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路迦連續兩天沒去穆溫然家,晚上去白家吃飯顯得心不在焉。
這天吃完飯門鈴突然響起來,路迦幫著白母刷碗,白母去開門,看到來人頗為驚喜,拉著他坐到沙發上吆喝路迦:「路迦啊,你快看誰來了。」
路迦轉頭看了一眼,碗直接砸進水池裡,濺了他一身水。
白母以為他們很久不見,忙叫路迦去洗手,安排兩個人在客廳敘舊。
路迦坐在穆溫然對面,兩人久久沒說話乾瞪著眼。
過了一會兒路迦先問:「你怎麼來了?」
穆溫然彎了彎嘴角不語。
路迦把桌上的果盤推過去:「……吃水果。」
穆溫然當真拿了一個橘子扒著吃,路迦嗅到橘子甜甜的香味,吞了吞口水。並不是想吃,就是莫名慫了。
白母偷偷觀察半天了,見兩個人都拘束,只能過來找話說,問穆溫然的近況又交代路迦的近況。她以為兩個人有三年沒見生疏了,全然不知前幾夜他們還依偎在一塊,做纏綿悱惻的事。
路迦心裡有點罪惡感,穆溫然回國後他從沒有和家裡人提到過他,有意無意地繞過,一切都見不得光似的。抬頭看了眼穆溫然,發現他很耐心地與白母對話,那種愧疚感更明顯了。
白母很欣賞穆溫然,希望兩個人今後有來往,說幾句話就扯過路迦讓他也說兩句。
有什麼好說的呢,所有的好話在那天晚上都說盡了。路迦又記起那晚激烈的qing事,眼睛不自覺躲閃,他是真的怕了那夜的人。
無意間撞上那雙似笑非笑的眼,路迦怔愣一下有點賭氣地撇頭道:「沒什麼好說的。」
白母嚇了一跳,路迦性格開朗,說話卻很穩重,從不會給人難堪,今天這樣實在太少見了。她拍了下路迦:「怎麼說話呢?」
路迦改口說了句「抱歉」,沒有絲毫誠意。
「沒事。」
穆溫然輕輕拍了路迦的腦袋,手指滑過耳畔捏了捏。
白母沒有看見,路迦卻僵了。
白母見穆溫然不介意稍稍放下心,倒是路迦的舉動讓她掛心,連續看了路迦好幾眼。
穆溫然只坐了一會兒就要走了,問路迦走不走,自己開了車能順道送他回去。
根本不順道。路迦憋了一會兒沒敢說出來,點點頭很虛偽地說了句「那麻煩你了」。
路迦在玄關穿鞋,白母和穆溫然站在一旁說話,鞋穿好了他轉頭戳戳穆溫然:「走吧。」
穆溫然回頭,手搭著他的肩膀跟白母道別。
天已經完全黑下,白母在門口給他們打光。路迦說手機上有手電筒,她還是不放心,燈光照著兩人的背影,路迦和穆溫然挨得很近,胳膊貼胳膊,下台階時變換了位置,穆溫然在後兩手按著路迦肩膀走。
白母愣了愣關掉手電。她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剛才的拍頭也是,那動作太自然了像做過無數次。他們家有兩個男孩,從未有這麼和睦親暱的時候,更何況是長大以後。
走出白母視野,路迦悄咪咪往遠挪,穆溫然沒管他。
穆溫然把車開出來,路迦有模有樣地說:「這麼晚了就不麻煩你了,我家就在那邊……」
「上車。」
「……」
最後路迦還是坐到副駕駛座上。
穆溫然並不著急開車,側過頭問路迦:「躲著我?」
路迦否認:「沒有。」
穆溫然直接咬住他的唇嘬吮又問:「躲著我?」
路迦不敢回答了,眼睛盯著穆溫然看。
穆溫然捏著他下巴又吻下來,纏著他的舌頭不放。
路迦垂下眼,睫毛掃到穆溫然臉上。親吻很舒服他找不到非要抗拒的理由,心安理得的享受起來。
穆溫然咬他的喉結,算作懲罰。
開葷沒多久的人實在恐怖,路迦怎麼就不懂得怕呢,既然不怕又逃什麼?
這問題沒過多久就得到解答,穆溫然開車路迦看窗外街景,不出幾分鐘就說:「我不是有意躲你。」
「是嗎?」
「你做得太凶了。」路迦說著扯開自己衣領露出鎖骨,「都是印兒。」
穆溫然開車自然看不見,但知道路迦在幹什麼,不想被窗外的人看到,「把手放下。」
路迦鬆開手,安靜了幾秒又說:「真不是要躲你,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見你。」
「為什麼?」
「你都不害羞的嗎?」路迦轉頭,正好是紅燈,他輕輕靠過去,張開嘴巴牙齒劃過穆溫然的臉頰,很輕的一下,留下一點水痕,「就不好意思啊。」
穆溫然的眼眸沉了沉,這分明是撩撥,回頭隔著路迦衣服揉了一把。
路迦悶哼一聲縮回去,過了半天才說:「咳……你看,這就會不好意思。」
這是不好意思嗎?
透過後視鏡看到路迦晶亮水潤的眼,穆溫然想該不該告訴他這是情動想要了。
說了路迦也絕對不會承認,一定揣著明白裝糊塗。
穆溫然已經習慣了,順著路迦應了一聲。
路迦立馬點頭,自我肯定道:「對吧!」
車子又往前開,路迦被街邊燈光晃花了眼,他沒有那麼想看外面,可是不看外面他就想看坐在駕駛座的那個人。
他應當問穆溫然為什麼直接找來白家,又覺得穆溫然找過來是情理之中的事。
忽然想到他們兩個這算在一起了吧?又不那麼肯定。各自表明過心意,親吻了也做了旖旎之事,可總感覺還差一點什麼。
路迦忐忑了一小下,靠著椅背亂想,直到車停在車庫,他問:「咱們這樣算什麼?」
看著路迦一臉期待的等他回答,不知出於什麼心理,穆溫然低頭貼著路迦的面頰說:「到地方了,先上樓再說。」
穆溫然關上車門,路迦反思自己是不是表達的不明確,跟著穆溫然上了樓。
進了屋路迦像個小尾巴,跟著穆溫然到處走。穆溫然轉身面對著他,他就抬起頭與他對視。
「怎麼了?」
路迦覺得面對面很多事情難說出口,只能左顧右言其他:「……我想吃橘子。」
穆溫然給路迦拿了個橘子,路迦也不接著還是眼巴巴看著他。穆溫然把橘子扒開,遞到他嘴邊他才勉強吃了一口。
路迦覺得橘子不好吃,酸的。
穆溫然去書房拿東西,這回路迦不跟著了,等到人出來,期期艾艾說一句:「我都跟著你回家了。」咱倆究竟算不算在一起呢?
穆溫然:「你想回去?」
路迦分明不是那個意思,有點著急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張了幾次口都發不出聲。
小朋友真是太好欺負了。
本來應該溫柔對他,路迦那麼乖,討要好處都是小心翼翼的,可還是沒忍住欺負了。
穆溫然走過去捧著路迦的臉輕輕吻,柔聲問他怎麼了。
明知故問。
路迦只是想要個答案,他偏壞心眼的不說。
路迦想自己應該怎麼說啊,好像怎麼說都不對。他拽過穆溫然的手伸出舌頭輕輕舔,那指尖上覆著橘子的甜香。他輕輕抽動鼻翼,像貪食的貓,被主人盯著,不敢一口吞掉食物,只能伸一截軟軟的舌嘗嘗味道。
是他自己說不要穆溫然給回應,活該得不到答案。
大概是看出路迦在鑽牛角尖,穆溫然按著路迦的額頭迫使他揚起頭。
那雙眼又紅了,怎麼能這麼愛哭,落淚都是因為他。
穆溫然不敢再欺負,哄著問:「哭什麼?跟我說清楚。」
路迦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搞不清自己怎麼又哭了。他還是難過,今天穆溫然去白家,舅媽都認為他們這幾年沒怎麼聯繫。為什麼會這樣呢,他好像永遠在逃避,害怕鋒芒刺到自己。
路迦覺得如果自己總是這樣,那他大概也不配得到同等的喜歡。
「沒什麼。」抬起頭感覺到穆溫然在摸他的鬢角,溫柔地吻他,他笑起來,「就是喜歡你啊。」
明明不敢張口討要喜歡,卻要把自己的喜歡明明白白說出來,真的太傻了,讓人忍不住欺負又心疼。
穆溫然輕輕歎了口氣,手掌蓋住路迦的眼睛:「嗯,我也是。」
他這麼懂事,理應得到最好。
穆溫然又怎麼捨得他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