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暴怒神憤
呂佈滿心不是滋味地將軍務安排下去,就等明日出發時,長著一張憨厚黑臉的典韋就來請他了。
他或多或少也有主公強作這麼一樁主張後、定會設法安撫一下自己的預感,是以並不意外。
待呂布悶悶不樂地掀簾入帳,燕清便從案前抬起頭來,笑盈盈道:“奉先來了?”
儘管來前就下定決心,這回不輕易叫燕清順過去了,乍然看到生得極好看的主公的笑模樣,呂布還是抑制不住地心尖一顫。
燕清將他這丁點神色變化盡收眼底,心裏頓時就有譜了。
呂布匆匆忙忙地掩飾過去,若無其事地‘唔’了下,慢吞吞地走了過來。
——成,接著裝。
燕清就似沒察覺到他故作冷淡的態度一般,往離自己最近的那軟席上拍了一拍,親昵道:“坐這來。”
“喔。”
呂布無所謂似地挪了挪臀,從邊上那張上頭挪了過來,難得地還維持著正坐的姿勢,而不像往日那般總克制不住地往燕清身上動手動腳。
他漠然道:“主公特喚布來,可是有要事相商?”
燕清莞爾道:“我方才忽然有了個好主意,便特意請你來合計一二。”
呂布剛要自嘲幾句以做推辭,燕清便直接說下去了:“明日你只管帶兵離開,聲勢可造得浩大一些,我隔日再化作你的模樣在軍中巡視,如此故布疑陣,定叫公孫瓚疑神疑鬼,不敢妄動。”
他雖不懼公孫瓚或趁分兵之虛強攻,但這一計策,無疑能起到迷惑敵人、從而進行內部分化的奇效。
史上的曹操之所以能夠多次以弱對強,以少打多,與他堅持的兩個基本原則,還是干係頗大的——開戰前分化對手,瓦解聯盟,各個擊破;開戰後爭取孤立敵人,避免腹背受敵。
有其他三路軍,就能實現後者;再用小手段算計下公孫瓚的剛愎自用,便不難錦上添花。
畢竟常人講究眼見為實,待受到呂布軍攻擊的各個郡縣發去急報求援了,公孫瓚卻仍能看到活生生在眼前晃悠的呂布,哪兒會相信他們的說辭?
怕是只會無比震怒,認定他們辦事不利還誇大其實,反將人痛斥一番。
呂布終於被勾起一點興趣來了:“主公這回是欲化作布的模樣?”
燕清點了點頭,笑道:“我先變上一回,你看看可有不妥之處。”也順道試試技能靠不靠譜。
畢竟上回用神周瑜這個化身施放的業炎,達成的破冰效果可是不錯的。
對上次華麗的漫天飛火,呂布還記憶猶新,當下被徹底吊起了胃口,下意識地挺了挺胸,滿口應下:“喏。”
他絲毫沒察覺到,自己這會兒已經將來時的決心給忘到九霄雲外了。
燕清意味深長地笑笑,拍拍他肩,不疾不徐地站起身來,踱到帳中較寬敞的坐席上,低聲念出爛熟於心的語句:“哼!肉眼凡胎,豈能窺視于仙人變幻?”
呂布目不轉睛地盯著燕清看,就聽話音一落,便有上回見過的白霧憑空出現,將人團團包裹,他自外頭看不清裏頭變化,只能親眼看著那被濃霧包裹的身影輪廓,在飛快地往外擴大,拔長。
一想到這變的是自己,呂布心裏就一陣陣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期待,甚至還有點兒甜蜜。
之前只不過是變得周瑜那乳臭未乾的小子,能使出的仙招都能具有如此威力,這次變成他,無論怎麼說都將會更上一籌罷!
然而等白霧很快散去,現出燕清所化的模樣後,呂布就徹底傻眼了。
獅蠻盔遮住了大半張臉,但露出的下巴還是沒錯的,頭頂上有熟悉的大紅纓,百花鎧下是招風赤紅衣,方天畫戟赤兔馬,身形高大魁梧得能跟自己平視……
這些是沒錯,但但但!
“這、這,”呂布眼前發黑,好半晌才悲憤地控訴出聲道:“何來的三對胳膊?!”
燕清:“……”
他也沒想到,化身會如此嚴謹,除了相貌和聲音會根據時機情況做出調整外,其他都跟卡牌上所繪的情況一模一樣。
這便意味著,神呂布的形象上既擁有六臂,燕清所化的也一樣。
燕清輕咳一聲,強行解釋道:“奉先這卻是大驚小怪了。身為神將,豈能沒些異于常人之處?”
呂布嘴角抽抽,懨懨道:“主公真以這模樣在外走上一圈,任誰都能瞧出破綻來。”
燕清隨意一揮手,並未意識到另外四條胳膊也跟著往外一甩:“做件大些的披風與戰袍,擋住其餘兩對臂便是。”
呂布眼皮狂跳,一時間倒是找不到反對的說辭了。
燕清在起初的吃驚後,更多的還是滿意。
他已經很久沒化作呂布樣子了,更別說這還是頭一次化作‘神呂布’的模樣,不免感到新奇,便留呂布獨自消化‘周公瑾的仙人模樣十分俊美出逸,自己的怎麼是身具六臂的怪模怪樣’的巨大打擊,仿著呂布往日走大跨步的氣勢,就繞著帳內踱起步來。
等他大概適應了身高帶來的視角變化,以及這多出的兩對手臂,再轉過身來看呂布,卻見對方還是一臉恍恍惚惚,顯然神魂出竅的鬱卒模樣,不由被逗樂了。
至於這麼誇張嗎?
他惡趣味起來,便不想著安慰對方,只一個大步邁到呂布身前,面無表情地與其對視。
呂布好一會兒後回過神來,就猝不及防地對上一張近在咫尺、被放大了許多的自己的面孔:“!!!”
他瞪大雙眼,恍然間本能地退後一步。
燕清臉上笑意更盛,呂布既退了一步,他便往前進了一步,還歎氣道:“不過是皮相有了些變化,奉先便擺出如此嫌棄之姿,著實……”
呂布眼皮狂跳地錯開目光,硬著頭皮,斷然否認道:“絕無此事。”
他雖在情愛方面要遲鈍一些,可也隱約曉得,被指責只重皮相可不是什麼好事。
“此話當真?”
燕清彷彿半信半疑,一瞬不瞬地審視著他。
呂布僵硬地點點頭。
燕清特意在他身前轉了一圈,得意道:“你現在再看看,應該沒什麼破綻了罷。”
呂布無比敷衍地又點了點頭。
燕清不滿道:“你瞧都未瞧上一眼,又怎知沒有問題?”
呂布無法,只有將頭又痛苦地扭過去,勉強看向怪模怪樣的自己。
“並無——”
話剛起頭,就見‘呂布’面上忽然笑意大盛。
不等他被雷得不輕的一顆心裏警鈴大作,燕清便倏然往前一傾,同時三對臂膀齊刷刷地伸出,不費吹灰之力地就將他給攬入懷中,緊緊纏抱住了!
還振振有詞道:“以毒攻毒看看?”
呂布:“…………”
清晰地感覺到懷中軀體瞬間變得無比僵硬,猶如石化了一般,燕清好險才憋住了大笑出聲的衝動,假裝無奈道:“明明是你自己的樣子,還嫌棄個什麼勁兒?”
看呂布還是雙眼發直,顯然已是痛不欲生的模樣,燕清也不好調戲得太狠了,總算是大發慈悲地將他放了開去。
呂布只覺經那一樓一抱,命都去了半條,被鬆開後都趔趄了一下,才艱難站穩。
燕清逗夠了他,總算良心發現,沒順道來個公主抱來嚇唬他,而是不再玩笑了:“還有樁事,需你配合一二。”
隔了好一會兒,緩過神來的呂布才氣若遊絲道:“主公儘管吩咐。”
燕清便先讓他臨時紮了個小布樁出來。
呂布手腳麻利,眨眼功夫就弄好了,將它立好後,不禁納悶道:“主公若要練——”未出口的一個‘劍’字在眼角餘光瞥到屬於自己的那張面孔時,一下被收了回去,磕碰著改成:“戟法,還是去校場的好。”
燕清好笑道:“那你要如何陪我去?況且再臨時抱佛腳,也及不上你真正本事的百分之一,要在公孫瓚面前完成那障眼法,我也不必真上陣殺敵,只消操弓射箭,展示一番箭法,就夠糊弄他了。”
抱佛腳是甚麼?
呂布雖不懂這個,但在知道燕清自有想法後,也就不糾纏這茬了,再道:“布是怕就靠這小東西,也不經——”
“也無需它多耐用。”
燕清不等他說完,就飛快地朝著布紮的小樁子,丟了張“殺”出去。
他本是想向呂布展示一下自己要拿它派什麼用場,卻忘了同時不得不脫口而出的,還有神呂布發動‘狂暴’技的臺詞。
就聽他囂張無比道:“哈哈哈哈!殺!就要殺個痛快!”
呂布:“…………”
燕清其實也覺得這臺詞設計得太傻氣,無奈的是,要發動技能,就必須得說。
只有硬著頭皮不去扭頭看呂布如遭雷劈的表情,繼續對著小布樁,一邊狂念那傻爆了的臺詞,一邊埋頭悶打。
等他在狂風暴雨一樣密集的‘哈哈哈哈’中打夠四下,攢夠閃閃發光的六枚‘神憤’標記,小樁也四分五裂,壽終就寢了。
燕清如釋重負道:“好了。”
甚麼好了?
呂布還懵著,聽了這話也毫無頭緒,只無意識地抬頭看了燕清一眼。
燕清回了他燦爛一笑,緊接著不慌不忙地退後一步。
沒得到進一步指示之前,呂布不免猶豫,到底應該坐在原處,還是該跟過去。
他正遲疑的當頭,燕清已果斷地發動了‘神呂布’這武將最強的攻擊技——“神憤”!
在呂布震驚的注視中,萬丈奪目金光無比強橫霸道,宛如攜著雷霆萬鈞之勢,盡從那赤紅鎧甲上射出,讓人避無可避!
又聽一道低沉嗓音憤然道:“武神的怒火,不是凡人可以抵擋的!”
呂布:“…………”
剛生出的丁點本能敬畏,就被這煞風景的怪話給衝得一乾二淨了。
畢竟披的不是自己的馬甲,哪怕是親口說出這麼羞恥的臺詞,燕清也很快就調整好心態,適應過來了。
呂布則轉得沒那麼快,正當他滿心淩亂時,眼前忽成了一片白茫茫,那是目所及出盡遭強烈白光所耀花,同時身上猛然一涼又一痛,手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