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太走運啦!」小B開心地拍著手。
因為需要協助警方調查,她們當天的飛行任務由別的空姐來代班了。這是鹿兒島縣警方提出的要求。
跟望月約在了晚上見面,所以她們有充足的時間在附近觀光。遇上這種事,估計誰都覺得走運吧。不過普通人在這個時候或許沒有心情活蹦亂跳地到處玩。小A和小B一會兒逛逛街上的土特產店,一會兒又光顧一下導遊手冊上推介的「享受本地特色菜肴請到××店,只需一千三百元即可盡情品嘗」的餐館,反正兩人好好享受了一番旅遊的心情。其實實際情況是小B馬不停蹄地東逛西逛,小A在後面拼命地追著她跑。
如此這般充分地利用時間之後,該去見刑警望月了。
「實在過意不去,一趟趟地麻煩你們。」
望月恭恭敬敬地低頭行禮,小B笑嘻嘻地看著他。既不用上班又能發揮她愛八卦的本色,小B開心得不得了。
「其實讓你們等到晚上也是有原因的。」
刑警賣了個關子。晚上的調查跟早上一樣,都在酒店的大堂進行。小B本來幻想著約在餐廳附近,好在警方還沒她想的那麼隨便。
「其實我是想等解剖結果出來。」
「結果怎麼樣?」小A認真地問。
「這個咱們稍後再談。」望月慎重地掏出筆記本,問道,「你們倆昨天晚上在酒吧喝酒是從八點左右一直到凌晨一點剛過,對吧?」
「對。」兩人異口同聲。
「本間先生快九點的時候才來,然後跟你們喝到最後……」
「沒錯。」小A接道。
「你都知道的事就別問啦。」小B說。
望月清了清嗓子。
「我想問的是,本間是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還是中間去過哪裡?」
小A「啊」了一聲,說道:「這我倒不記得。」
「人家可記得!」
小B鼻子裡直出粗氣。她自信爆棚的時候總是這樣。
「本間先生一次也沒離開過。我總是跑廁所,而本間先生卻一趟廁所都不去,我覺得特別不可思議。」
她的說法倒是證明幫人加深記憶的方法是多種多樣的。但望月似乎不大認同,追問道:「真的嗎?比如九點半到十點左右,他連一時半刻都沒離開過?」
小B回答:「沒離開過。我的記憶絕對正確。」她表示完全不吃這套。
「這樣啊……」望月說。
小A看他垂頭喪氣,仰臉問道:「那個……難道本間先生成了懷疑對象?」
他回望著她的眼睛。「是的,」他回答,「說白了我們就是在懷疑他。」
「你說的九點半到十點是指……」
「就是推斷的死亡時間。」望月說,「解剖結果顯示,本間夫人胃裡殘留著沒消化完的三明治。我們檢測了這些三明治,判斷應該是吃下去三十分鐘的樣子。」
「哎喲,這就沒轍了。」小B輕描淡寫地說,「本間先生可是有不在場證明的。」
「所以說,」刑警看著兩人的目光似乎在求救,「你們再好好想想行不行?他真的一會兒都沒離開過?」
「他的動機是什麼?」小A追問,完全忽視了刑警的提問,「我們問過田邊秀一他被懷疑的理由了。」
「一樣。本間夫人投進股票的錢不只是田邊的遺產,還有她自己從父母那兒繼承的財產。按理說,後一種情況下,她用的是自己的錢,別人根本無話可說,但從本間的角度,他大概想在那些財產被花光之前據為己有。」
「但是人家可有不在場證明哦!」小B很難纏。
「對了,這麼說來,」小A好像想起了什麼,「如果推測死亡時間是九點半到十點之間,那田邊的不在場證明也能成立咯?」
「就是說嘛。」望月臉上寫滿了煩惱,「他也是無懈可擊!」
「這回可走投無路了。」
小B囁嚅著,刑警除了狠狠瞪她一眼之外無計可施。
「是他們的調查方法太差勁了。」
穿著吊帶裙的小B盤腿往床上一坐,邊用吹風機嗡嗡地吹著頭髮邊說。聊天的空當,她還把手伸進薯片袋。
「誰說想減肥來著。」小A自言自語。
「你不覺得他們直接定性為熟人作案很不妥嗎?不是還有個被偷走的皮包嘛。」
「那也有可能是凶手的障眼法啊。」
「你都說了只是有可能而已嘛。」
小B的話裡透著點賭氣的意思。小A非常清楚她為什麼是這種態度:八成是因為那個浪漫銀髮熟男本間和瘦弱男田邊都很合她的口味。
「但是房間進不去啊。」
「所以說……肯定做了什麼手腳嘛!」
又繞回昨晚的討論了。小B強詞奪理的時候就會說得模稜兩可,像「做了什麼手腳」或者「有好多可能性」之類的。
「總之整個調查又回到原點了唄。」
小B咔嚓咔嚓地嚼著薯片說。薯片渣落了一床。
「你啊,吃相太難看了。」小A繃著臉說。
「這算什麼,無所謂啦。」小B說著開始用手撣薯片渣。細碎的渣子簌簌地落到地板上。
小A的思維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住了。
這很像後槽牙的牙縫卡著魚刺的感覺。用舌尖能舔到,似乎隨時可以把它弄出來,一時半會兒又做不到。這根讓人心煩意亂的魚刺連牙籤都無能為力。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你怎麼了,小A?肚子疼啊?」
永遠無憂無慮的小B並不知道,人在思考的時候面孔有時會顯得扭曲。
「我求你了,稍微安靜一會兒。」
小A緊抱著枕頭拼命想理出頭緒,薯片渣、垃圾、麵包渣……
她問無所事事的小B:「對了,你最後一次看到本間夫人的時候,她戴眼鏡了嗎?」
「啊?眼鏡?」
小B望著天花板,思考了一會兒,答道:「對啊,她應該戴著眼鏡,很大很大的那種。」
小A立即奔向電話。
她腦中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