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冷反派先生(一)
從一年前的那場車禍中醒來之後,宋韌從來沒有覺得如此舒服平靜過,人都是貪心的,舒服了就還想要更舒服。宋韌當然不會是例外,心理面有一個聲音在促使他往前走。
可他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耳邊卻響起陌生的聲音來,「宋先生,你還好嗎?」入耳的女性嗓音並不嫵媚,反而特別清亮。
宋韌下意識地皺眉,心裡也有些不高興,等反應過來之後才明白自己的狀況。面前的女孩子被他的手握著,他可以感受到對方微微的掙扎。這種情況是有些尷尬的,藉著握手的機會占女孩子便宜,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可這人偏生是宋韌,而被他「佔便宜」的女孩子也不過是一個不知名的小明星而已。
周圍的人都沒敢說話,包間裡一下沉默下來。強壓住不捨,宋韌面不改色地放開女孩子的手,淡淡道,「抱歉,走神了。」簡單單一句話,這事兒也就過了。
今天飯局的主人笑呵呵地轉移話題,在場的也都是人精,這頓飯的主要目的也就是想在宋韌面前討個好。只是傳說宋氏總經理年輕有為不近女色,看來傳聞未必可盡信。
被「佔了便宜」的陶喬也不介意,也介意不起。她不知道剛才那個男人的身份,只是從這些人對他的討好程度來看應該是個她得罪不起的人。
沉默著退到一旁,陶喬今天來本就是個充數的,站在她身旁的雲夢拉了拉她的衣袖,湊近她耳邊擠眉弄眼小聲道,「你說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陶喬不露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不作回答。可在場有這樣想法的人顯然不止雲夢一個人。宋韌剛坐下,就有人拉過陶喬把她安排在宋韌身旁的位置。陶喬雖然尷尬,可到底還是安順地做了過去。
宋韌也沒顯露出什麼,偶爾開口說兩句,眼神根本就沒在陶喬身上停留過。對其他人偷來的曖昧的視線也視而不見。在他看來,能出現在這種場合的女孩子,並不值得多注意,剛才那只是意外而已。
陶喬一直安靜地坐在那兒,掐好時間夾菜,並不說話。偶爾有人敬酒,也隨著大家一起喝,但每次都只是抿一小口。
宋韌是有意忽略陶喬,可兩個人到底坐一塊,天熱大家都穿的清涼,不免會有碰到彼此的時候。每當這個時候宋韌都覺得備受煎熬,因為他想要靠得更近。
自重生以來,宋韌一直都失眠,每天能夠入睡的時間不過一兩個小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眠,也經常頭疼。可這種渴望去接觸女性的感覺卻是第一次,宋韌驚訝之餘不免覺得詭異。
好在這場飯局並沒有持續多久,一開始眾人都以為宋韌對陶喬有意思,可看下來也覺得宋韌大概真是「走神了」。
宋韌一向謹慎,在車上就吩咐讓人去查今天晚上那個讓他「走神」的女孩子。
按下密碼開門,宋韌成年後宋家大宅搬了出來,雖然他的自控能力一向不差,可到底怕自己控制不住憤怒對父親做出些什麼來。
宋韌還記得前世的情形。他是宋家獨子,宋氏唯一的繼承人。母親去世那年宋韌十七歲,過後不久宋父便領回一對母子,那少年不過比宋韌小了一歲。宋韌感到心寒的同時也替他母親感到悲涼。
宋韌坐在辦公桌前處理文件,覺得十分煩躁。
他已經試了好幾個人了,可沒有一次有那天接觸到那個女孩子肌膚的那種感覺。他甚至懷疑過那天有人給他下過藥,可調查的結果顯示他這完全是臆測。
「扣扣——」敲門聲響起,助理站在門口,「宋先生,梁先生到了。」她剛說完,宋韌就看到梁禹帶著笑容的臉。助理退出去把門合上,梁禹也不客氣,輕車熟路地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查得怎麼樣了?」宋韌也不抬頭,繼續遊覽文件,梁禹最不喜的就是好友這幅清醒寡慾的樣子,笑嘻嘻地道,「我查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宋韌不上鉤,宋家和梁家是世交,兩個人一起長大,怎麼會不知道梁禹的心思。梁禹見他如此,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前,雙手撐在上面,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你知道那個叫陶喬的女孩子是誰的女兒嗎?」
宋韌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誰的女兒?」梁禹多少有些挫敗,把資料丟在辦公桌上,有氣無力道,「周尚政。」
「你確定?」宋韌皺著眉頭問,「他不是沒孩子?」前世周尚政後來坐到了那個位置,沒有孩子這一點被媒體惋惜不已,宋韌也是知道一些的。
梁禹瞥了一眼道,「當然是私生女。」說完頓了頓又補充,「嚴格意義上也不算是私生女,當年陶喬出生的時候周尚政還沒結婚呢。」
宋韌雙手交握,沉默著不說話。良久才問,「有沒有其他人查到這些?」既然梁禹能查到這件事,那不排除其他人也知道的可能性。
不滿於自己的能力被質疑,梁禹哼哼道,「雖然陶喬是個演員,可只演過龍套角色,誰會去查她?要不是我見陶喬母親手上戴的那串佛珠,估計也聯繫不到一塊去。」
「你以為誰都和我一樣聰明?」和宋韌不同,同時出身世家梁禹的性格要外放許多,這都歸功於他那個同樣十分開朗和藹的母親。
宋韌不語,只是拿起資料看了起來。看樣子周尚政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個女兒,宋韌瞇了瞇眼。
梁禹見他如此,就知道宋韌肯定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了,涼涼道,「你可別把自己給算計進去了。」宋韌也不反駁,只是抬眼一瞥,梁禹下意識地往門口退了幾步,在離開之前似乎想起什麼,叮囑宋韌,「給你預約的心理咨詢師,你明天可別忘了。」一臉幸災樂禍。
宋韌看著已經合上的門,開始後悔把這事兒告訴梁禹。不過第二天他還是依著梁禹給的地址過去了,位置還挺偏的,宋韌去的時候對方已經在等了。
心理醫師問,宋韌就如實回答,難得的配合。雖然那天肌膚相觸的美好感覺,宋韌現在都還能回憶起來,可他是不應該眷念那種感覺的。
聽了他的描述,坐在他對面的中年醫師推了推鏡框道,「像這種渴望和他人進行親密接觸,我們一般叫做皮膚飢渴症,只是宋先生你這種情況又有些不同。」
宋韌有些不太明白,「不同?」
心理醫師點點頭,「是的,皮膚飢渴症是不分對象的。」他見過很多各色各樣的患者,可這種情況也是第一次見,「你說過你也試過接觸其他人,可獨獨只對那位女士有想要接觸更多的感覺。」更何況,這還是一個性冷感患者。
這番話在宋韌聽來並不那麼可信,醫師也看出這一點,並不多做辯解。只是建議道,「當然,這種情況也可能是暫時的,不過我建議宋先生你可以嘗試著多接觸一下那位女士,這或許會對你的睡眠有所幫助。」
宋韌面無表情地點頭,心裡卻不以為然,聽這話,這是打算把陶喬當自己的「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