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48章 重返北朝
「你見過死了許多年,還跟活的一樣躺著嗎?沒有呼吸,卻有脈動。」青兒想著當年的情景,抱了抱胳膊,陰風陣陣。
「脈動,怎麼可能?」如果說肉身不爛,或許是容華用了什麼辦法保存他娘的肉身,但是不管怎麼保存肉身,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怎麼可能還有脈動。
「所以我才說,或許是她還沒有死透,容華才將她保存著,怕是在尋找讓她活過來的辦法,既然死了的人,都可以如此,重傷的莫問,未必既沒有辦法。」
白筱默了下去,過了半晌才搖了搖頭,「我不能去求他。」
「為何?」青兒有些懵,容華對她不是不錯嗎?她去求他,未必不肯幫忙。
白筱深吸口氣,慢慢呼出,幽幽道:「容華說過莫問如果用真氣,必定引發傷勢,便再也難保性命,他出來尋我,又且能不翻牆躍簷的,又且能不動用真力。
他見我之前怕是引發了的傷勢的,只是在我面前強裝無事。
我看他好好地,便真以為他好好的。
他自知性命不久才會想著將我托給容華,才會做這捨自己保容華的事來。」
心裡如千萬支針紮一般的疼,他為了她實在付出了太多,太多。
青兒嘆了口氣,「可惜,那日未曾見到珠兒交給風荻的無毒之毒是什麼模樣,否則,我們就給他來個順手牽羊,也不至於此。」
容華那千年寒冰般的眼眸從腦海裡掠過,白筱驀然想到,那次她毒發,容華將她從莫問那兒帶回宮,她便知道容華恨莫問。
如果莫問不是用死來消除容華心頭之恨,只需告知他無毒之毒的事,又何須如此。
他不過是知道自己是必死之人,用此死法來換容華的安心。
青兒見她發愣,推了推她,「這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嗎,何不試一試?」
白筱搖了搖頭,走向裡間,在床頭坐下,輕撫著莫問蒼白的面頰,「別說不知容華如今何處,就算知道,也不知他能否撐到見到容華的時候。」
「容華,我幫你尋。」青兒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錦盒,遞給她,「容華當年贈給我哥哥兩粒『續命丸』。說是可以護住一個將死的人九九八十一天的心脈。
我哥哥去太平村差點死掉,爺爺給他服了一粒,吊著命尋到容華,才算救了回來,剩了一粒,哥哥給了我,你拿去給他服下。」
「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怎麼能要你的?」
「拿去吧,大不了,你以後有什麼好東西,還我便是。」
白筱看著手中錦盒,心有所動,「你肯救你恨的人嗎?」
青兒想了想,「不知呢,換成我,或許肯救,或許不肯救,要看當時的心情,試過方知。」
白筱靜看著雙目緊閉的莫問,喃喃自語,「是啊,試過方知……雖然厚顏了些,但總該試試……」
☆☆☆☆☆☆☆☆☆☆☆☆☆☆☆☆☆
折回來助容華的古越遠遠見容華的馬車不急不緩的駛來,勒住馬,微微有些意外,能讓他出城出的如此順當,不似風荻的作風。
不管如此,他們總算是平安出來了。
等容華進了,方滿心歡喜的迎了上去。
容華撩起窗簾,朝他淡淡的點了點頭,「回去吧。」
古越從車窗望進去,車內只容華一人,愣了愣,看向他馬車前後,僅是自己所熟悉的屬下,並無他人,忍不住問道「白筱呢?」
「不知。」容華轉過臉,落下窗簾。
「不知?」古越臉色微變,心裡泛開一股寒意,縱馬走在馬車一側,一把揭開容華車簾。「她怎麼了?」
「她沒怎麼,只是我不知她在何處罷了。」容華聲音仍是淡淡的,拭了拭手中玉簫,放到唇邊。
古越見他溫吞吞的,更是著急,伸手入車,一把壓了他手中玉簫,「你還有心思吹什麼鬼簫,難道沒尋到她?」
容華面無表情的從他手中抽回玉簫,心底透涼,「見到了。」
「既然見到了,那為何會不知?」什麼不好的情形都在古越腦海裡亂七八糟的過了一道,心臟一陣一陣縮緊。
容華暼了他一眼,聲無波瀾,「我不想知道。」
古越知道容華素來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但在白筱的事上,絕不會如此冷淡,一股寒氣竄上腦門,不知那丫頭做了什麼,讓他變成這般模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無需擔心,她和莫問一同離開了,我吩咐了艾姑娘帶了人暗中護著,死不了。」容華說罷,重新落下窗簾,抑鬱的簫聲自車內揚開。
「這丫頭………又是莫問………」古越臉色也是一沉,一揚手中馬鞭,「走。」
走出幾步,實在壓不下心中怒氣,又折了回來,揪了容華窗簾,「你就由著她如此。」
容華簫聲頓了頓,又自吹簫。
古越更惱,又去奪他手中的簫。
容華對古越的舉動,有些無奈,微蹙了眉,「將死之人,如何計較?」
雖然有強令禁足,然莫問親眼見白筱落入風荻之手,險遭風荻座下將士淩辱,如今得知白筱又落入風荻之手,於情又且是他所能禁得住的,換成自已怕是也做不到。
古越愣了愣,「那白筱………」
容華身體隨著車轍壓過不平之處,微微一晃,「由著她吧,她高興就好。」
古越將窗簾一摔,重哼了一聲,「心口不一。」
容華望著前面車簾,愣愣出神。
俊儒的面頰上再沒了掩飾,像罩了萬重冰霜,這時的他,任誰看了,都會禁不住打上幾個寒戰。
☆☆☆☆☆☆☆☆☆☆☆☆☆☆☆☆☆
白筱望著前方分岔路,忐忑不安。
前面的大路,一邊通向北朝城門;一條通往南朝的城門。
不管是哪扇門,只進了便是與南北朝相通的京都。
據青兒得來的消息,容華和古越一直走的是回南朝的大路。
這一路上她們已經是,在儘是能讓馬車平穩些的情況下快馬加鞭,由她和青兒換著駕車披星戴月的急趕,仍是追趕不上他們訓練有素的隊伍。
等她們追到這裡,容華他們已經早她們半個月進了京。
青兒撩開車簾,向她問道:「喂,怎麼不走了?」
白筱回頭看了看,已經很瘦,但由『續命丹』吊著命的莫問,又望了望通往南朝的方向,咬了咬唇,縱馬向北朝的方向而去。
青兒『咦』了一聲,「我記得上次去南朝是左邊一條路。」
白筱抿了抿唇,「我們先回我的府第。」
青兒一愣,「我都忘了你是公主,你這麼回去,就不怕………」
白筱加了一鞭,讓馬奔得快些,「我的府第不在宮裡,我的府中好歹還有御醫,他不答應前,好歹有人照應著,強過我們在外面東躲西藏的。」
「你不是說北皇………」途中這些日子,青兒也在白筱口中得知了不少宮中之事,和白筱過去的事。
白筱冷笑了笑,現在的她可不是當初柔弱到任人宰割的白筱………
臨近『榮府』門口,見另一輛馬車在大門前停下。
自白筱走後,『榮府』絕少人來,曲崢從車上下來,聽見身後有馬蹄聲,駐足向來這邊望來。
等白筱的馬車近了,看清坐在車轅上風塵僕僕的白筱,手中捧著的一疊奏摺跌了一地,睜大了眼,愣住了,全然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白筱躍下馬車,對車裡的青兒道:「到了。」才回過頭對他笑了笑,「我回來了。」
曲崢迷惑的問道:「公主?」
白筱望了眼門匾,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撇了撇嘴角,才又看向曲崢,「幾個月不見,便不認得了嗎?」
曲崢這時方回過神來,當真是她回來了,奔了過來,到她面前猛的剎住腳,收回想拉她的手,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比離開時,又瘦了許多,而神色間,卻多了些以前不曾有的滄桑,喉嚨哽了一下,有太多的話要問,到這時卻一句也問不出來,只是道:「我就知道公主一定會回來。」
青兒從車上滑了下來,在白筱身後捅了捅她,小聲問道:「該不會又是你的相好?」
白筱無語抽了抽嘴角,暼向她,「是我的老師。」
「老師?」青兒愣了一下,將曲崢從上看到下,一身藏青長袍,腰間束了玉官帶,頭上挽了髻,插了根骨玉簪,長得眉星目朗,頂多二十來歲,「不像哪,頂多大你三幾歲的,太年青了些。」
白筱知她慣來口無遮攔,也不以為然。
曲崢聽著卻是臉紅了紅,收了紛亂的心,「這位是………」
白筱撩了車簾去看莫問,隨口道:「她叫青兒,是我的好姐妹。」
曲崢又是一愣,能被公主稱之為姐妹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忙正兒八經的行了禮,「曲崢,見過青兒姑娘。」
青兒在民間長大,哪知道這些宮裡的禮節,臉上有些僵,揮了揮手,「你別酸裡八嘰的,我不懂你們這些。」
曲崢見也然知道是白筱在民間結識的,笑了笑,「讓姑娘見笑,姑娘隨意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