來到霍天雋身邊坐下。
原本正在仰望大手的霍天雋,見她來到,眼底閃過一抹驚訝,旋即淡問:“不睡覺,你跑出來做什麼?”
“老師你也還沒睡。”她舉高紅酒瓶,沖著他笑,“老師,要不要跟我一起喝紅酒?”
呆望著她的笑,他內心澎湃不已。
見他不反對,她逕自替他倒酒,也為自己倒一杯。“我睡前都會喝一杯紅酒,可以抗氧化、減肥,還可以幫助睡眠。”
她舉杯,邀他共飲。
霍天雋端起酒杯入口喝下,心頭洶湧翻滾的情愫更熾。今晚她穿了一件短袖白色連身裙,白色衣裳和她的淨白皮膚相映,更顯出她靈秀的一面。
她還未來這裡之前,他在雜誌上看到她的照片,美得嬌豔無比,像個遙不可及的女神。來到此,近在眼前的她,褪去胭脂,一張淨白素顏,宛如不染塵的仙子。
不知不覺的,他自己又倒了兩杯紅酒喝。
“老師,你也喜歡喝紅酒?”
“我比較喜歡喝我自己的酒。”像孩子似的,他和她唱起反調,可杯中紅酒仍是被他一飲而盡。
他再度驚覺自己又在不知覺的情況下,被她勾走了魂。他並不特愛喝紅酒,可卻連喝了兩杯,還是自己倒的。
發現自己又抓了紅酒酒瓶,旋即放下。
看來他心事很重,想借酒澆愁?他想喝酒,可不想喝她的紅酒,那好辦!
“老師,我去幫你拿酒。”
她去了又回,手中拿了一個圓形酒瓶,瓷瓶中間空心處下方佇立一隻栩栩如生全身為藍黑色的帝雉。
客廳酒櫃裡有不少酒,應該都是他的私藏。當初她第一眼看到這只酒瓶非常喜愛,可因為是他的東西她不敢亂動……既然他想喝酒,她當然就拿這瓶酒出來,托他的福,淺嘗一下這瓶裡的酒是啥滋味。
“老師,這瓶好嗎?”請示之際,她已動手開瓶,不讓他有開口說不的機會。
霍天雋微蹙眉。這不是他買的酒,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J總編送的禮。
“好香喔。”瓶口一開,濃郁適中的酒香氣撲鼻,夏瑞希深吸一口氣,酒末入喉已感覺飄飄然。
他也聞到濃郁的酒香味,雖不是他喜愛的威士卡,但這酒香太誘人,再者她手腳真快,他還沒點頭表示,她已將他的酒杯斟滿。
既已倒滿,喝也無妨。
“哇,晶瑩剔透的,好美喔。”端起水晶酒杯,凝望杯中純淨的液體,她光看就醉了。她小小淺嘗一口,甘醇玉露在嘴裡綿柔化開。
他舉杯啜飲,酒味清爽甘冽,香醇好酒,值得再飲。在她感受第一口玉露化在嘴裡的綿柔時,他又替自己倒了第二杯。
喝了第二杯酒後,他突然又將手舉高,大手遮月,月光反倒在手的邊緣透出光芒,乍看之下,宛若他的手在發光。
“老師,你的手怎麼了?你一整晚都在看你的手。”她好奇的問。
“你怎麼知道我一整晚都在看我的手?”他反問。
“我……經過窗邊時,不小心看到。”偷窺,還不打自招,她真笨。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回到臺灣,還選擇在這偏僻山上居住?”
猛搖頭。“不知道,不過你說我就知道。”謎底就要揭開,真令人興奮,說不定她是第一個知道真相的人。
將視線再度栘回手上,他輕歎一口氣,“我的手沒了知覺。”
聞言,夏瑞希倒抽了一口氣,忙不迭將他舉高的手抓下來猛摸,“老師,你的手沒了知覺?”她看著他,纖細柔荑緊握他的大手。“怎會這樣?你的手有受傷過?”
黑眸微凝。她有必要這麼緊張抓他的手猛摸,害得他想談“沒知覺”這事都覺得沒立場,因為被她一摸,他的手非但有知覺,還氾濫成災啊!
“沒有。”抽回手,免得氾濫成災的知覺爆炸,一發不可收拾。
握著酒瓶,欲倒第三杯酒,今晚,他好想找人聊聊心事。
“老師,我幫你倒酒。”為得答案,夏瑞希獻起殷勤。
酒入喉,盯著眼前一畦菜園,他娓娓道出,“我的教授曾說過,當一個專業的服裝造型師,首要的條件就是不管男模女模在你面前脫光光,你都得心如止水,面不改色。”
她點頭。他早做到了不是嗎?把她脫光光,他一點遐想都無,真不知是他忍功太強,還是她魅力不夠,哼,反正她是不會承認後者的。
“不到一年的時問,我已克服內心害羞和其他雜亂情緒,真正做到對佇立在我面前的赤裸人體無動於衷。”
“那很好。”她想給他拍拍手,別說一年,十年她也無法“眼睜睜”面對別人赤裸裸的身體,而且還面不改色。
“可是,我的手對人體卻沒了感覺……”茫然盯著大手,他喃喃低語,“任何人溫熱的身體在我摸來,都和一具具塑膠人台沒兩樣。”
也包括她?真是聽了令人沮喪的內心話。
原來她曼妙的胴體在他心裡、在他手裡,就像一具沒有生命的塑膠人台?想她第一次來此,誤將他當變態色狼,還真是太“高估”他了。
看他一眼,她暗自倒抽一口氣。如果他對人體沒感覺,那他該不會相對的也……不、不舉?羞。
看看他,身材和面貌都是一等一的優,如果真的不……不行的話,那真是……欸,可憐!
她充滿同情的看著他。一個男人遭遇這種事,心情一定很不好。
霍天雋想再倒酒,卻發現她雙眼佈滿同情的凝視他。
“或許外人會覺得這就是服裝設計師對人體知覺達到的最高境界,但你一定知道這不是。”所以她才會同情的望著他。
他替自己倒酒,瓶口對上她的空酒杯,頓了下,用眼神詢問她需要續杯否?
她點了頭。一點雙關?不,她只是點頭讓他幫她倒酒,並未認同他說的話,因為她,壓根不懂這些……
汗顏呀,雖然她也是學設計,但大部分時間她都忙著當時尚女王,沒被當掉是因為她媽咪的面子太大,再者,她媽咪設計服裝作品,也沒像他一樣動不動就脫光人家的衣服呀!
所以,什麼對人體知覺的最高境界那些,在她聽來猶如“鴨子聽雷”——有聽沒有懂,完全是一頭霧水。
“那,老師,你摸其他東西有感覺嗎?譬如,摸酒瓶。”她替他感到焦急,如果手完全沒知覺,那應該是生病了。
他莞爾,“當然有。”
“那還好。”她安心多了。
他舉杯邀她共飲,她樂得與他乾杯。他的手沒有完全失去知覺,這是一件很慶倖並值得慶祝的事。
“我的教授以我為驕傲,他說我達到他無法達到的境界,可是我自己清楚這事對我而言越來越困擾,我不敢告訴他他引以為傲的事卻是我的困擾……”他低首輕喟,“直到我在巴黎遇見一位華裔的禪學大師,他並不是很有名氣,也不懂名牌時尚,更不懂服裝設計,但和他聊天,總讓我獲益良多。”
“禪學大師啊——”她從未接觸過這類人物,很好奇想聽,可是她怎覺得自己有點頭暈。
霍天雋彎身拾起一個小泥塊,往菜園彼端丟去,仿佛欲將困擾他多年的事拋得遠遠的。“有天我和這位禪學大師提到這個困擾,他要我放下、放空,找回最初對服裝設計的熱情。”
“老師,你當初想從事服裝設計的主因是什麼?”她好好奇,挪開酒瓶和杯子靠近他,頭依舊暈暈的,索性藉他結實的臂膀一靠。
“你想聽?”他並未覺得她的舉動有何不妥,和曾經刻意接近他的女人比起來,她依偎的動作自然多了。
“當然。”她犧牲黃金睡眠時間陪他喝酒,難得他今晚話這麼多,不一次把他的內心事全聽完,就太不值了。
“其實沒什麼主因,充其量就是興趣。如果真要說有什麼特別事件讓我對服裝設計感到興趣,也許就是小時候的那件事……”
“什麼事?”她張大水眸,不知為何,她對他的任何事都倍感好奇。
“小時候我家有養兩隻狗,那時我家很窮,冬天寒流來襲,我姊怕懷孕的母狗身體撐不住會凍傷,偷偷拿了她的棉被給母狗蓋,我媽知道後氣得把我姊打了一頓,還把棉被拿走,我姊一直哭,除了被打痛,她哭也是擔心母狗沒衣服穿會凍死。
“我爸說狗很強壯不會凍死,可是我姊還是覺得母狗沒衣服穿很可憐,那時我家的菜園甫收成,園裡很多剝掉的高麗菜外葉,我爸隨口說了一句叫她去把菜園的葉子撿一撿,把母狗包一包當衣服穿,雖然葉子並不保暖,但有總勝於無。
“於是我姊拉著我一起幫忙撿葉子,將葉子縫了一層又一層,給母狗當衣服穿,我想,也許就是這件事啟發我對服裝設計的興趣。”
第5章(2)
更新時間:2017-06-21 19:00:03 字數:4836
聽完他的話,夏瑞希臉色一沉。原來用高麗菜葉當衣服,是源自他小時候和他姊一起做葉子衣服給母狗……懷孕的母狗穿——該不會他拿高麗菜葉在她身上制衣時,是把她當成他家母狗?
她哀怨的想,她要不是被他當塑膠人台,就是當母狗,還懷孕的母狗咧,嗚,她夏瑞希的身價來此怎麼一落千丈?
“我在巴黎暫停所有工作,可是我沒辦法做到真正的放空、放下,禪學大師告訴我最初的感動在哪裡就回哪裡去,等我真正找回內心那股最真的感動,手的知覺自然會回來,屆時,我就能設計出有溫度、有情感的衣服。”
有溫度、有情感的衣服?這些話還真玄,她不懂。她心裡還是有些在意他是否將她當母狗看,嗚,可她不敢問,萬一他真的點頭,她一定會翻桌給他看。
“所以,你才會回到臺灣,住在這裡……難不成這是你家?”她突然想到這點,她一直以為這裡是他特地買地隱居之處。
“這裡是我家沒錯,不過幾年前舊屋倒了,屋子重建過,所以它換了新風貌。”
“原來如此。”她想了想方才聽他說的那番話,覺得很奇怪。“老師,那位禪學大師是要你回來找回手的知覺對吧?”
他點頭。
細眉微蹙,她不解的問:“可當初你好不容易克服內心雜亂的情緒,才能做到摸到人體沒有雜亂邪念,若你把手的知覺找回,不就又回到原點,這樣一來,以後你面對脫光光的女模要如何自處?”
簡單來說,就是他的手從有知覺到無知覺,現在又要回到有知覺,雖然無知覺可能會讓他在某方面很困擾,但有知覺困擾更多不是?
霍天雋看她一眼。原來她不懂個中道理,方才他以為她懂,才會和她說這麼多。
“總之,手能夠有知覺,又沒有雜亂邪念,這才是一雙真正優秀服裝設計師的手。”他簡單下了結論。
“原來,早說嘛,你這麼說我一下子就聽懂了。”說了一大堆禪學大師說的話,搞得她頭更暈。“老師,那你的手現在還是沒知覺嗎?”
拉來他的大手放在掌心搓揉,她笑道:“老師,你的手,長得挺帥的嘛!”
語落,她自覺比喻好笑,後腦貼靠他結實的臂膀,仰首凝望他,銀鈐般的笑聲回蕩在靜寂的夜色中。
瘋言瘋語的,自己一定是醉了,而眼前的他,忽然變成兩個,但不管他變成幾個,都是一樣的帥——
被她握住的手傳來一股電流,在酒精催化下,迅速竄遍全身,他凝視她迷蒙的眼神,內心的情欲高漲,她微笑張開的粉唇,像鮮嫩欲滴的紅櫻桃,美得誘人……
低首,在她笑聲未歇之際,他含住誘人的粉色櫻唇,手心的知覺延伸至心頭,他知道,他尋找的“知覺”回來了,因為她。
一陣燒焦味撲鼻,神遊太虛的夏瑞希回過神,赫然發現鍋中的菜燒焦了,她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起霍天雋每回見到這情景,總是拿一鍋水往炒菜鍋裡倒,她如法炮製,登時一陣白煙和焦味把她熏出廚房。
等了好一會兒,焦味散去,她才又進入廚房。
立於小小的土灶前,她望著焦黑的鍋子興歎。
好歹她來此也將近一個月,每天都花時間和這間廚房“博感情”,可至今仍無法掌控這個土灶和炒菜鍋,要不是生火生了老半天,就是菜炒焦,一整個令人沮喪。
想一想,雖然表面上這些都是她的工作,但其實泰半都是他幫她做的,他幫她撿樹枝當柴火,回來順便幫她生火,生完火後,還順便幫她炒菜……雖然偶爾她全程自己來,但此等慘不忍睹的情景,一再上演。
將鍋子拿到水龍頭下沖洗,她邊刷邊感歎,煮一頓飯怎會這麼難。她原想煮一頓很好吃的中餐給他吃,哪知會搞成這樣?
都怪她,腦子裡一直想著昨晚他吻她的事,才會恍神……思及此,她雙頰羞紅。
昨晚,他吻了她,她猜想他可能是醉了,一時難以控制情欲,才會吻她;而她,雖然也有點醉,但還不至於到神智不清的地步,可她……卻讓他吻了她,她是一個很挑的人,不是她喜歡的、條件不夠優的男人,她絕不會讓人碰她一下,連牽手也不行。
昨晚她沒有推開他,還讓滿嘴酒味的他吻了她,所以她……喜歡他?雙頰酡紅,霍天雋這個男人的確夠優,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歡他,她喜歡他也不是沒道理,因為他……他是第一個看過、摸過她身子的男人。
雖然當初她是抱著為服裝設計犧牲,但如果不是他換成別人,也許她根本不會答應。
她喜歡他,那他呢?就算他摸過她身子、吻過她,說不定他一點“知覺”都沒有……欸,她頓覺洩氣。
不過,她喜歡他總比討厭他好,至少待在山上剩下的兩個月,她會過得很愉快。
昨晚他喝得太多,到現在還在睡,這是她來到山上他頭一回沒在早上七點前起床。用力刷鍋子,不想了,無論如何,她都要煮一頓像樣的餐給他吃,並且,她要幫他找回手的知覺,讓他能做出有溫度、有情感的衣服。
重新將鍋子放回灶上,聽見鍋底滋滋作響聲,她嚇得退一步,害怕燒焦事件重演,她決定還是燙青菜好了,燙青菜天然健康養生,比較適合他。
吃過中餐,霍天雋一句話也沒說,出去不到半個鐘頭,回來時肩上多了一袋紅蘿蔔,坐在屋外地板上,他拿了一個像……大一號削鉛筆的器具,逕自削著紅蘿蔔,一大根的紅蘿蔔鑽進他手中的器具再出來,成了薄薄一片波浪般的蘿蔔皮。
“老師,你在做什麼?”夏瑞希拉起他削好的蘿蔔皮,橘紅清透的模樣,漂亮極了。
見她來到,他頓了下,壓住心頭的澎湃,專心削蘿蔔。“你都看到了還問。”
“我是問,你削這些蘿蔔做什麼?”難不成這是晚餐的菜?微蹙眉,她不是挺喜歡吃紅蘿蔔,況且一整袋,會吃到吐吧!
看她一眼,內心澎湃指數升高,他的“知覺”回復太過,而且有沖過頭的跡象,這不知是好還是壞。
“你去做你的事,等會兒我會叫你。”先支開她,免得熱血沸騰腦充血。
昨晚他吻了她,那感覺太對,對到他不得不承認他喜歡她。也許正因如此,所以他的手碰到她,總是像被電到一股——
中午醒來頭昏昏,和她共餐時,他偷覷她的表情,看看她是否對昨晚他吻她有何“意見”。他原本猜測,她要不是氣得吼他,就是悻悻然的跑回家去——可沒有,她一臉的雲淡風輕,好似昨晚的熱吻從未發生過……
是她醉了,才會與他共吻,抑或是和男人接吻對她而言,就像呼吸一般再自然不過?
心頭突然宛若被針刺了下,訝異大過痛覺。就說他知覺回復太過,他不知有多久沒這等心痛的感覺。
“老師,我沒事呀,你要叫我做什麼?”
嚇!她什麼時候貼到他身邊來的?乖巧的跪坐在他身旁,身子前傾好奇的看著他手中的東西,重點不在這兒,是在她胸前,眼一瞄,他盡覽了寬鬆領口露出的兩團雪白渾圓。
這會兒,他不僅腦充血,全身都充血了。
“這個好像很好玩,讓我試試好不好?”夏瑞希仰首詢問,赫然見他滿臉漲紅。“老師,你怎麼了?你臉好紅。”
“沒……沒事。”他把手中的旋轉式刨花器遞給她,“你來削,我……我去忙別的事。”
轉身入屋,他得去洗手間沖冷水,降溫一下。
狐疑看他匆匆入屋的身影,不再理他,她學他方才削皮的動作,削出一片波浪,她不禁笑開來,“哇!這好好玩喔。”
如果知道削好的紅蘿蔔皮是要拿來當她的貼身衣物,她絕不會說出“這好好玩”這種話。
半個鐘頭前,霍天雋接手削紅蘿蔔的工作,削得手酸的她回房休息,五分鐘前他突然闖進來,命令她把衣服脫光光。
“紅蘿蔔耶!”貼完後,不就搞得一身紅蘿蔔汁?小小哀怨,沒有大抗議,和脫光衣服比起來,黏上紅蘿蔔汁算得了什麼?
“還要束胸?”脫上衣之際,她哀怨的問。
“不用。”他彎腰,忙著把未削皮的紅蘿蔔擺在一塊。
“Ya!”她高興的拍手。上回束胸讓她快透不過氣,令她敬謝不敏。欣喜之餘,她的手放在白色胸罩上,羞答答的問:“那,要脫胸罩嗎?”
聞言,他險些失神跌倒,鎮定後,嚴肅的道:“脫了它。”
遲疑了下,反正她又不是沒在他面前脫過,再者,他的手一點知覺都沒,就算他看到摸到也只是把她當塑膠人台——欸,這點比較令她感到哀怨。
“你斜躺往這裡。”他指著用紅蘿蔔圍起的半圓,示意她躺下,抬眼,見她脫得只剩一件底褲,雙手貼在胸前遮住裸露渾圓,瞪大眼,他險些噴鼻血。
完了!就說他的知覺“太超過”,一見到她雪白裸露的身子,體內血液自動快速加溫,加溫器燒壞,已無法控制。
不行,他一定得完成她的心願,她說過希望他給國內雜誌一次刊登他新作的機會,他不管這是她和J總編交換的條件,或是其他原因,總之,她的要求他放在心上,也極力想完成。
趁他對她的邪念還未到入魔境界,面對她赤裸的嬌軀還可控制不伸出魔爪,良心尚有一點點未泯,他要趕快幫她完成這個心願。
屏息,他快速將削薄成波浪狀的紅蘿蔔皮圈在她左肩上。
斜躺在紅蘿蔔前,右手托腮,夏瑞希一看他只圈她的左肩,猜測著,“老師,你要做單肩禮服對吧?”
屏息的霍天雋,表情僵硬的點頭,繼續手邊的工作。當眼神注視著她乳峰上那粉色蓓蕾,兩手觸及那柔嫩彈性極佳的渾圓,再也憋不住氣的他,霍地起身跑到客廳,大大吸了好幾口氣——
灌了一大瓶她帶上山來的礦泉水,到洗手間用冷水沖臉,試圖讓自己沸騰的熱水冷卻下來,片刻後,他才又進入她房內。
“你,一直維持這個姿勢?”該死,他忘了叫她“休息一下”。
“對呀,我怕弄壞你的作品。”她微嘟嘴,嬌嗔,“老師,你可以了嗎?快點好不好,我手都快麻掉了。”
嬌嗓嗲音,聽了他差點又“破功”。蹲下身,他摒除雜念,拉著紅蘿蔔皮快速的將她裸露的酥胸裹住。
見他神情僵凝,她忍不住以同情的口吻說道:“老師,你的手還是沒知覺,對吧?”
輕歎一口氣,以前她雖常摸塑膠人台,可從未特別注意摸它的感覺為何,方才進房休息前,她見客廳有塑膠人台,她刻意去感受一下,並未有特別感覺,但若是摸到溫熱的人體也如同摸塑膠人台一般,那可真悲哀!
她想,方才他一定又是沒知覺,一再抱著希望卻又再次受到打擊,心情一定很不好,才會跑出去,她能體諒他的心情。
怔愣了下,原來她誤以為他是因為沒知覺才會跑出去“調適”心情,欸,也好,總比讓她知道他是太有知覺,又罵他變態來得好。
想到她第一次來此,他拿雜誌封面給她看,看完後,她大罵他變態的樣子,不禁莞爾。
他臉上突現的淡笑,她私自解讀為“苦笑”。
欸,可憐的霍天雋,一個大大有為的服裝新銳設計師,因為手沒知覺葬送前途,真是時尚界的一大遺憾!
在她同情他,兀自歎息之際,他已神速的將紅蘿蔔單肩禮服裹在她身上,並做了一朵紅蘿蔔玫瑰花,系在她纖細柳腰上。
拍完照後,他丟下一句“好了”便火速離去。
夏瑞希沒察覺他神色有異,反正他的個性向來如此不是?
只不過……
“我……我的手……”同樣的姿勢維持太久,整只手都麻掉了。“厚,也不會幫忙扶我起來再走,真是無情的傢伙!難怪你的手會沒知覺……”
她一邊低罵一邊像機器人一樣慢慢的起身。雖然身體又麻又酸又痛,但一想到等了雜誌刊出照片,讚美聲不絕,就算沒參加任何一個時尚派對,她也一樣能穩座時尚女王的寶座……哼哼,到時那個想搶走她頭銜的吳英英定會面色鐵青。這一切的辛苦都值得了!
“喔,我的手,都麻掉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