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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的作死手冊(快穿)》第140章
  ☆、朱夏 番外·夢中山鬼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朱夏的血就不再是純粹的殷紅。

  殷紅的血液裡夾雜的淡淡金色,隱隱的生命波動夾雜其中——儘管,他已經墮落成了地地道道的黑暗精靈。

  熊熊戰火中,一支冷箭從朱夏背後射入,自他胸前支楞而出。朱夏緩緩低頭,怔怔地望著箭尖上蜿蜒而下的鎏金血液,耳朵裡嗡嗡作響, 心裡有些疑惑,什麼時候呢?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血, 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遲鈍地覺得自己仿佛錯過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朱夏一直在做一個夢。

  夢裡有一隻精靈,赤/裸著修長的身體煢煢立於泉水中央,細白的皮膚精緻如瓷,泉水自他突兀的蝴蝶骨上淌過, 他濕漉漉的黑色長髮在清冷的月光下散髮著喑啞的光澤。

  如果傳說中的山鬼真的存在,他想, 也就是那個樣子了吧——只消一個背影,就能讓人失了心魄。

  每每夢醒,悸動之間,他才遲鈍地想起, 精靈與月,那不是夢。

  那是他與他的初見。

  那個夜晚月涼如水,他也只是起來采點蘑菇,走走停停來到森林深處, 隱約聽到前面有些輕微的水聲,他便小心翼翼地尋聲靠近,撥開眼前遮蔽視線的草叢時,那個精靈赤/裸的身影就那樣生生闖入他的視線。

  那一瞬間,世間萬物仿佛都不復存在,一切語言都已化作蒼白,他就那樣呆呆望著水中的精靈,腦子裡一陣一陣地發麻,緊張得就連呼吸都忘記了。

  沉浸在震驚之中尚未回神,下一秒,他就被一隻突然出現的巨大白虎一下子撲倒在地,在白虎對著他張開血盆大口,眼見就要咬上來的時候,那個精靈用清朗的聲音叫住了白虎。

  虎口餘生的他怔怔朝他看去,月光之下,精靈已經披袍上岸,一滴水珠劃過他白皙的胸膛沒入他松松垮垮的衣領深處,鴉黑的長髮濕漉漉地披散在肩頭,一雙漆黑的眼睛仿佛能夠將人的靈魂吸進去。

  黑暗精靈……驚艷過後,便是不容忽視的恐懼,黑色的發,黑色的眼,眼前的精靈不論怎麼看,都與傳說中的墮落了的黑暗精靈一模一樣。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美麗的黑暗精靈不僅沒有傷害他,還為他治療了方才掙扎間蹭出來的傷口,將他送回家的時候,精靈是抱著他的,而他就那樣愣愣地靠在他的懷裡,稍稍抬眼,就能看到他線條流暢的下頜,呼吸之間全是令人安心的溫柔的味道。

  從那天起,他就日日做夢,夢裡全都是初見那夜,精靈從水中站起時美麗的樣子。

  忘不了那一晚的晴空萬里皓月當空,忘不了月光之下精靈立於水中溫柔微笑的模樣,他開始每晚都去那個溫泉,去了卻不敢接近,只敢躲在樹後偷偷觀望,偷偷看一眼精靈隱約的背影,那樣就已經心滿意足。

  儘管是個黑暗精靈,但那個精靈卻是如此溫柔,即使知道他在附近,也絲毫不加責怪,還會在他夜行遇險被叢林巨蚺糾纏得九死一生的時候救他於危難,暴雨天裡,他病得氣息奄奄,他又是天神般出現,送他回家,溫柔地替他治病,為他擦乾濕漉漉的頭髮。

  朱夏沒有家人,在精靈之森裡孑然一身,一個人磕磕碰碰地長大,可那個明明該是邪惡化身的黑暗精靈,卻讓他久違地感受到了家人般的溫暖。

  但其實他並不想僅僅只當他的家人。

  他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那個精靈對他,更像是在對一個孩子,不論是救他也好照顧他也好,都是把他當成一個需要照顧的孩子,再沒有多餘的情感。可他卻並不滿足,那精靈不知道的是,從第一次見面,看到他立在水中風華絕代的身影的時候,他就不再滿足於只是當一個孩子。

  於是,他邀請他去他的展翼禮,想在展翼禮上告訴他,自己已經長大,已經不再是個什麼都不懂,需要人保護照顧的孩子了。

  原以為他身為黑暗精靈,是不會答應參加他的展翼禮的,畢竟生命精靈與黑暗精靈向來水火不容,可沒想到,對於他的請求,那個精靈竟一口答應了下來,然後,他就在展翼禮上意外地發現,這個他一直以為的黑暗精靈,竟然就是他從小景仰到大的精靈王大人。

  但是,欣喜若狂的感覺還未褪去,來未來得及向他傾訴自己的愛慕之情,他就在展翼禮上展翼失敗,身上骯髒的人類血統暴露在全族精靈面前,精靈族的長輩以褻瀆精靈族血統的名義,要求將他逐出精靈之森。

  面對這樣的變故,他滿懷希望地看向那個精靈看去,其他人的質疑和竊竊私語他全都不在乎,他只要他,只渴望得到他的安慰與理解。

  可是,那個精靈卻滿眼冷酷,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他打下祭台。

  “來人,將他趕出精靈之森。”一如之前清朗溫潤的聲線,可說出來的話,卻冷酷得叫他不寒而慄。

  原本滿心期待心心念念的展翼禮,卻成了他這輩子噩夢的開始。

  被趕出了精靈之森,他狼狽不堪地在精靈之森的結界外面守了好久,不管風吹日曬颳風下雨,他都一直一直守在結界外面,每每結界裡面有所異動,他都滿懷希望地向結界裡望去,心裡無比渴望那個精靈突然出現,打開結界放自己進去。

  他其實並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能夠回到精靈之森,他真正在乎的是,是不是能夠回到他的身邊。

  他其實只是想要像以前那樣,默默躲在角落裡,偷偷地看他一眼就滿足了。

  然而,他卻一直都沒有出現。

  一直一直,都沒有出現。

  他就那樣饑寒交迫地抱膝坐在結界外面,望眼欲穿地朝結界裡望著,一次一次地希望,然後一次一次地失望,直到絕望。

  “嘿!看看我們發現了什麼!一隻精靈!”

  最終,他還是沒有等來那個精靈,卻等來了遊蕩在精靈之森外面專門捕捉精靈的人類。

  以前每次遇到危險,那個精靈都會神兵天降,一次一次救他於危難,可是這次,那個精靈沒有出現。他被那幾個人類用魔法鎖鏈銬住的時候,他沒有出現,被那幾個人類裝進籠子裡送到奴隸市場的時候,他沒有出現,他被人殘忍地拉開身體,在骯髒的人類身下尖叫哭泣的時候,他一直一直都沒有出現。

  之後的那段日子,在他的記憶裡是灰黑色的,中間穿插著幾抹刺眼的猩紅。

  奴隸市場骯髒黑暗的地下室,唯一的光源就是一盞落滿灰塵的昏暗魔法燈,他被人撕去衣服,全身赤/裸地鎖在地下室,每天承受著不同人類的侵犯,就連片刻的安寧也成了奢望。日子過得渾渾噩噩,不知時間不知日月,有時候甚至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昏暗的燈光和撲騰的飛蛾,晃動的身體和耳邊粗重的喘息,股間流下的刺目獻血和身體上方看不清臉的猙獰面孔,構成了他對那段時間唯一的記憶。

  他的人生,就在那個昏暗的地下室裡,還未盛開,就一點一點枯萎。

  在他又一次被幾個人類擰著身體同時侵犯,一個人類將自己骯髒腥臭的東西塞進他的嘴裡,一下一下用力搗著他的喉嚨,噎得他近乎窒息,他覺得自己似乎已經被人生生撕成了兩半,痛苦永無休止,就在他幾乎以為自己就快要死掉的時候,他的心裡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恨他吧……

  恨……誰?

  淚水迷濛中,黑髮精靈溫柔微笑的樣子在他腦海中突然掠過。

  是他拋棄了你,是他背叛了你,是他,讓你落得今天的境地……

  在那個昏暗的地下室,他已經很久都不做夢了,可是那天,在那種瀕死的時候,他又想起了他們初遇那晚的皓月當空,涼涼的夜風吹過樹梢,輕輕擾亂一池春水。

  恨他吧……

  極度痛苦之中,他緩緩地閉上了淚水迷濛的眼,無邊無盡的黑暗之中,他的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殺。 殺。 殺。

  柔順的金髮在那一瞬間變得漆黑如墨,一點漆黑在他瞳孔深處不斷擴散,直至將他的碧眸全都染成絕望的黑。

  為了生存,他將靈魂出賣給了魔鬼。

  鎖在他身上的鐵鏈嘩啦一聲全部崩斷,充滿死氣的黑色魔法在他指尖凝結,整個奴隸市場被人類驚恐的哀嚎聲填滿,他就那樣踏著一地屍體緩緩走過,搖搖晃晃地走到一面破碎的鏡子前面。

  鏡子裡的精靈,漆黑的長髮上氤氳著死氣,灰暗的墨色眼睛裡停駐著亡靈。

  黑髮黑眼,一如記憶裡那個人的模樣。

  伸手怔怔撫上鏡中那人蒼白的臉龐,一個聲音在他心底悄悄說,去……復仇吧……去殺了他……讓他付出代價……

  他對著鏡子緩緩勾起嘴角,他會回去,會去覆仇,會讓黑色的火焰,燃遍整個精靈之森。

  只是,他不會殺他。

  他要他活著。

  活著體會無能為力束手無策的絕望,活著經歷他所經歷的一切痛苦,活著看到他一直守護著的精靈族,毀滅在他這個禁忌之子手中。

  讓他活著……成為屬於他的東西。

  為了達成目的,他不惜與人類聯手,帶著人類直直攻入精靈之森,讓精靈之森在他的怒火中瑟瑟發抖。

  最後,他也如願在燃燒著的生命之樹下面,看到了那個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精靈。

  他一直以為自己早已枯萎,早已那個地下室死去,可是重新見到那個精靈的那一刻,他麻木的心臟居然重新悸動了一下,扯得他生疼。

  至此,他才發現,自己居然還是愛著他的。

  儘管這份愛,已經被欲/望玷污,蒙上鮮血,變成了扭曲的恨。

  那也改變不了,它本來的形態,是愛。

  看著生命樹下的銀發精靈,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產生了想要放棄一切,與他重新開始的衝動。

  只是不可能了,他與那個精靈之間,隔著的不僅僅是他那一半骯髒的人族血脈,還隔著地下室裡那無數個日日夜夜慘無人道的折磨,隔著他瀕死之際出賣給魔鬼的骯髒靈魂,更隔著一整個被他毀滅的精靈族。

  既然已經回不去,那麼他與他之間,就只剩下了掠奪,與被掠奪。

  “朱夏,你真的想要生命果實?”那個精靈睜著毫無神采的灰白色眼睛望著他。

  他回答是。

  不僅僅是為了與人族的契約,更是為了將他的守護的東西徹底打碎,讓他徹底地屬於自己。

  然後,那個精靈就在他的眼前,獻祭了自己,在熊熊燃燒的生命之樹上,結出一顆鎏金紋路的生命果實落在他的手裡。

  那個銀發的精靈……也徹底地消失在天地之間。

  為什麼……會這樣……他呆呆的望著那棵轟然倒地的生命之樹,手裡的生命果實壓得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曾經設想過很多關於兩人的結局,卻從未想過,最後竟然是以他生生逼死他作為收場。

  “交出生命果實!”

  看到生命果實落到他的手中,一旁虎視眈眈圍著的人類氣勢洶洶地向他發起進攻,而他呆呆地跪在生命之樹的殘骸前,無心應戰。

  一支支冷箭扎進他身體,一把把刀/槍/刺入他的脊背,一把一把,狠狠地在他胸前支稜而出。

  生命飛快地流逝著,他遲鈍而緩慢地緩緩低頭,愣愣地看著自他身體裡淌出來的血,殷紅裡夾雜著淡淡的金色。

  他突然間想起來,幼時看過的一本書上說,凡是吃過生命果實的人,血液裡就會帶上黃金的顏色。

  我原來……竟是吃過生命果實的嗎?他遲鈍地想。

  ……可是什麼時候呢?

  生命果實,是精靈族的聖物,是每一代精靈王獻祭自己的生命才能結出來的果實,是精靈族最珍貴的東西啊……

  瀕死之際,那個精靈溫柔的笑臉自腦海中一閃而過。

  啊……

  原來……是那個時候啊……

  我都……做了些什麼啊……

  默默抱緊了手裡的生命果實,那個黑色的精靈,緩緩閉上了自己漆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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