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真不是故意的

　　好在，大家門風不曾沒落到讓黃家女與人為妾。

　　又在老夫人面前用心討好服侍了五年，黃瑾兒這才得了個投奔遠嫁到北疆的長房嫡長姨母的機會。

　　而賈如本就抱著絕不犯蠢找人麻煩、主動惹人的心理，如今見識到女主本人之後，更是堅定這樣的信念。

　　甚至於若是能提前搞好些關係，那便再好不過。

　　「瑾表姐別誤會，我剛才是被瑾表姐的容貌氣度驚艷到了，尋思著往後不知何等偉岸不凡的男子才能配得上瑾表姐，這才一時忍不住才出了神。」

　　賈如擺出最純真甜美的笑容，順勢小小恭維了一把，釋放出自己的善意，免得讓黃瑾兒以為她存心不待見。

　　「四表妹快別笑話我了……」黃瑾兒瞬間紅透了臉頰，少女含羞帶窘的模樣根本不需偽裝。

　　來之前黃瑾兒做足了功課，知曉北疆民風開化，對女子的禁錮與約束遠不如京城那般嚴苛、死板。

　　但當眾被小表妹如此直白的論及男女私事，一時卻還是難以習慣。

　　「這怎麼是笑話你呢？瑾表姐可真容易害羞。我聽說京城那邊的姑娘臉皮薄到被人誇聲漂亮都會不好意思，沒想到竟是真的。」

　　沒等賈如來得及再錦上添花兩句拉近關係，耿直的三姑娘賈若便接過話道：「不過咱們北疆當真沒那麼多講究，但凡心中所想，只要合情合理皆無不可對人言，更無需不好意思。」

　　這話本無惡意，但也得看聽到的人如何理解。

　　若是想太多的話，覺得包含輕視、暗諷，那也是分分鐘的事。

　　賈如飛快想到了這一層，下意識地瞄了黃瑾兒一眼：女主你可千萬別想太多呀！

　　沒等黃瑾兒回應，素來安靜、內向的賈二姑娘緊跟著也開了腔。

　　「四妹妹素來最是單純善良，自然不會笑話瑾表妹，瑾表妹初來北疆，不習慣也是正常的，往後呆時間長了就好。」

　　這話既是解釋也是安撫。

　　黃瑾兒微微垂目，沒想到四姑娘賈如的人緣會如此之好。

　　她看得出來，賈二姑娘與賈三姑娘都是在實心實意地維護賈如，因為擔心她這個表姑娘可能會因一句話對賈如心生誤解。

　　嫡庶有別，賈家庶出的姑娘對賈如這唯一的嫡女恭敬順從並不出奇，難得的是能讓她們打心底地維護。

　　是以，黃瑾兒在心底重新對賈如有了些旁的認識，這個十三歲的賈家嫡女明顯不止傳聞的那般簡單。

　　見黃瑾兒眉眼微垂，賈如心中卻是咯登一跳，下意識的有著一種要壞菜的預感。

　　女主不會以為她們姐妹三人是在故意合夥擠兌人吧？

　　正揪著心，偏主母黃氏也笑瞇瞇地加入到勸解的隊伍中來。

　　「瑾兒大可放心，北疆不同於京城，無需連閒話幾句都那般小心謹慎。入鄉隨俗便好，如兒又對你一見如故甚是喜歡，日後讓她多帶你出門走走看看，許多事情自然就能明白的。」

　　黃氏是黃瑾兒的姨母，但更是賈如的親生母親，有意也好無意也罷，一顆心當然毫不猶豫地偏向自家寶貝女兒。

　　對於這個首次見面、並不瞭解的表侄女，她寧可先小人之心挑明一二，也斷然不會為了任何人而讓自家女兒受委屈。

　　接二連三被莫名提點勸解，黃瑾兒便是再沉得住氣無法毫不在意，畢竟她如今還只是個十五歲剛剛及笄的少女。

　　「姨母說得是，能與四表妹親近，本就是瑾兒的福氣。」

　　只是片刻，黃瑾兒便將心頭那股複雜莫名的澀意壓了下去，大方得體地說出最為合宜的回應。

　　黃氏見黃瑾兒不僅一點就通還頗識大體，倒是對這表侄女滿意了幾分，笑著又誇讚了幾句。

　　眾人笑語相談，賈如卻是笑不怎麼出來，原本那顆咯登的心不但沒有落下，反倒更加忐忑起來。

　　換成以往，她是一萬個享受全家人的維護與團寵，可此刻明顯不是時候，畢竟她絕不希望女主心生芥蒂。

　　阿彌陀佛，但願黃瑾兒這種心懷大志、一路能從身份不顯的孤女踏上璀璨後位的非一般女主，不會亂想太多吧。

　　次日，賈如收到了黃瑾兒親自送來的小禮物，一方親手繡的精美絲帕，兩支做工還算不錯的狼毫毛筆。

　　東西並不貴重，但重在心意，十分貼切於黃瑾兒的身份與家底。

　　而聽說府中其他主子也都有，禮輕情義重，看得出費了一番不小的心思。

　　想到昨日那並不算太好的初次照面，賈如覺得可以借今日之機來描補描補，因而立馬愛不釋手地將黃瑾兒親手繡的絲帕拿到手中。

　　「瑾表姐的繡藝可真厲害，瞧這帕子上的孔雀都被你給繡活了！」

　　她的笑容中透露出滿滿的誇讚，極為真誠地強調著自己對於這份禮物的喜愛。

　　雖有故意示好的加成在裡頭，不過帕子繡得也的確精美，是以誇讚自然不算違心。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聽到賈如的讚美後，黃瑾兒原本恬美的笑容卻是怔了怔，目色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尷尬與複雜。

　　氣氛，陡然有些尷尬起來。

　　賈如也不知道自己這是說錯了什麼惹了人不快，想問又擔心更加尷尬。

　　好在黃瑾兒很快恢復了常色，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客氣了兩句便施施然起身告辭，說是還要去給其他表姐送東西。

　　賈如見狀也不好再留，只是親自將人送出了門口，熱情地請黃瑾兒往後得空時多來她屋裡坐坐。

　　「一九，剛才我誇瑾表姐的話可有什麼不妥？」

　　待人走後，賈如挑了挑眉朝一旁欲言又止的大丫環詢問。

　　「姑娘……」一九糾結片刻，瞧出自家主子當真無心，這才頗為無奈地提醒：「表小姐帕子上繡的應該是鳳凰。」

　　聽到這話，賈如頓時覺得腦海被雷給狠狠轟了一通。

　　她立馬將帕子扯開來重新瞧，頓時真真是窘迫懊惱、欲哭無淚。

　　鳳凰，還真是隻鳳凰！

　　難怪剛才黃瑾兒看她的表情突然變得那般奇怪，換成誰都以為她是故意嘲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