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三章

　“呵呵，你姜大娘年輕的時候做的花樣可多了。”姜大爺取下老花鏡說道。

　“那時候我在裁縫鋪做紐袢，旗袍的紐袢花樣可多了，鳳凰扣，梅花扣，一字扣。”姜大娘說起來自己擅長地東西，眉眼都帶著笑，“可惜，現在也用不上了。”

　“誰說的，說不定將來有一天能用上呢。”明暖說道。

　姜大爺和姜大娘笑笑，明顯是沒有把明暖的話放在心上。

　“大娘年輕地時候也在裁縫鋪?”關夏問道。

　“是啊，那時候，我在裁縫鋪裡打零，天天做紐袢，用碎布頭拼雙鞋面，你大爺是大裁縫的徒弟。”姜大娘點點頭說到。

　“我師傅可是寧波的紅幫裁縫。”姜大爺有些自豪的說道，“可惜啊，師傅說我就能出師了，結果，唉～”

　明暖聽後肅然起敬，要知道，紅幫裁縫要出師要求極高，他們自小學藝，經驗豐富，技藝高超，民國時期，無數的寧波紅幫裁縫到上海謀生活，他們做的衣服頗受上流社會追捧，十里洋場，說有他們的一份功勞，絕不誇張。

　甚至於，中國的第一件西裝，第一件中山裝，也是出自他們之手。

　“那您師傅怎麼來濟市某生活了？”明暖搬了個凳子坐到姜大爺跟前問道。

　姜大爺的臉上露出一絲興奮，還有一些刺激，他站起來，往窗子外面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才低聲說到：“我師傅是被張大帥請來做衣裳的。”

　明暖看著姜大爺眼裡的光芒，立刻明白了，“狗肉將軍，張宗昌?”

　姜大爺點點頭，頗有些懷念的說道：“當年張大帥去上海，叫我師傅給他做了一件大帥服，說穿上既舒服又精神，就把我師傅帶回山東專門給他做衣服。”

　“後來張宗昌死了，我師傅就在濟市開了一家裁縫鋪子。”姜大爺說道，“小時候家裡窮，吃不起飯，我爹就把我賣給師傅當學徒了。”

　看著姜大爺有些傷感，明暖沒有繼續問下去，她和關夏一人定了一件呢子大衣，她的事米白色，關夏的是深藍色。

　姜大爺的手藝果然沒得挑，不同於這個時代的直筒衣，姜大爺把衣服做的很有型，看起來沒有別人的那樣厚重，明暖和關夏穿上後你看我我看你，都滿意的不得了。

　“哼！”明曦看著她們倆臭美起來就忘了自己，抱著胳膊故意發出聲音來。

　明暖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明曦在想什麼，然後故意對姜大娘說道：“大娘，麻煩您過來給我妹妹量個尺寸，給她也做件衣服。”

　“好嘞。”姜大娘也故意高聲應到。

　拿著皮尺給明曦量了尺寸，“做個薄裙子?”姜大娘問道。

　明暖徵詢的看著明曦說到：“薄裙子等明年再做吧，先做件外套，再用我剩下的呢子做條冬天的裙子。”

　明曦聽到明暖的話，小臉又鮮活了起來對姜大爺說道：“爺爺，我要個娃娃領，您可得給我做的好看一點。”

　“哈哈，放心吧，肯定給你做一條最好看的裙子。”

　“對了，大娘，您看有沒有時間給我們織毛衣，織一件我們給您兩塊錢。”明暖看著姜大娘問道。

　“當然行。”姜大娘有些激動，她一個月能織五六件，這樣可是一筆不少的收入，“想要什麼花樣的都行。”

　“那成，那等過兩天我來拿馬甲的時候順便把毛線給您拿過來。”

　接著她們又去了國營大飯店，現在的大廚已經不是喬正秦的姑父了，而是他的兒子，喬正秦的表哥，他們家的手藝是家傳的，據說喬正秦的表哥已經有他父親的八分火候了。

　這次明陽和關夏的喜宴就定在這裡。

　“明暖阿姨你來了，我舅舅和媽媽正在後面呢。”

　看到她們進來，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跑過來，這是喬正蓮和猴子的兒子。

　“小猴子，阿姨看看，你是不是又長高了。”明暖蹲下說道，“來，給你個糖。”

　“謝謝阿姨。”

　小猴子又蹦蹦跳跳的回到大櫃檯後面去了。

　“我們正說著你們的事兒呢，你們就來了。”喬正蓮從後廚走出來說道。

　“那說明咱們有默契啊！”明暖笑嘻嘻的說到。

　“這就是明曦吧，老聽你姐姐說起你，這還是第一回見呢。”喬正蓮低著頭對明曦說到。

　“喬姐姐好。”明曦乖巧地說道，明暖笑著看著明曦，雖說明曦有時候有些胡鬧，但是在外面一向嘴甜乖巧，搞得陳桂芸和霍建國的那些同事戰友都覺得他們有福氣，兩個女兒都這麼乖巧，可是他們心裡的苦誰知道。

　“你也好，小猴子，你跟……”喬正蓮說到這裡有些為難，明曦不比小猴子大幾歲，但是明暖叫自己姐姐，難道要讓小猴子叫明曦姨姨。

　明暖知道她在想什麼，說道：“咱們個論各的，叫姐姐吧。”

　“就是，孩子還小呢，現在說這些也不懂。”關夏也笑笑說道。

　“好，我還為難怎麼跟小猴子解釋呢。”喬正蓮把小猴子叫出來，指著明曦對他說，“這是明曦姐姐，你帶她去玩吧。”

　“明曦，你可別欺負弟弟。”明暖摸著明曦的頭說了一句。

　“我一定會好好和弟弟玩兒的。”明曦點點頭說到，雖然她心裡很不屑，讓她和這麼小的孩子玩。

　“走吧，咱們去後邊說。”喬正蓮指了指後廚說道。

　喬正蓮的表哥也有著廚子的普遍特徵，腦袋大脖子粗，個頭兒不高，五短身材，手腕十分粗壯，讓人一看就覺得特別有力量。

　“明暖妹子和關夏妹子來了。”郝志剛笑起來兩隻眼睛就陷到肉裡去了，有點像彌勒佛，“正好我把喜菜單子列好了，你們看看。”

　說著他從高櫃檯上取下一張紙遞給關夏。

　之間上面列著“熘肝尖，爆炒肥腸，梅菜扣肉，小雞燉蘑菇，酸菜魚，熗白菜，苦瓜炒蛋，涼拌黃瓜，醋溜土豆，木耳炒山藥。”

　五葷五素，取十全十美之意。

　“咋樣？”郝志剛笑眯眯的看著她們。

　說實話，這席面，絕對的體面了，現在結婚能有一兩道葷菜就算不錯了，之前明暖和齊君澤來定喜宴的時候特意囑咐過，不用在意錢的事情，只管往體面裡做。

　當廚子的最喜歡遇到這樣的客戶，不是因為掙得錢多，反正錢都歸國家，而是因為做起來爽，一口氣能做個過癮。

　郝志剛在沒接他父親的班的時候，街坊鄰居的，誰家有個紅白喜事都喜歡叫他過去掌勺，但是吧，主家都是囑咐了再囑咐，算計了再算計，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費了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