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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婦休夫(洞房夜過後之二)》第7章
第6章(1)

更新時間:2017-06-24 18:00:03 字數:5823

 睡意漸漸消散,躺在金線繡制的海棠被裡,海瀲兒懶洋洋的伸了伸柔荑,不可避免的酸痛讓她低呼出聲。

 思及昨晚,再低頭看看滿胸的紅痕,她羞赧地用被子蒙住頭,在她的腦海裡,存放著霍嶽庭邪氣誘人的身影。

 “醒了?”溫和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拉開被子,海瀲兒露出小臉,懸在她上方的臉不復昨日邪氣,又是一片溫文爾雅。

 他是如此多變,可不論哪個他,都讓她陷入滔天情浪中。

 “渴了嗎?我特地給你泡了珠蘭香片。”已束好發冠,罩好外衣的霍嶽庭捧著茶碗道。

 海瀲兒伸出雪白的手臂,想伸手接過,卻被他閃開,他含笑飲下一口茶水,嘴對嘴哺入她的唇,她驚呼一聲,隨即沉溺在與他的纏綿中。

 不行,心跳快停止了……面對情場老手的霍岳庭,海瀲兒哪裡還有招架之力。

 “岳哥……我……”

 “嗯?”他稍稍退離她的唇,很可惡地觀賞她的羞赧,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她的臉染著彤雲,身上每一寸肌膚都佈滿他留下的痕跡,不經意的,邪氣又染上他的眉眼。

 “那個……是不是要去拜見公婆?”海瀲兒在心底直誇自己反應快,推出公婆做擋箭牌,要是被這個可惡的男人再壓在身下,她……她……哎,她也只能讓他吃幹抹淨了。

 “已是午時了,想去拜見公婆也晚了,不在乎再遲兩個時辰。”

 “午……時?”海瀲兒結結巴巴地道,脖子伸長往外看去,果不其然,太陽已高高掛在天上。

 糟糕了!睡到午時會被人笑的。

 “都怪你都怪你,居然不叫我。”

 “放心吧瀲兒,我們晚膳時再過去拜見爹娘和大哥大嫂,他們不會怪我們的。

 見我們這樣努力的為霍家添丁忙碌,他們怎好意思說我們呢?”他邪氣的一笑,傾身吻住她躲來躲去的芳唇。

 又糾纏兩個時辰,一對新人才踏出嶽春院,往已備好酒菜的蘭芝堂走去。海瀲兒撫撫丈夫給自己親手梳的髮髻,甜笑著走在回廊間。

 青睚堡依山而建,雄渾偉岸,各院錯落有致,層層疊疊,猶如月宮中的瓊樓一投。

 “我們就在這裡住幾天,之後再搬到山巔處的山泉別館居住,那裡風景宜人,可鳥瞰整個紫溪城,還能遠望西北邊的雪山。”

 “為什麼要去山泉別館?”

 霍嶽庭停下腳步來,轉身與海瀲兒面對面,“霍家的各種嚴苛規定,實在太過煩人,又要站如松還要坐如鐘,我帶你躲到山泉別館,在那裡就不用被人盯著,能稍稍輕鬆一點,你也可以趁機練一練琴棋書畫。”霍岳庭笑得溫良。

 他們要是住在青睚堡,一不留神,娘親帶壞他的俏皮娘子怎麼辦?而且金國人會抓住任何一個漏洞綁走他的小瀲兒,他哪裡敢冒這個險,所以搬走為妙。此後,他要一步一步將她馴化成以夫為天的好娘子,讓她一刻也離不開他堅實的保護。

 “岳哥,我以你為天,一切都聽你的。”海瀲兒紅了臉,全心全意信任她的丈夫,在這個世上,他最為她著想。她滿心甜蜜的想著,亦步亦趨地跟著丈夫走向蘭芝堂。

 一到堂內,她趕緊在總管的安排下,給公婆行新婦大禮,霍家兩老紛紛拿出上等的珠寶贈予二媳婦。身體越發康健的老太爺今日也從東山別館而來,孫兒當中他尤其疼愛霍嶽庭,愛屋及烏,當然不會空手而來,連忙叫下人搬來一套昂貴的金器送給海瀲兒,用膳前,老太爺更是點名讓霍岳庭夫婦坐在他兩側,席間還破列為她夾來一隻肥美的雞腿。

 “瀲兒,來吃菜!”大嫂水芙蓉格外熱情,為長輩及夫君布菜的同時,也不忘照顧新進門的妯娌。

 “謝謝大嫂。”海瀲兒將用軟心糯米釀出來的棗子放到嘴裡一咬,忙不迭地道:“大嫂,這棗太好吃了,裡面軟糯外皮香甜,難吃的棗皮也入口即化。”

 “瀲兒,這裡每一道菜都是你大嫂親自烹調的,她的廚藝出神入化,紫溪城裡沒人不誇她是神廚呢。”笑顏逐開的田春光連忙誇讚大媳婦。

 聽婆婆這樣一說,海瀲兒頓了頓,留心觀察忙著張羅吃食的大嫂,她身板挺直,動作嫺熟,完全就是站如松坐如鐘的典範呀。開席以來,她自己未吃幾口飯,卻把全副心思放在照顧丈夫和長輩們身上,不但如此,她還練就了出神入化的廚技,看來霍家各種嚴苛要求還有以夫為天的祖訓絕非是虛言呀。

 想到這裡,海瀲兒心變得沉甸甸的,她轉眼看看婆婆,她正為公公擦拭著鬍鬚上的油漬,既細心又溫柔。

 “瀲兒,吃燕窩糕。”

 “來來來,喝口雞湯呀。”

 失神想著心事的她把食物放進嘴裡,不時與身邊的老太爺交談幾句,忽略了霍磊和霍炎庭有些奇怪的神色。

 “蓉兒,你今日為什麼一直抬頭挺胸?”霍炎庭拉拉妻子的小手,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語。

 “嶽庭說,我要當弟妹的榜樣,所以我要做個好大嫂,不能讓弟妹嫌棄。”憨直的水芙蓉腰挺得更直了。

 霍炎庭皺了一下剛毅的眉頭,大掌暗中輕輕幫妻子揉了揉腰,擔心她挺不住。

 而另外一邊,霍磊聲音微抖地跟田春光耳語,“春光妹,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嗚嗚嗚,不要嚇他呀,春光妹竟然笑著給他倒茶?!每次他做錯了事,春光妹打算向他開刀前,才會這樣反常地對待他。

 “磊哥,還不是嶽庭那小子鬧出來的好事,他要我這個婆婆給兒媳婦做個以夫為天的好榜樣,否則他就要去大理做和尚。”

 “臭小子!”霍磊拳頭一握,眸光一冷,就要發作。

 “磊哥,不怕,我音音妹子教出來的徒弟不會弱,等著看好戲吧。”臭小子,以後有你好受的呢,老娘即使不出手,也會有人整倒你!

 知道原因後,霍磊與霍炎庭不約而同地加快用膳的速度,就怕累著自家娘子,一頓飯在他們食不知味的擔心中匆匆結束。

 用完膳,兩人告別了家人,共乘著暖轎返回嶽春院,轎子裡,海瀲兒握著霍嶽庭的手,有些感動地道:“岳哥,瀲兒是棄兒,沒有爹娘、爺爺,沒有哥哥、嫂子,進了霍家門,我一下子有了這麼多家人,我好開心,春光姨不用說了,爺爺真和善呀,對瀲兒好好,嫂子也是,不但有超凡的廚藝,還特別關照瀲兒,吃飯的時候她一直給我夾菜,告訴我什麼好吃。”

 以前她只有師傅和藥婆婆,況且師傅長年在定遠侯伯伯軍中,只剩她跟藥婆婆留在商山,好生寂寞。

 “我是你的夫君,以後我所有的幸福都分給你,我所受的寵愛也都給你。我是在各位長輩和父兄的愛護下長大的,爺爺、姑姑、娘、大哥都相當疼愛我,我爹呢就不怎麼疼我了,他嫌我占去娘太多注意力,不過這絲毫不減損我擁有的愛。從小到現在,姑姑常叫娘送我去大理王府,有時候一住就是半年,還總是捨不得放我回來。”

 “岳哥,為了這麼好的家人,瀲兒一定會努力學習琴棋書畫,努力以夫為天,絕不讓長輩和相公為難。”她堅定地說道。擁有了愛人,擁有了親情和相公的關懷,她一定要爭氣。

 “琴棋書畫不急,關鍵是……”

 “以夫為天,我明白的。”

 “瀲兒真乖。”霍岳庭陶醉在妻子的柔順乖巧。不枉他苦心安排呀,在保護親親小娘子的同時,他也不用做霍家第三枚妻奴,天佑霍家!

 海瀲兒靠在他的肩上,眼皮漸漸覺得沉重。喝了美酒,吃下美味佳餚,睡意立刻就湧了上來,轎子還未到嶽春院,她已睡得不省人事,連霍嶽庭抱她下轎,回到寢房,她也一點都不知道,嬌小的她猶如一隻小貓蜷在霍嶽庭的懷裡,幸福安穩的睡了一整夜。

 早晨睡飽起身,她親自服侍霍嶽庭更衣淨面。

 “二少奶奶,堡主夫人讓我把早膳送來,這是她今晨特意為你們準備的。”小七在花廳外說道。

 “放在花廳的桌上吧,一會我服侍岳哥用膳。”她要以夫為天,她要竭盡全力做到最好。

 霍嶽庭打開雙臂,含著笑,任海瀲兒為他系上衣帶,再撫平袍子上的細褶。

 “用過早膳,我帶你去我們的新家。”

 “好。”

 海瀲兒憑著記憶,按照芙蓉嫂子布菜的方法,一邊照顧相公用膳,一邊自己也吃了起來。

 伺候霍嶽庭用過早膳,兩人相偕坐上馬車,攀上山巔的山泉別館。

 “我好喜歡這裡!”來到風景幽美的山泉別館,海瀲兒拍著小手叫好。

 “瀲兒,以後山泉別館只有小七、夜雪和幾個家丁,沒有從主宅帶幾個丫鬟過來,你會不會太辛苦?”主宅裡那些丫鬟婆子大多是他娘親調教出來的,人多嘴雜,他擔心這些下人不可靠。

 “以前在商山,大多時候就我跟藥婆婆,人多了,我反而不習慣呢。岳哥,瀲兒不需要丫鬟婆子,岳哥的飲食起居,我想親手打理。”她想在山泉別館的東院裡開出一片藥圃,把她帶來的藥材種子都插灑下去,若是有丫鬟婆子在,可能會說她不精琴棋書畫,反而做起下人事,徒添困擾。

 “瀲兒,娶到你真是我的福氣。”霍嶽庭拉過海瀲兒,深情地看著她,“跟我來,我有好東西給你。”

 牽著因磨藥而粗糙的小手,霍嶽庭帶著海瀲兒出了寢房,走向別館的西側,路上是白玉石砌成的回廊,往外一望,滿山蔥翠。如今雖是冬月,但強勁寒冷的西北風無法越過紫溪城以北的高山,使得紫溪城地界內的群山仍是綠意盎然。

 山間的畫眉、麻雀、水鳥兒不時從他們身邊飛過去,遠遠還能看見小樹上跑動的小松鼠。

 走過回廊,他們來到疊翠院,當霍嶽庭打開門,海瀲兒不禁驚呼一聲。

 “岳哥,你有這麼多話本?!我的天啊!這是多年前就已絕版的《戰魔》,這是我一直想看卻找不到的《碾玉觀音》……”兩層小樓裡,能堆滿山谷的書籍陳列在數個書架中,書冊的數量多到驚人。

 “以後想看書,就自己到這裡取吧,最盡頭的那一排架子,全是曇花先生的作品。”

 海瀲兒半張著嘴,望著檀木打造的書架,渾身輕顫,以後這些書都是她的了?

 “再到東廂看看,然後你看看寢房裡還缺什麼,我吩咐人從嶽春院搬上來。”

 “可是……”她不想走……書就在眼前,她多想撲上去,看到昏天黑地,不吃飯也不要緊。

 “瀲兒!”

 “岳哥……”

 “以夫為天喲。”他可是領教過海瀲兒對書本癡迷的程度,一看起書來,連看都不會看他一眼。哼,他才不承認自己跟書吃醋哩。

 咽了口唾沫,海瀲兒深吸幾口氣,小拳頭緊握,對霍嶽庭道:“岳哥,我跟你去東廂。”

 霍嶽庭莞爾。

 之後兩人一同去了東廂,再轉回到花廳裡。

 海瀲兒來了興致,見妝台前已備好光潔如新的銅鏡,連忙坐了下來,略有些頑皮的說:“岳哥,我們要不要來玩畫眉?”古書都說,這是閨房之樂。

 “畫眉?”霍嶽庭緩緩走到妝台前,若有所思地道。

 “幫我畫眉好不好?”海瀲兒指著自己。

 他不回答,只用如泉水般幽深的眸子盯著她。

 “怎麼了?”她不解地問。

 “我們來點特別的!”他露出一抹頑皮的笑。

 “特別點的眉?”

 “閉上眼,我一定給你弄些特別的,十裡之內,沒有人會比你更特別。閉上眼,不許偷看。”

 俏皮的眼睛一眨,她開心地笑了起來,“你一定要幫我畫得很特別喲。”這樣才好玩有趣。全心全意信賴丈夫的海瀲兒閉起眼睛。

 眼睛看不了,她耳朵還能聽,鼻子還能嗅,她感覺到霍嶽庭搬來某個東西,接著開始在她臉上刷上一層氣味芬芳的藥汁。

 “還沒好嗎?”她越來越好奇。

 “就快了,不許偷看。”看她想張開眼,霍嶽庭連忙開口。

 海瀲兒急忙又閉上眼,還不忘重申清白,“人家才沒有偷看。”

 過了一會兒,霍嶽庭心情大悅地道:“可以睜開眼睛了。”

 “這……這……這是誰呀?哈哈哈。”銅鏡裡映出一個完全陌生的少年輪廓。

 海瀲兒被粗眉毛、厚嘴唇、小豆眼的自己逗得哈哈大笑。

 “特別嗎?”

 “嗯,好特別,想不到岳哥你會易容!”海瀲兒格外驚喜,以前聽到來醫廬療傷的俠女們說過神乎奇技的易容之術,她很想見識,可惜從未見人用過,如今可是大開眼界呀。

 “這只是小事一樁。”被小妻子崇敬地瞧著,他的心頭像百花齊開般歡欣。

 “好想就這樣去上官山莊捉弄一下上官攸攸和柔柔,哈哈,她們絕對會嚇一跳。”她撫著自己的臉,開心地道。

 “以後有的是機會。”霍嶽庭眼波一轉,道:“請夫人為夫君泡壺清香的珠蘭香片吧。”

 “我這就去。”

 海瀲兒開懷一笑,提著裙擺出了房門,只聽門外的小七一陣怪叫。

 “哪裡來的——”

 “小七別怕啦,我是瀲兒。”

 聽到小七驚愕的驚呼,霍嶽庭在屋裡也忍不住笑了。

 他的新婚生活就此開始,這日子過起來有說不出的舒心暢快。

 往後的十幾天,他除了因公務來往於青睚堡外,其他時間就與海瀲兒在山泉別館看書、習字、品珠蘭香片,日子在幸福中快速流逝。

 偶爾,霍嶽庭也會面對一些突發狀況——

 “岳哥,我想下山去看望婆婆和大嫂,想跟她們說說話。”每日三餐,大嫂都會叫人替他們送好吃的,婆婆也會咐吩人上來詢問他們的需要,親切的關心,使她格外惦記田春光與水芙蓉。

 “為夫很想帶你去看看娘跟嫂子,可是我娘跟大嫂都圍著我爹跟我大哥,照顧他們的衣食住行,想讓以夫為天的她們抽出時間來話家常,是很困難的一件事。而且她們也會很不安,不能好好照顧相公,她們根本安不下心來跟你喝茶聊天。”

 “是這樣呀。”海瀲兒咬咬唇道:“好,我也用所有時間來照顧相公,岳哥,來,最近我特地為你調製了潤手膏藥,你來試試,我再順便替你修剪指甲。”

 兩人在小七搬來的木椅上坐下,海瀲兒花了一下午,為霍嶽庭磨去甲邊老皮,又為他把泛著光澤的指甲修剪圓潤,再給玉石般的手抹上清香潤澤的膏藥,把一雙本就無瑕的手滋養得更是無人能及。

 霍嶽庭低頭看著矮下身子專心替他打理的妻子,心裡好不得意。

第6章(2)

更新時間:2017-06-24 18:00:03 字數:5763

 然而半個月之後,一封書信卻攪亂了他們的平靜生活。

 “岳哥岳哥,上官攸攸請我去華山山巔喝酒,還說已經找到上次打傷屠歡歡的獨眼刀客了,我要去。”海瀲兒揚揚手裡的信紙,臉上放光地說道。

 她有好久沒有見著好友了,也好久沒出去走走了。

 霍嶽庭的嘴角抽了抽,“可是江湖上專愛找女俠客麻煩的獨眼刀客?”該死,沒能及時截住這封信。

 “岳哥也知道這個人?他很可惡,所以我們打算給他一個教訓。上次就是他打傷了屠歡歡。”

 “瀲兒,這種舞刀弄槍的事,讓上官攸攸她們去吧。”他的小娘子什麼武功都不會,還要去華山山巔喝酒,被人偷襲怎麼辦?想到種種危險,他自認堅強的內心不由得感到緊張起來。

 江湖上刀光劍影,砍到了瀲兒怎麼辦?!若金國人趁亂強搶他的瀲兒怎麼辦?他的能力可以應付這些兇險,可是他沒有勇氣去冒險,但凡有個萬一,他會心碎至死。

 他心愛的女人必須完完整整,不能受任何委屈和折磨,做為丈夫,他無時無刻都想著如何保護自己的妻子。去華山看打架這種事他只要聽到就心驚肉跳。他不是膽小之輩,可為了瀲兒,他輸不起。

 “可是我不會直接與刀客對上,我只是在旁助威。”順便給好友們縫合傷口,刀劍無眼,受傷是家常便飯。

 “瀲兒,以夫為天喲,你答應過我的。”

 “岳哥不想我去?”海瀲兒有點難過。

 “瀲兒一身細皮嫩肉,我怎麼捨得你以身犯險呢?刀劍不長眼呀。”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霍嶽庭沉默地看著她,眼裡閃著受傷和不認同。

 “可是、可是柔柔和攸攸受傷怎麼辦……可是……”看著相公不認同的表情,再說懇求的話也說不出來,最後她只能失望的說:“好嘛好嘛,我不去了。”

 唉,她真的好想像以往那樣跟好友們豪情縱酒,哼著歌兒走四方。不過,她已經是岳哥的妻子了,她要以夫為天,自由自在的性子要改一改。海瀲兒這樣對自己說著,當初在卞家印坊外面,她早有承諾,不能食言而肥。

 “瀲兒,在我心底,你重於這世間的一切,我甘願為你赴湯蹈火、願為你翻過荊棘滿坡的叢林、願為你渡過暗藏礁石的灘頭,哪怕長在懸崖上的鮮花,只要你喜歡,我都會捨命相取,傷痛、難過、艱苦,只要你一個笑容便能撫平。來,為我笑一個。”他走近她的身邊,攬住她的柳腰,附在她耳朵邊,說著綿綿情話。

 剛還有些不太開心的海瀲兒被甜言蜜語俘虜,軟軟地窩進他的懷裡,臉上露出甜甜的笑意,心中祈求上天不要讓好友們受傷,祈求攸攸不會怪她。

 看她失望,霍嶽庭不是不難過,但一想到如此一來便能保護她,他只能逼自己硬起心腸。

 “夜定和夜南密切看著上官兩姊妹,還有以後若有給二少奶奶的信,必先攔下來讓我過目再送到二少奶奶跟前,知道嗎?”在青睚堡處理公務的嶽思堂裡,響起霍岳庭語調溫文態度嚴厲的命令。

 “屬下遵命。”

 “夜雪,金國那邊有消息了嗎?”

 “回主子,夜照從金國傳來消息,金國壽王在戰場上屢屢敗給定遠侯,而今金國北部邊界又受蒙古部落侵害,掌握兵權的壽王父子應是最希望得到大宋瘍醫之人。而且夜照聽說,壽王世子完顏術這兩年隱藏身分,並多次前往商山。”

 霍嶽庭心中倏然一凜。

 金國壽王!他要面對的並非泛泛之輩,乃是一國掌握重兵的貴族。

 “他們近來雖毫無動作,但應該不會這麼快放棄才是。為了不露出馬腳,他們會怎麼做呢?”他自言自語道。為了瀲兒,就算再難纏的角色,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二少爺,屬下會繼續跟夜照追查到底。”

 “嗯。”

 “二少爺,剛又收到名劍門屠姑娘送來的信,她們催二少奶奶即刻趕往華山。”

 “夜雪,把信都藏起來,沒我命令不許讓二少奶奶知道。”他不能讓妻子去冒險,這次他們要對上的是金國壽王,必須時刻小心,他的出發點都是為了瀲兒的安全,相信瀲兒會明白的。

 “屬下明白。”夜雪抱拳。

 只是攔下信也不是長久之計,做得再嚴密,也會有疏漏的一天,霍嶽庭沉吟半晌,心生一計,他快步離開嶽思堂,在議事廳裡找到兄長跟父親,匆匆告假之後,即刻騎馬返回山泉別館。

 “瀲兒。”他來到疊翠院,叫喚著埋首書堆的海瀲兒。

 “岳哥,你回來了?我這就給你更衣泡茶。”海瀲兒歡快地來到霍嶽庭跟前。

 “我有事跟你說。”

 “嗯?”

 “小七一會與你收拾收拾東西,明日我們就去大理看望巧姑姑,自我們成婚以來,巧姑姑不斷從大理捎來口信,一定要我帶新媳婦給她瞧呢。”

 “去大理?”

 “嗯,去大理。眼見也臘月了,四季如春的大理正適合避寒。”

 一聽到要出去玩,海瀲兒的心如同一隻鵲兒,飛上雲霄。

 “好好好,我這就去收拾。”不知不覺的,她已經在山泉別館裡待了一個月,每天能見到的人除了相公,就是夜雪跟小七,曾經喜愛四處遊玩的她,在實踐著她以夫為天的誓言,相公要她別下山,她就不會離開山泉別館一步,眼下一聽見可以出外遠遊,還是去四季如春的大理,她簡直快樂得想大叫。

 備好行囊,第二天一大早,天剛濛濛亮,一行人便出發,小七趕著載了主子和行李的馬車下山,直往西南的大理國方向駛去。

 霍岳庭夫妻在車裡說說笑笑,一起品著茶,一邊看著曇花先生的書。

 越往南走,風景越是秀美,在冬季,道路兩旁的山林雖有些輕寒,但崇山峻嶺仍是翠色滿眼,有時是一湖清澈的溪水,有時是被紅葉覆蓋的山坡,都能讓他們停下趕路,盡情欣賞。

 這一路上他們並不寂寞,商道上來來往往的商隊絡繹不絕,聽著同行人說著天南地北的新鮮事,也是樂趣一件。

 行至大理邊界時,他們還碰到賣藝的戲班子,見海瀲兒對戲班很有興趣,霍嶽庭便花了一筆銀兩,請他們拿出壓軸好戲為妻子表演。

 設在一處空地上的戲臺子,馬上吸引來附近的百姓,他們也熱熱鬧鬧地跟著海瀲兒看起戲來。

 看戲看到一半,霍嶽庭便擋在海瀲兒的身後,與她更為靠近,整個人戒備起來。

 從戲開始演沒多久,他便注意到戲班裡有個彪形大漢有意無意地貓著海瀲兒,眼神不善。

 待戲快要演完時,戲班子裡馴養的黑色獵豹突然脫籠而出,它豹目怒睜,站在人群前發出可怕的吼叫,頓時尖叫聲四起——

 “快跑呀!豹子要吃人了!”

 人群霎時混亂起來,哭聲、叫聲交織成一片穿不透的巨浪,而那個一直怒視著海瀲兒的漢子趁著騷動,猛地從一丈開外的地方撲向她。

 “海瀲兒,終於讓我碰到你了!”蒲扇般的大掌弓成爪,直抓向海瀲兒的面門。

 在快碰到海瀲兒頭髮的千鈞一髮之際,那漢子只覺得眼前一花,龐大的身體便被一道力量猛然截住,他僅看見一道淺白色袍角飄飛,胸口便吃了一記狠踢。

 他自認內功了得,卻不曾想到自己竟會因這突來的一腳失去力氣,斜飛出半丈之地,虎背熊腰的身體如同撞上巨石般又痛又麻,重重地在泥地上拖出深深的痕跡。

 “該死!黑兒,給我咬死他!”漢子狠瞪襲擊自己的霍嶽庭,命令他馴養的黑豹發出致命的攻擊。

 黑豹後腿一蹬,立刻撲向氣定神閑的霍嶽庭。

 “岳哥,小心——”

 “二少爺——”小七捂住了雙眼。

 “小七,護住二少奶奶。”

 說話間,霍嶽庭使出上乘輕功翻身上了黑豹的背部,見被人騎住,黑豹翻騰跳躍,疾奔著想把不速之客甩下,只是坐在它背上的人不但穩穩地安坐其上,還輕鬆自如地調侃道:“別累壞了喲。”

 吼!黑豹氣得吼聲震天價響。

 “大貓乖,聽話。”他邪氣的一笑,一隻手揪起黑豹脖頸上的皮毛,緊緊一拉,豹子便突然像斷了線的木偶,伏在地面上不動。

 “瀲兒不要怕,這豹兒很乖。”霍嶽庭緊拉住黑豹後頸上的皮毛,一路將它拖入鐵籠,鎖上籠門,他拍拍手,笑著走回妻子身邊。

 經過一番纏鬥,他仍身不惹塵,笑容可掏。

 “海瀲兒,我馮虎不會放過你的……”

 大漢見大勢已去,丟下狠話就欲逃之夭夭,結果話還沒說完,人就被霍嶽庭從地上提了起來。

 好可怕的人,馮虎本能地縮著脖子,方才那男子明明還在半丈開外,一眨眼就已經抓住自己,這人的輕功是何等了得。

 “呀!我認得你,你就是那個耍我的馮虎!你臉皮也真夠厚的,還敢在我眼前出現。”海瀲兒指著男子大叫。

 霍嶽庭挑眉。

 “海瀲兒!是你不好,竟然敢……竟敢……”馮虎似有難言之隱,一句話半天也講不完整。

 此時一陣風吹來,馮虎被高高拎起的外褂被風吹開,圓滾滾的肚皮上,一道彎彎曲曲的疤痕和一隻露齒邪笑的貓頭露了出來。

 “這是?”霍嶽庭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一個漢子肚子上竟然黥上一顆可愛的貓頭。

 “哈哈,他的肚子好好笑。”小七笑到肚子痛。

 返回來看熱鬧的百姓們也一同大笑。

 “哈哈哈,你們也覺得可愛吧,我畫的喔。”海瀲兒一隻手叉腰,一隻手指著自己,眼神好不得意。

 “說,你找我娘子有什麼事?”笑歸笑,霍嶽庭可沒忘記這傢伙剛剛對海瀲兒做的事。

 “大爺,我……我其實就是想讓她幫我把這只貓頭除掉。”馮虎可憐兮兮地道:“為了這貓頭,江湖人都已經叫我……馮喵兒,我已經不敢在江湖上行走,只好寄身在這小戲班子討口飯吃,今日好不容易遇上她……”

 “馮虎,當年是誰求我替他縫合重創?又是誰說只要我救了他,他就不再做惡事、不再打傷無辜的人?哼!騙人這種事最討厭,你必須受懲罰。”

 求她這位瘍醫療傷的江湖人士不知凡幾,她也本著醫者父母心的態度救治他們,但是面對惡徒,她可以救他們,卻也不許他們再逞兇。

 “求求你了,我的姑奶奶,幫我把這貓頭洗去吧!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隨便亂打人了。”

 “忘了告訴你,既已畫上,就再也洗不掉了,就像被你斷手斷腳的人,再也無法復原一樣。”

 “你……嗚嗚嗚……”粗壯的漢子竟當場如孩童一般捶胸大哭。

 “夜風夜光,把他帶走,看看哪國官衙正在通緝此人,就將他交給哪國官衙。”

 “不要!”馮虎在三國皆有案底,一聽這話,馬上就想跑,哪裡知道在不知不覺間,他早就被霍嶽庭點中穴位,如此一提氣,立刻渾身無力。

 于暗處守候在霍嶽庭身邊的夜風夜光從圍成一個半圓的人堆裡走出來,依主子命令將馮虎五花大緋。

 “他們是……”海瀲兒眨眨眼,看著精幹的夜風與夜光。

 “此次去大理,我怎麼會放心只帶著小七?”霍嶽庭踱到她身邊,為她拿下摻在烏髮間的細小芒草。

 “岳哥,你竟然會武功?”她的相公彷佛像座巨大的寶藏,她跟著他越久,就越能發現她以前不曾明白的事。

 他從未對她表示他有這麼好的武藝,也沒有說他會出神入化的易容之術,就連他身邊的護衛探子,她也不一定都見過。

 “是不是覺得有我這樣能幹又俊雅的相公,臉上有光呀,是的話……”他眼露頑皮,指指自己的臉頰,“給點表示。”

 “沒個正經!”海瀲兒嬌嗔一聲,小拳頭有氣無力地打上他的胸口。

 這個壞相公,一臉儒雅正經,其實很壞。

 “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一連看了兩場好戲的人們拍著手,還想看第三場好戲。

 霍嶽庭一臉無辜地對著妻子眨眨眼,讓海瀲兒羞得連忙躲進馬車,“小七快趕車!”

 “抱歉了各位,我家娘子害羞了,告辭告辭。”霍岳庭嘻皮笑臉的登上馬車,揮別眾人。

 小七揚起韁繩,他們又奔上了前往大理的官道。

 “瀲兒,你還記得行醫的這幾年,畫了多少貓頭?”坐在車裡,飲下妻子送來的熱茶,霍嶽庭覺得心底不怎麼平靜了,瀲兒太輕易信任其他人,可如果當她知道自己被騙了,她也會反擊,但這樣子好像有些問題啊……

 “其實我不常給人畫貓頭啦,粗算下來,最多七、八隻吧。”

 霍嶽庭心底鬆口氣,七、八個仇家,對付起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我都趁著給這些惡人喝下麻沸散昏睡的時候,邊縫合好傷口,邊用朧草草汁畫上去,這種朧草汁畫上之後,就是洗爛了皮也洗不掉。喔,對了,我老鼠畫得比貓多,應該有二十幾隻吧。”

 霍嶽庭一聽,端著茶碗的手不覺一顛,滾燙的茶水淋上他的手指。難怪他覺得好……不安,要對付金國世子,要對付她那一班愛湊熱鬧的好友,還要對付她結下的仇家,他真想生出三頭六臂,安安全全地將她護在懷裡呀。他不由得暗歎,幸虧自己功夫好頭腦好,要不哪能保護得了這個愛亂來的小丫頭啊。

 她要是有一點損傷,他會心痛死。

 “岳哥,沒有被燙著吧?”

 “茶不燙。”

 “肚子上留老鼠的那些人,大多是愛欺負江湖女俠客的武夫,不給他們一點教訓,他們真當女子好欺負。”

 霍嶽庭嘴角微抽道:“娘子,以後你一定要乖乖待在我身邊,知道嗎?”想起瑪虎那些致命的招式,他越感責任重大。

 “岳哥,你會不會嫌我……”

 “不會,我只是怕自己保護不好你。”

 “岳哥,瀲兒真慶倖自己嫁的是你。”她靠過來,揚著可愛美麗的笑容,抱住霍嶽庭精壯的腰身撒嬌。

 “嗯!為你擋刀擋劍,是為夫的責任。”

 “岳哥。”她把頭枕在他的胸上,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岳哥,我愛你,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你要記住,不論發生什麼事,我對你的感情都不會變,我待你始終如一。”

 霍嶽庭抬高她的下頷,深深的吻住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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