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意外收穫
在小吃一驚後,燕清很快就釋然了。
他方才下意識認為,將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射術的勇將太史慈放在身邊做護兵,未免太暴殄天物。
可再一想,他的身份今非昔比,暗中盯著他的敵人不計其數。哪怕不算左慈,他所面臨的暗殺,也不可能比史上遇刺身故的孫策要來得多,而呂布又不可能無時無刻都陪伴在他的身畔。
有個武力傲人的勇士亦步亦趨地捍衛著,確實放心一些。
況且太史慈作為不起眼的寒家子出身,還曾被迫流亡遼東好些年,現只是個帶著老母親,年紀不輕還資歷不深的新晉軍士。
按理說是要腳踏實地,靠在戰事裏結結實實地掙軍工,才能上去的,不想他在大軍與公孫瓚的那最後一役裏,表現十分亮眼,被呂布給盯上了,暗中觀察了幾日。
身手無甚可挑剔的,最叫呂布滿意的還是,雖觀這姓太的周身有一股清凜正氣,相貌卻只是普通。
再經一番親手考校後,才放心委任了護衛的要職,讓太史慈頂了典韋調任後留下的空缺。
而這,顯然是樁叫不少人豔羨不已、求而不得的美差。
——能被主公過了眼,只要自己實力過得去,懂得看主公眼色一些,哪兒還愁得不到似錦前程,踏不上登天梯?
現獨領一軍,扶搖直上的典將軍,當初不就是勤勤懇懇地當了主公的護衛長好些年麼?
燕清不動聲色地觀察太史慈的神色片刻,見其雖略有幾分緊張,但不必多想,都能猜出那是由於他太看重這個新到手的職位之故,而非是不情不願,不由微微一笑:“汝之名姓,我還真曾聽聞。”
太史慈猛然一震,眸底飛快掠過一抹驚喜,又轉為淺淺的懷疑,迅速低下頭回道:“微末之名,不足為道。”
若說早年他還為那點叫自己知名於世的經歷引以為傲過,後來被迫至遼東避禍了頗長一段時間,憂心留在家鄉的母親之余,便只有怨怪自己不夠謹慎的後悔了。
“子義過謙了。”燕清笑了笑,口吻中難掩親昵道:“你任奏曹史時所達成的那樁使命,足證忠孝不凡,我亦略有耳聞。我素愛英雄,不免多有留意,只憾遼東路遠,縱有心招攬,也難成事,方將此念暫時擱置。不料你我倒是心有靈犀,我不便去就你,你卻來了。”
要不是都在馬背上,需一手持韁,馬身間又有距離,燕清就要習慣性地握上對方的手了。
太史慈眸光微一顫,半晌慚道:“螢火之光,豈能與日月爭輝?輕狂妄舉,叫主公見笑了。”
“好個謙遜的偉丈夫!”燕清贊了一句後,不再堅持,只微側過頭來,笑眯眯道:“有言道父母在,不遠行,你此番隨軍至豫,少說也要駐上數載,可有記得將母親帶上?若有不便之處,我可命人代你去接。”
這番話後,叫剛還以為主公只是隨口一提、以示親近的太史慈,結結實實地受寵若驚起來了。
哪怕主公不提起他與州官結仇之事,後並不過問他父親的狀況,而是單單詢問他是否捎上的母親,就足以證明對方是真對自己的情況一清二楚的了。
畢竟他父親早逝,全憑母親拉扯大。
在好好關懷了太史慈一番後,對方身上殘餘的幾分拘謹,也隨著消除了。
燕清對此也十分滿意。
恰巧就在此時,他遠遠地瞧見了一縷再熟悉不過的鮮紅盔纓,在那銀裝素裹的小林裏高高翹出一截尖尖來,尤其醒目。
可想而知的是,騎著威風霸氣的赤兔馬的呂大將軍,身就在那處了。
燕清難以自抑地彎彎唇角,見呂布的視線剛巧被一叢樹給擋住了,便清了清嗓子,揚聲喚了一句:“奉先!”
攜霜裹雪的北風還呼呼刮著,燕清心裏大概有數的是,自己雖提高了音量,但等傳到那處,怕也微小得不一定能聽到了。
呂布:“……!”
從這隊惡虎營的精銳的角度看來,上一刻還是一副漫不經心模樣的大將軍,下一刻就如發現獵物的狼一般警醒地支楞起了耳朵,呼吸屏住,頭猛然朝一方扭去。
在清晰地捕捉完那簡單兩字後,一對狹長虎眸倏然瞪大,眼底也亮了起來。
不等他們錯愕著發問,大將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扭轉身來,策馬朝個方向狂奔起來!
“大將軍!”
眾將以為有異,失聲喚了一句,只見呂布義無反顧地往外衝,頓時想也不及想,把堆滿馬背的諸多獵物往下一推,趕緊跟上。
燕清眼睜睜地看著呂布跟電閃雷鳴一般,三兩下就竄到自己身邊了,眼底跟著了火一樣熾熱滾燙。
赤兔尾巴狂甩,嘴裏哈哈地噴著白霧,雖體會不到背上騎士的歡喜,可見到漂亮的雪玉驄後,便忍不住親昵地用大腦袋蹭了過去。
雪玉驄毫不猶豫地往邊上一避,帶得燕清的身形也跟著歪了一歪。
呂佈滿心滿眼都是難得來主動接他的心愛主公,哪兒有留意到赤兔的蠢蠢欲動,不過因顧忌著旁邊杵著的一大幫人,他很快將流露於表的喜色給斂住了,平了平呼吸,垂首問道:“外頭風雪厲害,主公怎出來了?可曾有要事發生?”
燕清含笑搖頭:“見你出來得久了,便來看看。”
呂布微赧道:“今日是遲了一些。這林子裏有好些獵戶已在,為避開他們,便走遠了。”
燕清軍從來都有著不許擾民的原則,即便是急行軍時被麥田阻擋,都寧可費些時間繞路,也不貪這點走捷徑的功夫,而糟蹋了農民的心血。
呂布在命人簡單問察過他們身份,不覺有異後,便一言不發地自個兒領人繞了個大圈,往外緣去了。
而一開始因看到一群氣勢騰騰的軍爺感到腿軟的這夥獵戶,在走了好一陣都沒再見到那些人後,也漸漸地回過味來了。
他們放下心後,取而代之的,就是濃烈的興奮之情——沒想到自己活這麼久了,竟然還有機會這麼近距離地接觸只在茶樓話本裏出現的大人物!
這下連獵都懶得打了,索性聚在一堆討論起來。
你一言我一語的,還真被他們給察覺出了這支路過的軍隊的屬主。
竟然是燕仙君啊!
兗、豫二州之地,多是信奉燕清那仙教的信徒,那株在屋頂開花結果,生機勃勃的桃樹,也成了他們心中共同的超聖地。
可一想到或許有可能親眼見到仙君,滿心洋溢的激動之情,瞬間蓋過了害怕的本能了。
燕清聞言,隨意往那林子裏掃了一眼,不見有人影,便未再問這話題,只好奇地往此時也快馬趕來,紛紛衝他行禮,背後卻是清一色的空空如也的惡虎營將士身上掃了眼,詢道:“這回可是因天氣過於惡劣,才導致什麼都沒獵到?”
怎麼可能!
呂布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回身一看,還真如此,不禁斥道:“這怎麼回事!獵物都哪兒去了!”
將士們表情一僵,遂馬不停蹄地回頭去取了。
燕清忍俊不禁,呂布卻滿是卒不忍睹。
他自認管束兵士不力,看屬下們鬧哄哄的,也覺很是丟臉。
為轉移話題,他靈機一動,乾脆將背後麒麟弓一抽,若無其事地呈到燕清跟前:“主公既出來了,可要試試?”
燕清信手接過,垂眸認真看了這把通體火紅的長弓幾眼,卻忍不住“咦”了一聲。
它仍是簇新模樣,除了因被摩挲得多,而導致表皮好似光滑了些,卻沒有一星半點真正屬於磨損的痕跡。
可自它到呂布手裏,滿打滿算,也有九年了。哪怕平日護養得再精心,就如那杆方天畫戟一樣,不可能還是如此嶄新的。
燕清不由心裏一動,往呂布臉龐上瞟了瞟,掠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來不及細思,只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我可沒你這百步穿楊的好本事。”
呂布嘴上雖不反駁,卻是一臉明擺著的不信。
燕清無奈,索性也不推拒了,笑道:“不過你說得也對,既然來了,便獻醜試試罷。”
可等他舉起弓來,架勢擺足,卻又發愁到底瞄準什麼了。
他可不是真正的神射手,跟身邊這兩位一樣有著萬里挑一的眼力。以前都有個明晃晃的目標能讓他瞄準,再利用卡牌自動鎖定的優勢,哪怕在密集的亂軍中,也能保證箭矢一往無前,不愁會中途偏移。
然而現大雪茫茫,他視物都難,只辨得出樹影,何談瞄準野物?
不過燕清在呂布跟前,也從沒擺過什麼真架子,其他人又都是下屬,看不清也就不勉強了,隨意架了張“殺”牌上去,任它默認鎖定了一棵挺拔雪鬆,就這麼放了弦。
太史慈在他鬆弦的那一瞬,就二話不說地策馬往前,準備去拾箭了。
他姿勢做得俐落而漂亮,氣勢也是沉靜自信的,誰都看不出,他這會兒心裏,已篤定這回射中只會是棵樹罷了。
“啊!!!”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從那處分明無人的地方,卻極清晰地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燕清:“……”
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