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高秀蘭有些不死心，還拿了點兒玉米麵給母鶏吃，想讓母鶏吃頓好的，然後繼續下蛋。

　　然而母鶏很不給面子，吃完之後，依然連著兩天不下蛋。而且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下去了。

　　高秀蘭氣壞了，騙了她一頓吃的，竟然還不下蛋。

　　折騰了一會兒，高秀蘭似乎也放棄了。她拍拍自己的腦袋，“我都糊塗了，這年頭女人都餓得懷不上孩子了，母鶏下不了蛋也不稀奇了。”

　　蘇青禾正在吃著地瓜幹，聽到這話，耳朵動了動，嘴巴又砸吧了兩下。

　　說實在的，她好久好久沒好好吃頓好的了。什麼白麵鶏蛋羹，對於這個年代其他人來說確實是美味了，可對於一個前不久還在二十一世紀享受美食的人來說，完全不夠看啊。

　　可惜啊可惜，這唯一的一隻老母鶏，她媽肯定不會吃掉的。要是系統裏面有老母鶏就好了，直接弄一隻，然後燉上一隻……

　　“叮，宿主請註意，本系統提供活物生鮮食材，望宿主努力工作，獲取獎勵。”腦袋裏面出現系統的聲音。

　　“活物也提供？”蘇青禾驚呆了。連忙起身進屋裏去。

　　到了房間裏面，她直接往炕上一躺，“系統系統，你們連活物也提供？”

　　“請宿主相信，軍嫂系統提供任何能夠食用的食材。保證新鮮可靠。另外，宿主獲得的獎勵價值與宿主做飯所用食材價值相等。請宿主努力做出有價值的美食。”

　　“對哦，我差點忘了。”蘇青禾這才想起來，之前系統和她說過的，她做飯花了多少東西，就能獲得多少東西。系統裏面不分粗糧細糧，所以按重量算。而她如果想要獲得五花肉，除了第一次開啓任務的似乎獲得雙倍獎勵之外，其餘每次只能獲得半斤。這是因爲她每次花掉的糧食價值只值半斤五花肉。這也就說，如果她燉一隻老母鶏……

　　腦袋裏瞬間出現一隻肥嘟嘟，雄赳赳氣昂昂的老母鶏。

　　“系統，你提供的食材，能不能夠下蛋啊？”她要是想吃老太太的那只寶貝老母鶏，必須要還一隻給老太太，要不然那位沒準要得相思病了。

　　“宿主請放心，在獎勵標準範圍內，宿主可以提出對所獎勵食材的要求。本系統完全滿足宿主日常需求。”

　　太好了！終於能吃上老母鶏湯了！

　　蘇青禾坐起來，走到院子裏面。高秀蘭還在給老母鶏餵著草，一邊唉聲嘆氣的。

　　蘇青禾默默的對著那只已經瘦下去的老母鶏說了一聲阿彌陀佛。不好意思，鶏都有一死，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被吃了也算是完成最終的使命了。

　　“媽……”蘇青禾聲音委屈的喊了一聲。

　　高秀蘭心情鬱悶，聽到自己閨女喊自己，又滿臉慈愛的看著自己閨女，“青苗兒，咋了？”

　　“媽，這鶏眼看著一天比一天瘦，這要是再這麼下去，我擔心以後就只剩下鶏骨頭了。太虧！”

　　高秀蘭嘆氣，“媽也知道呢，心裏難受啊。”

　　“媽，要不然咱就直接給它，”對著高秀蘭使了個眼色。“吃了？”

　　高秀蘭頓時楞了楞。旁邊正在洗衣服的大丫二丫都看了過來。眼睛盯著老母鶏。

　　高秀蘭連連擺手，“不行不行，這可是要下蛋給你吃的。咱現在吃了，以後你吃啥啊？你身子不好，要好好調養。”

　　“媽，反正不能下蛋了，你說咱能不能去找我乾爸……”

　　“……”高秀蘭張了張嘴，似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然後將剛剛還寶貝的不得了的老母鶏給塞籠子裏關上，拉著蘇青禾就進屋了，臨走的時候還對著三個孫女道，“好好幹活，事情做不好就別吃飯了。眼睛都盯著個老母鶏看啥呢，吃也沒你們的！整天就知道吃吃吃！”

　　蘇青禾使勁兒的拉著她進屋。這老太太真是一下子都不消停的。

　　進了屋裏，高秀蘭就道，“你說你爸有這能耐嗎？”

　　“這我說不準，不過媽，咱家那大鐵鍋不是弄來了嗎？特好用，嫂子都說比咱家以前用了多少年的鐵鍋都好用呢，我爸送來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高秀蘭聽了，與有榮焉，“那可不，你爸送的大米也白。”

　　蘇青禾道，“不知道我爸送來的老母鶏會不會多下蛋。媽，要不咱讓我爸給送母鶏過來，這只母鶏咱先吃了？我就擔心瘦下去了，可惜了那些肉啊。”她說著吞了吞口水，表示自己很想吃。

　　高秀蘭頓時心軟了。她閨女都多少年沒吃過鶏肉了。嗯，野鶏肉是不算的。

　　現在有閨女她爸貼補，以後要是實在不行，就拿糧食去換鶏蛋給閨女吃算了。這只老母鶏……“好，那咱就燉了。你一個人能吃好久呢。”

　　“媽，天氣都熱起來了，不好放呢，我看大夥都吃一頓算了。反正我到時候多吃一點。再說了，現在有我爸，我可不愁吃的了。我嘴還挑著呢，不是好肉我不吃。”她連驕傲道。

　　高秀蘭看著閨女這樣，心裏覺得挺舒坦的。以前覺得自己閨女沒爹疼。現在終於有爹疼了。這有爹疼的孩子就是不一樣。

　　“行，聽你的。就是便宜那些兔崽子們了。以前你爸在的時候，他們沒少吃。”

　　擔心老母鶏還會瘦下來，所以中午吃完飯，高秀蘭就吩咐兒媳婦燒開水，把老母鶏給弄乾淨了。

　　林淑紅和丁桂花頓時都楞住了。

　　丁桂花試探的問道，“媽，這是要吃了？”

　　“不下蛋了，不吃留著幹啥？”高秀蘭沒好氣道。

　　蘇青禾可不想聽著自己媽又念叨，趕緊插話，“嫂子，媽說燉了給大夥補補。”

　　一聽這話，全場安靜。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著高秀蘭，然後看向老母鶏。

　　咽口水的聲音都咕隆咕隆的響起來了。

　　高秀蘭覺得寒磣極了，拍桌子道，“還幹不幹活呢，不想吃就不吃了！”

　　話音剛落，林淑紅和丁桂花忙不疊的就往外跑，一頭就鑽進廚房裏燒水了。

　　沒一會兒，水就開了。只聽到老母鶏咯咯咯的叫喚了一陣子，很快就收拾乾淨了。

　　蘇青禾看不慣那個場面，也沒去看。等收拾好了，這才去當大廚。

　　她可不會浪費這麼好的食材，系統不是讓她做十個名菜作爲B級廚藝考核任務嗎，菜譜裏面其中一道菜就叫做地道農家老母鶏湯。因爲是一道地道的農家菜，所以用料很簡單。沒那麼花哨的佐料。最重要的土母鶏也是現成的。要是成功了，她得到的獎勵就能翻倍了。那可就賺了。到時候留一隻下蛋，還能繼續吃一隻。

　　爲了一次成功，她每一道程序都是小心翼翼，精心按照菜譜上來的。再加上她初級廚藝的感覺，做起來也算沒什麼壓力了。

　　將收拾好的鶏肉放到了之前用來煮飯用的大陶罐裏面，然後放上簡單佐料。加水之後，就將陶罐放在了竈臺裏面窩著。這是農村用來熬湯最簡單的法子。不廢柴，熬出來的湯還香甜。看著竈臺裏面的陶罐子，蘇青禾松了口氣。她都沒想到自己還會有這麼用心做飯的一天，不過爲了老母鶏，辛苦點就辛苦點吧。

　　丁桂花在廚房外面還捨不得去上工，看著廚房擔心道，“大妹說要學著熬湯，也不知道會不會呢，萬一熬壞了咋辦？”

　　高秀蘭一聽，臉就拉長了，“說的好像你會熬湯一樣的，你們老丁家喝過湯嗎？我們青苗兒是從小喝鶏湯長大的，就是沒熬過，那肯定也還是會的。她像我！”

　　丁桂花立馬一聲不敢吭了。他們老丁家確實沒喝過湯。沒辦法，誰讓他們家老丁家窮呢。

　　鶏湯肯定是明天才能喝的，正好晚上不吃飯，這湯可以放在竈臺裏面煨一下午加晚上呢。

　　雖然不能馬上喝上湯，可是想到明天就能喝鶏湯了，所有人精神振奮。即便肚子裏面只有半飽，也覺得渾身有力氣，去下地的時候也很賣力。

　　兒子媳婦們出去了，高秀蘭就去廚房裏面，將放在碗裏裝著沒處理的鶏頭鶏屁股和鶏鎖骨給端出來。

　　蘇青禾道，“媽，你幹啥啊？”

　　“去找你大舅啊。順便給你姥姥送兩塊肉吃吃。”

　　肉……蘇青禾看著那碗裏的鶏頭和鶏屁股，抿了抿唇。“媽，要不挑兩塊好點的搭上？”

　　高秀蘭一臉無所謂，“搭啥啊，反正我端過去了你姥姥也捨不得吃，到時候也給你舅吃了。你舅從小到大沒少吃好的，我才不給他吃啥好東西呢。”

　　“……”她媽平時去了娘家，表現的和她大舅多熱乎，關鍵時刻，也就是鶏頭和鶏屁股的情分了。

　　家裏煨著湯，蘇青禾也不能走。所以高秀蘭自己一個人回的娘家。

　　高秀蘭這次回去是打著看她老娘的名義回去的。實際上是去打聽一下救濟糧的消息，順便打點兒秋風回來的。

　　守寡多年，她可不指望著她男人蘇大根真能供著家裏一輩子。所以這鶏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面。救濟糧要惦記著，娘家的東西也要惦記著。

　　反正她大哥高福生在公社供銷社裏面幹活，平時好東西可不少拿呢。

　　她不要，還不是便宜了她那個大嫂了。

　　高家村是離著黃河生産隊不遠，屬大坡生産隊裏的。隔著也就兩三公裏的路。

　　高秀蘭腿腳快，很快就到了高家村了。她娘家就在高家村的村頭，幾間土培的房子圍城一個院子。看著就比別人家的房子看著齊整。

　　到了家門口，她都不用敲門的，直接推門進院子，“媽，媽我回來看你啦。”

　　“秀蘭回來啦！”

　　高老太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啦。很快就迎接出來了。

　　在高秀蘭整個人生的前十九年是沒享受過這種待遇的，然而她生了三個兒子，給她娘長了臉之後，她娘對她就不一樣了。

　　畢竟她大哥，還有其他姐妹，結婚之後都是生的女兒多，讓人一度覺得是她媽高老太命不好，連累了下一代也生不出兒子。然而在她一口氣生下三個兒子之後，這臉面自然而然的找回來了。誰再說她媽高老太的閑話，她媽直接一個耳刮子抽上去，然後驕傲的說一句，“我家秀蘭一口氣給老蘇家生三個兒子！”

　　此刻高老太看著她閨女就滿臉笑容，“秀蘭啊，你回來咋不讓人帶信呢，媽好給你留吃的啊。那些丫頭片子中午都謔謔光了，我這個氣喲——”

　　老太太個頭不大，聲音挺足的。

　　高秀蘭心道我還不知道您老人家，能給丫頭片子吃啥呢，好東西一準兒都藏著了。

　　果然，老太太拉著她就進屋裏，“走，媽還給你留了吃的。咱進屋裏吃去。”

　　高秀蘭立馬道，“媽，別急啊，我可給你帶吃的了。”說著從背簍裏面拿出了一碗肉來。嗯，鶏頭和鶏屁股也是肉。

　　然後哽咽道，“媽，我沒用。家裏都是兒子媳婦當家，輪到我頭上也就這點兒了。我都給端來了，讓我嫂子給你做了嘗嘗。”

　　這荒年裏面可不講究啥肉好不好了，只要是肉，那就是精貴的東西。

　　高老太激動老臉都紅了，拉著自己閨女的胳膊，“我們家秀蘭最孝順了，最像我了。走走走，媽給你留了吃的，很多吃的。”

　　高秀蘭聽到她媽這話，眼裏的笑容就越發的明顯了。

　　進屋裏，老太太就將家裏的好東西都給弄出來了，一股腦的往高秀蘭的背簍裏裝。

　　高秀蘭也不管，就在邊上看著，“我嫂子不會說吧，媽。”

　　“她說個屁！”高老太直接駡道，“我兒子的東西，我還不能做主了？她要是能多生幾個孫子，我不吃也得給她吃的。沒良心的兔崽子。我給她吃那麼多好的，給咱家就生了一個身體不好孫子，還怪我命不好克了她。她哪來的那麼大臉喲！”

　　正駡著，高大嫂也回來了。

　　高大嫂是聽到三姑子回來的消息之後，特意趕回來的。這不才回來就看著老太太將家裏的紅糖往三姑子背簍裏面裝呢。氣的差點一口血吐出來了。

　　她閨女坐月子，來家裏討紅糖吃，被駡的擡不起頭。輪到三姑子了，就可勁兒的給。這老太太是不是糊塗了？

　　“喲，秀蘭回來啦，這幸虧我回來碰上了，要不然家裏空了，我都不知道誰來過了。”

　　高秀蘭笑道，“嫂子這說的啥話啊，活想我是來要東西的。媽這是疼我，我能不要嗎？再說了，家裏就建偉一個娃，還沒結婚呢。這也吃不上紅糖水呢。難不成嫂子是準備貼補閨女的？”

　　“秀蘭，你也是嫁出去的閨女呢。”高大嫂笑道。

　　高秀蘭道，“那不一樣，我是我媽肚子裏出來的。能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高老太裏面板著臉道，“我兒子掙的東西，咋就不能給我閨女吃了？我閨女會生兒子，你閨女能生嗎，生個丫頭片子還回來要紅糖喝。我可怕別人又指著我的鼻子說我克下人呢。”

　　高大嫂被老太太一句話抵得說不出話來。氣的眼睛都紅了。她當初不就是找了個藉口怕婆家嫌棄嗎，就隨口的說了一句，咋就被記恨一輩子了。

　　高老太可不怕她。將東西往高秀蘭的背簍裏放好了之後，又道，“差了啥就回來和媽說。”

　　“哎喲媽，我就知道你疼我了。”高秀蘭笑呵呵道，也不管高大嫂在旁邊生悶氣，就問道，“媽，你聽我哥說救濟糧的事兒沒啊，咱隊裏好些人家都斷頓了。我這心裏愁著呢。”

　　“說啦，上次你問，我就讓你哥去打聽了。說是還要一陣子呢。現在不是忙著收糧食嗎，收上去了才能有救濟糧下來。怎麼著也要等秋收前了。”

　　聽到這話，高秀蘭心裏就不得勁了。這真是要餓死人喲。

　　消息打聽好了，東西越搞到手了，高秀蘭就趕緊回家找自己閨女了。

　　“媽，我得回去了，這家裏事兒多著呢。我這當奶奶的就是操心。沒法子，家裏孫子孫女多呢。”

　　高老太羨慕的不要不要的。她就希望給孫子們操心。可惜她就一個孫子。身體還不好，娶不上媳婦。

　　高秀蘭大搖大擺到了來了，又大搖大擺的從高大嫂身邊走了。

　　高大嫂氣的身子都晃了兩下。

　　真是倒了血黴了。當初咋就看著老高家只有一個兒子，以爲能當家呢，誰想到還能過得這麼憋屈的！

　　高老太可沒管她，端著高秀蘭給的肉，就進了廚房裏面，準備留著晚上做給孫子吃。她孫子身體不好，可要好好補補。要不然人家姑娘都不願意嫁過來了。

　　蘇青禾沒想到她媽風風火火的去了一趟娘家，回來就帶了紅糖和地瓜幹回來了。而且還不少呢。

　　當然，高秀蘭心裏卻不怎麼美好，邊將東西放到房間裏面，邊和自己寶貝閨女道，“青苗兒，我問了你姥姥了，救濟糧一時半會的可下不來。咱家還真是要靠你爸了。要不然咱家都要餓壞了。不行，今天晚上我得和你爸好好說說，咋樣也要給咱們弄糧食上來。可不能餓著咱家青苗兒了，一想到你吃不上糧食，我心裏就疼，恨不得把自己的肉割了給你吃了。你放心，聽說人肉比豬肉還香。”

　　蘇青禾：“……媽，我爸要是知道家裏困難，一準兒要給家裏送糧食的。我爸爸疼我們呢。對了，還有家裏的老母鶏，你記得和我爸說。”

　　高秀蘭連忙點頭，“對，這個不能忘了，我們家青苗兒可要鶏蛋補身子呢。”

　　晚上是沒晚餐的。就是蘇青禾也只是吃了一些地瓜幹。

　　不過即便是沒飯吃，大家的眼睛也都盯著廚房的方向。眼裏都冒著光。然後在高秀蘭的催促下磨磨蹭蹭的回房間去睡覺。

　　蘇青禾也回房間睡覺。畢竟等待的時候還是睡一覺，時間過的比較快。

　　睡到半夜的時候，蘇青禾突然聽到叮的一聲，然後是系統機械的聲音，“B級做菜任務考核任務——地道農家老母鶏湯完成，獎勵技能點1點，下蛋老母鶏兩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