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聊

　　兩人出來得早，吃完火鍋才八點多，不過到甜點店的路不短，到那裡已經接近九點了，店還開著但裡面沒有什麼人。

　　「寧少，弘少。」老闆看到兩人走進店裡，笑著從櫃檯後出來。

　　弘楨以前從沒有被人叫過弘少這樣的稱呼的，來這裡的時候矯正了很多次，老闆都笑瞇瞇的說知道了，但是下次一次見面又這樣叫，無奈下只能任由著他了。

　　「那麼晚還開著？」弘楨看到他才想起他其實還是個孕夫，他看了眼那肚子，比之前見的時候似乎又大了。

　　老闆笑了一下，臉頰側的兩個小梨渦像是盛了蜜一樣「沒辦法呀，我不光要養活自己，還有肚子裡那兩個呢。」

　　「是雙胞胎？」弘楨看著老闆的眼神更奇了，雙性之中少有可以一次懷兩個的。

　　「嗯。」老闆低下頭，臉上浮上了些溫柔和弘楨看不懂的表情「前幾日去醫院看了才知道的，我還以為是我吃得太多肚子才長得那麼快呢。」

　　老闆長得圓潤，懷孕肚子長得大一些也沒有什麼人覺得稀奇，真沒想到居然會是懷了兩個。之前因為從寧淳那裡知道的事，弘楨一直沒有問老闆這方面的問題，這時看著老闆臉上滿是對於肚子裡那孩子的期待終於忍不住開口問「老闆懷著孩子工作不會很累嗎？」

　　「沒有辦法呀。」老闆看到寧淳在挑蛋糕，連忙拿了一個盤子給他裝，回過頭看到弘楨還在等他的回答忙補充道「我一個人不工作的話害怕養不了他們，我現在懷了快五個月了，能做的不多，但是開這個甜點店的本錢還沒有回呢。」

　　弘楨心裡暗歎了一聲，雖然他從小到大就沒有缺過錢，但是他知道沒有錢真的讓人很難做。不知道寧淳那個什麼兄弟的知不知道老闆現在的生活狀態。

　　「我看店裡沒有什麼人了。」弘楨四周看了一下，店裡的桌椅都擺放的整整齊齊，但是看來看去就只有老闆一個人在這裡。

　　「我看沒有什麼人就讓他們先早了。」老闆淺笑了一下，扶著腰走到後面製作糕點的廚房裡，過了一會兒就拿出一盒包裝好的糕點「這個是剛出爐的蛋撻，我剛才嘴饞做的，還熱著。」

　　「店裡的糕點都是你做的？」寧淳已經挑好了兩樣弘楨來時常吃的小蛋糕，每樣兩塊。

　　弘楨看到頭有些疼，他那裡一下子吃得了那麼多。

　　老闆笑著給兩人算了賬，一邊利落的打包一邊說「是呀，不過最近腰越來越重了，總是站著很累，所以已經新招了一個蛋糕師傅了，也做得不錯。」

　　「你挑的這兩個今天就是他做的，都是傍晚時候才再做的，放在冰箱裡可以留兩天。」老闆將裝好的東西遞給寧淳「不過就是沒有新鮮的好吃了。」

　　弘楨看了眼他自己提著的蛋撻，這個是老闆親自做的應該會好吃一點吧。

　　一個孕夫那麼操勞，寧淳看在眼裡對自己那個兄弟也有點意見了，剛才他和弘楨的對話他也聽到了，人家跟了他那麼多年了，分開的時候給的錢居然只夠開一家甜點店？他肚子裡還懷著他的孩子呢。

　　「那先走了，現在沒有什麼人，你也早點關門吧。」弘楨和寧淳走出店門，忍不住回頭說。

　　老闆笑著點了點頭，朝著他揮了揮手。

　　過了一會兒又有一輛車停在甜點店外，從車裡下來一個高大的青年。

　　「抱歉，今晚有事拖著了。」

　　「你的蛋糕。」老闆臉上還帶著平常待客的笑容，拿了個包紮好的蛋糕出來「今天太晚了，店裡要關門了你」

　　「我送你吧。」

　　寧淳驅車將弘楨送回了家，弘楨下車之前將一半蛋糕和一半蛋撻都分出來留下了。

　　「帶回家吧，劉叔叔應該也會喜歡的。」弘楨解釋了一下。

　　原來是想著他爸，寧淳當即笑起來了「那我一定送到他手裡，還會特別聲明是你交代的。」讓弘楨在他家爸爸面前再刷刷好感。

　　「嗯，謝謝你送我回來。」弘楨很正經的道謝便轉身走了，寧淳很遺憾他沒有及時要一下分別的吻。

　　打開家門弘楨見沒有開燈，以為柳顏已經休息了。

　　打開燈打算將手裡提的東西先放到冰箱裡明天再給告訴爸爸，還沒走到廚房就看到一個身影站在陽台。

　　「爸爸？」統楨叫了他一聲，柳顏沒有應他，像是站在那裡發呆。

　　弘楨又叫了一聲，走過去，直接推開了陽台的落地窗門，柳顏才像被驚醒一樣回過頭看他，處在黑暗中久了客廳的燈光有些刺眼，柳顏瞇了瞇眼睛叫了聲小楨。

　　「我還以為你已經休息了。」弘楨走出陽台，他很少會過來這裡，他們家住在十幾層的，站在陽台往下看總覺得暈乎乎的，倒是爸爸經常在這裡曬太陽吹風。

　　柳顏愣了一下低頭摸摸被風吹得僵硬的臉，緩了一下才回答「嗯，是快休息了。剛才洗完澡想出來吹一下風，沒想到吹得舒服了就捨不得進去了。」

　　現在的風是舒服，已經接近夏初了，風裡早已沒有了寒意，這個城市裡的空氣又不錯，有時站在外面風吹在身上暖融融的，確實不錯。

　　柳顏打起精神拉住弘楨的手「怎麼突然回家了？是不是學校住得不舒服？」

　　「沒有。」弘楨將手裡提的東西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明天難得沒有課，今晚買了甜點回來。明天一整天陪著你。」

　　「小楨，你真是我的貼心小棉襖。」柳顏露出笑容，很開心的說「今晚沒有什麼胃口，都吃不下什麼，我們現在就吃吧。」

　　弘楨本來就是為了買回來讓他開心的，當即點點頭，父子兩人走回客廳直接拿起袋子裡的蛋撻。

　　「父親回去了？」弘楨注意到他回來這裡並沒有看到有其他人的痕跡。

　　柳顏慢慢的吞了嘴裡的東西，思考了一下才答道「你父親也有工作，他昨天就走了。」

　　「那你們相處的怎麼樣？」這個才是弘楨關心的。「嗯雖然爸爸和父親的事我做為孩子也並不應該我管，但是我很希望你們可以開心。」

　　「你這孩子。」柳顏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心裡被揪得緊緊的「我和你父親能有什麼，這幾天相處還挺有效的，我們之前的誤會都解決了，你不用擔心。」

　　「你還是孩子呢，為什麼總是操心那麼多，累不累？」柳顏忍不住抱住弘楨，將臉靠在他肩膀上掩住他眼裡的淚意。

　　弘楨感覺到不對，扶著他的手拍了一下「不累。」

　　非常不對勁，爸爸和父親的誤會如果已經解開了，那麼他們不是應該會和好嗎？但是現在爸爸的情緒完全不是這個樣子，他從小到大就知道他的兩們父親不是沒有感情的，只是一直不知道如何讓他們和好，他們之間到底怎麼了？

　　「小楨，我的寶貝。」柳顏抱了弘楨好一會兒，重重的呼了一口氣將他推開讓他去刷牙洗澡休息去。

　　經楨心裡記掛著兩個父親的事，快速的洗完了澡打算再找爸爸聊了一下，敲門進他屋裡的時候正好看到他將幾罐藥放回抽屜裡。

　　「怎麼了？」柳顏強提著精神，對著弘楨笑了一下。

　　弘楨對那些藥很熟悉，他之前也有查過，爸爸一直在服用的是治抑鬱和安眠的藥，心裡不禁提了起來，走到柳樹顏旁邊蹲下問他「感冒還沒有好嗎？」

　　「嗯？」柳顏遲鈍的想了一下，想起之前他帶藥回來的時候告訴弘楨他有些感冒，他大概以為還是感冒吧。他有些疲倦的閉了閉眼睛搖頭「不是，最近有些頭痛，失眠的厲害，可能是年紀大了吧。」

　　「不如我今晚陪你睡吧？你要是失眠的話我陪你聊聊？」弘楨正好乘著這個和爸爸再聊一下，不知是不是他所說的失眠的原因，他現在看著他眉眼裡都帶著倦意，整個人都不怎麼精神，看起來比他離開之前的模樣還差一點。

　　「好。」柳顏聽到他的小楨這樣說，心裡暖了一下。拉著已經換好睡衣的弘楨睡到床上。

　　弘楨先把到學校的近況說了一說，還講了一點他最近和寧淳相處的事，比如他今天還和他一起去吃了火鍋，又挑了一些他覺得有趣的事講了講。

　　說到同住的師兄的事，柳顏笑了一下瞇著眼回憶「我上學那裡也有這樣的，這樣的雙性一般都過得比較好，因為看得清自己想要什麼，也不會委屈了自己。」

　　「反而像你這樣的我不放心。」柳顏知道自己這個孩子就是太認真了，什麼事都跟學習一個樣。

　　弘楨眨眨眼睛反問「為什麼不放心？我什麼事都做得好好的。」

　　「你和寧淳到什麼地步了？」柳顏轉了個問題。

　　弘楨回憶了他們的幾次，那一次真刀實槍的反而讓他的身體感覺不錯。「和他做過了，我感覺很神奇，用工具的時候很難有感覺，有幾次和他身體上有真實接觸的時候反而感覺不錯」

　　「人和工具當然不一樣了，如果你不是將他和做當成完成作業的話感覺會更不錯。」柳顏知道他還是沒有對寧淳產生什麼感覺，忍不住溫柔的教育他了「摻雜感情和不帶感情的不一樣的，工具又冷又硬怎麼可能顧及你的感受對不對？我覺得寧淳那孩子應該對你有感情了。」

　　弘楨愣了一下，柳顏不知道寧淳曾對他說過他對女人比較有興趣的話，他覺得他最近和他關係好起來了也是兩個人性格磨合得不錯的關係，寧淳那人本來就對朋友比較好，他現在只是經常和他在一起才會這樣子吧？

　　不過，他沒有反駁柳顏的話，抱著爸爸的腰在他胸口蹭了一下「爸爸我還是覺得我要以學習為重。」

　　「你呀。」柳顏摸摸他的頭，本想說他年紀也不小了要考慮一下感情的事了，但是想到自己和弘錦嘴裡的話就沒有辦法理直氣壯的說出來，只是悶悶的歎了口氣。

　　「爸爸和父親的誤會解開了，為什麼還沒有和好呢？我覺得父親很愛爸爸。」弘楨小聲的問，像是不經意說出口似的。

　　柳顏心一痛，喉嚨哽住了。

　　就在弘楨以為爸爸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柳顏才小聲說「因為其實是爸爸錯了，這些年來是我錯怪了他，他不想理我了。」

　　柳顏沒有說清楚，但是弘楨想了想，他父親並不是這樣的人，他一個人等了爸爸十幾年，承受著他無名的怒火，有時出差回來想念他了連休息都不顧就跑過來看他，雖然最後都會被爸爸趕走，但是他下次還是照樣來。就算是兩個沒有感情的人，這個習慣堅持了那麼久，也不是說改就改的，終會不捨，怎麼會因為因為錯的人是另一個就放棄了？

　　「他有說什麼嗎？」弘楨將爸爸更抱緊了一些，他發現爸爸的腰很細，整個人瘦小的可以被他塞進懷裡。

　　柳顏閉著眼睛回憶著，嘴角都是苦澀「他說要冷靜一下。」

　　「那就是沒有絕對的放棄你們的感情。」弘楨作為一個局外人反而看得更清「如果爸爸對他還有感情的話是應該去主動爭取一下。」

　　「主動爭取？」柳顏重複的念了一遍，他的腦子裡一片混亂，剛才吃下的安眠藥好像開始生效了，將他不清醒的腦子更是攪成一片。

　　弘楨聽到他的聲音已經迷糊了，一看，連眼睛都瞇了起來像是馬上就要睡著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將他的建議聽進去。爸爸也要他自己的思量，他也不再勉強他聽著，伸手去關燈。

　　「別小楨，等我睡著再關。」柳顏努力的睜大眼睛，嘴裡小聲的念著。

　　弘楨只好收回關燈的手。

　　過了一會兒柳顏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下來，弘楨看著他的睡顏，似乎夢裡也不安穩，眉頭微皺著都要壓出幾根皺紋來了。

　　「晚安，爸爸。」弘楨小聲的說了一聲，伸手關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