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陸川比葉慈提前動身去了H市，這屆白玉蘭獎他將以評委的身份亮相，而提前去H市也是因為給自己的新劇造勢。葉慈在陸川離開的第二天被自家助理敲響了房門。

　　李曉溪吞吞吐吐，不知道這件事該怎麼表達：“小慈姐……那個，禮服的事……就是品牌商那邊出了點狀況……”

　　葉慈愣了愣，讓李曉溪坐下，自己先去給對方倒了杯水：“先喝口水，別著急，慢慢說，怎麼了？”

　　李曉溪深吸一口氣，接過葉慈遞過來的水杯，小口抿了抿，放下杯子看向葉慈，索性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出來。

　　這次葉慈參加白玉蘭獎是入圍了最佳新人的，一般這種情況藝人都會有幾個不錯的贊助商，或者自己直接代言的品牌，一方面藝人走紅毯時比較有牌面，另一方面贊助商也算是靠著藝人的移動衣架給自己做了免費宣傳。

　　如今紅毯之爭已然成了各大女星必爭之地，屆時無論是版面還是話題都會圍繞著女藝人走紅毯的各種細節展開。電視節開幕是影視圈的盛會，可電視節前的紅毯卻是時尚界的廝殺。

　　葉慈之前沒有參加過這種活動，這次也是她第一次走紅毯。李曉溪按照蔣非的交代，聯繫了之前和盛世常有來往的幾個品牌商，但結果卻不怎麼理想，好一點的品牌商對葉慈不太感冒，表面上也都是和和和氣氣地敷衍了過去；差一點的品牌……李曉溪又覺得作為葉慈的首秀禮服，有點說不過去。

　　葉慈對這裡面的門門道道也不是十分清楚，但如果真的只是一件衣服的問題，就算品牌商不贊助，也不是完全無計可施的……想了想，葉慈還是給蔣非打了一通電話。

　　盛世傳媒離她的公寓不遠，蔣非沒過一會兒就到了。進門後第一句話就是問向李曉溪：“你當時怎麼和那幾個品牌商說的？”

　　蔣非的語氣倒是聽不出多惱火，只是一個簡單詢問的樣子，但第一次被質疑工作的李曉溪還是愣了愣，下意識地開口說道：“就說是葉慈姐參加頒獎禮，能不能贊助一套禮服……”

　　聽到這裡，葉慈也聽出了問題，知道為什麼蔣非明明交代了，還能在李曉溪執行的過程中出了岔子。一般這種時候……只怕是搬出來“盛世藝人”，甚至是“蔣非”都比她葉慈有效果吧？……

　　說到這個，也不怪品牌商們讓李曉溪吃了閉門羹，葉慈這次能入圍白玉蘭獎最佳新人的候選名單已經跌破了很多人的眼鏡，外界對她能奪得獎項的呼聲並不高。

　　至於時尚圈……以前連葉慈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稍作打聽，又發現了這位新人是剛剛懟了李倫和傅欣容的那個愣頭青。時尚圈的關係網比娛樂圈也乾淨不到哪去，為了這麼個名不見經傳，能不能得獎還另說的小新人得去罪李倫和傅欣容？甚至是他們背後的嘉悅傳媒？品牌商不想趟這趟渾水。

　　如果當時李曉溪開口說的是給“盛世藝人”贊助，那估計各位品牌大佬連藝人是誰都不會過問，沖著盛世，這面子也得給。可偏偏小助理沒提盛世，沒提蔣非，直接搬出了葉慈。

　　蔣非沒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讓兩個人跟著坐下，隨後他才用儘量簡潔的話把品牌贊助和藝人之間的互惠互利關係和葉慈講明白，最後輕輕歎了口氣——

　　“這件事是我疏忽了，現在有兩個補救辦法。一個是我出面去找和你形象定位相符的品牌，二是咱們就直接買當季新款。”

　　葉慈聽完了蔣非之前的分析，腦子飛快運轉。第一種方法是蔣非用自己的“老臉”幫她爭取一個贊助商，第二種則是完全“倒貼”品牌，如果沒有被品牌商拒之門外的前提，葉慈覺得這也沒什麼，參加活動怎麼也不可能是穿平日的白T牛仔休閒裝啊，至於當時原主剩下的那幾套衣服都不是當季新款了，平時參加個活動還沒什麼，但這種盛大的紅毯，顯然就不夠看了……

　　可是現在，聽了蔣非說的話和留心觀察了李曉溪的表情後，她忽然這麼不想這麼小事化了了。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轉頭看向一直低著頭滿是愧疚的李曉溪——

　　“曉溪，你大學學的是服裝設計專業？”

　　李曉溪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她專業的確是這個，但畢了業養活不了自己，就想著先隨便多點什麼攢攢錢，等將來有機會了就去法國進修。之前無意中和葉慈聊天說起過，沒想到她還記得，而且也不太明白她這時候突然提到這個是為什麼。

　　蔣非也茫然地看向葉慈，只見小姑娘忽然來了興致一樣，直接拍了拍手掌：“我們不穿他們的衣服，自己做一套吧！？”

　　蔣非：“……”

　　李曉溪：“……”

　　沒理會兩個呆若木雞的人，葉慈直接翻出了一本最近正在研究的關於現代剪裁設計的入門書籍，回過頭問向李曉溪：“你之前有自己做過衣服麼？”

　　李曉溪點點頭，畢設就是做出一件樣衣來，做衣服倒是難不倒一個專業學生，難得是設計出新穎的款式。

　　葉慈聞言不覺又是一喜，上一世她八歲入宮，除了學習各種禮儀之外，女紅刺繡是必修課程，在正式分配到膳食局前，葉慈老老實實地學習到了十二歲。雖然刺繡的手藝和宮裡的老師傅沒法比，可自己用純手工的方法縫製一件衣服出來卻完全不在話下，出了宮也是一名合格的繡娘。

　　這兩天她埋頭研究刺繡，還直接在臥室裡搭了個花架子，其實是原本想著等陸川過生日時送他一個親手縫製的物件，後來繡著繡著就繡出興致來了。

　　古時候的民間女子出嫁時，婆婆都會根據她做出來的東西來考量，雖說時代變了，人的思想也變了。可葉慈自己是真的繡了很多年，有時候很多事，都是做得久了，就越發感興趣，她也不覺得有這麼個愛好就真束縛她的發展，索性就抽空琢磨了起來。

　　今天說到禮服，她就突然靈機一動，乾脆自己做件禮服出來好了啊！而且是結合古風設計的，她的美妝小號就是靠著“古風”的妝容視頻火起來的，葉慈知道現代人的崇古熱情有多麼高漲。

　　本來還缺一個懂得現代裁剪製作的幫手，李曉溪就恰巧出現在她的生活中。葉慈覺得自己自從來到了現代，運氣簡直不要太好，果然她的八字和這個世道很合得來……

　　就在葉慈在這邊浮想聯翩的時候，那邊的蔣非直接打了個響指，把一臉笑得晃神的葉慈拉了回來——

　　“醒醒，這是禮服，你當是做一件隨便讓你套上身的麻袋呢？”蔣非冷聲開口，他知道葉慈咽不下這口氣，可這衝動之下就做出自己要做禮服出來的決定未免太過幼稚了。

　　即便是李曉溪有服裝設計的專業背景，畢了業沒有靠這門手藝吃飯，不管什麼原因都說明技術沒到家。葉慈就讓她這麼個剛畢業的學生設計出一套禮服來？太異想天開了。

　　葉慈聽出了蔣非語氣裡的否定，也沒急著和他爭論麻袋和禮服的區別，只是開口說了一個仿佛與討論內容不符的話題：“蔣大哥，你還記不記得當時我拍映秀的時候，有個刺繡的視頻走紅網路的事？”

　　蔣非揚了揚眉，提到這個話題雖然意外，可也秒懂了葉慈想說什麼：“我記得，也知道你有一定的刺繡功底，可這和製作一套衣服區別大了去了，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葉慈笑笑，語氣中盡是胸有成竹：“你知道我這個人不打沒準備的仗。這樣，反正距離頒獎禮還有一個禮拜的時間，您給我和曉曦五天的時間，如果最後出來的成品不盡如人意，我們就直接買一件品牌商的禮服，好不好？”

　　蔣非看著葉慈抬著頭，滿臉認真又充滿祈求的眼神，拒絕的話頓在嘴邊，沉默半晌後終是妥協：“小慈，這次是你出道以來第一次參加這麼正式的紅毯秀，而你最近的話題度和熱度都不低，如今你硬要別出心裁地自己設計一套禮服出來，可想清楚後果？”

　　葉慈點點頭：“你相信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

　　蔣非帶著葉慈立下的軍令狀走了，留下了一臉懵逼的李曉溪，她對自己的專業很自信，可是給葉慈設計禮服？！這個自信她沒有啊……

　　李曉溪小聲開口：“那個……小慈姐，我……怕我不行。”

　　葉慈不在意地揮揮手：“我們一起來想辦法啊，我對現在的剪裁技術不是很瞭解，可對古時候刺繡手藝很精通，這件禮服我們儘量呈現古色古香的氣韻。”

　　李曉溪雖然覺得葉慈說對現在的剪裁技術不瞭解有些古怪，可後半句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聞言不由得望向葉慈，兩隻眼中滿是訝異：“你會刺繡？！”

　　和簡單地繡個十字繡不同，講究的繡品光繡法就不下數十種，葉慈說自己很精通……這怎麼能讓她不詫異啊……

　　葉慈沒理會她驚訝的表情，只是隨手找出了紙筆，飛快地寫下了幾行字，遞給李曉溪：“這些東西，你最快能多長時間找齊？”

　　五天時間不短，可他們要除去找材料，想設計的時間，也是爭分奪秒了。

　　李曉溪接過紙，粗略一看就知道葉慈真的是“行家”，其中幾種針線和布料外行人根本就是聞所未聞。沒來由的，李曉溪相信了葉慈能在五天內裁制出一套令人滿意的禮服。

　　低頭認真想了想，李曉溪再次抬頭，眼神中多了一抹躍躍欲試的光芒：“這些東西找別人可能很困難，可我是學設計的，畢業後也給導師做些零活，你要的這些東西我都有。”

　　葉慈聞言不由得一笑，這麼一來就省掉了她很多不必要的時間。當下李曉溪就匆忙趕回了住處去取材料，五天一件完成一件禮服，不是不可能，但需要她們抓緊一切時間。

　　葉慈則是直接讓她帶些洗漱用品過來，這幾天就住在她這裡。等李曉溪走後，葉慈給陸川發了條微信：“最近助理住在我家，你別晚上發視頻過來了。”

　　等了許久也沒等到那邊的回復，葉慈索性拿著紙筆隨便勾勾畫畫了起來。她動手能力是有的，可是真的說是畫一份設計草圖出來……還挺困難的，至少她拿起筆就完全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最後也只能畫出大致輪廓，在她想要加上刺繡圖案的地方直接用文字標注了出來。李曉溪拿著打包東西回來後就看見她這張醜到讓她想打人的設計圖……

　　皺著眉沉默半晌，小助理覺得自己剛剛瞬間燃起的熱血和激情就是識人不清，果然生活教會做人……葉慈歪著腦袋笑得從容：“我動手能力賊強，你要相信我。”

　　李曉溪則是選擇繼續沉默，根據葉慈提供的思路，順序地將設計草圖完成。然後兩個人盯著設計圖發了癔症……

　　葉慈見李曉溪一臉沉重的表情，不禁有些忐忑地問道：“醜？很醜？沒有時尚感？”

　　助理聞言搖了搖頭，聊起專業來她一向有很強烈的表達欲：“你這件衣服，設計得不難，剪裁成衣也不困難，最關鍵的就是這手工刺繡的部分，這是整件衣服的亮點，繡工不好很容易讓整件衣服顯得缺少質感……”

　　說完這句，她轉過頭看向葉慈：“如果真的能按理想狀況呈現出來，我覺得這是我今年見過的最漂亮的一款定制款禮服。”

　　葉慈點點頭，她對自己的繡工有底氣，可真要將古代元素和現代服飾很好地融合在一起，並在一件衣服上體現出來還是第一次。兩個人都不是墨蹟的人，確定好了分工就開始各忙各的了。

　　葉慈把客廳騰出了一張桌子放李曉溪的縫紉機，她自己則是拿著綢布進了臥室，花架子就是她的工作臺。

　　一開始李曉溪出於禮貌，沒敢進她的臥室去圍觀，只是根據葉慈的設計做些邊邊角角的輔助工作。直到第三天，李曉溪憋不住了，什麼都沒見到她很慌的好麼……

　　猶猶豫豫地敲響了葉慈的房門——

　　“直接進來吧。”葉慈頭也沒抬，繼續忙著手裡的繡活。

　　李曉溪走進一看……整個人就驚得說不出話來了，葉慈的房間不大，現在被繡花架子占了角落裡的一角，地上各種淩亂的碎布，花架上是葉慈設計的裙子圖案。

　　一朵朵蘭花顏色由深至淺從底部向上蔓延，中間有又飄落的花瓣和枝葉做點綴，但看這塊布上的繡品，李曉溪都忍不住倒地一口涼氣，她一直知道古代刺繡這門手藝在民間沒有斷了傳承，如今親眼見到了卻又是另一番感受。

　　她悄悄走到葉慈的身後，手工繡品和機器繡品在懂行的人眼中一眼就能分得出，前者貴在技術的精湛和靈活，而後者則優於規模的量產和精細。

　　如今科技發達，純粹的手藝人反而越來越少，純手工的繡品也就更加金貴，就算是電腦刺繡機的出現也沒能徹底取代純手工成品的價值。當然，前提是這繡品能拿得出手。而在李曉溪這個服裝設計專業畢業的學生眼中，葉慈的繡品何止是拿得出手？

　　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葉慈繡好的半成品，李曉溪輕聲問道：“小慈姐，你這是蘇繡？”

　　葉慈聞言手中的動作一頓，隨後不在意地點點頭：“嗯，我老家就是江蘇的啊。”

　　李曉溪剛想進一步詢問，葉慈就抬頭看著她輕笑道：“你那邊準備怎麼樣了？”

　　看過葉慈的成果，李曉溪心裡也算是有了些譜，聞言只點頭：“我的那部分容易，主要還是看最後怎麼處理細節。”

　　葉慈點點頭，揉了揉發硬的肩頸。坦白說，刺繡這東西就是個精細活兒，太考驗人的耐性了。她這繡了整整兩天，也只出來個大概的模子。

　　幸好是只做禮服上的點綴，如果真是古時候那種全部大面積繡成圖案的服侍，她兩天內是絕對繡不出的。

　　接下來的兩天，兩個人一直在修改細節，有時候葉慈提出了什麼想法，李曉溪都能第一時間告訴她可行性和必要性，兩個人沒日沒夜地忙活了五天，也頗有幾分幹大事的架勢。

　　在等蔣非來之前，葉慈和李曉溪看著不遠處的成品禮服，舒舒服服地癱在沙發上犯著懶，葉慈忽然開口輕聲問道：“小溪，你之前去找品牌商的時候，是不是被訓了？”

　　那天李曉溪什麼也沒有說，可葉慈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發現了她哭過的痕跡，再加上李曉溪來到她家時語氣中明顯的委屈和憤懣，葉慈猜想當時品牌商不會給她什麼好話。

　　李曉溪聞言一愣，停頓了片刻才不自然地回道：“是我自己沒把事情辦好……”

　　葉慈不以為然，靜靜地搖晃著自己手中的茶杯，茶葉在杯中起起伏伏：“可他們擠兌的人是我，而不應該是你。”她上一世是做奴婢的，大概能猜到李曉溪替她去辦事，委屈卻都是她受了。

　　正是因為這點，葉慈才當時決定不讓蔣菲再出面去求什麼贊助商，要是那樣，她家小助理的委屈不是白受了麼？

　　李曉溪沉默半晌，終是和葉慈實話實話道：“大部分品牌商就是客客氣氣地回絕了，就是DK家的品牌經理……態度挺不好的。”

　　“說什麼了？”

　　“說……你要名氣沒名氣，要作品沒作品，放在時尚圈子裡誰知道葉慈是誰……”李曉溪看了看葉慈的臉上，發現沒有什麼暴怒的跡象，才猶豫著把剩下的一句補充完，“我當時氣到的，是她說你配不上他們家的衣服……”

　　李曉溪實話實說，是因為想到有些事她不和葉慈交代清楚了，她以後遇到了對方很可能會吃暗虧。

　　葉慈早就有預料，能把李曉溪當初氣哭的話，肯定好聽不到哪裡去。但聽到這樣的奚落還是挺不舒服的，看了看自己花了整整五天繡出來的禮服，她輕聲詢問——

　　“曉溪，這衣服比得上DK家今年的新款麼？”

　　李曉溪聞言堅定地點頭，其實很多大牌的衣服都是貴在牌子，設計當然也不俗，可單拿葉慈這一件去比的話，絕對不會輸給對方。

　　葉慈忽地揚起一抹笑，轉頭看向李曉溪的眼神中充滿了自信：“那就好！等我去豔壓群場，告訴他，是他不配我穿他們家的衣服！”

　　李曉溪先是一愣，看著葉慈臉上的笑容瞬間有些失神。作為她的助理，李曉溪知道葉慈是美的，那種美不是一眼望去就讓人移不開視線的窒息美，而是一種慢慢滲透，直到沁人心脾的舒適感。

　　而當她對著你揚起自信的笑時，會忽然發現，原來葉慈身上也有讓人移不開視線的刹那光芒——不會窒息，只會讓你忍不住一看再看，細細品味。

　　蔣非來的時候，就見到葉慈一臉輕鬆，而剛給他開門的李曉溪看到葉慈時立刻開啟小迷妹模式，毫不掩飾自己對葉慈的崇拜眼神。

　　剛想開口調笑，轉眼就被不遠處穿在人體模特上的那件禮服奪取了所有注意力——

　　傍晚的夕陽打進房間，在那件禮服上形成了柔美的光線。衣服並不是特別華麗的長款禮服，沒有大大的裙擺襯托其氣勢。可就是一件簡簡單單的禮服，讓蔣非眼前一亮。

　　葉慈設計的禮服是一件無袖及膝連衣裙，外搭薄紗小斗篷。連衣裙選擇了綢緞布料，又比一般旗袍的質地厚重了一些，領口是豎立的盤扣設計，從右肩部向左下方直到胸部附近蔓延著幾朵盛開的蘭花，腰側則是有一段鏤空設計，裙子上的刺繡圖案和上衣上的對稱分佈，底邊鑲嵌著兩條藍色絲帶和流蘇，加重了禮服的厚重感。

　　而最體現心機的，是在半透明紗布製成的斗篷上，和白底藍花的連衣裙相對應，斗篷中間有三排盤扣設計的紐扣，底布上零星地分佈著同色繡線繡制而成的蝴蝶圖案，邊緣也是鑲嵌著藍色花邊，和連衣裙簡單的緞帶不同，斗篷邊緣的花邊是葉慈在雪紡上一針一線繡成的花瓣圖案再和紡紗拼接而成。

　　蔣非對女裝沒什麼研究，可對各大品牌的當季流行還是有一定瞭解的。葉慈的這件禮服，斗篷上加了蝴蝶綁帶元素，也使得整件衣服更顯朝氣，小巧可愛的斗篷直到胸下的位置，裡面連衣裙側的露腰設計在斗篷的荷葉邊襯托下若隱若現。裙子上緊下松，幾條暗線形成的褶皺很好地掩飾了綢緞本身的呆板，也平添了幾分古色古香的味道。

　　蔣非怔愣許久，才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向葉慈和李曉溪：“這是你們做的？”

　　兩個小女生點點頭，臉上露出一副求表揚的神情。蔣非又回頭看了看禮服，不太確定地問道：“……這衣服上的刺繡是你繡的？！”

　　他不懂設計，可這種蘇繡和機繡只要有點見識的人都能一眼看出區別，葉慈這件禮服上的繡花顯然是手工繡制而成的。

　　葉慈點點頭：“所以我當時和你說，我會繡花，不是騙你的。”

　　蔣非這次則是神色複雜地看了眼葉慈。他只要留心細看，再結合之前葉慈和李曉溪各自的反應，就大概猜出來這件衣服很大程度上是由葉慈主導完成的。

　　說它美麼？美！美得不顯眼，盡在細節處顯露心機。說它華麗麼？華麗！一件純手工製成的禮服，上面又點綴著栩栩如生的刺繡，不論是外搭的小斗篷還是裡面的連衣裙，沒有一處不華麗。

　　而最讓蔣非覺得挪不開視線的，是這件禮服整體呈現出來的一種說不出的古風古韻的味道，也許是那刺繡太過精美，色彩選擇得太過低調，亦或是那盤扣設計和蝴蝶緞帶的搭配太過精巧……總之，這件禮服給蔣非帶來了太多驚喜和意外。

　　壓下心中對葉慈如此精於刺繡的詫異，蔣非怕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看來我還是小瞧了你啊……”

　　葉慈只是笑笑，沒錯過蔣非眼神中一閃而過的複雜神情。蔣非會詫異，會好奇，都在葉慈的意料之內。而坦白講，這件衣服也不是葉慈全部實力的體現……不過她家的經紀人有個不錯的優點——對於和自己無關，且與工作無關的私事，絕不會過多插手。這也是葉慈有恃無恐地在這兩個人面前展露自己壓箱底才藝的原因。

　　只要沒鬧到全國人民都知道她葉慈會刺繡，嚇到她遠在N城的爹娘，那葉慈就不慌。

　　看到葉慈拿出這樣一件禮服，蔣非多多少受也猜到了她的意圖，臨走時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休息，我等著你驚豔全場。”

　　葉慈忽然調皮地笑了笑：“蔣大哥，你說我搞出這麼大陣仗，最後還沒拿獎的話，是不是挺可笑的？”

　　蔣非倒是不以為意：“那有什麼？紅毯和頒獎禮就是兩個世界，前者就是鬥豔，後者是爭獎。按你這邏輯，那些沒有提名專門去蹭紅地毯的有怎麼說？”

　　葉慈想想也是這個道理，跟著點點頭：“我覺得我在鬥豔環節勝率挺高，但爭獎就不好說了。”

　　蔣非嗤笑，敲了敲她的腦袋：“放心吧，無論得不得獎，通稿都給你備好了，版面少不了你的。”

　　……

　　白玉蘭獎頒獎典禮當天，葉慈起早飛往H市。自從和陸川說了自己很忙後，這男人就真的乖乖每天發條微信聯繫，多數是報備下行程。後來葉慈發現，其實她忙，陸川比她還忙，每天給她發訊息的時間都是硬擠出來的。

　　比如她提前到了H市，入住了公司訂好的酒店，自己給自己化好妝，換好禮服準備跟車前往典禮現場的時候，陸川還沒有聯繫她。

　　葉慈想了想，難道這男人把她也要來參加典禮的事給忘了？……

　　沒有一絲絲猶豫，葉慈擺出了一個最美的姿勢，對著手機哢嚓一聲，拍完後自己又檢查了一邊，才把自拍給陸川發了過去。

　　直到葉慈抵達了現場，陸川的回復才姍姍來遲——

　　“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