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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為臣》第71章
  第70章 傷口(大修)

  普通的兵卒上面有各個營的指揮、都頭、軍頭和十將。這些各色官銜之上的大人物,才是陳博涉,陳總將軍。

  在軍營里面,他便是最權威的那一個。

  沒有什麽天皇老子,玉皇大帝。他陳博涉,就是天,就是王法,就是律令。

  看著這樣的陳博涉……雲霽不由得將他和上一世中,那個英明神武的帝王的樣子,重疊到了一起。

  上一世中,他沒見過那個男人身披鎧甲,沖鋒陷陣的樣子,也沒見過那個男人在朝堂之上,一言九鼎的樣子。

  他見到的,都是那個男人卸下了一身戎裝之後,有些放松,有些依賴,有些綿軟的樣子。抱著他,將頭靠在他的肩窩里,不說話,任爐香裊裊,落雨聲聲。

  他會將男人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溫順,視為理所當然。

  但是現在站在這里,離得那麽遠,以這樣的角度看著他,才發現……

  那個男人是剝掉了多少層堅硬的殼,妥協了多少次,放下了多少身段,才會去這樣地順著他,寵著他。

  表現得這樣溫順,像只被拔了牙的獅子。

  ——

  “文舟,看著賽場,別分神。”都頭說話的時候,響起了一陣擂鼓聲聲,第二場比賽開始了。

  第二場依舊是團體賽,但規則卻不一樣。

  參賽營隊的三個人在規定時間內,同時將箭射出,正中靶心多者獲勝。所以第二場比賽的剛一開始,雲霽便要上場了。

  上場的時候,雲霽又朝著陳博涉看過去,仰望似乎成了一種習慣。

  陳博涉一低眼終於看向他了,卻是飛快地掃過,仿佛是在看一個幹擾了視線的物件。

  雲霽又有些失望和難過了。

  雖然這是他自己選的,想在陳博涉身邊,又不想讓陳博涉發現他,但當陳博涉真的看他與其他人無異的時候,他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大概是因為陳博涉之前追尋他的目光太過熱烈,他被寵壞了。

  現在失去了那個目光,他有些不適應吧。

  對,不適應,一定是這樣……但只是這樣而已嗎?

  在限時射箭之前,參賽的三名士兵必須要在箭筒里面塞足夠多的箭。

  雲霽掐了掐掌心的疤痕,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專註於眼前的比賽。手中的動作。但一不小心,他的手指被鋒利的翎羽劃傷了,血將那幾片羽毛染上了殷紅。

  收拾好箭筒之後,比賽立即開始。要在規定的一刻鐘的時間里,射出盡量多盡量準的箭。

  雲霽恰好劃傷了拉弓所需要的拇指和食指,每拉一下弓,弓的利弦便在他手指的傷口處繃一下。

  應該是很疼的,因為只射了兩支箭之後,白色的弓弦便被染紅了。

  但他卻還想讓那些疼痛更痛些,好轉移他的註意力。

  他妄圖以眼前正在做的事情,去充斥著他的腦袋,好讓他無法分神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時間終於結束的時候,雲霽已經流了滿手的血。他站著的地面上,他的箭筒里,他的箭的翎羽上,他的弓和弓弦上,斑斑點點沾著的,全是血。

  “你怎麽,受傷了?”魏和關心地捧起他的手。

  雲霽這才註意到自己的手,鮮血淋漓的,很是嚇人。

  方才他為了無視內心的波瀾,不停地拉弓,射箭,拉弓,射箭……沒感覺到疼,也沒註意到本來被翎羽劃的小傷,在一輪一輪的拉弓之間,撕裂了,變得很深。

  “沒註意。”他淡淡地說了一句,仿佛受傷的不是自己。

  “先下去吧,讓大夫包紮一下。”岑進催促他們。緊接著還有其他的營隊隊伍的比賽,他們不能一直站在場地中間浪費時間。

  雲霽又看向陳博涉。他竟然想以受傷來引起陳博涉的註意。

  陳博涉果然看向了他,卻只是例行公事一般看著。

  雲霽別過臉去,撤回看向陳博涉的目光,不想讓自己變得太奇怪了,轉而看向自己的手指,發現魏和竟然將他受傷的兩只手指,含進了嘴里,舔舐著。

  “大夫一會兒才來,這樣可以先止血。”岑進見他眼神詫異,便解釋道。

  “不了,謝謝。”他驚慌地抽回手,魏和也沒強求,張嘴讓抽了回去,然後吐了一口血紅色的吐沫,將舔掉的他手指上的血全部吐掉。

  似乎是好了一點,但只止住了一會兒,血又滲出來了。

  “要不,你自己舔舔?”魏和道。

  雲霽垂下了手,“不礙事。”他再看向陳博涉的時候,陳博涉的目光居然還沒有移開。

  他在看著自己嗎?以什麽樣的想法,什麽樣的心情看著自己?還是單純只是看著一個士兵和另一個士兵……

  雲霽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魏和本來是一片好意,卻被他想成了,對他懷著那樣的心思,真是該死。

  ——

  軍中大夫遲遲地趕來,為他包紮了手指,都頭有些擔心地問:“怎麽樣,還能參加第三場嗎?”

  雲霽活動了一下被包住的指節,點了點頭,“能。”

  若是獲勝的話,便能得到陳將軍親自頒發的獎品,一柄紫衫木的良弓。

  當初他參加比賽的時候,並沒有將這個獎品放到心里去。但現在見到陳博涉之後,他便有些克制不住想見他的心情。

  想見他,想見他,也想讓他看著自己,用在鄴城中那樣膠著的目光註視著自己……

  這樣的要求可能很任性,也很蠢……

  但雲霽不知為什麽,心里生出了這樣的情緒之後,便一直化不開了。想這次就這麽任性下去。

  他一直要求自己克己複禮,也一直教育陳博涉要恪守君臣之道。

  現在陳博涉真的是以長官的目光審視著他,以看著尋常士兵的眼神掠過他的時候,他又有些受不了這種感覺。

  仿佛被拋棄了,被忽視了一般。

  所以他想要得到這個機會,這個讓陳博涉給他頒獎的機會,他要讓陳博涉專心地看看他,只看著他。

  就隨著自己的心意,任性一次吧。

  “那就克服一下,若是疼的話,給你上麻藥。”都頭道:“第三場是個人賽,決定勝負的一場,你可要好好表現。”

  雲霽活動了一下手指,疼痛倒是其次,只要不影響拉弓力道的話……但包紮了的地方,很明顯會有些阻礙。因為他被包裹了的指腹,無法正確感知弓弦的松緊。

  在這樣一個風向和風力都有些變幻莫測的春天,根據現場情況,實時調整弓弦狀態十分必要且關鍵。

  雲霽將包住的布條一圈一圈地撕開,“不要包紮,也不要止血散和麻藥,會影響手指的感覺。”

  都頭賞贊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臂,“看不出你小子文文弱弱的,倒是個硬脾氣。”

  ——

  第三場是個人賽,分五輪。

  前一、二輪分別用立姿和跪姿射十支箭。第三輪是在一刻鐘的時間內,比射出的箭數和取得的點數。第四輪是射移動靶。最後一輪是騎馬射箭,射移動靶。

  岑進和魏和比試完了第一、二輪,回來的時候都搖了搖頭。

  “風變大了,箭不好控制。”

  “土地還是潮濕的,有些軟。我跪著的時候,膝蓋滑了一下,姿勢就有些歪了。”

  雲霽俯身摸了摸土地。冬雪消融之後的雪水全部都滲入了土地之中,一時半會兒還沒全部滲進去,所以地面實際上是半幹不濕的,有些泥濘的狀態。

  若是跪到了不平的地面,的確容易滑。射箭對姿勢的要求極高,姿勢稍微變形一點點,便失之毫厘,謬以千里。

  怎麽辦呢?

  “文舟,該你了。”

  雲霽站在場地中,感覺了一下風的方向。這個程度的風應該不會影響他的發揮。

  他又剁了剁腳下的土地,確實如魏和所說的。但他憑借著剛才踏了兩下腳下的感覺,便想到了一個方法。

  在比完了立姿射箭,即將比試跪姿射箭之前,他用腳在地上剁了一個小坑,跪下去的時候,讓膝蓋正好卡在那個小坑里,再調整身形。這樣的話,便更容易穩住身形。

  風不是問題,土地不是問題。

  唯一的問題,是手指上的傷。

  由於風變大了,他必須用更大的力氣去拉弦,而弦又正好磨在他的傷口上,他若換了手指的其他位置去拉弦,又不能靈活地調整箭的方向。所以他只能忍住疼痛,一箭接一箭的放出。

  二十箭結束,雲霽暫列第一。

  走下來的時候,手指上的傷口滴了一路的血。

  “你還是包紮一下吧。影響準頭也是沒辦法的事。”都頭勸他,“最要求精準度的兩項已經過去了,接下來還要比試快射,一刻鐘拉幾十支箭,我怕你的手指撐不住。”

  雲霽估量了一下,妥協了,點點頭,讓大夫重新給他包紮了傷口。

  大夫包紮的時候,他又管不住自己,看向了觀禮臺的方向。這一次,陳博涉的目光跟他碰了個正著。

  目光交錯,四目相對。不是浮光掠影,而是只看向他。

  雲霽的心里有一絲喜悅,甚至還有一絲想邀功討賞的意味。恨不得沖到他面前說,你當初教我的射箭,我學得很好。

  但沒停留多長時間,陳博涉再次看向了場中。

  ——

  第三輪的限時射箭,對雲霽來說是一個挑戰。

  即使包紮了,傷口還是被硌得很疼。血不一會兒便滲出了包紮著的布條,卻毫無辦法,只能忍耐。

  若是在戰場上,敵人可不會因為你受傷了,拉弓不利索,而不去射殺你。你也不會因為手上的傷,而將弓箭棄之一旁。

  生死只在旦夕之間,不到最後一刻,就不知道成敗,也不能放棄。

  雲霽咬著下唇,一箭接一箭地放出。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額頭滴下來,流進了他的脖子里,濕了他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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