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更新時間:2017-06-22 18:00:04 字數:4251
滾!
去死!
大大的詛咒,用黑色噴漆噴在姚家灰白色的磚頭圍牆上。
清晨五點,自魚市搶購現撈新鮮魚貨的翟睿笙,開著藍色小貨車行經姚家門前,被大大的字體吸引,停車查看。
半夜近一點出門時,沒發現這些字,看來有人晚上不睡,得知姚臭臉回來,刻意留下訊息。
“真是吃飽太撐。”他不苟同的搖頭,姚臭臉早上醒來看見,應該不好受,不!該叫她姚允晨,一直叫她臭臉,豈不是顯得太幼稚,也太小氣。
若沒記錯,昨天是他們頭一次說話,感覺得出她的壓抑與武裝,許多的不快樂,讓她板著臉,她在梅香村應該沒有朋友,實在不明白她為何要回來。
睡在位於二樓臥室的姚允晨於淺眠中聽見車輛停在家門口的聲音,心陡然一驚,身體僵硬,雙手緊抱睡前準備好的木棍,屏氣凝神。
是誰站在她家門外?想做什麼?
屋內的煙蒂和空啤酒罐在在顯示他們離開後,有人入侵,但昨天她忙著清理打掃,壓根忘了要請鎖匠來換鎖,等到想起來時,鑰匙店早就關門,不願多花錢投宿的她,唯有強忍恐懼,在房間打地鋪。
“怎麼辦?我要不要出去?”她雙手發抖的抱著木棍,猶豫不決。
外頭的車停了好一會兒,沒有離開的跡象,她禁不住好奇的爬起來,小心翼翼走到窗邊偷看,見到高大偉岸的阿宅站在她家門外,眉心皺擰,“他來幹嘛?”
緊抱的木棍放心放下,隨即又抱緊,他已經坦白承認對她有敵意,他好好的不睡覺,特地跑到她家門前,根本有鬼。
雖然為媽媽曾對他媽和妹妹的所作所為感到很抱歉,但那並不表示,他可以在她家門前探頭探腦。
姚允晨手持木棍儘量不發出半點聲響的跑下樓,不論他鬼頭鬼腦想做什麼,她都會讓他知道,她沒那麼好欺負!
在黑暗中跑下樓,腳尖踢到桌子,痛得她齜牙咧嘴,忍住不發出聲音,單腳跳、跳、跳到門前,猛地拉開門,高舉木棍沖出,氣勢驚人的大喊:“王八蛋!你想幹嘛?!”
她沖、沖、沖,像極亞馬遜女戰士,用最快的速度沖到錯愕張大眼的阿宅面前。
噢!噢!噢!好痛,好痛。
該死!她的膝蓋痛,腳尖痛,腳底也好痛,她怎會蠢得忘了穿拖鞋?
翟睿笙雙手盤胸,用不可思議的口氣問:“你現在是在演哪一出?”
披頭散髮的姚允晨呸掉不小心吃到的頭髮,橫眉豎目,“偷窺狂,你還好意思問我?當心我報警。”
“有沒有搞錯?我偷窺你?!”白眼要翻到後腦杓去了,他似笑非笑的打量穿著凱蒂貓短睡衣的女人,還以為這中規中矩的女人的睡衣會是純棉印花,不論褲子或是裙子,長度都要及膝,想不到她會穿小熱褲,且喜歡凱蒂貓,重點是,她有一雙誘人美腿。
察覺到他打量的視線,她有些害羞,想要遮掩暴露出來的肌膚,但又想到路上的年輕辣妹穿得比她還清涼,人家都不害羞了,她何必扭扭捏捏?佯裝兇狠揮著手中的木棍,“當然是你偷窺我,不然是我偷窺你嗎?搞清楚,現在是你站在我家門口。”
“路過不行嗎?”
“清晨路過?騙誰呀。”信他,她就是笨蛋。
翟睿笙雙手一攤,無所謂道:“信不信由你。”
他的態度讓她為之氣結,要對他撂下更狠的警告,眼角突然瞥見圍牆好像怪怪的,定眼看,大大的“滾”躍入眼簾,她瞬間僵住,困難的轉動脖子,看見另一面牆寫著大大的“去死”。
她發現了。翟睿笙思考該說什麼,讓她不至於太難過。
“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麼說不是偷窺狂,因為你是噴漆狂,王八蛋!”她氣得抓狂。她的牆被噴上詛咒字眼,他根本就是雙面人,跟她說完sorry之後,便轉頭使壞,她寧可他從頭到尾都很惡劣。
翟睿笙啞然,瞪著揮舞雙臂,恨不得拿木棍K得他滿頭包的女人,受到冤枉,讓他很不爽,“你搞清楚,漆不是我噴的。”
“證據確鑿,被我現場抓包,你還不肯承認,到底是不是男人?!”他竟然有臉裝無辜,噁心死了!她怎會覺得他很帥?品味有夠糟。
“你這個女人都不聽人家講話?我手上有噴漆嗎?”
“你早就把犯罪工具丟了。”她辛辣回嘴。
他受不了,五指爬梳過濃密黑髮,氣急敗壞指著她的鼻尖,“如果我對你不爽,我會明著來,才不屑玩這種不入流的小動作。”
“休想騙我,假如不是你,你怎會淩晨不睡,特別經過我家?”她沒那麼蠢,隨便輕信他的三言兩語。
“我去買魚貨。”
姚允晨不信的揚高聲,“哈!別逗了,淩晨買魚?你幹嘛不說淩晨去買菜?”
睨著壓根不相信他的女人,翟睿笙的下巴隱隱抽動,“買菜是明天淩晨要做的工作。”
“我的天!你竟然還說得煞有介事。”他未免太懶,連編謊都不用心。
好看的下巴朝車後揚了揚,“不信的話,你可以去看。”
“看就看。”瞧他說得自信滿滿,害她神經過敏,似乎聞到魚腥味,握緊手中木棍,以防他騙她,突然使出什麼惡毒的招。
翟睿笙雙手高舉,和她保持距離,顯示無害。
允晨走到車後,即見一箱箱透著腥味的保麗龍與大的塑膠桶,偶爾有水花濺出,車後鬥還有水漬,不禁愣住,他真的買了一車的魚貨!
“你可以打開來看,注意!不要讓我的鰻魚跑掉,還有,小心烏賊噴得你滿臉墨汁。”悠哉低嗓涼涼揚起。
不想大半夜忙著抓鰻魚的她退開,尷尬的清清喉嚨,做垂死掙扎,“或許是你買完魚貨就拿著噴漆噴我的牆。”
“你怎麼不說我抓著烏賊,用它對你的牆噴字?”他譏諷建議。
“……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事。”太荒謬了,但她差點被浮現腦海可笑的畫面給逗笑。
“所以我怎麼可能有那個美國時間,大半夜買完魚,還自備一罐噴漆往你的牆噴,我趕著處理這些魚貨都來不及了。”
“我還是覺得很奇怪,哪有人大半夜去買魚。”她悶悶嘀咕,三更半夜,到底哪裡有賣魚呀?
“或許對你這種千金小姐來說很奇怪,但對我這種市井小民,再正常不過,魚市拍賣,確實是在魚船載著捕撈到的魚貨進港後開始。”他揶揄她的好命。
可惡!他心裡一定覺得她很無知。允晨雙頰燒紅,恨不得將之前的質疑吞進肚子裡。
翟睿笙揚起嘲諷的笑容,懶得跟她廢話,滿車新鮮的魚貨,才是最要緊的,他逕自上車。
“等等,你別走。”她奔到車邊阻止。
他不耐煩瞪她,“又怎麼了?”
“如果不是你,那會是誰做的?”
“我怎麼知道。”
“可是……”
“大小姐,你該想的是,有誰不喜歡看見你回來。”話說完,他便發動引擎離開。
望著藍色小貨車噴氣的屁股,她生氣咆哮:“允晨,我叫姚允晨!才不是什麼該死的大小姐!”
她是有些事不懂,可他有必要這樣酸她嗎?她氣呼呼跺腳,結果弄痛赤裸的腳底板,使得小臉皺得比梅子還糾結,跳腳咒駡,“該死!”
有誰不喜歡看見她回來?她敢說全村九成的人都不喜歡,該死!凶嫌的範圍未免也太大了。
還有,他為何買滿車的魚?他是賣魚的?
不!不對!他說了明天換買菜,在面攤時,種樹的叫他煮飯的,所以阿宅是廚師!
萬里無雲,陽光燦爛,清晨那段遭到噴漆的小插曲,很難讓允晨擁有好心情。她先是用大量清水清洗牆面,洗了半天仍去除不了噴漆,沒辦法只好熬到八點到建材行,詢問除漆方法。
建材行老闆是她哥的同學,不是很熱心介紹,但至少沒有將她轟出去,她還是順利買到除漆劑、松香水、銅刷跟一雙厚手套。當她回家時,遠遠就看見凡是經過的人,皆停下來研究討論。
她佯裝沒有任何感覺,走到他們面前,蹲下來戴上手套,開始除汙。
認出她的村民見狀,高談闊論他們家人的囂張行徑,以及她哥如何惹事生非成為警局常客,充分表達他們的不滿。
每一句討論都教她難堪,但既然他們當她不存在的討論,她也無視他們的存在,用驕傲掩蓋脆弱,不會讓任何人看見她崩潰痛哭的一面,不論是誰做的,休想從中獲得任何快感。
愛看熱鬧的人,發現她的反應很無趣,便轉身離開。
“想看我哭?我偏不哭。”拿銅刷的手,拚命刷、刷、刷。
“想看我抓狂,我偏不抓狂。”她將所有怒氣發洩在遭到汙損的牆面。
太陽曬得她的頭快爆了,可是她不敢躲進屋裡喘口氣,因為不想讓路過的人再對她家的牆指指點點。
“可惜阿宅不是兇手,不然事情會好辦多了。”她在明,不知名的敵人在暗,她根本是四面楚歌,如何防備?
“向來中規中矩的姚允晨,竟會自動招惹麻煩,簡直是匪夷所思。”她喃喃自語,聰明人早就提著行李離開,偏偏只要腦海一浮現和媽媽在廚房烘焙的畫面,她就走不了。
“我快要爆血管了。”頭髮自紅色的橡皮筋溜出來,她煩躁的搖頭晃腦,這一頭頭髮使她感到鬱悶,開始考慮是否要剪短?這髮型是媽媽指定的,說適合她,以至於從沒試過其他髮型,或許她可以找到更適合的髮型,旋即想起村裡的人對她的觀感,立刻打消念頭,她可不想被剪得像狗啃似的。
滿腦子一堆想法,清完一面牆,又清另一面,時間很快就過去,允晨長長呼了一口氣.,放下銅刷,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身邊曬熱的礦泉水仰頭猛灌,全身汗臭的看著已清潔完的牆面。
“我真的清完了。”她充滿成就感,笑揚唇,倒些水在掌心,拍拍燒紅的臉頰。
一道高大身影來到身畔,為她擋掉大半炙熱陽光,她抬頭首先看見的是包裹在牛仔褲下的結實長腿,往上,看見緊實翹臀,再來就是肌肉鼓起,誘得人心頭小鹿亂撞的胸膛,最後是戴著黑色棒球帽,似笑非笑的阿宅,心臟猛地震了下。
討厭!她明明跟他不太對盤,怎能沒志氣的為他著迷?
“你清乾淨了。”老實說,翟睿笙有些意外,以為她清不掉,再不然就是雇人處理,她讓他刮目相看。
允晨命自己別直盯著他,弓起曬紅的長腿,揮汗聳肩,“其實並不難。”
她當然不會跟阿宅承認,她累得半死,只想像條狗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第2章(2)
更新時間:2017-06-22 18:00:04 字數:4827
“你的臉曬得好紅,明天可能會脫皮。”他指指她紅冬冬的小臉,穿著T恤和短褲的她,不再像高高在上,惹人厭的大小姐,看起來順眼多了。
“噢。”她再倒了些水在掌心,拍臉降溫。臉頰有些刺痛,明天肯定會變醜,但管他的,反正她從來都不是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偷瞄神清氣爽,帥氣逼人的阿宅,他好厲害,不論什麼時候見到,他總是充滿自信,多希望她能像他擁有就算天塌下來,也有我扛的氣勢。
“你怎麼會來?”清晨時,他丟下氣呼呼的她自行離開,本以為今天不會再見到他,沒想到他會神采飛揚的出現。
“路過。”清晨他載著魚貨進入“翟”的廚房,迅速處理,使魚貨保持鮮度,好供應投宿客人享用,在處理魚貨的同時,又處理其他需要長時間熬煮的湯頭,在廚房忙進忙出,早餐備好上桌前,一刻不得閒,等客人用完餐直到退房,都要確保客人獲得最好服務。
“翟”是他的夢想、心血以及驕傲,絕不容許這塊招牌染上灰塵。
“翟”所處的地理位置就在路底,他每天要走這條路好幾回,現下之所以出現,並非真的路過,而是清晨丟下她,有些良心不安,於是特地撥出休息時間,過來查探情況,若需要協助,他願意幫她。
允晨狐疑地瞅著他,心想這傢伙未免也太常路過了吧?突然她靈光一閃,好奇追問,“莫非你是廚師?”
“對。”他雙手叉腰,慵懶迷人。
“哈,我知道你為什麼會一直路過我家了,你是‘翟’的廚師!”終於找到答案,她開心拍手。
“……可以這麼說。”翟睿笙遲疑三秒,沒說他正是“翟”的老闆。
“想不到你會在‘翟’工作。”“翟”是被梅樹包圍,古色古香的日式建築,聽說花園裡的茶花也是一絕,每天最多接待十五組客人,要入住得提前半年預約,遇到梅花與茶花盛開的季節更是一房難求。
她還住在這裡時,那座擁有廣大庭園的日式建築閒置無人居住,不曉得地主是誰,再回來已成知名民宿。
“很奇怪?”他挑眉,對“翟”有意見,等同於對他有意見,他倒要聽聽她的說法。
允晨食指點在頰邊,偏頭想了下,“仔細想也沒那麼奇怪,你看起來根本不像坐辦公室的上班族。”他太man,不論她怎麼想,就是和辦公室格格不入。
他性感低笑,確實從來不曾想過要安安靜靜坐在辦公室,他喜歡走來走去,親臨現場。
“你對做菜很有興趣?!”擁有一身好廚藝的帥哥,更容易讓女人怦然心動,她發現她的視線超級容易被他吸引,而他的笑聲,太容易讓女人意亂情迷,簡單說,只要他願意,便能將女人迷得團團轉。
翟睿笙輕鬆倚牆,雙腿交疊,“以前我蹺課打工都是在廚房當學徒,從洗菜、切菜做起,當時只想著賺錢,怕丟了工作,所以儘量做得又快又好,久了,就做出興趣,跟在總鋪師身邊偷師,學了不少技巧。”
當年的小學徒窩在廚房,不論切到、燙到或是被罵,皆悶不吭聲,總鋪師看在眼裡,確定他有心學習,才願意傾囊相授。
他侃侃而談,瞬間分神到她豐潤的紅唇,是光線的關係嗎?否則怎會覺得她的唇看起來特別誘人?
“你拿手的料理是什麼?”允晨雙手環抱小腿,仰望在陽光下特別耀眼的男人,喜歡他述說過往的嗓音,低沉帶有磁性、起伏的語調似有若無地撩撥女人。
他漫不經心調整了下棒球帽,“無所謂拿不拿手,我都依照當天採買到的食材去料理,讓客人吃到最新鮮健康的食物。”
他說得輕描淡寫,沒講出能夠唬人的大菜,可從他身上所散發的滿滿自信,不容小覷,畢竟許多部落客和網友對“翟”的料理讚譽有加,絕不是隨便將食材丟進鍋子裡煮這麼簡單。他從國中就開始學習料理,她則是遵照媽媽的要求,當負責讀書的資優生,國中時會燒開水就覺得很了不起,上大學會煎荷包蛋,便驕傲的想昭告天下,現在的她,會看Google來的食譜,做些家常料理,她的廚藝跟他比,簡直丟人現眼。
再來她家一堆急欲翻修的地方,她的積蓄只有八十萬左右,能省的都要自己來,可她曾在旅遊雜誌看過關於“翟”的報導,古老的日式建築搭上日式庭園,讓人不用出國,就有置身於日本的&,金燦陽光灑落在擦得光可監人的木頭地板上,透著寧靜與禪意,她看了都想預約入住。
縱觀下來,她家憑什麼跟“翟”比?特別親切的服務?
翟睿笙突地拿下棒球帽,彎腰為她戴上,讓她不至於曬得更嚴重,輕鬆笑問,“你幹嘛一臉愁雲慘霧?噴漆不是都除掉了。”
完蛋!阿宅突來的貼心,教她的心臟有那麼一瞬間停止跳動,不由自主屏氣凝神,害羞的藉由調整帽檐的動作,掩飾唇角笑意,小聲說:“謝謝。”
他對上她的眼,深邃黑眸更加閃耀,屈起指關節,輕敲她的頭頂,“你還沒回答。”
允晨抬起雙手護著頭頂,害羞低頭,“除了被噴漆,我也是有其他煩惱。”阿宅會不會發現她陶醉在他不經意的小動作?他的帽子帶著好聞的男性氣味,讓她的耳朵和臉頰都變得好熱,她的臉是不是更紅了?
悄悄把雙手移到頰邊,碰觸,好燙!為了不被發現她深受誘惑,她佯裝無事,抬頭微笑。
嬌憨中帶著倔強,不再死板不討喜,誘發柔情,他忍著不揉她的頭頂,此刻的她,透著迷人氣息,特別是她的唇,一再引誘親吻。
stop!翟睿笙,停止腦中不當遐想,想些正經事!他雙手插在口袋,強迫視線放在大門,當個好鄰居,關心居家安全。“雖然是你家,不過你們已經很久沒回來,如果你打算住下來,要不要考慮找鎖匠?”
他不再盯著她看,令允晨悵然若失,狂亂心跳恢復正常,盯著腳趾頭,不再仰望教人失神的帥臉,“我早上已順便請鎖匠來換過了。”
其實阿宅人真的很不錯,即使她媽曾經很惡劣,還是好心提醒她該注意的事項,或許留下來,不如昨天認為的那樣黯淡無光,至少她遇到一顆光芒萬丈的太陽,就是阿宅。
“那就不會有什麼問題。”梅香村是純樸的村落,鄰居守望相助,很少有住家遭竊的事件傳出。
他的可靠,讓她忍不住傾吐憂慮,“我家客廳被丟了不少煙蒂和啤酒罐,應該是有人偷偷闖進去,你想會是流浪漢嗎?”
翟睿笙蹙眉,篤定告訴她,“這附近沒有流浪漢,這些年我若經過你家門前,也沒發現有可疑人物出入。”
“或者是觀光客偷偷闖進去?!”她頭痛,究竟是誰在她家亂來?幸好沒有發現針頭或是保險套之類的東西,否則未免也太可怕。
“會留下來過夜的觀光客,通常都已經訂好民宿,你說發現不少煙蒂和啤酒罐,表示闖進的觀光客不僅一個或兩個,但人多一定會發出聲響,這段路常有人經過,不可能不被發現,門或窗有被破壞的痕跡嗎?”他替她排除可能。
她千愁萬慮的搖頭,“沒有,倒是發現客廳有一扇窗,應該是我們離開時忘了上鎖,所以出現腳印,奇怪的是,我家大門還是上鎖,不管進來的人是誰,應該都從那扇窗出入。”
“看得出幾雙腳印嗎?!”
允晨偏頭想了下,不是很肯定的回答,“好像是一雙。”
翟睿笙揪緊的眉心,都可以夾死蒼蠅了,真虧她昨晚有勇氣睡在屋裡。“清掉了沒?要不要我幫你看一下?”
不等她答應,他已不請自入。
“還沒清。”咦?咦?他就這樣進去好嗎?但她根本來不及阻止,連忙跳起,跟在他屁股後。
高大的阿宅進到室內,改變氛圍,似乎多了不少安全感,且有人幫忙拿主意,讓她不至於六神無主,她很想聽他的看法。
翟睿笙進到木頭地板掀起來並透著黴味的客廳,不用走到窗邊,就看見帶著沙塵,深淺不一的腳印,他低頭研究,“這人很閑,由這扇窗不斷出入。”
“他?所以你也推測只有一個人?”允晨跟在他身邊轉,儘量避開腳印,讓他好好研究。
“或許,畢竟我是煮菜的,不夠專業,你要不要報警?”
她遲疑想了下,搖頭,“算了,屋內沒有任何損失,我也換了鎖,不管那個人是誰,應該不會再出現。”
“還是要小心注意才行。”他不放心的提醒,拿出手機問:“你的手機號碼?”
允晨下意識念出號碼,有些呆滯,儘管嘴上說不用報警,事實上在不曉得對方是誰的情況下,她很難真正放鬆。
翟睿笙輸入,撥出,確定屋內響起鈴聲,才掛上。“若有問題,不管什麼時間,都可以打電話給我。”
她苦笑自嘲,“好,我在村子裡的生活還真是精彩,有人在我的牆上塗鴉,又有人入侵,希望是同一個人。”
“為什麼?”
“這樣我就能確定,敵人只有一個,抓到便沒事,不用成天提心吊膽。”她咬著拇指,苦思對方若真的再來,該如何對付,而她有辦法面對抱持惡意的人嗎?
“梅香村的村民都很善良,不管再怎麼討厭對方,都不會真的做出傷害人的事。”他所熱愛的村落,有一群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村民,他們不玩陰招,教他即使到日本拜師學藝,仍忘不了這塊美麗的土地。
“嚴格說來,我也不曾傷害過別人。”她好苦悶,好無辜哪。
看著垮下臉來的小女人,他取笑道:“據我所聽到的,除了你的臭臉和用鼻孔看人外,確實沒有其他不好的事。”
允晨張大眼,聲音揚高,“這也算安慰?”
他忍住笑,堅定點頭,“是安慰。”
“哦,天哪,我感動得要痛哭流涕了。”她誇張的用手指揩揩根本不存在的淚珠。
翟睿笙被她逗樂,哈哈大笑,“姚允晨,現在的你比死板板的你,有精神也有趣多了。”
他若沒說,她也不會發現面對他時,她的情緒會變得如此鮮活生動,整個人好像重新活過來,充滿能量。
允晨雙頰紅撲撲,粉唇噙著笑靨,語氣飛揚,“我本來就……沒大家以為的沉悶,還有別再說我用鼻孔看人,以前是我不夠成熟,現在我不會了,也別冷嘲熱諷叫我大小姐,你想說什麼,直接跟我說,OK?”
她充分表達想法,直來直往的他沒理由不接受,“OK。”
“雖然說我不找員警,但我還是想打探,你覺得哪裡最能夠探得到我要的消息?!”
“當然是土地公廟前的榕樹下。”
“沒錯!我怎麼會忘了!”她拍額,覺得自己好蠢,怎會沒想到。
村裡的土地公廟與村民活動中心緊鄰,前有一大片空地,綠意盎然,村民們閑來無事就愛坐在活動中心看報下棋,或是在榕樹下泡老人茶拉二胡,是最佳的八卦聚集地,若有村民入侵她家或在牆上噴漆,也許會囂張吹噓,如此她就能得知犯人是誰。
可才剛回來的她,有勇氣出現在八卦聚集地嗎?哎,頭痛。
“祝你有所收穫。”他屈起食指,再輕敲她的頭頂,鼓勵。
“你要走了?”她好失望,很想再跟他多聊一會兒。
“我的休息時間結束,該回去準備晚餐了。”手機所顯示的時間通知他,已下午三點,浪費太多時間,再不回去,客人就會吃不到精心烹調的晚餐。
“噢,謝謝你,阿宅。”他雖沒明講,可她猜他特地撥出時間過來,對他的好感直線上升,他長得帥,又會做菜,雖然一開始不太愉快,但他放下成見,熱心關切,他真的很好。
他揚起爽朗笑容,擺擺手,即便趕著回去煮飯,腳步仍舊從容不迫,仿佛擁有一輩子的時間。
“啊!你的帽子!”她摘下黑色棒球帽,揚聲追上。
翟睿笙接過,又為她戴上,噙著光芒萬丈的笑容,瀟灑道:“借你。”
呆立在原地的允晨為他著迷,驚駭地捂著再次狂亂的心口,看著他離開,小聲低喃,“我的天,他怎麼可以笑得這麼好看?一定常有女人被他電昏。”
好熱,好熱,她真的好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