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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夫入甕》第124章
第一卷 第123章 心比明鏡

  風荻肩膀痛得抬不起手,又驚又怒,「你………」

  白筱眼裡絲毫沒有退意,「一……….」

  風荻心裡一片冰冷,看著她,琥珀般的眸子閃爍不定,「你真的下得了手?」

  「二………」白筱冷然的將手一握拳,只消輕輕一按腕下按鈕,袖箭便能刺穿他的喉嚨。

  風荻深吸了口氣,眼裡聚著痛,放開她,退開一步,「你會後悔的。」

  白筱暗鬆了口氣,並不放鬆戒備,「大寒那日,你到底想做什麼?」

  風荻咧唇笑了笑,轉身晃回榻邊,懶散的靠坐下去,與站在門邊的白筱對視,「雖然你沒有記憶,但我真是你表哥,不管你對我有情沒情,我不能看著你往火坑裡跳。如果你身邊是別的男人,倒也罷了,大不了在風月場上滾上一滾,風流一回,但容華不行。既然現在你身邊的人是容華,那我只有把你綁在身邊,才能護得住你。」

  白筱看著他反覺得有些稀奇,「不過是一世,身邊是誰有什麼關係,再說按你所說,我只要呆在你的羽翼之下,怎麼荒唐都可以?」

  風荻眉頭微皺,繼而一舒,「這有何防,大不了彼此荒唐,就如你所說,反正是一世,彼此開心就好,何必在意其他世俗。只要你願意,我的床榻永遠分你一半。」

  白筱瞅了眼他斜臥著的床榻,方才還擠了兩個女子在上面,「你的床榻分去太多了,擠得慌。」見他揚眉,嘴角輕撇,接著道:「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

  風荻一手枕頭,一手伸到桌上倒酒,「到時候了你便知道。」晃了晃手中酒杯,「要不要來一點,這花樓姑娘一般般,酒卻是不錯。」

  白筱唇瓣微抿,知是問不出什麼了,不過既然知道大寒那日有事端,處處小心便是,又睨了床榻上半眯著眼眸斜睨著她的人一眼,開了身後木門,轉身離開。

  木門在身後關合,腳下一片漆黑,只能看見門外樓梯口的一片光亮,被那光一晃眼,腳下越加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風荻臉上的媚意隨著木門『哐當』一聲合攏,瞬間消失,將三指拈著的酒杯一握,酒水濺了一手。

  這時床下滾出個巴掌大小的雪白毛團,縱身躍上床榻,落在風荻面前,從白絨絨的毛團裡探出一雙尖尖小耳,抖出兩隻烏溜小杏眼,眼角斜斜向上挑出細長眼角,媚之入骨,眨又眨巴的,朝著風荻拋媚眼,那媚態絲毫不輸於風荻那雙風情萬種的丹鳳眼。

  風荻瞪大了眼,與那小東西對視了半晌,痛苦的呻吟了一聲,一巴掌將那雪白毛球掃落床下,納悶的躺倒下去。

  那毛球,在地上一彈,又自躍了回來,落在他枕頭之上,抖了幾抖,身子舒展開來,卻是隻雪白的小狐狸,屁股後面抖出九條尾巴。

  它一旋身,老不客氣的躺倒下去,尾巴尖在風荻鼻孔上掃過,小腳蹬上他的臉。

  風荻打了個噴嚏,提了蹬在他臉上的小毛腳,將它丟過一邊,「你來做什麼?」

  那隻小狐狸滾了回來,靠躺著枕頭,又眨巴著眼,朝他拋媚眼,「來幫你解解相思之苦。」

  「呸,本神君不斷袖,要你解什麼相思之苦。」風荻皺眉撫額頭,斜睨著臉邊上的小九尾狐,頭痛得厲害。

  小狐狸也不惱,咧著嘴笑了笑,「我怎麼說也和我那七妹妹長得一般模樣,讓你瞧著,還便宜了你呢。」

  風荻嗤牙,「褪了這身狐狸毛可就大不一樣。」拿手指將它拱得滾了一轉,「你縮這般小做什麼?」

  「不縮這般小,怎麼藏得住身。」小狐狸拽過一根被滾亂了毛的尾巴,舔了舔,「我還以為能看到你和筱筱情情濃濃,不想,咳………咳………嘖………嘖………」

  風荻將臉一板,就知道他沒安好心,原來是來看笑話的,「看完了,快滾。」

  小狐狸對他的臉色全不往眼裡看,拽過另一根尾巴,接著舔,「容華固然命帶孤星,凡是沾上他的,都難有好結果,但終是要些人物與他合過再分,合合分分,才更顯得孤星的霸道,你這般硬攔著,也是逆天而行,以後是要遭報應的。」

  風荻翻身坐起,鳳眼裡襲了怒氣,「那可是你嫡親的妹妹,上次便栽在他手上,這次再沾染了容華,叫她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小狐狸將尾巴抱在懷裡,「你以為我不難過,我娘心疼得心絞痛都犯了,後悔將她放到這凡間,好遇不遇,偏就遇上了容華。不過我爹去命宿星那兒查過了,說她在飛仙時做下了逆天之事,雖然飛仙成功了,但欠下的,老天爺自然還得叫她還上去。所以怕是發現了她到了凡間,就借此機會讓她把債還上。所以說不管是誰,都逆不得天。你還是乘早死了心,早些自已抹了脖子,回去吧。」

  風荻默了一會兒,「如不是我慫恿她溜出狐狸洞來玩,又如不是我為了逗她,故意藏起來,她如何能捲進上仙台,她又怎麼會………罷了,不管順天,逆天我都不能再讓她受那些苦了。」

  小狐狸嘆了口氣,「你還真是死心眼,話說你在她面前做出那風流態,不叫她更看不得你?」

  風荻苦笑,「我起先是做得對她癡心一片,她越躲著我,還不如這般,沒準哪天看得有趣了,就是加一番想法。」

  小狐狸嘴角一抽,「你們鳳凰一族果然與眾不同些………」

  風荻不以為然的輕撇嘴角,「都說狐狸一族是癡情的種,像你這般見人就勾魂,男女不忌的也是與眾不同些呵………」

  小狐狸翻了個身,朝他丟了個媚眼,九條漂亮的小尾巴一甩,「咱有本錢。」

  小小狐狸正是白止帝的六子,的確是目前公狐中最漂亮的一隻,但這麼說出來,實在惡寒得很。

  風荻抱著胳膊一抖,周身涼嗖嗖的,「說正經的,你到底尋我何事?」雖然說仙家的人到凡間走一趟不是什麼難事,但他無事不登三寶殿,哪能當真來看個笑話這麼簡單。

  「你以為我想來?是你老爹發現你灌醉閻王,私改輪迴,來了這凡間,這一大罪先不說,居然還要攔著容華的命宿,想攥改他的命宿,這罪就更是大上天了。乘現在還沒被上頭發現,要提你回去,先行自首,以求減罪。但如果他來提你,便無自行請罪的誠意,這罪怕也是減不下來的,所以尋了我娘想辦法,商量來商量去,最後這倒楣事便落在了我頭上,叫我來拉你回去呢。」他與風荻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最為交好,得知風荻將有麻煩,又怎麼來來走這一趟,雖然明知來了也白來,但還是要來勸一勸的。

  風荻搖了搖頭,「你知道我是不會隨你回去的,如果你真的想我好,不如去幫我查查,封我天眼的到底是什麼法術。」

  小狐狸吃了一驚,「你想在這凡間開天眼,窺視筱筱逆天做的到底是什麼事?」

  風荻吸氣不言,望向窗外,白筱的輦車離開的方向。

  小狐狸急得翻身坐起,「上仙境內的事,如何查得,你無意中竊得天意,得知筱筱飛昇最後一劫歷的是容華,順藤摸瓜探得容華命帶孤星,已是大忌,怎麼還能一錯再錯?這樣的事情,你休得再提,如果再有這等荒謬想法,不用你老子來動手,我現在就提你回去。」

  風荻一撇嘴,閉上眼,白家老六的性子,他不是不知,急起來,說出的話,當真做得出來的。就算在過去,與白家老六對拼起來也只得個半斤八兩,現在被封了法術,在他面前沒有一點還手之力,識時務者為俊傑,現在還是不惹他為妙。

  突然翻身,將小狐狸捉住,捏在手中,「你巴巴的想提我回去,該不是沒有美嬌娥看上你,想拿我來解解你內心的空虛,肉體的需要?」

  小狐狸抖了抖,狐狸臉上的白毛下居然透了紅,「鬼………鬼才要你的肉體來解決需要………我玉樹臨風,相貌堂堂,天下無一,天上也是數不出二三個,且會沒有女嬌娥看上?」

  風荻挑眉邪笑,將他的幾條小尾巴揉成一團亂草,在他發怒之前,將他往床下一擲,「既然不是,快滾回青丘去。」

  小狐狸見他不再硬纏,順了口氣,「你當真不回?」

  「不回。」風荻想也不想的回答了,繼續閉了眼。

  小狐狸嘆了口氣,原地打了個轉,化成一抹青煙消失了。

  風荻慢慢睜了眼,望著天花板,眼角勾帶出一抹不屑,「那小子敢逆天,他又豈會不敢?逆天又如何?」

  ☆☆☆☆☆☆☆☆☆☆☆☆☆☆☆☆☆

  白筱回到宮裡,徑直奔向『熙和軒』。

  要想保得容華和古越平安,只能向容華問明大寒那日要經過的地方和過場,再一一分析,提前準備,來以防意外。

  奔到門口,卻猛的剎住腳。

  風荻無需說那些話來嚇唬她,然如果想借大寒之日對古越和容華做什麼,就不該告訴她,讓她提前有所準備,難道是有意引她告訴容華………阻止他們前往?

  「這何匆匆而來,到了門口卻止步不前?」屋裡傳來容華一如既往的淡然語音。

  白筱輕咬了咬唇,容華是人精,不管風荻是什麼打算,與他商量,總能有所想法,提了神,進門走向裡間。

  撩了珠簾,看著桌案後的容華,卻是愣住了。

  容華手中正拿著她丟失的那粒明珠,修長瑩白的手指正麻利的織網打結。

  直到懵懵的走桌邊坐下,兩眼直勾勾的望著他手中活計,才抬眼睨了她一眼,眸子漆黑寧靜,如曠遠的夜空,幽深而又看不到邊際,「前些天,你身上附有春合散的毒,而此珠甚寒,與你體內的毒相剋,所以給你取了下來。又見那些銀絲時日已久,有些磨損,所以另換了些銀絲重新結過,因此沒即刻還你,你不怪我麼?」

  白筱將視線從他指間挪向他的眼,心間起起伏伏,「謝謝你啊。」

  他微微一笑,「我們已是夫妻,與我何需這麼客氣。」

  白筱神情微滯,張了張嘴,反駁的話居然沒能說出口。

  他看著她想拒又止的神情,眸子黑了黑,笑意深了些,沒說出口,也算是有些默許,打好最後一個結,將銀絲盡數歸在一起,編成細索,「你這珠子哪裡來的?怎麼會有哪些陰寒之氣?」

  白筱坐在桌案一側,看著他手中動作,白日裡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竟瞬間被擠出體外,整個人說不出的悠然清寧,這樣的感覺居然甚好,「是幫一位故人保管的,以後還是還他,所以萬萬丟失不得。」

  這珠子是鬼差的修行珠,他長年在地下,修行的法術自然也是陰寒的,這珠子陰寒也是必然的。

  他抬眸瞅了瞅她,什麼樣的故人能讓她如此在意,眼眸回轉,將手中結好的銀索打了結,「好了。」

  起身向她靠近,手繞過她頸項,親手為她束上銀索,明珠剛巧墜在她胸前乳間。

  他冰冷的指尖順著貼服在她頸項上的銀索,輕輕撫下,在她鎖骨處來順輕撫。

  白筱身子頓時崩緊,「你……你……我……我……」

  他輕笑,「何必這麼緊張。」於她對面坐下,「其實銀鐲,你帶回來,也問不出什麼。」

  白筱默然,就知道瞞不過他,這麼問,當然問不出什麼,關上一陣,磨上一磨,難不成還問不出什麼?

  他突然攜了她的手站起,帶了她往外走,「她們都是服過藥物的,如果出賣了他們的主上,會生不如死。」

  白筱微微一愣,忘了將手抽出,衣衫滑下,掩去二人相握著的手。

  隨著他走向門口,銀鐲聽令於香巧,而香巧聽令於容華,吃了驚,抬頭看向他俊逸的側臉,「難道她是你的人?」

  他微側臉看她,「香巧也不是我的人。」

  白筱完全懵了。

  他不等她亂猜,直接給她解了惑,「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我將她安置在『竹隱』,表面上她是受命於我,其實她另有身份,不過她以為我不知罷了。」

  白筱暗吸了口氣,已經隱隱猜到,果然聽容華又道:「她是北皇的人,過去北皇之令潛伏在南朝宮中,只不過她到南朝宮中之時,年僅五歲,所以連先皇都不曾發現她是北皇的人。」

  「你怎麼發現的?」

  容華苦笑了笑,「發生了些不該發生的事,我們才有所察覺,不過已晚了,大錯已成,悔不及了。」

  白筱輕咬著唇,他所說的大錯,大概就是香巧給容華下相思鎖,錯下到了古越身上吧,「她知道你有所察覺嗎?」

  「如何能讓她知。」容華唇邊抽出一絲冷意。

  白筱暗吸了口冷氣,原來他表面對香巧客氣,暗裡怕也不是這回事,「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我不告訴你,你也會想辦法去查,查得好也就罷了,查的不好,反而弄巧成拙,不如我告訴你的好。」他頓了頓,停了下來,側身面向她,目光帶了些清冷,「大寒之日,只怕會有變故,你知道多些,或許到時候,不至於過於慌張。」

  白筱看著他的眼驀地大張,微張了嘴,半天沒合攏,過了好一會兒才輕喘了口氣,「大寒那日會有什麼變動?」

  容華抬手輕撫過她細滑的面頰,笑了笑,眼底深處微微一澀,「不必多問,到時自然知道。」

  白筱腦子裡像是塞滿了麻團,用盡了力氣,也攪不動絲毫,「你知道風荻的事?」

  他皺眉微笑,「原來你已經見過他。」

  白筱也不瞞他,點了點頭,「不過他不肯說是什麼事。」

  「他自然不會說的,如果說了,怕是辦不到了。」他凝看著她變幻不定的眸子,「害怕?」

  白筱搖了搖頭,又點點頭,知道將要有大事發生,可是卻不知是什麼事,這樣的感覺最為讓害怕,「你知道風荻的打算?」

  「略猜到一二。」他握著她的手的手,五指相錯,與她五指相交,攜了她又自前行,「銀鐲那兒,要不要我幫你?」

  白筱尚在發愣,聽他突然說的一句,更傻了,剛才他還說問不出什麼,這時怎麼又幫她了?「如何幫法?」

  「你沒辦法問出什麼,我卻有辦法。」

  白筱知道他手段多,不過他以前什麼也不肯跟她說,這時突然這麼幫她,反讓她覺得很不習慣,可信度反而不高,不過事情到了這地步了,也只能試試,反正問問無妨,又不是銀鐲說什麼,她就得信什麼,「你用什麼辦法?」

  「到了便知。」容華看著地上手攜著手的投影,臉色柔和了不少。

  白筱側著臉看著他此時的神情,微微失神,突然問道:「你相信世間有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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