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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秀色》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出土“文物”

渺渺可不管別人怎麽看自己,那種發自內心的痛快與喜悅溢於言表,並且做出總結:“爹,大哥,今兒這場架打的還算有男人味兒,就是技術上不過關,爹就算了,大哥還年輕著呢,從明兒開始,跟著我練練本事,以後,打架的時候還多著呢!”

這是說的什麽混賬話?大柱子也顧不得手疼了,對著渺渺的腦袋瓜子就拍,當然,小丫頭早就腳底抹油,躲了。

“你當打架是吃飯啊?誰家還常練打架?還跟著你練?你一個姑娘家,不說在屋裏好好做針線活兒,成天琢磨打架幹啥?”大柱子暗自後悔,是自己在外麵這兩年裏,孩子們被欺負狠了吧?要不然,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娃子,怎麽就攛掇這邪乎事呢?

渺渺躲在二丫身後探頭,猶自狡辯:“爹,大哥可是咱張家的男丁,就算不縱著我練,那大哥將來是要當家做主的,總不能出門挨揍,不會還手吧?”

其實,誰家還經常碰這事啊!張大柱子倒是想攔著,可是,大成把話聽進耳朵裏了,自己可不是就想要當家做主的嗎?可不能跟老爹似的,一輩子窩裏個囊的過,連帶的孩子們也受氣。

隻不過,跟著妹妹練打架,怎麽聽都不靠譜吧?“就你那個抓著鐵鍁把在背後捅人的本事,大哥還是別學了!”

“嘁——還瞧不上我咋的?你等著,回家咱就操練起來——”渺渺從來也沒有這麽熱心過啊,一溜小跑的就回了家。

也顧不得跟幾個狗崽子親熱,徑自鑽進自己的臥房,搬箱倒櫃的找家夥什,那隻掛在店鋪裏的沙袋,被她偷偷帶回來了,當然不包括內容,老爹可不讓把沙子往車上運,就留了一個沙袋皮,跟寶貝似的裹了回來。

當那爺三個進家,院子裏,三小姐正在觀察地形,比比劃劃的:“大哥,咱在這兒栽上兩根木樁子,跟鋪子裏那個一樣,掛上沙布袋,以後啊,我教你怎麽打拳出腿,嘿嘿,咱兩個,就可以並稱為‘張氏雙俠’,哈哈哈——”

她當練武是過家家哩!張大柱滿臉的不讚同,卻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反正她閑著,愛咋捯飭咋捯飭好了,小丫頭片子,又沒人教習,還真能練出啥來?

二丫雖然也不感興趣,但是,當做一件好玩的事瞧瞧,也不錯。於是三個娃子自己動手,倒也“吭吭哧哧”的拾掇出一塊稍低級的練武場來。

二丫是見過妹妹在鎮子上的院子裏晨練的,嘴裏“嘿哈”的喊著,腳底下一彈一彈的,時不時的出拳,踢腿,自己玩的樂嗬著呢!但是大成還真沒仔細看過,今兒個可算是開了眼。

不,沒開眼!那勉強在布袋裏湊數的,是在院子裏挖的土好不好?小丫頭腳下一踢,就揚起土塵滿天,連眼睛都睜不開。

那個“教練”倒是一點兒都不嫌棄,她站在上風口踢的嘛,安排大成在下風口看,還熱心的講解著:“這是前踢:右腳向後蹬地,身體重心前移至左腳;右腳蹬地順勢屈膝提起,左腳以前腳掌為軸,外旋約90度,同時右腿迅速以膝關節為軸伸膝、送髖、頂髖,把小腿快速向前踢出,力度要到達腳尖或前腳掌。踢擊目標後右腿迅速放鬆彈回,落回原地仍成實戰姿勢——”

這通講解夠專業的啊!一下子就把大成給唬住了,掛著一張土包子臉,屁顛顛兒的就跑到上風口來了:“這個踢得勁兒大,讓哥試試!”

男娃子嘛,有幾個不喜歡舞刀弄棒、出拳踢腿的?何況又剛剛打了架,正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呢!

這大成已經忘記了身上的傷痛,他繼承了他爹的做事實誠,悶著頭,一腳一腳的對著那隻悲催的土布袋狂踢,直等到袋子裏的土,完全消失,幹癟癟的,就跟個撒了氣的皮球似的狼狽。

渺渺抱著一盤子牛肉幹當監工,坐在門檻內“嘿嘿”傻笑,這老哥終於有了點男子漢的味道,原來的那些遺傳來的懦弱忍讓,正在慢慢兒的蛻變。

盡管,前世裏或者今生,很多老人都要重複那些“吃虧是福、忍讓為先、多燒香多磕頭才能明哲保身、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是,那不是三小姐為人處世的道道兒,強按住她多學點兒,也學不會!

雖然,隻要活著,就必然接受來自生活環境的責難,必須忍耐很多委屈,但是如果多一點自保的能力,不就多一份從容應對了嗎?

二丫從灶房出來,很是不滿意,指著妹妹好一頓搶白:“你是咋想的呢?袋子裏裝滿土踢著玩,要是今兒的午飯吃的牙磣,可別怨我!”

大成此刻覺出不好意思了,捏了捏酸痛的腿,給妹妹賠笑:“是我沒想周全呢,嘿嘿,都怨我——”

這才對頭啊,所謂“尊師重教”,就該是這般態度,渺渺滿意了,對著二丫做鬼臉兒。

“啊——大哥你——”二丫一聲尖叫,連張大柱子都給嚎出來了。

卻原來,正當青春年少的張大成同學,此刻滿頭滿臉滿身子的黃土,連眉眼都瞧不太清楚,整一個剛從土裏扒出來的“文物”啊!

三個無良的親人,彎著腰揉著肚子笑了半晌,大成沒明白啊,試探著向他們靠近:“笑啥?咋啦?”

“哎吆喂——你——你別過來——”渺渺話說的好費勁的呢!

一個移動的土堆,一旦靠近,會出現什麽情況?看看地上,畫著弧線的軌跡就知道了,大成的一舉手一投足,甚至是張張口,都會有無數的土塵,簌簌墜落,所以,還是得保持距離的!

“邦”,渺渺的頭上又挨了一個響當當的“爆栗”,張大柱笑罵一聲:“就你這丫頭幺蛾子多,瞧把你哥給禍害的,還不幫著倒水洗洗去!”

渺渺的手裏,還抓著一個盤子中的最後一條牛肉幹呢,順手塞進了老爹的嘴裏,又拿油乎乎的小手爪子去拽二丫:“姐姐也去唄,我估摸著,得多換兩盆水,才能洗幹淨。”

“去去——別挨著我,先把自己的手洗幹淨了!”二丫嫌惡的躲到一邊去:“我給大哥準備水!”

“嘻嘻”,渺渺樂的眉開眼笑,一抬頭,老爹張大柱子正再次用疑惑的眼睛看著自己,他老疑惑啥呢?又覺得自己不像他的種兒了吧?又在感歎老張家的後人變異了?

小姑娘你著相了,張大柱子正是這麽想滴!

午飯以後,上門來了一位稀客,竟是那位名見經傳的李媒婆。

說起來,人家也算是一個大功臣,雖然把事情辦得有些糟心,但是,那黑嬸子偷聽牆角,也不是人家的授意不是?而且昨兒那一通罵,也算是站在張大柱這邊替出了口氣,所以,她的到來,還是受到了歡迎的。

大成還上前誠懇的道了歉:“李大娘,昨兒是我莽撞,說的話不好聽,您別計較。”

“嗨!這娃子說的啥話?大娘就喜歡直腸子的說道,要不是你說那些話,我還不知道那女人給惹下了這麽多亂子呢!沒事,去歇著吧,瞧這臉上,還掛著傷呢!”李媒婆果然善於處理各種狀況,兩句話就解開了少年的心結,很輕鬆的回轉屋裏了。

剩下張大柱跟李媒婆兩個人,嘿嘿,還有一個剛被攆出去的小渺渺,學著黑嬸子扒窗戶縫偷聽呢!

二丫在灶房的方向招手皺眉跺腳,深怕這妹妹給丟了人去,可惜,那丫不聽這個,照舊做她的竊聽工作。

主要是姐很閑啊!不找點樂子,日子多無趣?

“柱子兄弟,你這傷,沒事吧?”嗬,先打親情牌?

“沒——沒事兒。”張大柱子好像還挺緊張,又結巴了,這老爹,給咱牙尖嘴利的三小姐丟人呢!

“你跟荷花的婚事,還用我這老太婆操心不?”李媒婆直指主題,對待張大柱這種缺心眼的,可不是最好就**?你要是跟他繞彎,他絕對能走迷糊嘍!

張大柱子語結了,本來,還想轉托隔壁的王大娘辦完這事的,而且,昨兒晚上,可不就叫的王大娘陪著去找荷花的嗎?

可是,他還沒學會拒絕別人,也不會撒謊,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小問題,遲遲說不出話來,牆根外的渺渺,都能想象到這實誠老爹費力的搓著手的慫樣兒。

哎!做他家的閨女,真費心啊!

渺渺躡手躡腳的拐去了灶房,心疼的扒拉出一小碟子牛肉幹來,急忙往正房裏去救駕。

“爹,李大娘,嚐嚐我姐做的牛肉幹,可好吃呢!”小丫頭笑靨如花的走進來,把牛肉幹放在李媒婆的手邊兒。

屋子裏,尷尬的氣氛頓時鬆泛了一些,李媒婆果真抓了一根肉幹兒,品了品味道,就笑了出來:“瞧柱子兄弟的娃子們,個頂個的強,這大姑娘還有一門做飯的好手藝,真是有福氣哩!”

這話大柱子愛聽,逢聽必樂得把嘴巴咧到耳根子去,那狠勁搓著的手掌就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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