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看電影

　　電影《青城》講述的是在一個叫青城的小鎮上發生的故事。這是一部小成本文藝片，導演沒有用什麼有名的演員，估計上映後排片也不會很多。

　　就在此時，江姝手邊的手機傳來短信的聲音。陸垣邀請她明天下午去看電影，並點評一下他的表現。

　　江姝答應了下來，她關掉了網頁，沒有再看關於《青城》的影評，不想讓這些評價影響到自己。

　　第二天下午，江姝提前20分鐘到了電影院的門口。這家電影院離C大不遠，很多大學城學校的學生都選在這裡看電影，人氣很旺。

　　江姝到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鶴立雞群的陸垣。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襯衫，更稱得他乾淨利落。

　　在江姝看向他的時候，陸垣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似的也朝這邊看過來，他一見到江姝就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白牙。

　　「你來了。」陸垣走過來。

　　「嗯。」江姝點點頭。

　　兩人進了電影院，很快，江姝就感覺到有些不自然。同期上映的還有一部愛情片和一部喜劇片。周邊幾乎都是來看電影的學生情侶，親親我我地站在一起。而他們兩人中間則隔著安全距離，看起來就像在腦門上寫了「我們不熟」四個大字。

　　江姝突然覺得自己心是不是有點大，她連陸垣有沒有女朋友都不知道呢，居然就跟他來看電影了！

　　「呃，那個……」江姝隨便找了個話題，「這個電影院離你那有點遠吧？你怎麼知道這家的啊？」剛問完江姝就想拍死自己，現在是網路時代，知道個電影院還不簡單嗎？況且還是人家有演出的電影。

　　「我是說，這裡人比較多，你會不會被認出來啊？」江姝略微有些擔心，畢竟他的長相這麼顯眼。

　　「沒關係的。我只是演了一個配角。而且，你都不一定能認出電影裡哪個是我……」陸垣輕笑，「這個電影院是我問同學的，我第一次和女生看電影，不知道去哪裡好，他說這裡環境還可以……」

　　陸垣微微低頭，眨了眨眼睛，「你不喜歡這裡嗎？如果你不喜歡的話，那我們……」

　　「我沒有不喜歡這裡。」江姝連忙打斷他。第一次和女生看電影？她偷偷看了眼陸垣的側臉，怎麼這麼讓人難以相信呢……

　　很快，電影開始檢票了。

　　江姝走到放映廳才發現，這部電影的觀眾真的少得可憐。

　　一個小的放映廳，一直到電影開始了，才稀稀拉拉地坐了二十來個人。

　　江姝怕陸垣尷尬，安慰道，「這種文藝片可能不符合大學生的口味，所以來的人比較少……」

　　「我知道的。」陸垣轉頭看向她，「沒關係，我明白的。」

　　江姝見他本人都不怎麼在意，也就不管了，專注在電影本身上。

　　這部影片主要描述的是90年代的小鎮上，在國企改革的浪潮影響下，各種人物生活態度和境遇的變化。影片是稍顯沉悶了一些，色調也比較偏暗。

　　江姝也曾聽爸媽說過一些那時候的事，對自己小時候的事有些興趣，所以看得很投入。

　　陸垣的角色出現在偏後的位置。江姝看到他時才知道為什麼陸垣說別人會認不出他了。因為，那形象和他本人實在差別太大了……

　　他在裡面扮演一個30多歲其貌不揚的工人，叫老范，每天都梳著油背頭，沉默寡言。同時，他自卑又敏感，整天穿著一身舊舊的襯衫長褲，偷偷地暗戀著他們廠的廠花——年輕漂亮的小燕。在國企改革中，作為廠裡最普通的一個工人，他毫無疑問地下崗了。

　　沒有一技之長的他只好當起了建築工地的搬磚工，整個人變得更加的黑和髒，頭髮也變得亂糟糟的。他自然是沒有勇氣向小燕表白的。他只能每天回家的時候偷偷路過小燕家看上一眼，這樣就心滿意足了。

　　漂亮的小燕此時也遇到了很大的麻煩。她的領導是個色迷迷的中年男人，他用小燕的爸爸媽媽和小燕自己的工作威脅小燕，如果不從了他，就讓他們一家三口都下崗。

　　小燕的爸爸媽媽年紀大了，如果下崗根本沒地方可去。可憐的小燕只好含淚接受了領導的侮辱。可是滑頭的領導並沒有就此罷手，經常騷擾小燕。忍無可忍地小燕於是接受了一個一直追求自己的土老闆做男朋友。那個土老闆在青城頗有些勢力，小燕希望以此堵住領導的小動作。

　　然而，單純的小燕還是想錯了。這一切居然是兩個老男人合謀想出來的！

　　偶然的機會，小燕知道了事實，她接受不了這一切想要跳河自殺尋求解脫，正好被下晚班回來的老范救了。小燕向老范說起自己的遭遇，老范氣憤不已。

　　老范告訴小燕，其實廠裡的小韓一直喜歡她，小韓人挺老實，只是膽子也有些小，不敢表白。老范說小韓是省城人，早晚會回省城的，他讓小燕和土老闆分手，去找小韓，和他一起去省城，不要回來了。

　　小燕要分手，土老闆當然不答應。他惡狠狠地警告小燕，說要等他玩膩為止。小燕忍不住，晚上跑出門崩潰大哭。老范在角落裡看著小燕，不停地抽著煙，手卻抖得不行。

　　第二天晚上，老范做了一件震驚整個青城的事。

　　當小燕的領導和土老闆的屍體被發現後，警察很快就找到了老范，逮捕了他。

　　老范被抓的時候，整個小鎮幾乎都沸騰了。他們不知道平時貌不驚人的老范為何要犯下這樣的罪過。老范在警局很快就認了罪，但是犯罪原因他卻不願意透露，只說看那兩人不順眼。

　　大概小燕是除了老范自己唯一知道原因的人吧。她躲在家一個人哭了很久。

　　老范行刑前的一天，小燕冒著輿論的危險去看他。老范在監獄裡問警察小燕是幾個人來的，獄警說兩個，還有一個高瘦白淨的年輕人。

　　聽到這話，老范疲憊消瘦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欣慰的笑容。他拒絕了小燕的探視。但在轉身的一瞬，他布滿血絲的雙眼卻落下兩行淚，順著瘦削的臉頰流下來。他閉上眼睛一步一步地走回自己的角落，步伐緩慢而堅定……

　　當看到電影裡老范的淚水時，江姝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起來，眼圈也有些發紅。老范的故事就這麼結束了，在電影裡，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是，這卻是整個電影裡最起伏最打動人的一個部分。

　　一直到電影結束了，江姝還沉浸在裡面久久不能自拔。影院裡的人三三兩兩都散場了，江姝卻挪不開自己的身體，陸垣也靜靜地坐在旁邊，不催不趕。江姝定定地看著大屏幕，直到所有的字幕都結束、保潔阿姨過來趕人了，她才慢慢地站起身來。

　　江姝看向旁邊跟著也站起來的陸垣，他還是一副乾淨清澈的模樣，猶如單純不諳世事的少年。這樣的他，竟然就是電影裡那個自卑又勇敢的老范……

　　「怎麼了？」陸垣見江姝定定地看著自己，輕聲問道。

　　「沒事。」江姝抽抽鼻子，邊走邊評論，「只是覺得，你演得太好了。完全看不到你本人的影子……」

　　陸垣笑了笑，「嗯，謝謝你的肯定。」

　　「真的！你以後一定在這個圈子裡大放光彩的！」江姝肯定地說。她終於知道，陸垣為什麼可以得影帝了。在別的小鮮肉連偶像劇都不太能駕馭好的時代，他竟然可以完美地詮釋文藝片裡的複雜角色，這真的太難得了……

　　陸垣看到江姝眼裡的堅定，心裡一軟，低聲說，「嗯，我相信你。」

　　陸垣的嗓音輕輕柔柔，江姝聽在耳裡，內心好像被爪子撓了一下，有些癢癢的。她輕咳一聲，「為了感謝你帶我來看這麼棒的電影，我請你吃飯吧。」

　　既然陸垣的經濟狀況不好，那麼就她來請客吧。

　　陸垣低垂下眼睫，掩飾住自己的眼神，「好啊。」他答應道。

　　江姝就近找了一家味道不錯，價格又不貴的飯館，請陸垣吃了晚飯。等兩人吃好，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這次陸垣堅持要送江姝到宿舍樓下，江姝拒絕不過，也就隨他了。

　　到了宿舍樓下，並排走著的兩人停下來。江姝轉身面向陸垣，「我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陸垣的聲音溫溫和和，「應該的，天黑了，你一個女生不安全。」

　　「那……我上去了，再見。」

　　「再見。」

　　江姝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頭，「陸垣。」

　　「嗯。」

　　江姝吸了口氣，鄭重地開口：「加油！」她的眼睛亮亮的，在黑夜中猶如天上的星辰一般璀璨。

　　陸垣愣了一下，然後勾起嘴唇，微微點頭，「好！」

　　江姝笑笑，轉頭上樓了。

　　陸垣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又站了一會兒，這才邁開長腿離開了C大。

　　作者有話要說：

　　《青城》裡的內容都是我瞎編的，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