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更新時間:2017-05-08 19:00:07 字數:4209
深夜的醫院長廊裡,幾乎已沒有人在走動,每間病房的門也都已經闔上,沒有任何聲響,周圍靜謐得讓人害怕。
梁傑盛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許久,一動也不動。
直到一聲突來的雷響驚醒了他,才緩緩轉過頭望向外頭那一片漆黑裡閃爍的陣陣金色光芒。
他又定定地看了好久,終於起身離開這氣氛沉重的地方。
席文宣躲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跟著他的腳步走上醫院頂樓,看見他推開厚重的頂樓大門——
嘩啦啦的大雨聲傳了進來,光聽聲音就可以知道這場驟雨下得有多大,而他竟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席文宣擰起眉,快速跟上,站在門口處往望外。
夜半的醫院頂樓只有幾盞燈,滂沱大雨加上光線不足,幾乎讓梁傑盛的身影完全融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他一個人仰望著黑暗中透著詭譎深藍的天空,讓大雨全數落在自己的身上。
看著這一幕,她心一緊,說不出的心疼全都糾結在胸口。
一陣風吹過,那涼意冷得讓席文宣忍不住打顫,看著那個一動也不動,傻傻的站在空曠的頂樓正中央讓雨淋的男人,她的眉頭幾乎要打結了。
十月的寒風加上驟雨,他的身體怎麼受得了?
環顧四周,這樓梯間裡打掃的乾淨整潔,別說雨傘了,她連一張紙屑都找不著。
心一急,她索性也直接走入大雨之中,往那道孤寂的高大身影走去。
才踏出一步,她已經全身濕透,呼嘯的風一吹過,全身更是泛起雞皮瘩疙。
她好不容易來到他身邊,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輕喚,“傑盛。”
梁傑盛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也沒有發現她的存在,只是仰望著不斷落下雨滴的天空。
席文宣她看著他幾乎看不出表情的側臉,再喚,“傑盛,你這樣會感冒的。”
大雨打在身上,除了冰冷之外還讓人覺得疼痛,這讓她明白他根本是存心要折磨自己。
梁傑盛充耳不聞,任由風雨侵襲他的身體,也放任蝕骨的痛吞噬他的心臟。
他不笑也不哭,像一個沒有生命的雕像,什麼也感受不到,這樣的他讓她很擔心。
“傑盛,算我求你,你不要這樣傷害自己好不好?”席文宣慌了,站到他面前,兩手抓住他的手臂搖晃,試圖爭取他的注意。
她知道這一刻他有多難受,但是見他這副模樣,她更難受。
他低下頭,看見那張焦急擔憂的小臉,問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沒有走。”自始至終,她都留在醫院裡陪他,都在一旁關心他的狀況,因為她知道他承受不了梁老爺過世的打擊,而這一次她要陪在他的身邊,不讓他一個人難過。
“不要理我,你走。”他面無表情地揮開她的手。
“要我走也可以,我們一起走。”她毫不在意他的冷酷,只想把他帶離這個地方。
梁傑盛不耐地皺起了眉,終於失控暴吼,“你不要管我行不行!”
他沉默了一整個下午、一整個長夜,直到這一刻才真正將情緒爆發出來。
席文宣被他狂吼的嗓音嚇了一跳,但這並不足以嚇退她。
這樣也好,能夠發洩情緒,總比將所有的悲痛都悶在心裡好。
“不行!”
“我叫你滾,你聽不懂是不是!”他再次暴吼,甚至衝動地推了她一把,她沒有防範,往後踉蹌了好幾步,差一點就要跌倒。
從不在人前示弱的他,不想自己這狼狽的模樣被人看見,胸口裡那灼熱的痛連這冰冷的雨也無法撫平,此刻的他,根本無法思考也無法冷靜。
“我不滾,如果站在這裡淋雨就是你承受傷心的方式,那我陪你。”她穩住身子,堅定地望著他。
“我不需要人陪。”他冷漠回視,聲音透著沙啞,聽似平穩的語調其實充滿了緊繃,那雙深邃的黑眸充滿血絲,那好看的臉龐強忍悲傷,看得她的心很痛。
“你想哭就哭,在我面前你也一樣不必偽裝。”她輕捧他的臉。
“我沒有哭,那是雨……”
他緊咬牙根卻抑不住那聲哽咽,他緩緩閉上雙眼,讓眼淚和雨水隨著睫毛滴落,順著剛毅的臉龐滑入輕捧他雙頰的小手。
“我知道,那是雨,我知道。”流入掌心的那一道溫熱,讓她的心更酸澀難受。
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只能將那高大的身軀擁入懷中。
“傑盛,有時候失去並不代表真的失去,我相信爺爺還是留下了最美好的回憶在你的心裡,他會永遠活在你心中,只要你記得任何一個與他相處的片段,在你需要的時候,只要想起那些,就可以溫暖你的心。”
梁傑盛靜靜聽著,默默將懷裡的嬌小身軀抱緊,那溫暖踏實的感覺就像是在汪洋大海中飄浮已久,突然找到了浮木的感覺,好像只要緊緊抱住了,就是找到他能靠岸的地方了。
“我什麼都沒有了……”
哽咽的沙啞沉嗓在她耳邊低聲泣訴,她將那寬厚的身軀擁得更緊。
“不會的,你還有我。”
嘩啦啦的水聲從浴室裡傳出來,席文宣一邊切薑片一邊煮開水,打算煮一壺熱呼呼的薑茶給裡頭的男人暖暖身。
如果不是她淋雨淋到後來噴嚏連連又渾身打顫,梁傑盛也不會發現她的異樣而回過神,理智回籠的他一留意到她在他的懷裡發抖,終於願意離開醫院頂樓,但渾身濕透的兩人沒辦法這樣回到病房,最後席文宣決定帶他回自己家,比起他家,她的住處距離醫院更近。
浴室裡的水聲還沒停,廚房裡的開水已經滾了,席文宣雖然頭髮還是半濕狀態,但是早已經換上一身幹衣服,她熟練的放糖、放薑,將火候調整到適當的大小,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回到房間拿了手機撥號,不過沒人接聽,她掛斷後又發了簡訊,然後呼出一口大氣,拿了條毛巾走出臥房。
她偏著頭讓長髮垂落一側,正要開始擦拭那頭烏黑柔順的長髮,時浴室門拉開,走出一個下半身只圍著米妮圖樣浴巾的性感半裸男。
席文宣預期自己會目睹這可口的春光,望著那平坦結實的小腹,頓時怔住了,聯手上的動作都忘了繼續,唯一的反應是偷偷咽了口口水。
女性化的米妮圖樣浴巾絲毫沒有減損那性感到爆表的男性魅力半分,她的視線不好意思再往下看,只好往上欣賞了。
目光剛剛準備要移到那偉岸的胸膛,一聲叫喚把她的理智從八千裡外給叫了回來。
“宣宣。”
“咳……”席文宣被來不及吞下去的口水嗆到。天啊,太可恥了,她這是在做什麼?怎麼可以盯著他流口水?就算她已經是他的女朋友也不能這樣啊!真是太不矜持了!
“你怎麼了?”梁傑盛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給遐想了,邁開長腿朝她而來。
“沒沒沒事!”她緊張地立正站好,一不小心還把手上的毛巾給掉了,她彎身撿起毛巾,正打算挺直腰杆站好,她下意識抬頭——
可愛的米妮近在眼前。
席文宣怔了兩秒,小臉倏地爆紅。
“宣宣?”低沉迷人的男性嗓音在她頭頂響起,驚得她立刻回神,直起身,僵硬地扯出微笑。
梁傑盛看著她紅紅的小臉和尷尬僵硬的神色,再低頭瞧了眼下半身的浴巾,俊俏的臉龐有些不自在。
白浴巾、黑浴巾、藍浴巾,什麼都好,只要是素色的都不會太怪,但她塞給他的偏偏是一條有著米妮圖案的浴巾。
當他洗好澡要圍上它的時候,實在覺得這夢幻的東西在他身上未免也太違和。
但他別無選擇,除非他要光著身子走出來。
“那個……衣服正在烘,再一個小時就幹了。”席文宣結結巴巴的說。
梁傑盛點點頭,對這件事沒有意見。
一進門,她就推著他去洗澡,他本來不肯,堅持要她先去洗,她是女孩子比較嬌弱,濕著身體萬一著涼怎麼辦?可是她卻強硬的塞了條浴巾給他,直接把他關進浴室,他只好先洗。
再次低睨她那頭半幹的發,他微皺眉,有些不悅地問:“你怎麼可以這樣?”
“啊?”她呆愣地瞅著他,心臟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為什麼沒把頭髮吹幹?”那好聽的聲音裡帶著指責與心疼。“會感冒的!”
早知道她不會立刻吹幹頭髮,他就不會先進去洗澡了。
伸手拿過她手上的毛巾,再走近一步,自動自發抬手擦拭那一頭烏黑秀髮。
席文宣傻住了,視線平平直視過去是他寬闊的胸膛,她有些緊張地吸了口氣,盈入胸腔的是混合著沐浴乳香氣的男性氣息,他的雙手在她的發間穿梭撥弄,兩人的距離近得她可以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體溫。
她原本只是一心想著要讓他趕快洗個熱水澡,不然他會感冒、會生病,萬萬沒有想到後續會有這麼尷尬曖昧的場面。
天啊,她突然覺得好熱!
梁傑盛完全沒發現女友的異狀,突然一把將她擁入懷裡,嚇得一直心猿意馬的她瞬間僵硬身體,動也不敢動。
“宣宣,對不起,嚇到你了。”想起一個小時前自己大聲暴吼要她滾的事,他就覺得抱歉。
他失控了,可是他真的沒辦法控制自己。
爺爺在他面前斷氣,奶奶也因為承受不了打擊而暈厥在他懷裡,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他毫無心理準備,根本不知如何去面對。
但是再怎麼難以承受,他都必須要承受,否則若是連他都倒下,那奶奶該怎麼辦?
“我的父母在我十二歲時遇上一場船難,雙雙喪生,在那之後,爺爺和奶奶對我來說就是另一對父母,他們對我來說很重要,我真的很愛他們……”想起爺爺那雙從溫熱到冰冷的手,他再度紅了眼眶。
就算他再堅強,也做不到像平常一樣冷靜。
強壯的雙手摟得席文宣有點痛,她微擰柳眉,身體被摟得發疼,心裡也因為這個總是習慣壓抑情緒的男人而發疼。
他太過堅強,總是一個人面對一切,面對公司的事務,也面對龐大的梁氏家族鬥爭。
商場的現實殘酷與站在頂峰的孤寂,讓他忘記了笑容,也使他成為一個習慣擺出冷漠姿態的男人,可是她知道,真正的他並不是這麼冷血的人。
他也是個正常人,會哭、會笑、會痛,只是太久的壓抑,讓他忘記這些本能而已。
“沒關係。”席文宣抬起手,也將他擁入懷中。
第5章(2)
更新時間:2017-05-08 19:00:07 字數:3858
只是三秒後,她突然一把推開那溫熱的懷抱,梁傑盛一臉怔愣,被推得措手不及。
“姜湯!”她大叫,接著急忙沖進廚房,梁傑盛跟著她匆匆走進廚房,就聽見她挫敗哀嚎,以及那壺黑色液體。
“天啊,這還能喝嗎?”本來七分滿的滾水,現在只剩三分滿,席文宣要哭了。
“應該可以吧,只是可能比較濃一點。”他看著那黑漆漆但飄著黑糖香氣的液體,很冷靜地說。
“是嗎?”她一臉懷疑地望向他。
其實她沒有下廚的習慣,一般都是外食居多,身為一個工作狂,又跟了他這個工作狂上司,她能待在家的時間根本不多,對她來說這間房子的功用是用來休息睡覺的,至 於吃飯在外解決就行了。
就算她在家裡吃飯,她通常也是買微波食品回來,對煮飯這件事幾乎沒有概念。
沒想到她第一次下廚,還是這麼簡單的東西,竟然能煮成這樣,讓她好挫折。
“中藥不也常有五碗水煮成一碗水之類的方式嗎?這……應該也差不多吧。”
梁傑盛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再問道:“煮給我喝的?”
“當然啊,你淋那麼久的雨,不用姜湯祛袪寒,萬一感冒怎麼辦。”她擔心的擰起了眉頭,還斜睨他一眼。
“我要喝。”梁傑盛拿起早已放在一旁的馬克杯遞給她。
“可是我不確定這能不能喝。”她一臉為難。
“能,我要喝。”
拗不過他的堅持,她倒了一杯,光是看那黑色液體流動的速度就知道這肯定是濃縮精華版的姜湯,都快被她煮成漿了吧?
她一臉遲疑,而他則是輕輕吹了兩口氣,便毫不猶豫地將那濃稠的姜湯送進嘴裡,在她還皺眉發愣之際,他便一把攬過她的腰,吻上她的唇。
呃,這是什麼狀況?
他吻她?!沒有心理準備的席文宣雙唇微張,讓梁傑盛順利地與她一同分享那又甜又辣,濃郁程度百分百的姜湯,她好不容易咽下他卻接著探舌進入,糾纏著她的。
她覺得全身發熱,不知道是因為喝了姜湯還是因為這個炙熱的深吻,直到他摸到她只有半幹的濕發,才結束這個吻。
她眼神迷蒙,氣息不穩地望著近在眼前的那張俊臉,腦袋一片空白。
“快去洗澡,不要感冒了。”他揉揉她的頭,嗓音沙啞卻溫柔。
隔天一早,席文宣和梁傑盛準備趕去醫院,除了探望老夫人外,還有另一個目的——
“哈啾——”她竟然真的就感冒了。
“等一下讓薑秉超先替你看看。”計程車上,他不舍地握著她的手。
“不用吧,也許只是過敏而已。”換季過敏,她的老毛病了,不見得是感冒。
“不行。”男人霸道地決定。
席文宣還想再上訴,但計程車司機比她早開口,“到了,一百三十五元。”
快速付了錢,兩人下了計程車,快步走入醫院,剛走進醫學大樓就碰上薑秉超。
“哈啾——”不想看醫生的席文宣又是一個噴嚏。
梁傑盛眉頭一皺,將正打算走出醫院覓食的薑秉超攔下來。
“先替我看看她。”
“啊?”這個要求來得太突然,讓值了一整晚大夜班的薑秉超怔住。
“她感冒了。”梁大總裁顯然嫌他反應慢,板起臉了。
“不用不用,我們直接去看老夫人吧。”席文宣連忙阻止,她知道他掛心昨天暈過去的老夫人,並不希望他花費時間在她身上。
聽見關鍵字,薑秉超回過神道:“噢對了,老夫人沒有大礙,我剛才去病房看過,她還睡著,只是打擊太大,我看過她的狀況,今天出院沒問題,但是我建議最好還是請個二十四小時的專業看護好好照顧她,畢竟我和蕭醫生兩個人每星期只固定去一次大宅,這樣的醫療照顧只怕還是不足,雖然梁家大宅裡有管家和傭人,但是他們沒有醫學專業,請個看護比較保險。”
聞言,梁傑盛高懸的一顆心終於放下,剛剛失去爺爺,他不能再承受失去另一個親人的打擊了。
“那就好,你可以放心了。”席文宣輕握他的手,看著他嚴肅剛毅的臉部線條終於軟化下來。
薑秉超有些煥散的神智恢復後,看著席文宣發紅的鼻頭和不是很好的臉色,疑惑問道:“小秘書你感冒啊?”
搞了半天,梁大總裁半路攔人是這原因?
席文宣還沒來得及開口,她身旁的梁傑盛已經搶先回答了。
“對,你先幫她看看。”
“不急,你們先去看看老夫人,要是醒了就替她辦出院,我想老夫人應該會想要回到大宅,你們要出院之前,再讓小秘書來找我就可以了。”
河璽集團老總裁過世的消息沒有大肆聲張,整個喪禮辦得低調簡單,處理完爺爺的喪禮,梁傑盛覺得薑秉超的話說得很有道理,就算有管家和僕人,但是奶奶的身體狀況不佳,如果沒有一個能二十四小時看護她的人,他始終無法真正放心。
所以他決定聽從薑秉超的建議,聘請一位二十四小時的專業看護,他也跟著搬回大宅。
以前,他搬出大宅是因為工作太過繁忙,所以才在公司附近另購住宅,為的只是圖一個方便,那時爺爺奶奶還能互相作伴,現在爺爺走了,他不能放奶奶一個人生活。
“我說過了,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我相信副總裁能夠完美的達到公司要求。”梁傑盛冷峻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麼沒有溫度,不過最無奈的是一般人有喪假,但是身為一間跨國大集團負責人的他,卻連這種時候都還要處理公事。
席文宣看著他那略顯疲憊的剛毅側臉,有些心疼,為了陪伴老夫人,他現在幾乎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待在大宅裡,所以她每天也都將需要他決策的公事帶過來。
在他那一夜的失控過後,他又恢復成那個她所知道的梁傑盛,看他正常的樣子,讓她不禁擔心他是不是在逞強,只因為不想讓她和老夫人擔心。
現在她終於明白先前她失戀卻沒有表現得太過傷心時,他為何更擔憂她了,因為她現在的心情也是一樣。
“宣宣。”書房門口傳來一聲叫喚,不只是席文宣,連梁傑盛也轉過頭了。
“老夫人?”席文宣連忙將手上的檔放下,起身走到門口扶她。
“你陪我走一走,好嗎?”梁黃蘭看著她,蒼白的臉上掛著微笑。
扶著身材比她還嬌小的老夫人,她詢問的目光看向梁傑盛,陪老夫人走一走她很樂意,只是若不是代替梁傑盛到日本去處理收購案的副總裁打電話回來,打斷了他們辦公,現在這個時間點,他們應該是要繼續工作的。
梁傑盛一邊繼續講電話,一邊對著兩個女人點了下頭。
“老夫人,那我陪你走一走,你想要去哪?去花園曬曬太陽好不好?”
“好啊。”
得到首肯,席文宣微笑挽著老夫人走出書房。
兩人的身影方遠離書房,梁傑盛手上的電話也剛好講完掛斷,桌上的電話也跟著響起。
“喂?”他接起。
“怎麼是你?媽呢?”電話那頭的人顯然對於接電話的人是梁傑盛有些意外。
“伯母,你找奶奶有事?”梁傑盛一聽見這聲音便蹙起了眉頭。
賴鳳茵,他的大伯母,一直對河璽集團的股份虎視眈眈,幾年前曾因為希望繼承總裁大位的是她的兒子梁成平,便在總裁之爭時,私下收買了他當年的秘書為她盜取機密文件並賣給河璽的敵對公司,為的就是營造出他長期出賣公司的假像,好讓他輸掉比賽。
可惜他早一步拆穿了她的計畫,最終他還是在爺爺所設定的比賽裡脫穎而出,得到繼承權。
但是從那之後,賴鳳茵與梁成平便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三不五時想找麻煩。
他們要如何計較他都無所謂,但最讓人心寒的是爺爺過世,他們唯一關心的竟然只有遺產分配這件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大伯母也不會沒事打電話來跟奶奶請安,昨天律師才宣讀了爺爺的遺囑,他想她這通電話只怕也是為此而來的吧。
“哼,當然有事!我想知道爸那遺產分配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們成平只拿到青茂那間小公司和那麼少的現金,而你卻繼承了整個河璽集團?”賴鳳茵不甘願地冷哼。
梁傑盛聞言冷笑,小公司和那麼少的現金?
若是和整個河璽集團相較的話,青茂的確是小公司,但是它再怎麼小也是一間年營收上百億的公司,而且還是河璽的子企業,只要梁成平好好經營,一輩子根本不愁吃穿,而她認為那很少的現金,足足有三億那麼多呢。
“伯母,遺囑是爺爺立下的,你找奶奶也沒用。”梁傑盛冷漠地說。
尊敬她是長輩,他並不打算與她正面衝突,但這個事實還是得提醒她才行。
“你當然可以這麼說,你可是最大的受益者呢!但是你也得搞清楚,成平和你是堂兄弟,為公司的犧牲奉獻不比你少,遺產的分配至少應該要公平一點才對!我知道和你說也沒用,你叫媽來聽。”
“奶奶現在不在,就算在,我也不會讓你為這樣的事情煩她。”
“你憑什麼不讓……”
賴鳳茵還在氣憤吼叫,梁傑盛已經不想再理她,直接將電話掛了,接著撥出內線。
“莊管家。”
“少爺?”
“交代下去,往後只要是賴鳳茵和梁成平這對母子打回來的電話,通通轉到我的手機,要是他們回來大宅而我不在,那就立刻通知我回來,別讓他們有機會單獨接觸奶奶。”省得氣死她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