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曼菲開口詢問完，就被耿浩拉到了一邊。這邊姜迪還是一臉懵逼地站在原地，看樣子被葉慈的話打擊得不輕。葉慈看了看他，最後還是選擇默默轉身去了自己的休息處。

　　助理李曉溪走過來遞了杯水給她，見葉慈低著頭不說話的模樣，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你說得沒有錯。”

　　葉慈愣，抬頭看了看助理，李曉溪這幾天都是默默地幫她處理好瑣事，不會在她的工作上和她討論什麼。略帶著稚氣的臉上難得顯出幾分擔憂。

　　葉慈笑了笑，原來是擔心她會多想啊……點點頭，她輕聲回道：“我知道。”就是因為知道自己說的沒有錯，才會那麼直接了當地說出來。可說完後又有一種欺負了小朋友的感覺，在她眼裡，同組的幾個新人真的還是孩子呢。

　　李曉溪定定看了她一眼，沒再開口，轉身又去不知道忙些什麼了。葉慈靠在椅子上雙眼微闔，拍戲的時候經常黑白顛倒，導致一向作息規律的她總有一種睡不醒的感覺。

　　“你剛剛，說得挺對的。”劉默然的聲音從一旁響起，葉慈抬眼就見到他站在一旁，自己需要仰頭才能看見對方的表情。

　　葉慈：“……”

　　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她現在需要安慰啊？單純的休息一會兒不行麼……

　　劉默然說完就坐在了她旁邊的座位上，遠處的姜迪坐在角落裡，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喪，沈曼和周俊楚都沒有湊上前去。

　　“姜迪他……人不壞，就是有時候會不太尊重別人的意見，主要是非常熱愛演戲吧。”劉默然斟酌著挑選措辭。

　　葉慈只是笑笑，大家一直以來對他的遷就和忍讓不就是因為知道他不是惡意麼？也正是因為這樣，她選擇直截了當地把問題說出來，而不是從此以後對他敬而遠之，對戲的時候應付了事。

　　想到幾天前聽到的歌詞——誰會不厭其煩的安慰那無知的少年。他們一味的包容對於姜迪來說其實不是什麼好事，沒有人會不厭其煩的安慰他，也沒有人點破他的“無知”。

　　腦子裡想著些有的沒的，她沒後悔當時說出那樣的話。首先姜迪的作法讓她不舒服了，其次既然都知道姜迪沒什麼壞心眼，不說出來只是一味地忍讓，事實上對他也沒什麼好處……

　　曼菲和耿浩走過來後，又把葉慈和姜迪單獨叫到了一起。曼菲看了看兩人，開門見山道：“耿導和我聽取了你們兩個的意見，又認真考慮了一下劇情，認為這個地方沒有改的必要。”

　　這話自然是和姜迪說的，只見他點點頭，臉上的神情先是不怎麼自然，隨後低頭靜了幾秒，再抬頭後眼神多了幾分清明：“老師和小慈說得對，我支持不改了。”

　　曼菲和耿浩聞言互相看了一眼，轉身一起走了。姜迪轉過頭鄭重其事地和葉慈彎了彎腰：“葉老師，對不起。”

　　葉慈愣……雖然圈子裡習慣老師來老師去的，可他們組裡真正被大家平日裡以老師稱呼的只有劉默然一個人，一開始有開玩笑也有尊敬的意思，後來叫著叫著成習慣了也就不改了。

　　而她自己，一開始被叫“老師”就很想九十度鞠躬表示不敢當，久了大家也就叫她小慈或者小慈姐了，如今姜迪這麼一叫，反而讓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沒等她開口，就聽姜迪抬起身，繼續道：“在學校的時候老師總是說，如果進了劇組有人真的會指出你的問題，那個人一定是真心實意為你好的。我……以前老師也說過我演戲的時候總是改詞，思維跳躍，那時候有老師管著。可到了劇組沒有人約束，再加上自己也有點膨脹……”

　　說著說著姜迪臉皮一紅，小聲道：“所以除了和你道歉，還要謝謝你。”

　　葉慈聞言一笑，看向姜迪的眼神裡也是充滿笑意：“你不介意我當著那麼多人指出對你的不滿麼？”

　　姜迪撓了撓腦袋，然後搖了搖頭，訥訥道：“剛剛沈曼和周俊楚都沒理我，劉老師也就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什麼都沒說。顯然……不是你一個人對我有這樣的意見。”

　　說完這話姜迪有些赧然，垂喪著腦袋，像極了被遺棄的大狗。

　　葉慈想了想，踮起腳尖，努力伸了伸，夠到姜迪的腦袋，輕輕一拍，然後故作老成的開口：“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姜迪先是一愣，然後就傻傻地笑了出來，用力地點點頭：“嗯！”

　　……

　　之後一段時間的拍攝，姜迪不知道是真開竅了還是被葉慈給罵醒了，拍戲的時候改詞的毛病減輕很多，每次開拍之前還不忘跟對手的演員囑咐說如果發現他又腦抽改詞了一定要及時提醒他。

　　只不過他覺得劇情不對的地方還是會拉著演員去找耿浩和曼菲，逼得劇組裡每個人都迅速養成“辯論腦”，正推反推再加舉例求證，大家在短時間內邏輯能力比演技水準提高的可能都要多。

　　中午五個人聚在一起休息的時候，沈曼一邊翻著微博一邊發飆——

　　“靠！這個傅欣容也真是夠夠的！宣傳自己的《幻陣錄》新戲還不忘順便踩一腳我們的戲！”

　　傅欣容新戲《幻陣錄》開拍，這劇組自從第一天起就攢足了勁頭瘋狂宣傳，不是傅欣容的路透照流出，就是劇中男女主拍攝期間的互動花絮。等定妝照一發出來，又是一水的各大娛樂頭條熱搜。隨後又有李倫確定客串出演該劇，嘉悅力捧傅欣容的架勢顯而易見。這部戲也堪稱未播先火，刷組了話題度。

　　而沈曼此刻義憤填膺吐槽的，事實上是今早傅欣容接受採訪時說的話，當時付女神頂著驕陽，穿著十多層厚的戲服，形象非常辛苦敬業，她笑著對鏡頭前的觀眾表示——

　　“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幻陣錄》是我非常在意的一部作品，為了這部戲我付出了很多努力，甚至不惜推掉曼菲老師的《十七歲那年沒有雪》……”balabala省略五百字。

　　總之一經傅欣容的“無意說出”後，《十七歲那年沒有雪》的女主角自然引起了外界的廣泛關注。曼菲的小說早有一定基礎，這本書又是她的暢銷代表作之一。

　　但和《幻陣錄》不同，耿浩一直奉行高調拍戲，低調宣傳的原則，直到目前拍戲過半，也沒見任何宣傳通稿，當初開機儀式也是草草了之，贅述《十七歲那年沒有雪》詳細演員清單的報導並不多。

　　而現在……拜傅女神所賜，一個捎帶嘴就把《十七歲》的女主人選送上了熱搜，葉慈沒多久就別人扒了出來。吃瓜群眾和原著黨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人是誰？？？

　　第二個反應就是……嗯，瘋狂diss導演選角，沒了傅欣容也不能隨便找個歪瓜裂棗才充數不是？

　　對此，無論是劇組還是葉慈本人都沒有回復。劇組那邊耿浩的觀點就是“用作品說話”，女主角選得行不行？播出就知道了。而這個觀點也得到了蔣非的認同——葉慈什麼都別說最好，只有戲拍好了才有開口的權力。

　　道理是這樣沒錯，可一群演員們都忍不住替葉慈抱不平，尤其是女二號的沈曼，她對傅欣容沒什麼好印象，加上這段時間的相處，對葉慈的為人也有了一定的瞭解。

　　本來也只是演員之間私下抱怨兩句就翻篇兒的事情，結果當晚劉默然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發了條微博——

　　【劉默然V：她就是我的唐小雨，當之無愧。@葉慈】

　　……

　　劉默然的名氣和陸川、李倫之流是沒得比，可在新一代男演員的排名中還是實力杠杠的，粉絲數量也是《十七歲》劇組裡最多的，經他這麼一轉發，無疑表明了葉慈出任女主角，是得到男一號認可的。

　　隨後劇組幾個演員也跟著反發了劉默然這條微博——影響力上可能差點兒，但重在心意嘛！在傅欣容VS葉慈的暗戰中，劇組全員當然是堅定不移地站在自家女主這邊啊！

　　葉慈本來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結果也被這群人的舉動小感動了一把，想了想直接在微信群裡和大家道謝。幾個人紛紛冒泡，插科打諢地胡吹亂侃了一會兒——

　　沈曼：“這有啥？謝個毛線球球哦~”

　　姜迪：“就是！我也沒啥粉絲……能做的也不多。”

　　周君楚：“嗯，說謝就不用了，只希望苟富貴勿相忘，將來真飛黃騰達了讓當個腿部掛件也是好的。”

　　葉慈看著幾個人吹水，笑笑回復了個【OK】的表情，剛打算給陸川那邊發個信息過去，就看到了劉默然的私聊視窗有兩條未讀——

　　劉默然：網上的事情不用太在意。

　　劉默然：……明天要拍吻戲，我們要不要提前對一下怎麼拍？

　　葉慈默，忽然想起來明天……的確就是她和劉默然告白後吻戲的拍攝了。頭埋在枕頭裡，身體在床上癔症般扭了幾個圈兒，最後只能掙扎著平復心情。

　　想了想，還是回復道：“明天到現場再商量吧。”

　　切出和劉默然的聊天窗口，忽然沒了給陸川發短息的衝動。說什麼呢？說她明天要拍吻戲了，想跟前輩取取經？

　　呵呵噠，就算是梁靜茹也不能給她這樣的勇氣啊。

　　……

　　第二天一早，葉慈頂著個黑眼圈到了劇組，直接把耿浩給嚇壞了：“怎麼？緊張得睡不著？這樣拍出來得嚇死個人啊。”

　　葉慈無力地搖了搖頭：“我還沒上妝呢，等下去擦遮瑕。”

　　“……那你這得多塗點兒。”

　　再怎麼糾結，該來的還是要來，對於葉慈來說，這一天的拍攝過得太快，以至於到了真的輪到她和劉默然拍吻戲時，她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天黑了……

　　深吸一口氣，她和劉默然站在燈光最充足的地方，努力地醞釀著情緒，試圖催眠——我現在是唐小雨，不是葉慈，眼前這個人是我喜歡的韓辰。就算拍了這場戲也不算對不起陸川……

　　劉默然也看出了她的緊張，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就感覺到拍攝現場由遠及近一陣陣騷動，順著方向看過去，就見到一個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男人走到了耿浩身邊，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呦~我這來得挺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