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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女宗師》第107章
☆、第107章

 盧嵇倚著書架站著, 這一場在小書房裡的對話, 只發生在盧嵇、周梓玉和徐金昆之間。

 周梓玉道:“他手底下兵真的有這麼多了?”

 徐金昆坐在沙發上抽煙道:“不能小覷。也是我, 看華北會打仗的沒幾個人,他又是個有本事的,就沒少分兵力給他。若要在去年前年, 我們倆是制得住他的。而現在, 我們周圍都是敵人,不敢隨便動他。我覺得你說派他去東北的計畫可行,但我想先成為總統之後,再治他。”

 盧嵇喝著茶, 聽見這話道:“總統選舉不是定在十月麼?那之後會不會太晚了。聽說南方已經在集結部隊了。”

 徐金昆回頭道:“我有意提前至下個月。這條消息還沒放出來,但南方招議員前去上海的資金也不足, 因為我開價高,有不少議員已經在返程路上了, 還有的對南方漫天要價起來。總之, 我大概能在這個月月底湊夠競選投票的人數, 八月初舉行, 然後八月中旬我就上任。”

 盧嵇:“能這麼隨意麼?”

 徐金昆:“不得不隨意一回了。本來六月要舉行選舉,他們折騰這麼一個震驚中外的火車劫案來阻攔我,我不合規矩一回又能如何。”

 周梓玉:“可以。我們先別動作太多,等你上位後再說。”

 徐金昆歎了口氣:“梓玉, 是我一門心思看著……”

 周梓玉打斷他的話:“不用對我說太多。現在我們都是同一個目標就夠了。再說,你有時候要處理的問題比我多,各有難處, 大家相互體諒。”

 徐金昆在八字鬍下笑了,伸手拿了一隻雪茄遞給周梓玉,替他點了煙,這才道:“我叫你們過來,是給你們看一樣東西。”

 他叼著煙走到書桌邊,從抽屜裡拿出一本冊子,小心放在了桌案上。盧嵇走過去,看到封皮上寫著幾個大字:《中華民國憲法草案》。

 盧嵇驚了一下:“這是新版本的憲法?你什麼時候找人商議出來的?”

 徐金昆有些得意,倚著桌子吸煙道:“開始計畫新憲法已經是一年前的事兒了,不過那時候不希望別人覺得我那麼早就對總統之位有想法,所以是找的中外的法學者,還有國會的一部分人,要他們簽了保密協議,私下制定出來的。等當選後,還要有二讀會,三讀會。不過這個算是在1913版上擴充完善的,只是細緻了很多。”

 周梓玉不太懂憲法之類的事情,盧嵇簡單翻了一下,道:“確定是兩院總統制不變了啊。”

 他本來沒太當真,只是看徐金昆有些得意的樣子,他多翻了幾頁。仔細看一下,盧嵇也不得不感慨,這是一部相當完整的憲法。繼承了天壇憲法和臨時約法的內容,但也緊跟著世界潮流,有比較明顯的模仿美國憲法的痕跡。

 但更重要的是,它在其中仔細的劃分了國權和省權的界限,顯然徐金昆這幾年在預算審計方面吃了不少虧,按照新憲法實行的話,就加強了對對方的管理,在審計方面約束力也就更強了。

 當中自然也提出了司法獨立、新聞自由,多黨制約的條文,盧嵇看的有些感慨,從十年前的天壇憲法開始,這些東西都有明文提出過,但十年間又有誰當過真呢。不過徐金昆細化了這方面的內容,或許他也有改善的決心吧。

 總體來說,這部憲法的完善度和先進性,在世界範圍內也可以稱作優秀。

 盧嵇由衷道:“很好。真的算是進了一大步。重要的就是實行問題了。”

 徐金昆受了這份誇獎,道:“先有明文,實行可以慢慢做。你我都知道難,但我想最起碼我要帶來一點改變。喊著‘武力統一’,難免讓民眾感覺到恐懼,但武力統一是唯一的辦法,我只是希望這部憲法頒佈,也能讓別人覺得我是要做正事的。”

 盧嵇感慨:“十年建國,三部憲法。他們說美國百年設立憲法後百年都未能事事做到‘合法’。我只盼著,我們有那麼多前車之鑒對照,可以不用到百年。”

 徐金昆抽了一口煙,望向窗外:“你還是年輕有心勁,我可不是個理想主義者,我只看現在自己能做到什麼地步。那麼遠的事兒,可不是我想的。”

 窗子外頭雨大了些,花園裡不少中外來賓正在打著傘聊天,徐金昆看著徐姝戴著帽子沒打傘,從走廊下頭小跑過去。

 克裡斯汀腿上受傷才剛好沒多久,她沒敢穿高跟鞋,只是一身黑色套裙,黑色針織襪,金色的頭髮編起來用帶絲帶的發網固定。她給威爾斯打著傘,站在離賓客稍微遠一點的地方。

 克裡斯汀小聲道:“今年年末,你確定有辦法?”

 威爾斯道:“也不能叫辦法。畢竟在中國他們很難伸手到你身上,我接到消息說今年年末可能華北會有戰役,若是波及到北京,你就趁著公使被牽絆住的時候走。我一直在想辦法給你定路線。你可以先去新加坡隱居一陣子,然後搭新加坡到英國的航線去英國。但英美到時候可能有協議,會幫忙找你,我建議你到時候再去西班牙之類的地方。”

 克裡斯汀低頭道:“安排的地方靠譜麼?我怎麼去新加坡都是個問題。畢竟我是個洋人,就算把頭髮染黑了也是個走到哪兒都顯眼的。”

 威爾斯:“我一直忙的就是安排航船的事情。最好到時候找個也去往新加坡的中國人之類的跟你一路,能幫著你掩蓋行蹤。”

 克裡斯汀歎氣:“謝謝你,為我做了這麼多。如果我走了,你回國之後會不會被為難?”

 威爾斯故作輕鬆的聳肩:“他們沒有證據來為難我。我一直以為你不想走,難得你想離開這樣的生活,那我一定幫你。好了,你在這兒歇著吧,傘給我,我要去找一下公使。”

 克裡斯汀把傘給他,獨自一人抱臂在廊下等。

 沒一會兒,居然看到一女子沒有打傘,夾了一本狄更斯的短篇集,從她眼前大步走過。她沒在意。過了沒一會兒,她又折了回來,這會兒打傘了,但手底下換了一本書,是叔本華的《作為意識與表像的世界》。這會兒已經不是夾著,而是捏在手裡,把手放在胸前,有意把書名幾個大字露出來似的。

 克裡斯汀:???

 她回想了一下,這個打扮的還像個少女的好像是徐金昆的女兒。聽說徐金昆的女兒嫁的都很早,就這個死都不嫁人,還挺時髦的,會說外語會跳舞。

 克裡斯汀一開始還只是奇怪,過了十來分鐘,這個徐家女兒居然又折了回來,這會兒手裡拿了一本浮士德,端在身子側面,仿佛是上臺展示產品的禮賓小姐,慢慢悠悠仿若踱步似的從她眼前走過去了。

 廊下除了克裡斯汀以外沒一個人,她這會兒意識到這個徐家女兒針對的是她了。

 克裡斯汀大概知道中國女子大多羞澀,總覺得不好開口,她看著徐家女兒的高跟鞋上都是泥,風衣都被淋濕了,實在不忍看她又去跑一趟換一本書,搭話道:“請問你是?”

 徐姝一下子緊緊捏住書,跟當兵似的原地僵硬轉過來,仿佛一路下來臺詞在心裡念了千千萬萬遍,壓根沒注意到驢唇不對馬嘴,說著自己的臺本:“你、你也喜歡浮士德麼?我讀了好幾遍都不太明白呢,不過我喜歡其中的精神,也喜歡那種‘現世責任感’,要自主的對自己的選擇全權負責——”

 克裡斯汀挑了挑眉:“不好意思,我沒讀過《浮士德》。我只是想說,你在這兒走了好幾圈了,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麼?”

 徐姝早幾年的時候還會跟一群女學生,小姐妹一起去跳舞、看電影,但這幾年朋友們都嫁人了,獨留她一個,她也好久沒有出過門了,一時竟有些說不上來話,看克裡斯汀抱臂站著,道:“我……看你沒有帶傘。所以,想問你需不需要借傘給你。”

 克裡斯汀其實只是在這兒偷閒,她真要想走,冒雨也可以走。只是平時是習慣了男女不分四處亂撩,看徐姝這麼說,就低頭擠進了她傘裡,道:“哦,謝謝你了。送我到正門那邊可以麼?”

 徐姝緊張的把胳膊朝天伸直了,傘舉的老高,也不只是冷的是嚇得,嘴唇微微哆嗦:“好,好。還有,你中文真好。”

 走了兩步,風雨全灌進高舉的傘下,克裡斯汀看她閉著眼睛強忍著風雨,還在往前走,道:“你舉這麼高,咱不如不打傘了。”

 徐姝連忙縮下手來,傘又貼到克裡斯汀頭皮上了。徐姝道:“你比較高,我怕你看不清路。”

 克裡斯汀:“……我現在是看不清路了。”

 克裡斯汀伸手抓住傘柄,徐姝竟一時忘了鬆手,克裡斯汀拽了一下,她才連忙鬆手來。

 克裡斯汀無奈道:“我來打傘吧。”

 徐姝連忙點頭傍著她走,眼見著都快到正門了,她還沒搭上話,徐姝心裡一陣著急,沒頭沒腦道:“你去了這麼多地方,寫的文章也好,真羡慕你。”

 克裡斯汀:“什麼?”

 徐姝:“我看了你寫過的遊記和報導!你以前在緬南生活過,後來又去了桂州、四川。還去過日本、老撾對不對!”

 克裡斯汀想起來了,那是剛來亞洲旅行的時候,威爾斯教她寫些東西以後說不定也能當記者時,她寫的一些練筆遊記。當時是用英文寫的,後來美國那邊掀起了一陣亞洲旅遊熱,她也出版了這套書。

 克裡斯汀:“我記得沒有翻譯成中文,你看的英文版?”

 徐姝有點激動:“對。你當時寫的就很簡要又很能深入瞭解當地。我當時就想,會不會是個記者?結果沒想到還真的是。若不是那套書裡有一些你的照片,幾年前我見你的時候,真的認不出來。”

 克裡斯汀萬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書粉,可她完全記不得自己幾年前見過徐姝,這會兒也不好說,只道:“那真的讓我的書,拉低了你的讀書清單的品格。把我的書跟浮士德擺在一個架子上,真是讓我無地自容。”

 徐姝一旦跟她聊上了,便嘰嘰喳喳說個沒完,短短一段路,她不知道問了多少個問題:“你什麼時候離家的?”

 “你怎麼打算開始旅行的?一個人又是女子,旅行的話會不會很危險?”

 “做記者有什麼要求麼?我能不能也當記者?”

 克裡斯汀不可能回答。畢竟記者來說,對她是個掩人耳目用的職業,雖然她很喜歡當記者,但是來亞洲的原因,怎麼當上記者的過程,都是她不能說的。再加上這個小丫頭確實說話快又多嘴了些,她有點頭疼,等打著傘到正門附近,克裡斯汀一轉頭,就瞧見徐姝亮晶晶的眼睛。

 一個中國的沒有出過遠門的天真大小姐,跟她真的是遠在世界兩個極端的人啊。

 克裡斯汀不想再被糾纏,乾脆回頭道:“就送我到這裡吧。”

 徐姝似乎對她的那些旅行十分著迷,道:“那……不知道克裡斯汀小姐還要在天津留多久,我們可以有機會再聊一聊麼?我真的很想知道這些事情!”

 克裡斯汀沒想到她還如此難纏,轉過頭,忽然道:“我只會跟某一類女人單獨出去。”

 徐姝抱著書,傻傻道:“什麼人?”

 克裡斯汀笑:“我喜歡的。或喜歡我的。徐小姐,世界上還有一類人,不一定喜歡異性。您若是再這樣,我是否可以理解,您也是不喜歡男人的?”

 她這麼一說,果然徐姝嚇呆了。

 這種事兒估計她只聽說過,想都沒敢想過。別說是保守的中國女子,就算是在美國,她也是會被人唾棄鄙夷的了。除了她一時衝動親過某個小怪物,她可從不敢對外表現出自己的性向。

 知道了這個,這位徐小姐估計也不敢糾纏她了吧。

 克裡斯汀看著徐姝呆呆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但又為自己要拿性向來噁心人這事兒有點悲哀。她湊上去,把傘塞進徐姝手裡,吹了一口氣,吹開了徐姝的劉海。她嚇得後退一步,傻傻的望著她。

 克裡斯汀勾唇笑道:“如果徐小姐有這方面的想法,不如再來找我吧。否則你要是再像這樣找我搭話,我會默認你是這麼想的哦。”

 克裡斯汀冒著雨大步的走了,轉過半個彎,剛好看見了威爾斯,她對威爾斯招了招手,朝他跑去。

 獨留徐姝抱著一本《浮士德》,站在原地,手一歪,傘掉在了地上,濺起一片水花。她臉慢慢升溫,像是冷水慢煮的蝦子,她猛地一轉身,朝洋樓內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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