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也急
清兮吸了口氣,「我猜是那掌櫃的另外開了家店,從我那鋪子低價翻賣給他的鋪子,還騙我說行情不景氣,是也不是?」
豐琉咬了咬清兮的耳朵,幾日不曾同房就想得緊了,「你猜的不錯,只是凡事憑猜測也不妥,我另外從江淮鹽商家聘了兩個帳房,每季度就讓他二人分別去查一次賬,你再分別聽他二人回稟,有些事就能避免了。」
清兮點點頭。
正事既然談完,自然該做些愉悅的事情,豐琉忍不住收緊了抱著清兮的手。
哪知清兮一個轉身,掙脫開來,跑出老遠,再回頭對他眨眨眼笑道:「既這樣,那廷直哥哥二月初二那日可別忘了,玉兒表姐也去。我先回去了,玉兒表姐肯定等我呢。」
話說了一長串,豐琉要上去捉人肯定跑不了,可他自矜自肅,豈肯追了清兮跑,白白大冬日地沖了一趟涼水。
明玉兒聽得豐琉要親自帶了她們去保國寺看廟會,自然喜歡,有齊國公在,即使保國寺魚龍混雜,也不怕遇上市井潑皮斯賴。
到了二月初二日,豐琉午晌就回了府,清兮同明玉兒匆匆吃了飯就催著馬車出發。
今日巧了,剛好有南邊來的一支昆曲班子,那唱《遊園》中的杜麗娘的花旦身段優美,唱腔纏綿,一唱三歎的水磨腔將人瞬間就帶去了江南的水鄉。明玉兒聽得腿都邁不動了。
清兮素來不耐煩聽戲,她來保國寺卻是沖那雜耍攤子來的,但見明玉兒癡迷於戲,只好耐著性子看著。
豐琉見清兮明明不耐地四處瞅,卻不肯壞了明玉兒的興致,心裡頗為讚賞,她總算是懂些人情了。可豐琉又憐她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卻看不得她喜歡的,便對跟來的聽泉說了幾句,留下聽泉和帶出來的家丁護著明玉兒,自己領了清兮往前邊兒去,那兒正有女子走鋼索,清兮已經墊腳看了幾眼了。
明玉兒和清兮雖然都過足了隱,但兩個人站得都腳疼了。這保國寺的戲好,雜耍也好,可只一樣不好,便是不賣座位,所有人都是立足觀看。
豐琉因領了她二人去邊上的小吃攤子,在清兮坐下前,豐琉先將自己的披風撒開舖在那小吃攤子有些泛油光的長條凳上,這才讓清兮坐下。
老闆見他等衣料上乘,氣度不凡,知道是不能怠慢的貴人,趕緊慇勤地上了攤子上的豆汁、爆肚兒、炒肝,灌腸等。
這些市井小吃因不常吃,清兮難得地吃得了個十分飽,纏著豐琉道下回還來。
回了府,清兮先去了太夫人的上房,細細地將今日聽的戲,看的雜耍都活靈活現地講了一遍,講到一個小孩沿著筆直上天的繩子從天上摘了顆仙桃下來時,聽得屋裡的小丫頭都入了神。
再說到那吃食,清兮直嚷著說明日早飯都吃不下了,央著太夫人給她揉肚皮。
明玉兒自在一旁喫茶,微笑地看著,心底卻難免生出一絲羨艷來,這天底下的婦人如清兮這般過得自在的可沒有幾個。
或者是夫婿不佳,或者是婆母多苛,總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一時間明玉兒不由自歎起來,也不知她的未來在那宮牆裡可能有一絲亮色,唯一可以肯定是一定沒有那個會為她鋪上披風再讓她坐下的人。
二月上旬,太夫人請的那位從宮裡退役的戚姑姑終於到了國公府,這是特地來給明玉兒教規矩的。
這宮裡的規矩與一般世家的規矩又不同,講求怎麼一心伺候宮中的貴人,普通人家的女紅、持家等務卻不怎麼重視。又明玉兒甄選的女官更是要熟知宮裡典制。
太夫人托了不少人情才請到這位深知宮中典制的戚姑姑,不過戚姑姑也名不虛傳,教得十分用心。連清兮這個在一旁蹭聽的,都不准有絲毫懈怠。
大約也是感激太夫人的相請之情,戚姑姑又著實規整了一番清兮的行姿坐態,在世家閨秀的雍容大方之外,還得時時處處注意妝容風姿,務必一妍一態都風姿綽約。清兮心裡嘀咕,難怪戚姑姑長得一般,可渾身上下都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睛的美態,若那臉再出色些,只怕當個貴妃都是夠格的。
想起貴妃,清兮一下就想起了陶嬤嬤。雖豐琉憐惜清兮不再蠻橫強要弄得她疼痛,但清兮還是央了陶嬤嬤留在府上,她時常為清兮煲些湯水調理身子,將清兮那肌膚養得玫瑰花水一般妍嫩。
不同於戚姑姑,陶嬤嬤在那男女之事上彷彿更為精擅。
清兮私底下同陶嬤嬤說了後,晚間便讓琳琅在下鎖後請了陶嬤嬤從故意留著的角門進來。
等陶嬤嬤進門,琳琅奉了茶,清兮就把屋裡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只她與明玉兒兩人。
明玉兒看著風情韻致的陶嬤嬤有些不解,但也不多問。
清兮拉著陶嬤嬤親熱地道:「嬤嬤,這是我玉兒表姐,四月初就要甄選女官了,還請嬤嬤多為她說些宮裡的事兒。」
陶嬤嬤點點頭,低聲地先從那婦人家每日清洗之事說起,只說若不清洗乾淨,容易腹疼,又說了些方子,有如何減輕初破瓜時婦人的痛楚的,也有讓婦人□顏色如新的等等,都是私下口口相傳的秘方。
清兮雖已經嫁了人,也時常用這些方子,但聽著也難免臉紅,明玉兒就更是坐不住了,低低啐了口清兮,站起身就往外走。
唬得清兮連忙跟上去。
「玉兒表姐,你是不是生氣了?」清兮圍著明玉兒直轉悠,明玉兒則躲到了她內室裡,左轉右轉就是不看清兮。
「好姐姐,我也知我是僭越了。可我想著你這一進了宮,又是這般好顏色,承恩只怕也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
「你真真是,嫁了人連這起子荒唐事也敢聽敢說了。」明玉兒又氣又急地點了點清兮的額頭。
「好姐姐,求你體諒我這一片心。這宮裡頭女子萬千,能出頭的就那麼幾個,我還不是全為著姐姐麼,我知姐姐沒有那爭寵好勝之心,可就是咱們這些人聽著宮裡的事,都知道那兒是人踩人的地方,何況姐姐又是為了姨父才入宮的。」
清兮這番話確實說中了明玉兒的心,她父親送她入宮,當然不是只希望她是個女官而已,還指望著她能得勢,然後重新提攜家人。可她畢竟是黃花閨女,臉皮薄,怎好聽那些。
「姐姐若是覺得有我在不好說,那日後就讓陶嬤嬤單獨給姐姐說,好不好?」清兮見明玉兒有了些鬆動。
「你胡說什麼呀,那起子事我一個姑娘家聽了做什麼,還不是陪著你聽麼?」明玉兒擰了擰清兮的臉蛋,笑道:「怪不得國公爺疼你,瞧你這小臉嫩得,擰一擰就是一把水。」
清兮連連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