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真相(下)
荷言荷語見豐琉大怒,再不敢說話,「咚」地就跪了下去。
豐琉轉身對跟著他回來的萬勝權道:「拿我的帖子去把王太醫、章太醫、何太醫都請來,給太夫人診脈,另外去把山茶胡同的宜朱,宜青帶來,從今後讓她們倆伺候太夫人起居。」這就是不信任上房的丫頭了。
萬勝權趕緊去了。
這時豐錦也趕了來,連商若雯也慘白著臉一道來了。
「大哥,你總算回來了。」豐錦一進來就彷彿盼星星盼月亮似地盼回了豐琉。
「大哥,你不知道,慕清兮她……」
「我先問你,娘病得這麼重,你這個做兒子的怎麼不在跟前伺候?」豐琉打斷豐錦的訴苦。
豐錦話語一頓,「我,蘭姑娘只說娘已經漸好了,若雯她又剛小產,病得厲害,我在錦繡院裡……」這簡直是典型的有了媳婦忘了娘。
豐琉心中大怒,回頭再看商若雯,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心下厭惡,「既病得這般厲害,又到這裡來充什麼美人蠟燭?」一個做媳婦的,婆婆病得下不來床,她自己倒是會充柔弱,既然還能走得動路,怎麼就不能來上房伺候了。
商若雯一聽,臉色更是慘白帶青,看著就要軟下去,豐錦趕緊扶住商若雯,「大哥……」
「清兮呢?」豐琉根本不看商若雯,盯著後面跟進來的袁嬤嬤。
袁嬤嬤不知怎麼的,心裡打了個冷顫,想起豐琉素日對清兮的愛護來,有些懊悔怎麼就不再等幾日,待豐琉回來了再決定國公夫人的去處,「太夫人下令將夫人送去慈恩寺了。」
「慈恩寺?!」豐琉「霍」地就站了起來,一手拍在炕几上,那幾上頓時塌了個手掌印。
「堂堂齊國公夫人,太夫人病在床上行動不得,又沒有我首肯,你們就敢把她送到寺裡去?」豐琉已經氣無可氣,只冷笑作聲。又回頭看了聽泉一眼,聽泉會意,從旁走了出去。
「大哥,不關她們的事,都是我吩咐人做的,那樣心思歹毒的惡婦,根本不配做國公夫人。」豐錦將商若雯扶到椅子上坐好,自己挺身來與豐琉說話。
「她從前害了若雯和我的孩兒不夠,這次若雯好不容易再懷上,又是她使壞讓若雯流了產,氣得娘當時就暈厥了,這樣不慈不孝的惡婦你還護著她做什麼,我和若雯今日來就是想請大哥主持公道,休了那惡婦。」豐錦惡狠狠地道。
「你就肯定是清兮做的?」豐琉氣急了,這時反而冷靜了,重新坐下。
「怎麼不是她,證據確鑿。」豐錦緊握拳頭。
豐琉低垂眼瞼,他想豐錦必然不至於查不到證據就胡亂指責清兮,何況清兮的確有前科。二房有孕,四房也懷上了,如果說清兮一時糊塗嫉妒,也不無可能。所以每個人都有理由相信這件事是清兮做的無疑。
「她為什麼這麼做?」豐琉問。
豐錦頓了頓,憤怒的臉色瞬間變了三變,顯得有些遲疑和心虛,但見豐琉直直地逼視著他,豐錦最終還是鼓起了勇氣,反正這件事府裡人都知道了。
「三年前那惡婦害了我和若雯的孩子,大哥你就要把她送到慈恩寺去,如果不是她跪著來求我們,我是絕不會原諒她的,她當時為了留在府裡,連絕子湯都肯喝,我真沒想到她居然還死不悔改。」
「絕子湯?」豐琉眼睛一瞇,放在身側的手用力地握成了拳頭,短短的指甲直陷入了肉裡,「你說清兮飲了絕子湯,你才原諒她的?」
難怪每次提到孩子清兮都一臉絕望的樣子,他怎麼勸她就醫,她都只說沒希望,他要帶她去觀音廟求子,她也不肯,因為她早就知道沒有希望。
難怪自己說可以過繼豐錦的兒子時,清兮的表情那樣怪,他本以為她只是小孩兒心性。
豐琉本以為清兮是天生不育,只能算自己今生沒子孫福,卻不知原來一切都是豐錦做下的。
「你明知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還讓她喝絕子湯?」豐琉的聲音飄忽遙遠,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一般,讓豐錦心驚。
「都是我的錯,是四爺心疼我,才做下那樣的決定……」商若雯掙扎著上前解釋,眼瞧著她身子不穩,就要往前撲倒。
豐琉厭惡地側了側身,豐錦趕緊扶住商若雯,急著解釋道:「大哥,我不是針對你,只是那惡婦實在不配成為國公夫人,我只想著她生不了孩子,你自然會休了她,大哥這樣的人應該配個賢良淑德的女子,我知道當年你是為了娘才娶那惡婦的。」
「我休誰、娶誰,什麼時候輪著你來給我做主了?清兮就算當年做錯了,你拿她的孩子抵命難道不行,非要絕了她一輩子才滿意,就這樣你們還有臉每次見了清兮就擺出一副她欠你們良多的表情?」豐琉實在忍不住怒喝,他不願意把豐錦往最壞處想,但失望透頂是絕對免不了的。
於此,豐琉覺得清兮不過是又害了商若雯流產而已,就算她以後再讓商若雯流產一百次,一千次,那都是姓商的活該。
「就算我當年做錯了,可她如今又來害若雯,讓她飲絕子湯都算是便宜她了。」豐錦紅著眼爭論。
豐琉的眼睛從豐錦身上,掃到商若雯,再把在場所有人都掃過一遍,聲音厭惡冷淡到極點道:「清兮怎麼害了她的?」
豐錦正要開口,豐琉卻打斷他的話,「袁嬤嬤你來說。」
袁嬤嬤原原本本將怎麼查到翠竹,牽出翠柳,清兮的陪房賴雲昌怎麼殺了翠柳,翠竹又是怎麼招出來一一道來。
於此豐琉對清兮的諸多猜疑瞬間就消散了。不是他瞧低清兮,就她那直腸子,絕不可能想出要嫁禍給向姨娘那樣的主意,要說她直接讓人給商若雯下藥還可以,就是說她直接領了人去逼商若雯飲藥他都能信,可唯獨不能信清兮能繞這麼大的圈子。
既然不是清兮,自然是另有他人,很快這府裡因清兮的失勢而得益的人就浮在了豐琉的眼前。
「琳琅和璀璨也跟了清兮去慈恩寺嗎?」
豐錦一愣,袁嬤嬤也一陣心虛,終道:「四爺逼問琳琅和璀璨時,兩個丫頭傷勢過重,沒挺過去。」
豐琉聽了不怒反笑,笑聲震天刺耳,「好啊好啊,豐錦你如今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連虐殺丫頭的事情都做得出了。」
「大哥……」豐錦還想辯稱,卻聽得門口小丫頭戰戰兢兢地道:「太夫人醒了,請國公爺過去。」
豐琉甩了甩袍子,「你一向自作聰明,別最後自作自受,自己害了自己。」
說罷豐琉不再理會豐錦和眾人,直接去了上房的西梢間,太夫人正坐起身吃藥,見豐琉進來,握住豐琉的手,眼淚頓時流了出來,「清兮,太讓我失望了。」
豐琉沒吭聲,只反握住太夫人的手。
「都怪我,沒看出她的心性,逼著你娶了她,實在是對不住你,如今我身子也塌了,只願能看著你娶個賢德媳婦我才能放心去陪你爹。」太夫人轉頭對商若蘭道:「蘭丫頭你過來。」
等商若蘭走過來,太夫人握了她的手交到豐琉的手心裡,「這些日子都是蘭丫頭照顧我,最是孝順賢德,從今後願你二人相輔相守,好好過日子。」說罷,太夫人便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又暈厥了過去,彷彿醒過來不過就是為了說這幾句話而已。
二夫人此時趕了來挺著大肚子在上房伺候,「娘,你且放寬心,你病會好的,蘭姑娘都說你沒有大礙,只需要調養。」
豐錦也趕上來道:「是啊娘,你不用操心這些,蘭表妹蕙質蘭心,定然會好好照顧大哥的。」
商若蘭聽大家這樣一說,臉紅似霞,趕緊縮回手,站了開去。
只豐琉面無表情地道:「就算我要另娶,她出身低賤,父親身上又背著人命官司,這種人怎麼配做齊國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