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更新時間:2017-05-08 19:00:07 字數:5923
被勒令回家休息,席文宣坐在沙發上,一臉無聊的望著窗外,突然,外頭下雨了,雨勢還越來越大,這讓她想起以前,有一次也是這樣的天氣……
今天是她擔任河璽集團總裁秘書滿三個月,終於通過試用期轉為正式員工的日子,本來她和男友說好了要在下班後去吃頓大餐,慶祝她的工作穩定下來了,但是計畫始終趕不上變化,就在下班前的一個小時,她接到加班的指令,所以慶祝大餐就只好取消了。
她咬著下唇,臉上的表情有些苦惱。
她沒帶傘,雨勢又太大,只要她一走出這個遮風避雨的屋簷,肯定不用五秒就會全身濕透,所以就算她想一路用跑的到公車站也絕對不可行,因為從公司大門口到公車站,至少得走上三分鐘,她會變成狼狽的落湯雞。
其實當她一走來看見在下雨時,她就回頭向一樓的警衛先生借過雨傘了。
不過雨來得很急且毫無預兆,警衛室裡的傘都被借光了,一把不剩,連輕便雨衣也沒有。
她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抬首望向天空,深灰色的大片烏雲完全掩住了月色,雨不停落下,雨滴敲擊地面的聲音像極了一首熱鬧的交響曲,不過席文宣沒有心情去聆聽,她煩惱的是這場雨不知何時才會停。
已經晚上十點了,她好不容易忙完了工作,卻被困在一場大雨裡進退不得。
她想了想,最後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喂?”電話接通,那一端傳出來的是她相當熟悉的男性嗓音以及像是很多人共處一室的吵雜聲。
“至誠,是我。”這種時候要是不找男朋友求救,只怕她得在河璽集團大樓外站到天荒地老了。
“宣宣?你下班啦?”
“對啊,但是下大雨了,我被困在公司樓下,你人在哪裡?”最好是在公司附近,這樣就可以來接她了。
“啊,我和同事們一起下新竹了。”廖至誠一副懊惱的口吻。
“下新竹?”沒事一群人跑到新竹去幹麼?
“因為明後天不用上班嘛,大家就提議到新竹玩兩天,本來我沒有要去,不過我們今晚的約會取消了,我才臨時決定和他們一起下來玩。”
“是喔……”席文宣望著外頭那完全沒有減弱的雨勢,有些失望地道:“好吧,那我自己想辦法回去。”
掛斷電話,她將手機收進包包裡,忍不住雙手叉腰,瞪著眼前的大雨,大大歎了一口氣。
很好,最有可能來救她的救兵遠在新竹,遠水救不了近火,這雨要是一直這樣下不停,她該不會要睡在公司吧?
“沒帶傘?”
一道低沉好聽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席文宣下意識回頭,就看見今天已經相處超過十二個小時的挺拔身影。
他的身形修長精瘦,一身名牌西裝包裹住他完美的體魄,他一步一步走向她,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冷淡的貴氣,明明和她一樣工作了一整天,那張好看的俊美臉龐上卻看不出一絲的疲憊。
和這個男人共事三個月,為了跟上他的工作速度,成為能夠為他所用的左右手,這些日子她幾乎花費了全部的精神與體力,讓她每天回到家除了洗澡睡覺外,她連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看個新聞的力氣都沒有。
但是,他卻永遠都是這副精神奕奕的模樣,讓她好奇他是怎麼辦到的?
看著梁傑盛走向自己,赫然發現他手上正拿著她最需要的東西,一把傘。
他走到她身側,目光直視正前方,看著完全沒有停止跡象的大雨,打開了手中的傘,接著踏出一步,站到雨中。
他回身朝她伸出一隻大掌,道:“我送你吧。”
席文宣愣愣地望著他。
見她沒有動作,梁傑盛挑起眉,深邃的眼眸望著她,修長好看的手指朝她勾了勾。“還是你不想回家,打算在這裡站到天亮?”
他講話的時候沒什麼表情,語調也沒有特別的起伏,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席文宣感覺到心臟很用力地跳了一下。
她想,只要是正常女人,被他這樣直勾勾地凝望著,很難有人不心跳加速的。
回過神,她遲疑的往前走一步,然後伸手勾住他的手臂。
這有些奇怪,但是她別無選擇,老實說,跟著這個男人工作,她隨時都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以應付他過人的工作效率,她現在覺得累死了,真的很想快點回家休息。
所以,雖然讓老闆替她這個秘書撐傘很奇怪,但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梁傑盛不動聲色地調整了傘的位置,讓她的身體幾乎完全被擋在傘下,卻也因此讓自己左邊的身體被雨水打濕。
“總裁,你剛才不是直接下地下室去開車了嗎?怎麼會……”席文宣有些疑惑,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身分,還是因為兩人靠得太近,她竟然莫名地感到緊張。
“我的車壞了。”他簡短的解釋。
“啊,是嗎?那我請車廠的人來處理。”說完,她立刻拿出手機打電話。
“不急,我明天再叫人來處理就行了。”他阻止她的動作,因為他的車根本沒壞。
事實是,當他開著車從地下停車場上來時,遠遠就看見她一個人站在公司大樓外,手上沒有雨傘,很明顯是被大雨給困住了。
於是他將車子調頭,再度開回地下室裡停好,然後拿了把雨傘上樓。
一個平常以車代步,而且比她早一分鐘離開辦公室的人突然出現,解救她于大雨之中,總需要一個正當理由吧?
所以,這個理由就是他的車壞了。
“喔。”既然老闆都這麼說了,身為秘書的她當然照辦。
兩人撐著傘走了一段路,終於來到有車流的地方,梁傑盛抬手招來一台計程車,貼心地將傘擋在計程車車頂及席文宣之間,讓她先行進入車內,然後自己才跟著坐上車。
“要去哪裡?”計程車司機看著後視鏡中的兩人,用親切的臺灣國語問道。
梁傑盛看向坐在他左手邊的席文宣,她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才報出地址。
車子開始行駛,車內除了賣藥的電臺廣播之外,沒有其他的聲音。
席文宣偷偷覷了眼無聲坐在身旁的男人,驚訝地發現他的肩膀、袖子幾乎都是濕的,她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只淋到少許的雨水而已。
這個發現讓她不由自主的張開了嘴。
她以為三個月的時間,已經足以讓她瞭解梁傑盛是一個怎麼樣的男人了,畢竟他們每天相處的時間甚至比她獨處的時間還要多。
這三個月裡,她知道他是一個打擊商場對手毫不手軟的人,也知道他管理公司用的是賞罰分明的制度,他面對每一件事都認真到近乎嚴肅,所以她幾乎沒看過他的笑容。
他是一個沉靜嚴肅,令人難以接近的男人。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是她看錯了?
私底下的他,其實是個溫柔體貼的男人嗎?
她疑惑又帶著訝異的目光再次望向他,完全無法抑制心底的好奇心。
這個男人掌管了臺灣排名前三大的集團——河璽集團。
河璽集團以銀行業起家,原本就是臺灣所有中小企業主借貸的第一選擇,在臺灣的深耕經營讓銀行的規模越來越壯大,資金也越來越雄厚,在成為金融控股公司後,河璽的觸角又跨足科技及生技產業,投入大量的資本,以多角化經營的方式成就了如今的河璽集團。
從梁傑盛二十六歲那年接任集團總裁之後,在短短兩年內,公司的規模更是擴展到了歐美地區,每年的集團營運獲利從兩兆美金像坐上雲霄飛車般,年年以六百億美金的速度往上再攀升,能有這樣的成效完全歸功 於現任主事者精准的投資眼光和無情的商業手腕。
商場上大多數的人都恨他,尤其是無法和他做生意的。
商場上少部分的人很愛他,尤其是能夠和河璽集團沾上一點邊的。
老實說,這個男人大部分時候都很嚴肅,可是他全心投入在工作裡的認真模樣,卻讓她覺得很有魅力。
只是,若要說這個男人是走溫柔體貼那一路的,只怕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吧?
就連親眼見證的她,這一刻都還有些不敢置信。
可是,他替她撐傘,並且讓傘幾乎都遮在她頭上,完全不在意淋濕他那一身名牌西裝,更不在乎在這樣的天氣裡濕了衣服會有多冷。
而且,上了車也讓她先報地址,送她回去,其實論身分,應該是她這個秘書要先送他回去,她自己再回家才對。
“恭喜你通過試用期。”
他突然轉頭,對上她望著他發呆的眼眸。
突然跟他對上眼,她嚇了好大一跳,卻也沒有錯過那雙幽黑眸底一閃而逝的笑意。
“應該替你慶祝的。”他低沉的嗓音聽起來就像醇酒那般醉人,“畢竟,你是這一年來第一個能夠在這個位置做滿三個月的人。”
是啊,這個她也聽說了。席文宣在內心點頭。
一開始她還懷疑是不是那些離職的前任秘書們抗壓性不足,但是經過這三個月之後,她確定了,絕不是別人的抗壓性不足,而是他根本是個變態!
哪有人像他這麼愛工作,而且腦筋又動得那麼快的?要跟上他的思考及工作速度,根本是個大挑戰,因為一秒都放鬆不得。
“通過試用期,有什麼心得嗎?”
心得?當然有。
“我想我大概也是變態吧!”她話一出口,馬上驚覺不對,立刻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看向他。
“也是?”梁傑盛瞅著她,微微挑眉,眼神裡閃過一抹興味。
席文宣覺得自己一定是太累了,不然怎麼會不小心把心裡的話給說出口!
他那麼聰明,絕對不會猜不到她的“也是”指的是誰。
很好,她竟然在滿試用期的這一天,當著老闆的面告訴他——她覺得他變態。
“呵呵,”她傻笑兩聲,趕緊更正說法,“我是說,我很開心自己能通過試用期,我很喜歡這份工作,它讓我學到很多東西也進步很多。”
她必須承認,這份工作雖然很累,但是卻也異常的有成就感。
“是嗎?那很好。”他微微勾起唇角,那抹淺淺的笑弧讓她的心臟再次用力跳了下。
她愣愣地望著那抹好看的淺笑,忍不住想他其實應該多笑的,因為他笑起來真好看。
突然,一個急速的轉彎及煞車讓她失去了重心,撞向梁傑盛。
“啊!”她驚叫一聲,整個人撲進他的懷裡。
車子一陣急轉又急煞,司機好不容易才穩住車子的行進方向。
“哎唷,歹勢歹勢!一隻狗突然跑出來啦,嚇死恁爸,差點就要撞到它了,啊你們沒事吧?失禮餒!”司機一臉抱歉的從後視鏡看了眼後座的兩人。
“我們沒事。”他穩穩的將她抱著,沒讓她因為車子的強烈晃動而撞傷。
那嬌小柔軟的身軀在車子穩定後,快速從他的懷抱裡彈開,雖然這個意外飛來的豔福不超過一分鐘,卻足以讓他心跳失控,希望她沒有發現他過快的心跳聲。
“你還好嗎?”他看向低著頭的她。
“還好。”她快速回應,卻沒有抬頭看他一眼,怕被他看見自己臉紅尷尬的模樣。
雖然時間很短,可是那雙強壯的手臂護住她的力道,那個寬闊懷抱裡的溫度及氣味,都在第一時間衝擊著她的感官,讓她一瞬間紅了臉,心跳快得像是剛跑完馬拉松,差點就要跳出她的喉嚨。
她怔怔地垂首望著自己的膝蓋,不敢抬頭,那個擁抱讓她覺得他的存在感變得無比巨大,就算現在兩人已拉開一點距離,她還是能感受到他的體溫、他的氣味。
她聽見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早安。”
翌日一早,甜美且朝氣十足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梁傑盛還來不及抬頭,一杯飄著濃郁香氣的黑咖啡已經放到他眼前。
他皺起濃眉,略帶責備的目光往上一瞥,果然是席文宣。
她一身正式套裝,標準的上班族裝扮,時尚、亮麗、曲線曼妙,全身上下都散發出流行都會美女自信且迷人的魅力與氣息。
不過她身上的傷就礙眼了些,梁傑盛看著一臉微笑的她,發現她額頭上的傷已經從昨天的繃帶到現在只剩一塊紗布蓋住,讓他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不是讓你休假嗎?還來公司做什麼?”他的語氣聽起來像是指責,但是眼裡卻是濃得化不開的關心。
她微笑凝睇著他,想起自己昨天的疑問,也想起昨晚的回憶。
其實,她在那時就已經感覺到了吧?
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感覺,也感覺到自己對他的感覺。
只是那時候她和廖至誠在一起,而且工作又佔用了她大腦大部分的空間,所以她很自然的忽略了。
不過,現在她不想再當笨蛋了。
“我昨天已經休息一整天了。”席文宣的表情很哀怨,彷佛要她待在家裡像是在迫害她。
“我替你請了三天的假,你目前只休了一天而已,還有,你怎麼自己拆了繃帶?”黑咖啡很香,而她的笑容很甜,可只要一想到她身體不適還跑來公司,他就笑不出來。
就算薑秉超說她的傷沒有大礙,但是她會不會太自動了點,才過了一個晚上,她就已經將纏在頭上的繃帶都拆了?
“包著繃帶很不舒服,反正我也沒有把傷口露出來,也沒有感染的風險,無所謂啦。”她皺了下眉頭,不是很在乎地聳了下肩膀。
“你還是回家休息吧,把事情交代給助理秘書就行了。”這女人除了頭上的傷口之外,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瘀青,這樣的狀況下還要她來工作?他並不是這麼不人道的上司。
“我不想回家,我想上班。”全身酸痛的感覺很不好,但是待在家無所事事的感覺更不好。
因為一個人獨處只會讓她忍不住胡思亂想,對於那段已經被人背叛的感情,她不願再去多想,她說過這次一定要把握自己的幸福,所以,她並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那些事情上頭。
“別人是巴不得有時間可以休假,而你是連受了傷都要來上班,有必要這麼拚命嗎?”梁傑盛沉下臉,對她的堅持感到很無奈。
“反正我來都來了,就讓我銷假上班吧,如果真的很不舒服,我一定立刻向總裁反應,然後回家休息,這樣應該可以吧?”
“你就不能乖乖去做一個病患該做的事嗎?”他實在覺得有些頭痛。
“什麼病患,不要說得好像我傷得很嚴重似的,姜醫生都說我沒事了。”
“但他也說了,你需要休養。”真要比堅持的話,梁傑盛可不認為自己會輸給這個小女人,更何況,他是為了她好,平時她和他一樣把工作擺第一無所謂,但現在她的身體有狀況,當然就得先照顧好身體才行。
第2章(2)
更新時間:2017-05-08 19:00:07 字數:5966
席文宣瞅著不肯讓步的梁傑盛好一會,微微眯細了一雙杏眸,挑高眉,開口輕喚,“總裁?”
這嗓音甜得像是泡過蜂蜜似的,好聽得差點讓他就這樣被她迷惑了。
可惜他意志堅強,沒被動搖心志,他拿了車鑰匙站起身,順口回應道:“什麼事?”他決定直接開車送她回家去。
“我只是有點好奇,我都說我可以上班了,你為什麼還那麼堅持要我回家休息?”她慧黠的雙眸直視著他,想聽聽他的真心話,當然,如果他願意說的話。
他這樣的關心程度已經超越上司與下屬了,若是以前,會覺得尷尬,想辦法避開,畢竟她有男朋友了,可是現在她不願意再這麼做了。
她堅持來上班的另一個原因是她今天約了廖至誠見面,她決定要儘早將一切講清楚,結束他們之間的情侶關係,只有她與廖至誠正式分手,她才能真正的開始新人生,還有重新把握另一個真心待她的男人。
“我關心你,這很正常不是嗎?除了工作上的關係外,我以為我們至少算得上……朋友,沒錯吧?”他表情認真,一點也沒讓人看出他的心虛和空虛。如果可以,他多麼希望他們之間可以不只是朋友,可是她已經名花有主了。
君子不奪人所愛。成為別人感情中的第三者,並不是他做得出來的事。
他只能埋藏自己對她的所有愛慕與好感,不要變成破壞她現有幸福的人。
聞言,席文宣唇邊勾起一抹笑,朝他眨了眨眼,“朋友……嗯,當然算是嘍!”
果然,和她想的答案差不多,以梁傑盛的個性,在她還沒跟廖至誠分手之前,他就算再喜歡她,也不會跨過那條道德的界線向她表示心意。
所以,她更要早點將所有的關係都理清楚,然後重活一次,這一次她定要活得更幸福、更精采!
“那我送你回家。”他揚揚手上的鑰匙。
心裡的聲音越是肯定,她的心情就越顯輕鬆開朗,瞧了眼他手上的鑰匙,她微微一笑,“我又沒說我要回家。”
梁傑盛有些無言,開始考慮是不是要直接把她押上車送回她家去。
“我知道你很關心我,可是我也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真的不行的話,我也不會逞強的,你放心。”她拍拍他的肩,露出一個大微笑以顯示自己的狀況很好。
接著她將紙袋裡的三明治拿出來放到他的辦公桌上,道:“就這樣吧,你快把早餐吃了,我就知道我一不在你連早餐都省略不吃,這樣是不行的,你要知道,不只是你關心我而已,我也是很關心你的喔!”
話落,她俏皮地眨眨眼,翩然轉身離開辦公室。
梁傑盛看著她離去的方向,先是有些怔愣,隨即忍不住笑開了。
她也是很關心他的,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而已,卻讓他原本平靜的心起了波瀾
中午時分,河璽集團總公司的空中花園內,燦爛的陽光照射在廖至誠身上,他卻覺得心微微發涼,他看著眼前額頭上還貼著紗布,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女友,並不意外她會提出分手,只是沒想到她的態度會如此堅持。
“宣宣,難道沒有挽回的餘地嗎?”他都已經道歉了,她還想要怎麼樣?
“在問我這句話之前,你應該問問你自己,你的心還在我身上嗎?”席文宣望著眼前的男人,只覺得心冷。
就算分手的原因是他的背叛,但他們畢竟在一起三年,確定要放手的這一刻,她的心還是會痛、會不舍,對於這段感情,她付出了真心,不過這個付出也該設個停損點了,否則再給他機會,那受傷的只會是自己。
那件血紅色的白紗一直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她更不可能忘記自己當時後悔的感覺。
“當然,如果我的心不在你身上,又怎麼會和你交往那麼多年?”廖至誠激動地握住她的手。
“也許你的心曾經在我身上,可是當你把注意力和關心放到別的女人身上時,你對我的那顆心就不完整了。”席文宣紅著眼眶看著他,淡淡地說道。
廖至誠望著她,那雙噙著淚的水眸讓他明白這個分手的提議,連她自己都感到難受,也就是說只要他繼續道歉,她遲早會心軟的對吧?
他將高大的身軀靠近,雙眼凝視著她,低啞地道:“宣宣,別這樣,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的心裡只有你,我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了,我可以和佳佳分手,真的。”
席文宣往後退了一步,抽回自己的手。
前一世,當他這樣低聲下氣的求她時,她雖然心痛也百般掙扎,最後還是選擇原諒。
還記得那時候她問了好幾個朋友,如果是他們遇到了這樣的狀況會怎麼做?
他們都告訴她——這就是男人,男人就是會犯這樣的錯,女人該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想開一些,才會比較幸福。
這樣的答案讓她覺得茫然,而同樣的問題,她也問了梁傑盛。
她還記得自己是這麼問的——
“我有一個朋友,她的男朋友劈腿了,可是在被發現之後,那個男人告訴她,他還是愛她的,只是一時昏了頭,所以才犯這種全天下男人都合日犯的錯,我……咳,我是說我的朋友,她不知道該不該原諒她男朋友,我想你也是男人,問你或許比較准吧,你也認為這樣的錯誤真的對男人來講沒什麼嗎?這真的只是身體上的出軌,而沒有精神上的背叛嗎?”
“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背叛就是背叛,更何況,這並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會犯的錯。如果那個男人的心裡真的只有你朋友一個人,那麼不論外面有多少誘惑,他都不會迷失,會說出那樣的話,只能代表他是在為自己的過錯找藉口罷了。”
想起他的話,還有他對這個藉口明顯不認同的表情,席文宣便忍不住將兩人互相比較,在男女感情上樑傑盛顯然會是一個忠誠的情人。
席文宣斂了斂心神,收回有些神游的思緒,再次望向廖至誠的目光已經變得冷淡。
“我沒辦法再給你機會,也無法相信你的心裡只有我,如果你真的有那麼一點在乎我的感受,你就不會這樣傷害我,可是你選擇了傷害我,不是嗎?”她不會再傻乎乎的相信他這一套說詞,這一次她的腦袋很清醒,不會再為了他的道歉和甜言蜜語而心軟,也不會再為了這段感情委屈自己。
“我、我……”廖至誠啞口無言,她的堅持讓他惱羞成怒,最後脫口而出的便是席文宣怎麼也忘不掉的可笑藉口,“我不過是犯了一個全天下的男人都會犯的錯,真的有那麼罪無可恕嗎?”
他不想分手,對他來說,席文宣是他交往的女人裡最合意的,她長得漂亮,家世背景又好,個性也相當好相處,而且不像一般的女人那麼嬌氣、需要人哄,很多的事情都可以溝通,更不會隨便使小性子,還有最重要的就是她向來不太管他,給他很大的自由空間。
對一個男人來說,這樣的女友條件根本趨近于完美,他並不想放棄,就算他的確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席文宣看著眼前激動不已的廖至誠,真的覺得好可笑,他甚至沒發覺自己究竟錯得有多離譜!
原來這麼多年來,她愛的男人竟然是這樣的令人心寒。
“至誠,我沒有說你罪無可恕,只是我真的覺得我們之間到此為止了,再發展下去,可能會連朋友都當不成,好聚好散其實也是一種不錯的結果。”她深吸口氣,平靜的開口。
這時她才發現,當她把真相看得越清楚,她的心痛就會更減少幾分,這樣也好,她的新人生本來就不該浪費在哀悼這一段感情上頭。
“宣宣,我……”廖至誠向前一步,想要再說些什麼,但是席文宣卻立刻往後退了一步,明顯要與他拉開距離,並打斷他的話。
“在我和佳佳之間,你已經選擇了傷害我,我希望你不要再傷害另外一個女人。”
話落她轉身離去,不再留戀。
席文宣拿著手機,看著上頭顯示的未接來電數量,忍不住苦澀地笑了。
當她和廖至誠還是情侶的時候,他一天頂多給她一通電話,現在他們分手了,他卻在兩天之內打了二十幾通的電話給她,她沒接,他就留言,留言沒回,他就傳訊息。
何時她在他心中變得這麼重要了?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螢幕上仍然顯示廖至誠的名字。
“喂?”這一次席文宣決定接起電話,再跟他清楚的講一次。
“宣宣,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
“我接你的電話是想告訴你,請你不要再打給我了,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可能了,你再這樣下去,只是讓我們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還願意和他當普通朋友,是因為她考慮到佳佳,如果他和佳佳最後真的修成正果,那麼他們終究會成為一家人,然而,和家裡人的關係也是她想要修補的一環,如果因為廖至誠而搞砸,絕對不值得。
電話那頭的廖至誠沒了聲音,他以為她是聽了那些留言和訊息,感覺到他的誠意才終於軟化了態度,卻沒想到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總之,祝你幸福,就這樣,再見。”如果他幸福,那麼應該也代著著佳佳會幸福吧?
話一說完,席文宣沒打算等他回應,便直接把電話掛了,抬起頭就發現梁傑盛就站在總裁辦公室門口望著她。
“你都聽見了?”
因為怕她會覺得尷尬而不知所措,梁傑盛本來不想承認,但是轉念一想,既然她都看見他站在這裡了,若硬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只怕有些牽強,所以最後他點了點頭。
“對,我和廖至誠分手了。”她一臉灑脫地攤手,看起來就像沒事一樣。
席文宣的確覺得有些不自在,不過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秘密,更何況她本來就會找機會告訴他,既然他都聽見了,那再好不過了。
“你還好吧?”他的眼裡透露著擔心,在他看來,她是在故作堅強。
“我很好啊。”她拉開唇角,微笑點頭。
要說完全不難過是騙人的,可是若要說她難過到傷心欲絕或是痛徹心扉,那肯定也是個笑話了。
為了一個已經不愛她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早已經想通了。
梁傑盛望著那張甜美的笑顏,遲疑了一會兒,開口道:“如果你需要靜一靜,下午就休假吧。”
席文宣噗哧一笑,忍不住打趣道:“你怎麼老是想要我放假啊?難道你不想整天見到我?”
“我沒那個意思。”梁傑盛皺起濃眉,顯然是對她的玩笑話認真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在難過的時候還要強顏歡笑的工作,雖然工作很重要,但是我不希望你勉強自己。”他還是認為她是在逞強。
“我沒有勉強,我真的很好,可以正常工作,你放心。”
她的再次保證沒有得到他的信任,只得到他古怪的眼神,讓她好氣又好笑,她低頭看了眼電腦螢幕上的時間,提醒他,“我真的沒事,你不是和你爺爺奶奶約好了要回去陪他們吃午餐嗎?趕快出發吧,三點半記得回公司主持財報會議就可以了。”
“好吧,如果你……”
梁傑盛話還沒說完,席文宣已經走過來,一邊推著他往電梯走,一邊打斷他的話,再次表示,“我很好、我沒事,你真的不用擔心,快回去吧。”
梁傑盛發現自己實在說不過她,最後只好順著她的意,進了電梯準備離開。
她對他微笑揮手,看著電梯門在眼前關上後,才滿意地轉身要回到辦公室,卻又在轉身之際聽見電梯門開啟的提示聲。
她以為是梁傑盛,旋過身才發現打開的是另一台電梯,走出來的人是她的繼母,朱玉梅。
“宣宣,好久不見了。”
席文宣愣了一下,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自從知道朱玉梅從母親還在時就和爸爸在一起,她就非常排斥與朱玉梅親近,她幾乎連阿姨這個稱謂都沒叫過幾回。
“我聽佳佳說你受傷了,你一個人住外面也沒人照料,我就燉了一些雞湯過來。”朱玉梅手上提著一個保溫壺,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
她看著席文宣額頭上的紗布,又瞥見她裸露出的手臂上有一些明顯的瘀青與擦傷,內心充滿愧疚。
她從佳佳那裡知道宣宣受傷的消息,佳佳也跟她坦承自己和宣宣的未婚夫在一起時被發現,她一時緊張就推了宣宣一把,才害她受傷。
聽聞女兒竟然搶姊姊的未婚夫,她簡直不敢相信,實在不知道該拿什麼臉來面對宣宣,可是做了錯事就得認錯,佳佳不願意來向宣宣道歉,那也只好由她這個母親來賠罪了。
她緩步走到席文宣面前,溫聲開口,“宣宣,我知道佳佳做錯了事,我、我不敢請你原諒她,但是不管怎麼樣,我都必須要替她向你道歉。”
“做錯事的是佳佳不是你,你不需要替她道歉。”
席文宣並沒有指責的意思,但是這一席話卻讓朱玉梅覺得更尷尬了,她做了宣宣父母之間的第三者,現在她的女兒也介入宣宣與男友之間,成了他們戀情裡的第三者。
她從沒想過情況會變成這樣,難道她和宣宣之間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和解了?
他勉強拉高唇角,道:“對不起。”就算宣宣說不需要,她還是要說,她們母女虧欠宣宣太多太多了。
“這雞湯是我親自燉的,你收下吧,多少喝一點,補補身子。”朱玉梅將手上的保溫壺遞上前,席文宣看著她手中的保溫壺,內心五味雜陳。
她們之間有許多的心結,這麼多年都解不開,與家裡的關係僵持了這麼多年,就算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去改變,要試著接受朱玉梅這個繼母,可是她還沒有準備好該如何面對,更來不及想好要如何跨出接納的第一步。
見席文宣沒有接過的打算,朱玉梅尷尬的收回手,“我都沒注意到午餐時間過了大半,你說不定已經吃飽,喝不下雞湯了,我真是糊塗……”
她在宣宣七歲那一年嫁進席家,不論她做什麼,宣宣的反應總是很冷淡,這麼多年來都是這樣,她並不期待今天會有什麼改變,只是她還是希望能多盡一些母親的責任,也想彌補佳佳對她的虧欠,因此就算知道不會有回應,她還是決定親自將雞湯送過來。
“那……我就不打擾你工作,先走了。”
朱玉梅勉強扯出微笑,正欲轉身離開之際,席文宣開口了。
“給我吧,我會喝的,謝謝你。”
她的語氣讓人聽不出情緒,但是言語之中表達出來的善意對朱玉梅來說卻已經算是相當明顯了。
她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驚訝地回過頭看向席文宣,席文宣也望著她,方才臉上的冷淡已經不見,還回了她一記淡淡的微笑,這讓她又驚又喜,不由自主的紅了眼眶。
“好、好,那如果雞湯合胃口的話,你就告訴我,我再多燉一些給你送過來。”她連忙回身,將保溫壺遞過去。
“嗯。”席文宣接過,微笑著輕輕點了頭。
要改變就不能什麼都不做,從接納繼母對自己的好意開始,或許是一個不錯的方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