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在爆途

　　江濤幾人都被他的顧慮嚇到了。

　　喬大野原本在特種部隊裡就有一個外號叫飛毛腿，在他們從湖城拼殺出一條血路，經歷了那麼多犧牲和生死時刻之後，哪怕末世到現在只有短短三天的時間，他的潛力和異能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激發，速度最快的時候甚至可以超過汽車的最快速度，衝刺到四百公里每小時的爆發力。

　　當然，一直使用異能是極耗體力的。不過他們今天的白天的目的只在於突破到下一個中轉服務區，離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大約是一個半小時的路程，沒有不可抗力出現的話喬大野的體力足以支撐。

　　他們太過看好喬大野的能力和天賦，卻將速度喪屍的威脅忽略了。

　　見江濤他們對幾經推敲的作戰計畫產生動搖，喬大野站出來道：“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再說了，就算真的遇到不能對付的喪屍，我會立刻示警，打不過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況且不是還有你們支援嗎？”

　　幾人還是下不了決心，戰友的相繼離去，讓他們不敢更不願意拿喬大野的性命冒險。

　　反而是最先提出疑問的侯穎道：“喬大野說的也沒錯。我這麼說，是怕你們托大了，沒有足夠的風險意識，提前做好風險防範的準備。很多事情都有預料不到的風險和變故，尤其是這種賭上性命的事情，還是把最壞的情況都想到比較好。”

　　喬大野愣了下，確實在侯穎提出這個問題之前，他並沒有真正地把即將要面對的喪屍放在眼裡。

　　天下武學唯快不破，喪屍再多，他只要速度夠快，那些人也拿他沒辦法。但現在看起來，他確實輕敵了，這可是大忌中的大忌！

　　喬大野暗暗心驚，太快的成長也讓他失去了該有的沉穩，也或許是戰友的死去和無能為力的痛苦深深折磨著他，讓他迫切地想要成長而強迫自己無所畏懼，在潛意識裡留下孤勇的必須要讓自己一往無前的暗示。

　　值得慶倖的是，他在遭遇無法應對的情況之前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見眾人看著自己，侯穎也不怕自己越權多嘴——為了彼此生命安全著想再多的謹慎都為不過。

　　他接著道：“我有一個建議，既然喪屍是主要通過氣味來辨別人類，喪屍病毒也不會體表感染而是血液感染，不如搞一身衣服淋上喪屍血，讓喬大野穿著迷惑喪屍——我想你們應該也發現了，喪屍再沒有感知到人類的時候行動一般都非常遲鈍，攻擊性不算強。雖然這辦法很噁心，但可以很大程度上降低危害程度。只不過，這個建議的前提是，你不會在行動中出現接觸傷口。”

　　幾人一合計，這個辦法十分可行，便一致同意了。

　　李軒轅帶著衣服去搞喪屍病毒。公孫婧將他們的作戰防護服中的隔離層剝離出來貼在喬大野身上，貼了兩層，才讓他穿好衣服，再套上喪屍服，帶上防毒面罩。

　　喬大野適應了下，雖然有些彆扭，但他們特種兵的訓練過程原本就是在適應各種人體不適應的事情，因此很快調整過來，並不影響他前行的速度。

　　做了他們所能做的一切準備之後，喬大野先行出發。

　　藍牙耳機裡不斷傳來烈烈風聲，可以想像喬大野行進的速度有多快。

　　約定的五分鐘時間一到，裝甲車準時啟動！

　　李軒轅穿著防爆服待在車頭頂上，他寸步不離的愛槍插在狙擊口上，盯著透明隔離層外的情況，隨時準備接應。身負聽覺異能的侯穎也和江濤、公孫婧一樣在駕駛室內，負責監聽，謹防意外發生。

　　他看著越來越多的車輛和喪屍被裝甲車撞飛天際，品質差的汽車甚至有的淩空爆炸，而被他們撞開的甩在車後的汽車更是爆炸聲連連！大地都為之震動，甚至他還聽見有一段被他們拋在身後的高架高速不堪重負，斷裂坍塌……

　　好萊塢電影裡都看不到的特效鏡頭，活生生在眼前上映。

　　但侯穎一點也沒有從前看3D電影時的刺激，反而全身冷汗，儘管注意力高度集中的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在冒冷汗。

　　發達的聽力讓他在近在耳旁的爆炸聲中被刺激得一陣刺痛，耳鳴頭暈難受得眼前發白，但挨過了最痛苦的時期後，聽到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在轟轟烈烈的爆炸聲中，藍牙耳機裡幾乎被掩蓋的風聲成為他探聽的重點。

　　他打起精神仔細聽，生怕錯過前方的喬大野的求助或是發現倖存者的消息。

　　漸漸地，車子被撞飛、爆炸，喪屍高速行駛的車輛撞得破碎，血肉糊在擋風玻璃上又被雨刷強硬地撥開的畫面，在他眼裡變得麻木了。

　　之前逃離湖城時已經有過一次衝鋒體驗的特種部隊隊員們，仍然用了一些時間調整狀態，更別說毫無經驗，想像力從來不豐富的侯穎。

　　但人類的適應力總是可以超過你自己的期許和以為的上限，也許是過了半個小時，也許只有二十分鐘，他也從呆滯震驚中漸漸抽身，變得麻木安靜起來，直到後來，冷靜而頭腦清醒。

　　等到了目的地，打前鋒的喬大野和後續接應的江濤李軒轅都去清掃服務區的喪屍群的時候，他甚至覺得時間居然過的這麼快。他想下車幫忙，被留下來看車的公孫婧攔住了，她對他搖頭道：“你不會用槍。”

　　侯穎這才坐了回去，不會用槍又只有聽覺異能的自己下去也只是給他們添亂。

　　這裡是海葉服務區，和江海服務區比起來面積大了近一倍，是個中型車流中轉站。

　　他們經過的那一段高速路還時不時有爆炸聲傳來，下一段高速公路上仍然有著成龍般的車隊和喪屍，怕把他們引到服務區，穿著防爆服的江濤三人用的都是消音槍。

　　侯穎仍然聽得很清楚子彈出鏜和鑽入喪屍腦門的聲音，但看高速路上的喪屍都沒有反應，才恍然不是他們清掃的動靜太大，而是自己的聽力又比之前發達了。

　　公孫婧一邊警醒著，一邊笑著問他：“嚇壞了吧？”

　　她似乎覺得這是一個輕鬆的能夠挑動氣氛的話題，不過侯穎笑不出來，僵著臉點點頭，隨後長舒出一口氣道：“不過已經緩過來了。”

　　“你很不錯，我第一次在戰地給戰士做縫合手術的時候又哭又吐的，非常丟臉。”

　　公孫婧分享了一句她的過往，又道：“其實剛開始的時候我對喪屍非常懼怕，殺了他們還覺得心裡發毛，甚至……會有愧疚。你看，他們和我們人類擁有一模一樣的體表特徵，有時候我會覺得我在殺人。不過，隊長還有老張他們死的時候，我就明白，他們不是人，是怪物，是需要被剿滅誅殺的異己者。”

　　她的最後一句話讓侯穎詫異，他覺得公孫婧不是說這樣話的人，但也沒有過問她的傷心事。

　　他看得出來，公孫婧的心態不如她自己所說的平穩，她或許需要傾訴，又或許只是需要分散注意力，所以才時不時地開口和自己說上兩句。侯穎向來不是個冷場的人，順著她引導的話題聊著。偶爾對方會十分不負責任地突然跳題，牛頭不對馬尾地說起另外的事情，他也不介意，反而溫和而耐心地傾聽。

　　到後來，公孫婧先表示了驚訝，“你對人一直都這麼有耐心嗎？”

　　侯穎笑了笑，“我主修過青少年心理學。”

　　這是事實，初衷自然是為了應對王賀賀的叛逆期。只可惜他的外甥智商太高，自從小學畢業後就連連跳級，越來越獨立且踏實聽話，讓他所學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至於是不是順便修習了什麼，他沒說，公孫婧卻聽出來他已經看透自己剛才的小把戲了。

　　她不斷地引導話題，切換話題，就是為了攪亂侯穎的思維好讓他露出破綻或者說展現本性。

　　可沒想到，對方過早的識破和不動聲色的配合，反而迷惑了她，讓她從主動變成了被動的一方。

　　公孫婧坦言道：“抱歉，你表現得太冷靜了，有嚴重的高智商犯罪傾向，所以……哈哈，沒想到，居然是同道中人。”

　　突然有一個聲音在藍牙中罵道：“他是基佬，你是嗎？還同道中人，任務時間別勾三搭四。”

　　是李軒轅。

　　被針對的侯穎隱隱有些頭疼起來，公孫婧卻笑道：“哈哈，軒轅你竟然被我們的對話影響啦，真不像你喲，看來你需要我的輔導，怎麼樣咱們晚上約吧？”

　　“滾。”

　　丟下這一聲，李軒轅不說話了。

　　公孫婧仍然在說話，這一次的話題則變得溫和平淡了許多，說的是今晚的晚餐。當問出侯穎會做飯之後，公孫婧激動起來，當即把做飯的任務丟給侯穎負責，而不等侯穎有所表示，耳邊幾乎同一時間響起三個聲音。

　　“同意。”江濤。

　　“可以。”李軒轅。

　　“加油哦！”比前面兩人還要興奮的喬大野。

　　侯穎：“……”

　　全票通過，他只好接受了這個重大的任務。

　　等到下午三點多的時候，經過五個小時的奮戰，服務區的喪屍才被掃清。

　　海葉服務區服務區內有賓館，服務區內自備的發電機在電力供應切斷之後自動補給，因此賓館裡還通著電。

　　幾人輪流去洗了熱水澡，侯穎在賓館老闆的私人廚房冰箱裡取了許多材料，簡單地炒了五個家常菜。每一盤都份量十足，手藝更是讓原本不敢抱太大希望的人都大為讚揚，很給面子地吃光了，而且是精光的程度。

　　喬大野更是當著公孫婧的面直說終於不用再吃豬食了惹得公孫婧翻了好幾個白眼卻也沒有反駁。

　　吃完飯，孟杭海被打發去看著已經從車上搬到房間裡但仍然被綁住手腳的劉占，今天一路上的驚心動魄，他是在睡夢中度過的——怕小孩在撞擊顛簸中受驚受傷，他們把他和劉占一樣固定地綁在車廂裡，公孫婧使了一點手段讓他睡得十分安穩。

　　其餘幾人坐下來商議，討論的自然是海葉服務區的物資收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