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怎麼會突然流鼻血？

宋韌向來淺眠，幾乎是門一被推開他就已經醒過來了。來人躡手躡腳地走過來，然後停在床邊，看著他。就在宋韌快要按捺不住想要起身攻擊時，對方又靠近了一點，宋韌這才在黑暗中看到模模糊糊的陶喬。

想要知道她半夜跑到他房裡的原因，宋韌閉上眼，裝作仍在睡夢中。她慢慢靠近他的臉，臉上傳來溫熱的鼻息時，宋韌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沒有睜開眼。

當然，他更沒想到的是在這之後陶喬居然吻上他的唇，甚至試圖探進他的口中。鼻息間和他身上

同樣的沐浴露的味道，宋韌心如鼓噪，就像上一次在車裡一般，他有些……手足無措。

他太緊張了，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的，以至於溫軟的小舌根本沒辦法前進半分。伏在他身上的人似乎有些失望了，溫熱的感覺慢慢變弱。

宋韌此刻的心情頗為複雜，用糾結來形容也不為過。身為丈夫，看到妻子如此主動，他自然是高興的。可又想不通陶喬為什麼要在自己睡著之後偷偷來……投懷送抱，他難道不知道這種情況下他根本不知道嗎？

閉著眼掙扎了許久，宋韌想自己若是睜開眼，陶喬說不定會覺得難堪，可他接下來想做的事情不睜開眼似乎沒辦法進行。宋韌第一次遇到如此為難的事情，可站在床邊的人根本就不給他考慮、猶豫的機會。

這種情況，若是丈夫沒有回應的話，妻子應該會更難過吧？

宋韌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於是在陶喬轉身的一瞬間他起身拉住她的手，手上再一使力一把把她拉到床上。昏暗的燈光從窗簾中透過，宋韌幾乎可以看清此刻半躺在自己懷裡的人臉上吃驚的表情。

陶喬的嘴因為吃驚而微張，反應過來之後結結巴巴地道，「你、你醒了？」顫抖著的聲音中有些撒嬌的意味，完全不似陶喬往常清亮的嗓音，軟糯得不像話。宋韌疑惑地皺了皺眉，感覺有些奇怪，不過隨即釋然，或許只是因為情之所至？

以往宋韌只是簡單觸碰到她的手指，感覺就像過電一樣，現在這個「電源」就半坐在他身上，宋韌整個人都有種發麻的感覺。他顫抖著環住她的腰，懷中的人十分乖巧，只是把頭靠在他的脖頸。

隔著薄薄的棉質睡衣，貼在她腰上的手心像是要著火一般，脖頸處溫熱而急促的氣息簡直就像是一種歡迎的信號一般。宋韌突然翻過身把她壓在身、下。雙手撐在她的身側，周圍安靜一片，宋韌只聽到自己沉重的喘息聲。

手指在她的唇上拂過，不再去壓抑想要擁抱這個人的渴、望，宋韌慢慢貼近她。身下的人反應生澀，卻在努力回應他，宋韌此時的感覺就好似一個飢渴的旅人得到了一整個綠洲。

宋韌睜開眼看到透過厚重的窗簾透進來的陽光時，有些意外，他往常醒來都是半夜，怎麼可能會有陽光。但此時心裡卻有種莫名的、心滿意足的感覺。下意識地伸出手，卻觸摸到一片冰涼。宋韌驀地偏過頭，旁邊的位置上空無一人。

下一秒，宋韌才終於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不適，身為一個活了兩輩子、已經快30歲的男人，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這是一種十分糟糕的體驗，皺著眉頭掀開被子起床，宋韌拿了乾淨的衣物快速走進浴室。

洗完澡出來，宋韌用最快地速度把床單被套統統換了新的，在國外唸書的時候他一個人在外面住，所以這種事情對他而言也不算太難。只不過因為太過入神，陶喬敲門的時候他居然被嚇了一跳。手上拿著床單的角，宋韌僵直著身體站在原地，隨口答了一聲，聽見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才漸漸恢復過來，用最快地速度處理換下來的床單被套。

一直埋著頭，一頓早飯宋韌食之無味，視線已觸及到陶喬，他就忍不住想到昨天晚上的「夢。」雖然很不甘心，可那的確是夢。

吃過早飯宋韌回臥室拿了公文包就準備出門，在門口換鞋的時候，陶喬在他身後喊他，「宋先生，我的工作是不是讓你覺得很困擾？」

宋韌一愣，陶喬的語氣平淡，情緒似乎很低落的樣子。他起身轉過頭，對上她的視線，有些不解，「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若是他真這樣覺得話，絕對不會有任何一個劇組會邀請她。

「我也不知道，」陶喬解釋，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可是從昨天晚上我給你說過我今天要去試鏡之後，你就變得不太高興了。」宋韌昨晚的表現就怪怪的，她本來也是不太不確定的，但宋韌一早上的迴避讓陶喬覺得很失落也很忐忑。

以往她一直想著，兩個人的婚姻總有一天會結束，並沒有考慮太多。可現在宋韌的表現讓陶喬突然想到，宋韌或許不太喜歡她繼續演戲。其實陶喬並不是十分熱愛這個行業，可她需要讓自己的生活變得充實起來。

宋韌皺皺眉，視線下意識地飄到她掛著圍裙的白皙脖頸時，快速地別過臉。昨晚的夢太過綺麗，以至於宋韌現在一看到陶喬就忍不住想入非非。這不是個好現象，宋韌理智地想，可昨晚那些畫面總是不受控制地跳出來，宣示它們的存在感。

陶喬現在身上明明穿的是厚實的棉衣和牛仔褲，可他總會想到她穿著白色薄裙的樣子。然後……簡直像個變、態色、情、狂。

從來沒有如此唾棄自己，宋韌在心底深刻地檢討一番之後，終於鼓足勇氣把視線移到陶喬身上，「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昨晚沒睡好。」

的確是沒睡好。

可陶喬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說辭，沉默著用懷疑、探究的眼神打量他。

夢境和現實在腦海裡交織，每一秒都煎熬得像數十年，宋韌突然覺得鼻頭一熱，溫熱的液體慢慢往下流。

「你怎麼了？」陶喬突然拔高聲音問，然後焦急地小跑過來。

宋韌愣了愣，然後伸出手在鼻處摸了摸，地下頭看著染了血色的手指，極力控制住自己的尷尬面無表情朝面前著急的陶喬道，「流鼻血了。」

陶喬眉頭皺得很深，瞪了他一眼，「我當然知道流鼻血了，」先拿了玄關處放的紙巾遞給他，「摀住鼻子，我去找找棉花球。」說完立馬轉過身朝客廳蹭蹭跑過去。抽屜拉開、翻找東西悉悉索索的聲音，宋韌就站在那兒，怔怔地看著沾了鼻血的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半晌沒回過神來，連陶喬在客廳裡問他急救箱放哪兒了都沒聽見，腦海裡全是昨晚陶喬柔順、乖巧的樣子。

陶喬找了半天沒找到，只好又蹭蹭跑回來時，就看到宋韌像魔障了一樣盯著自己的手，另一隻手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握著她剛才遞給他的紙巾，於是陶喬就有些生氣，「宋韌，你幹嘛呢？」喊出口陶喬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本來還有些尷尬的，可終於回過神的宋韌只是愣愣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也說不出什麼感受，陶喬沉默著拿了他手裡的紙巾為他摀住鼻子，「你往下蹲一些，我夠不著，」陶喬的身高在女性中不算矮，可和宋韌比起來真算得上嬌小，此時踮著腳十分吃力。

宋韌在她的手觸碰到他的一瞬間就回過神來了，手足無措地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自己摀住鼻子，不太自然地說，「我自己來吧。」，好在這個時候的宋韌十分配合，陶喬又道，「頭往後仰，你自己捂著。」

陶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是道，「去客廳坐著吧。」在陶喬的指揮下，兩個人回到客廳，宋韌被陶喬安置在沙發上。

「急救箱放在哪兒？」陶喬問。這一次宋韌終於聽到了，不過因為他基本上沒用過，所以花了一點時間才想起來。陶喬「嗯」了一聲去拿了急救箱，找出棉花球遞給宋韌，「塞住血孔。」看著宋韌乖乖照做之後，她有轉身進了地方。

宋韌坐在沙發上，他的頭微微往後仰著，這個姿勢其實十分不舒服，可他現在沒想那麼多，只覺得慶幸自己剛才往後退了一步，才沒有出現更尷尬的場景。

過了一會，陶喬拿著毛巾回來，毛巾被她疊成一個長方形之後放在他的額頭，「用冷水泡過，可能會有些涼。」

宋韌仰著頭，僵硬著身體任陶喬在他額頭上動作。隔著毛巾輕輕拍了拍他的額頭之後，陶喬收回她的手。宋韌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她又從剛才端過來的水盆裡擰了一塊毛巾給他擦臉。

等她終於坐到他身旁的沙發時，宋韌整個人才終於放鬆下來。

「你怎麼會突然流鼻血？」陶喬不解地問，然後喃喃道，「最近天不熱啊。」

宋韌面色一僵，硬邦邦地回答，「可能最近是因為最近一直加班的緣故吧。」

陶喬點點頭，不再說話。客廳裡安靜得幾乎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為了防止自己想太多宋韌隨口找了一個話題，「你身邊有誰經常流鼻血嗎？」

陶喬一愣，搖著頭道，「不是，」她意思地笑笑，繼續說，「我小時候常和周圍的小男生打架，小孩子下手沒輕重，常常打到鼻子。」

宋韌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她臉上帶著笑容，平靜地陳述著在小時候的過往。

陶喬從小就和母親、外婆一起生活，後來外婆去世就只剩她和母親相依為命了。雖然陶母憐惜她沒有父親，可她一個單身女人帶著一個女孩子，生活肯定不會特別好。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陶喬會做很多事情，從家務事到和嘲笑欺負她的小男生打架，幾乎是十項全能。

那時候和人打架之後，怕母親傷心就在她下班之前自己簡單處理好傷口之後換好乾淨的、能遮住傷口的衣服。所以現在處理流鼻血這種情況，陶喬就顯得十分有經驗了。

本來十分尷尬的氣氛，在經過剛才他突然流鼻血之後，陶喬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鼻血止住之後，宋韌才發現外套上都弄上血漬了，回房換了一件外套才又出門。走到門口的時候，宋韌突然想到不久之前兩個人的對話，於是轉過身來道，「你試鏡幾點結束？」

正在客廳收拾東西的陶喬一愣，「十一點應該結束了 ，怎麼了嗎？」

「沒什麼，」宋韌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一樣，但他其實有些忐忑，「到時候我來接你吧。」

沒有回答。宋韌鼓噪的心驀地沉下來，他轉過身，手剛搭上門把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陶喬清亮的聲音，「我等你。」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

第二更大概在五點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