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天蘇青禾咬著牙起了個早床，起來給家裏人做飯。

　　沒錯，她決定從今天開始，家裏的一日三餐要包了。不用系統誘惑，她也得做了。

　　她不想餓死，也不想吃哥哥們拿回來的糧食，讓哥哥嫂子和侄子侄女們餓死。

　　最重要的是，別人無論如何也拿不到糧食的時候，而她卻能通過勞作得到糧食，她覺得如果因爲自己的懶惰而不去努力得到糧食，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三觀了。

　　不是煮個飯嗎，累不死人！

　　廚房的鑰匙，她這邊也有一把，是高秀蘭放在她這邊，讓她什麼時候餓了想吃飯自己做的。

　　蘇青禾直接去開了廚房的門，廚房裏面還剩下一些玉米棒磨成的粉。她直接弄了一碗，放在鍋裏煮，然後放上佐料。

　　雖然沒什麼調料品，可是憑著系統給她的技能點，她對做飯的感覺已經拿捏的越來越準了，什麼時候該放怎麼，放多少，她都能有這種意識。

　　所以即便是這種純粹的粗糧煮出來的東西，也勉強能夠稱得上能吃。

　　家裏人因爲昨晚上開大會的事情，心情有些不好，早上起來的時候都有些有氣無力的。等看到廚房裏冒煙之後，都驚訝的趕緊跑去，生怕廚房裏面出事了。等看到廚房裏面的蘇青禾正在拿著大勺子做飯之後，大家這才松了口氣。

　　原來是大妹在做飯啊。也對，大妹早上是要吃飯的。

　　“哥，嫂子，你們吃了飯再去上工吧。”

　　蘇青禾喊道。

　　聽到蘇青禾的話，其他人楞了一下，蘇愛國磕磕巴巴道，“這咋行，你自己吃吧，咱們不餓。”

　　大妹一個人吃，還能多吃幾頓，他們這幾個人吃了，大妹一口都吃不上的。

　　丁桂花嘴巴動了動，不過卻沒開口。

　　林淑紅看了看自己正在掃地的幾個孩子，臉上有些猶豫。

　　“吃吧，我做了一家人的。我知道家裏糧食不夠，我準備著和媽找個機會去縣城一趟，看能不能借糧。咱家現在先吃兩頓，晚上那頓不吃可以，早上必須得吃，要不然上午咋來力氣幹活呢？”

　　蘇愛國懷疑道，“大妹，能借來嗎？現在到處都斷頓了……”

　　蘇愛華不同意道，“大妹，咋能讓你去求人呢，人家能給咱家肉就不錯了，你再去，回頭人家都不認你個幹閨女了，那多虧啊。”

　　他可不像他哥那麼實誠，人家大幹部都是聰明人，要是看著他們家麻煩這麼多，肯定是會嫌棄大妹的。

　　家裏這個情況，大妹想找個城裏人太難了。要是人家大幹部以後能給大妹做媒，大妹就能去城裏享福了。

　　“哥，沒事，回頭我去試試看。”蘇青禾道。

　　“都杵在這裏幹啥呢，等著天上掉餡餅呢？”高秀蘭梳了頭出門來，看著自己兒子媳婦都在廚房門口站著，頓時不高興了。

　　聽到高秀蘭的聲音，蘇青禾連忙到廚房門口，“媽，我做飯了，讓哥他們吃點再去上工吧。就一些玉米糊糊。”

　　高秀蘭本來還板著臉呢，看到蘇青禾了，臉上立馬春風拂面一般，聲音溫和道，“你咋起這麼早做飯啊，多辛苦啊。要吃啥和媽說就成了，媽給你做。給他們吃啥啊，現在家家戶戶的都斷頓了，咱家還有口吃的就不錯了，他們這麼多人，一人一口也不頂事，還不如省著中午吃好點。”

　　蘇青禾：“……”她媽這歪理真多！

　　“媽，我都做好了，讓哥他們吃了再去吧，一人吃兩口，上午幹活也有勁兒。”

　　“要那麼多力氣幹啥呢，又不能多給工分。”高秀蘭掃了兩個兒子和媳婦一眼，見他們還算老實，就板著臉道，“算了算了，青苗兒都做了，你們就吃一口吧，也難爲你們妹子這麼惦記著你們這些哥嫂的。一大早的起來給你們做吃的。她自己都沒吃上一口呢。你們這些沒良心的還總是容不下她。你們摸摸自己的良心還在不在？”

　　蘇愛國和蘇愛華還真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然後老老實實道，“媽，還在呢。我們心裏都記著大妹的好。”

　　林淑紅和丁桂花：“……”

　　有了高秀蘭開口，一家子人總算是坐在一起吃了一頓早飯。

　　孩子們依舊是分的少，一人吃能吃上兩三口墊墊肚子。爲了吃的飽一點兒，大丫還給自己和其他弟妹碗裏加了白開水攪成清湯糊糊吃。吃的津津有味的。

　　林淑紅準備把自己的給孩子們吃，高秀蘭直接拍了一下桌子，“沒聽青苗兒說嗎，給你們吃飯是讓你們幹活有力氣的，給他們吃了，還能有力氣嗎？你要不吃就給愛國吃，給丫頭片子吃幹啥，沒餓死就不錯了，還要吃飽肚子呢？要不是青苗兒，今天早上誰也一口都吃不上的！”

　　林淑紅趕緊兒往嘴裏扒拉，就擔心惹火了婆婆，下次啥也吃不上了。

　　蘇青禾沒滋沒味的喝著這個糊糊。她碗裏的也不多，因爲高秀蘭說要給她開小竈。

　　飛快的吃完之後，蘇愛國和蘇愛華帶著自己媳婦出門上工。高秀蘭則吩咐孫女們收拾碗筷。自己去房間裏面弄點麵粉，給自己閨女下鶏蛋面疙瘩吃。

　　蘇青禾躲在房間裏面查看自己的糧食，看到了三斤大米之後，她就放心了。

　　升級後，她已經不需要得到其他人的贊美，也能得到獎勵了。以後只要她動手做飯，就能得到獎勵。而不管是她選擇粗糧還是選擇細糧，給家裏做頓飯都是給三斤的量。

　　之前她想著要粗糧就不用折騰，方便些。現在她有別的想法了，要是拿細糧出來，她還能拿著這些細糧去外面想法子換更多的粗糧。

　　這樣家裏人不止能吃飽一點兒，還能找機會做一頓細糧。

　　她準備再連續幹幾天活之後，再將這些大米統一拿出來。這樣也能緩解一下家裏的情況了。

　　還有那口大鐵鍋，她也要準備著拿出來了。家裏的那口大陶罐太費柴火了。這年頭不止糧食稀缺，柴火也是寶貝。能省則省。

　　蘇青禾打好了註意，高秀蘭也端著碗筷進了屋裏。

　　因爲現在對這個家能做貢獻了，蘇青禾吃小竈的時候，心裏也踏實了一些。

　　“媽，等以後日子過好了，也給大丫她們吃點好的。大寶和二寶個頭都不高，大丫都十歲了，看著還像六七歲的樣子……”

　　高秀蘭扁扁嘴，“家裏要是不差糧，我還能不給他們一口吃的？這不是家裏沒吃的嗎？我還想和你說呢，以後早上別給家裏做早飯了，昨天開會你也聽到了，咱糧食要熬到秋收之後，這還有好幾個月啊，青苗兒，媽可不想讓你和別人那樣吃樹皮啊。媽心疼。”

　　她說著哽咽起來，“那樹皮割腸子，多疼啊。吃了還不頂事，還得浮腫病。蘇跛子家裏媳婦爲啥要走，還不是她不吃，把吃的都給孩子們了，結果她自己餓死了，家裏現在更困難了。媽不想你吃那苦頭。那些丫頭片子少吃一口又餓不死，能活著就不錯了。你要是心軟了，餓死的就是你啦。你要是沒了，媽也不活了……”

　　這親媽又演起來了。

　　蘇青禾拉著她媽的手，“我這不是說等日子過好了嗎，我爸爸這都送了幾次糧食和肉了，我覺得我爸不會不管我們的。我爸爸好歹是下面的幹部，養活咱們一家肯定不是問題。”

　　高秀蘭聽到自己男人，立馬面露紅光，“那可不，你爸在的時候就是個有本事的，經常能打點野味回來，要不然你哥他們咋能長那高個兒。我們青苗兒是個苦命的，沒能吃上你爸一口飯。好在你爸也算有良心，還知道回來補償你。”

　　蘇青禾看著她這紅光滿面的樣子，覺得自己在高秀蘭臉上看到了一些可以稱之爲小女人的樣子……她頓時打了個哆嗦，咳了咳，“媽，咱們要對我爸有信心。之前我也不管家裏的事兒，只要媽疼我就行了。可昨天去開會，聽著那慘狀我就害怕。我都沒爸了，我不想再看著家裏人走。我一想著家裏要是有人餓死，我就害怕，晚上睡不著覺。”

　　她露出害怕的樣子。

　　高秀蘭心疼的抱著她，“咱青苗兒不怕，媽在呢。餓不死人的，咱家都是壯勞力，能掙工分。咱家糧食比別人多。肯定餓不死的。那些丫頭片子和你大侄子也餓不死。還沒聽說誰每天肚子裏有東西還能餓死的。人家那餓死的，都是斷頓好些天的。你別害怕啊，媽看著你這樣，媽心疼。”

　　蘇青禾感動的點頭，然後道，“媽，那咱家以後每天兩頓，我做飯。要是過幾天爸不給咱送糧食，咱就還是改成一頓。這幾天農忙，然哥嫂她們多少吃口稀的去幹活。”

　　閨女都這麼說了，高秀蘭哪裏還有不答應的，直點頭，”行行行，都聽我們青苗兒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高秀蘭就和兒子們宣布了暫時幾天每天兩頓的決定。然後給兒子們洗腦，“還不是青苗兒心疼你們，準備著拉下臉去和人家大幹部要糧食貼補你們。你們這些當親哥的虧不虧心啊？”

　　兩個哥直點頭。虧心，真虧心！

　　林淑紅和丁桂花也低下了頭。

　　下午上工，蘇愛華點著自己的媳婦，“以後誰要是說我大妹不好，我就和誰拼命。我們家大妹最好了。她也才十多歲呢，比大丫也就大五六歲，就幫著咱們分擔這麼多的事兒，誰要是說她不好，就是沒良心。”

　　丁桂花趕緊哄著自己男人，“是是是，也沒人說大妹不好。我這不是一直說大妹好嗎？”

　　蘇愛華掃了她一眼，“心裏也不能想著大妹不好。想著就虧心。”

　　“……是，我保準不想。我就想著大妹的好。”丁桂花舒了口氣道。

　　她男人這是該聰明的時候犯傻，該犯傻的時候就賊聰明。她以前是覺得大妹不好，那不是心裏不服氣嗎。這整個公社都沒見著誰家的小姑子不幹活，還能每天開小竈的。

　　連她給老蘇家生的大孫子都沒享受到這種待遇呢。心裏能舒坦嗎。

　　現在自然是另外一說了。誰讓大妹命好，能遇著貴人。

　　說起來也真是同人不同命。都是投胎做女人，這過的日子咋就差這麼多呢？

　　丁桂花心裏糾結嘆氣。

　　家裏這邊，蘇青禾也沒睡懶覺了。家裏這個環境，睡著還不如坐在門口發呆呢。

　　旁邊幾個小的在做家務事，掃地，擦桌子，洗衣服……

　　蘇青禾憑著自己僅剩不多的節操，準備搭把手。被孩子們戰戰兢兢的拒絕了。

　　奶說了，不幹活的人沒飯吃。要是姑把活給幹了，她們就吃不上飯了。

　　蘇青禾：“……”

　　趁著高秀蘭不在，蘇青禾給她們一人塞了一塊地瓜幹。

　　“你們幹活辛苦了，這是姑給你們的獎勵。”

　　幾個孩子起初還不敢吃，蘇青禾道，“快吃，姑這是獎勵你們的。不會告訴你們奶的。”幾個孩子狼吞虎咽的就往嘴裏塞。最小的二寶咬不動，蘇青禾準備找開水泡一泡，結果大丫就直接給他嚼碎了給他吃。

　　蘇青禾咽了口口水。還能這麼操作？

　　不過蘇青禾也看出來了，這幾個孩子裏面，大寶和二寶這兩個男娃是沒心沒肺的。反而幾個女娃要懂事。大丫比較沈穩，二丫比較活潑，三丫則比較機靈。

　　蘇青禾覺得，這幾個孩子要和以後的熊孩子比起來，簡直就是乖巧懂事的小天使啊。

　　等他們吃完東西之後，蘇青禾就給她們做思想工作。

　　“其實你們奶也是爲你們好，勤勞是一個人最大的財富。千萬不要懶惰，懶惰這種事兒就是病，很難治的。”她當年一懶就二十年啊，兩輩子都治不好了。要不是遇著荒年了，她估摸著還能躺二十年的。

　　大丫動了動嘴唇，不敢說話。當然，那小眼神讓蘇青禾看到了她眼裏的懷疑。

　　倒是二丫小聲道，“姑，那你咋不幹活？你有病嗎？”

　　蘇青禾：“……沒錯，姑有病。娘胎裏面的病啊。治不好啦，一動就渾身不舒坦。”

　　大丫和二丫都張大嘴巴，三丫也學著張嘴。

　　大丫道，“可是姑有病，也有飯吃。”

　　蘇青禾語重心長道，“姑雖然有病，可是姑善良啊，幫助了別人，所以咱家才有肉吃。所以你們一定要多做善事，有做個有福氣的孩子。”

　　蘇青禾覺得自己節操太少，但是面對孩子的時候，還是要儘量給她們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就。

　　幾個孩子似乎聽懂了點兒。姑不是不幹活，姑是有病。可姑心好，所以姑有福氣。

　　看著幾個孩子懵懂的樣子，蘇青禾心裏挺受安慰的。果然，自古以來，糖衣炮彈最有用。很好，以後她終於不是惡毒姑姑的形象了。她可不希望自己爲家庭做貢獻之後還被人敵視。

　　後面幾天，蘇青禾連續一天兩頓的做飯。陸陸續續的存了三十斤大米。

　　等著高秀蘭這邊開始對她男人蘇大根失去信心，想要再次恢復每天一頓飯的時候，蘇青禾就讓系統將十斤大米送到了高秀蘭房間裏面。另外還有一口大鐵鍋。

　　高秀蘭早上天沒亮就起床，還準備著和自己閨女商量一下，以後只做一頓飯了。結果就看到自己房間裏面多出來的鐵鍋，和鐵鍋裏面的大米。

　　看著白花花的大米，高秀蘭立馬激動的淚流滿面。

　　“大根啊，我就知道你是個靠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