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們想幹什麼?」周允晟斜倚在樹幹上,嗓音還透著情事後的沙啞。
「雌性不應該與返祖獸結合,他們是怪物,隨時有可能失去理智,我們來接你回部落。」一名雄性自以為貼心地開口。
「如果我不走呢?」周允晟挑眉。
「那我們就殺死這隻獅子,他是返祖獸,一旦離開部落放歸山林,就與真正的野獸沒有區別,野獸向來是我們的食物。」話中之意便是要殺死趙玄,將他的屍體帶回去分食。
周允晟氣笑了,伸出手緩緩地輕柔撫摸蠢獅子壯實的脊背,曼聲道:「親愛的,你塊頭這麼大,又滿身都是勃發的肌肉,他們看上你了,想把你做成紅燒獅子頭,你說該怎麼辦?」
趙玄轉頭,用鼻尖輕輕觸碰愛侶鼻尖,發出溫柔的「咿嗚」聲,像是在安慰他不要生氣。
被兩人徹底忽視的幾隻雄性獸人齊齊露出猙獰的表情。
他們雖然見識過金毛獅子吼聲的威力,但已經過去兩個多月,又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那種恐懼感早已被貪婪取代。他們想要佔有美麗的雌性,還想把金色獅子吞進腹中,攝取他的力量。
是的,在這片大陸,不但紅晶能幫助雄性獸人提升實力,具有高等血脈的獸肉也具備同樣的功效,而且能量純度遠超紅晶。只不過紅晶能用物品交換,而高等血脈的獸肉需要拿命去搏。
金毛獅子如此強大,必定屬於遠古時期的獸王金剛獅的後代,他的肉非常珍貴,食用過後也許能接連提升好幾個等級。
想到這裡,雄性獸人們目中爆出精光,領頭那人打了個手勢,他們從不同的角度圍攻過去。與此同時,周允晟腳尖輕輕一點就躍上十幾米高的大樹,垂眸看著下方。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搏鬥,若非星際法有規定,趙玄早就把這些覬覦自己媳婦的人撕成碎片了。他尾巴一掃,將身後三人輕輕掃飛,騰空撲倒其中一人,用憤怒的吼聲將對方直接震暈。不過眨眼間,同來的夥伴就重傷四個,剩下兩個受到不小的驚嚇,扔掉長矛奪路而逃,留下一串驚恐萬狀的尖叫聲。
潛伏在灌木叢裡的野獸紛紛發出譏諷的低吼,心中暗暗忖道:這幫蠢貨,連大王都敢招惹,那可是一口咬斷霸王龍脖子的狂獸啊!
趙玄並未追擊,也不殺死昏迷中的四人,而是仰起脖子,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吼聲在雲層間穿行,令整座森林的野獸都能聽見。
由於返祖獸找不到人形雌性當伴侶,就只能與野獸交配繁衍,留下一群群具備返祖獸基因的後代,因此獸人星球的野獸智商普遍偏高,能進行一般的交流。獸王的吼叫在獸人聽來只是一串無意義的發音,在野獸耳中卻與聖旨無異。
他在昭告居住在他統治範圍內的野獸,必須驅逐所有獸人,不允許他們在他的領地上打獵或採摘野果,否則殺無赦!
趙玄只能自衛,除非受到生命威脅,否則不能殺死任何一個原住民,所以他拿這些獸人毫無辦法。但這並不代表他沒有能力懲罰他們。
借刀殺人、迂迴報復,這種事他可沒少幹。
聽見一波又一波或回應、或臣服、或討好的吼聲,趙玄滿意了,這才抬頭朝站立在樹梢上的愛侶看去。愛侶的獸皮裙短得離譜,根本包裹不住雪白的臀爿,他臀縫裡還沾著許多黏液,看上去亮晶晶的,半軟的粉白陽物滲出一滴露珠,美妙得不可思議。
一滴口水順著趙玄半開的嘴角滑落,他大步走到樹前,人立而起,用前爪抓撓樹幹,急切地哄著愛侶下來,鮮紅的陰莖蓄勢待發。
「別鬧,我餓了,趕緊去找吃的。」周允晟不想搭理他,直接從這棵樹跳到那棵樹,漸漸遠去。
趙玄連忙追趕,淡金色獸瞳死死盯著愛侶半露在外面的翹臀,想著得弄一張鯊魚皮或鱷魚皮給愛侶做幾條長短不一的獸皮裙,在外面穿長的,免得被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看了去,在家裡就穿短的,越短越好,只給自己一個人看。
至於內褲那種破壞美景的東西,完全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小鵪鶉被祖巫叫去打掃獸神所在的洞穴,沒能親眼看見大獅子發威,但四名雄性被抬回來時鬧得沸沸揚揚,他不免聽了幾耳朵。四人或斷了手腳肋骨,或受了嚴重內傷,如果獸神不賜下神力治癒他們,他們唯有等死。
所謂的神力不過是祖巫隨便弄來的一碗水,喝掉之後能不能好全看運氣,根本沒有一點科學依據。若是往日,小鵪鶉說不定會因為心軟偷偷給他們治療,但聽說他們是為了殺死金毛獅子才會受傷,頓時打消了念頭。
誰親誰疏他還分得清,雖說在部落裡待了兩年,吃了兩年的公糧,但捫心自問,小鵪鶉並不覺得自己虧欠了他們。他教給他們許多知識,告訴他們什麼果子能吃,什麼果子有毒,告訴他們藏在地下的植物莖塊也可以挖出來食用,告訴他們用地窖儲存吃不完的食物……
因為他提供的資訊,部落的食物越來越充足,當勇士們帶不回足夠的獵物時,大家也不會再忍饑挨餓。誰若是受傷生病,他還會採來藥材熬成藥汁,哄騙對方喝下去。他自認為對部落付出了很多,卻從未得到過尊重,他們猜忌他、懷疑他,有好幾次,喝掉他藥汁的雌性躺在地上打滾哀號,說他下毒謀殺。
雖然後來事實證明藥汁只是很苦,並沒有毒,那些雌性還活得好好的,但他的心卻一天比一天冷。他常常想離開部落,卻知道外面危機四伏,並不是他能獨自面對的,於是只能選擇妥協。
男神和金毛獅子的出現,讓他夢想中的生活變成了現實,雖然與他本人無關,但看見他們無憂無慮地漫步在森林中,親親熱熱地玩鬧在一起,他空虛的內心也會覺得很滿足。
在他看來,那些意圖打算他們幸福生活的人都是不可原諒的,所以管他們去死!小鵪鶉暗搓搓地冷笑兩聲。
部落首領和祖巫卻不認為幾名雄性有錯。
他們非常憤怒,集結了許多勇士去圍殺金毛獅子,出於嫉妒心,艾迪暗中吩咐首領把那隻雌性也一併殺掉。一個小鵪鶉已經足夠讓他噁心,不能再來一個。若非小鵪鶉懂得辨認食材,祖巫想多留他幾年,把他腦子裡的東西全都掏空再殺死,艾迪早就動手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去,剛走到半路就遇見一大群野獸的伏擊。素來只在叢林深處活動的劍齒虎、曼巴巨蛇、箭豬、巨熊,甚至還有一隻長鼻象,全都混在野獸大軍中,對獸人勇士發起進攻。
這些野獸莫不是位於食物鏈最頂端的王者,只單獨行動,從不群聚。正所謂王不見王,他們一旦相遇,必定要鬥個你死我活,但現在,牠們相處得非常融洽,反倒把矛頭齊齊對準獸人勇士。
勇士們嚇傻了,他們的武器根本無法刺穿擋在最前面的長鼻象的皮膚,牠抬一抬腳就能把他們踩成肉泥。首領很果斷地讓大家逃命,本以為今天會死在叢林,卻沒料跨過一條小溪後,野獸大軍便不約而同地停下,隔岸衝他們怒吼,隨後慢慢散去。
一場危機莫名發生又莫名化解,所有人膝蓋一軟,跪了下去,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
首領招呼大家回去,將此事告之祖巫,想問問他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幾千隻野獸組成的大軍,足夠蕩平這座森林內的所有部落。
祖巫也很費解,表示要向獸神禱告,希望獸神能給予提示。
兩人都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卻沒料從這天起,只要他們跨過那條小溪,就會遭到所有猛獸的圍攻,退回小溪另一頭,猛獸們又陸續散去,情況詭異得很。
越過小溪就是巴岩部落經常狩獵的場所,若是那裡不能去,部落雄性只得前往西面的叢林。西面叢林樹木更為茂盛,空氣更為潮濕,是嗜血蝙蝠和白骨幽蘭大量繁殖的地界。它們個頭雖小,殺傷力卻遠在絕大部份猛獸之上。
嗜血蝙蝠不出動則已,一出動就是遮天蔽日的一大群,能在瞬息間把一頭成年長鼻象吸成乾屍。更要命的是,牠們五感非常敏銳,哪怕踩在厚厚的青苔上悄無聲息地前行,也會被牠們探測到,然後蜂擁而至。
白骨幽蘭是一種花,本身無毒,香味卻非常濃郁,能籠罩住方圓百米的範圍,只需聞見一絲餘味就會陷入沉睡,直至死亡,腐爛後的血肉會成為供養它的肥料。這種花的周圍常常鋪滿森森白骨,從而得名白骨幽蘭。
相對於陽光明媚、野獸眾多的東面森林,西面森林簡直是地獄。現在東面去不了,西面不能去,南面是看不見盡頭的絕壁,高達萬丈無法攀越,便只能去北面。那裡是達達部落的領地,若與他們爭奪食物,一場流血衝突難以避免。
自從小鵪鶉試著融入部落,巴岩族的獸人已經很久沒嘗過饑餓的滋味了。想想以前總是餓死人的日子,他們感到非常恐懼。雖然地窖裡還有存糧,但所有人都籠罩在愁雲慘霧中,甚至有人放出風聲,說這是獸神對巴岩部落的懲罰。
獸神降罪部落,必定是祖巫沒能盡到職責,這對祖巫的地位造成了巨大的威脅。他與首領密談過後,不得不咬牙將幾隻漂亮的雌性送給達達部落,以交換在他們領地打獵的資格。
艾迪感到機會來了,立即提出把小鵪鶉送走。
「不行,他腦子裡的東西很珍貴,不能讓別的部落知道。」祖巫立刻否定。
巴岩部落之所以能儲存那麼多食物,全是小鵪鶉的功勞。他認得許許多多能食用的植物,甚至還會種植它們,留下他有利於部落的壯大。
「但是他最近並不與部落裡的雌性來往,也不肯與部落裡的雄性結為伴侶。他再也不向我們傳授有關於新食物的資訊,反倒與那隻流浪雌性越走越近。我猜他很有可能逃離部落,他是個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不會再幫助我們,與其留下一個隨時會背叛的人,不如用他交換最後一點利益。如果您擔心他幫助達達部落,不如讓人把他的舌頭割掉,這樣便什麼麻煩都解決了。」艾迪笑得十分惡毒。
首領有些捨不得小鵪鶉,卻不敢反駁,於是看向祖巫。
祖巫沉吟片刻,擺手道:「那就把他送走吧,讓人在路上割掉他的舌頭。」
燃燒的火把被一陣旋風吹得搖曳,明滅的火光映照出三張陰暗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