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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殺了她--加賀恭一郎 3》第26章
  第六章

  1

  「為甚麼?」

  沉默籠罩室內後,最先開口的是佃潤一。

  「你有證據能證明我說謊嗎?」

  「我有證據證明園子小姐不是自殺。」

  「甚麼證據?」康正對加賀說。

  「在這之前,可以請您解除這些裝置嗎?」加賀指著康正手中的開關說。「我絕不會阻撓和泉先生追查真相,所以想請您不要用這種危險的東西。」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話?」

  「希望您能相信我。」

  「很遺憾,那是不可能的。我不是不相信你的人格,而是警察本來就不能相信。這種事我太瞭解了。要是我放手的那一刻你朝我撲過來,我可沒有打贏你的把握。」

  聽到這些話,加賀歎了一口氣。

  「我現在對自己的臂力也不是那麼有自信了,但既然您不肯相信也罷。那麼,和泉先生,請您答應我一件事,千萬不要在衝動之下打開那些開關。要是您這麼做,就永遠無法知道令妹死去的真相了。」

  「這我知道。我也認為如果不知道真相,就算報了仇也沒有意義。」

  「那好。」加賀的手伸進上衣,取出記事本。「和泉先生,您還記得發現令妹遺體時,屋裡的照明是甚麼情況?」

  「照明……」

  康正回想當時的情況。由於他曾再三回想過當時的情景,已經能夠像電影般鮮明地重現現場。

  「燈是關著的。對。因為是白天,屋裡不會很暗。」

  「是這樣沒錯吧,當時您也是這麼說的。換句話說,如果園子小姐是自殺的,她就是關了燈才上床入睡的,而且還要先以定時器設定好通電的機關。」

  「這有甚麼好奇怪的?」潤一一臉不解地問。「睡前關燈不是再自然也不過了嗎?就算是為了赴死而入睡。」

  年輕人的問題令刑警苦笑。

  「好文學的說法啊,為了赴死而入睡……」

  「請別說笑。」

  「我並不是在說笑。這一點很重要。」加賀恢復嚴肅的神情,看著記事本。「其實是有目擊者。」

  「目擊者?」康正睜大了眼睛。

  「雖說是目擊者,卻不是目擊兇手或行兇過程的那種。住在這間公寓正上方的酒店小姐,當晚下班回來時看到這間公寓的窗戶亮著燈。因為這裡很少那麼晚還亮著燈,所以她就記住了。後來看到報上報導房客自殺的消息,她非常吃驚。」

  「那個酒店小姐是甚麼時候回來的?」康正問。

  「不知道正確的時刻,但確定是凌晨一點之後。」

  「凌晨一點之後……」

  「我真不懂,這件事怎麼會得到園子小姐是他殺的結論?只不過是指出了那個時間她還活著而已啊?」潤一有些歇斯底里地說。一定是無法動彈助長了他的焦躁。

  「指不出來的。」

  「為甚麼?」

  「因為定時器設定在一點。若園子小姐是自殺而死,凌晨一點一切就已經結束了。換句話說,燈必須是關掉的。」加賀清亮的聲音在狹小的室內迴響。

  「那是……」說了這兩個字,潤一就不作聲了。想必是想不出如何反駁。

  康正咬住嘴唇,抬頭看加賀,點點頭。

  「這確實是很有力的證詞。」

  「一點也沒錯。只是有力歸有力,要是和泉先生不肯供述鏈條鎖沒有鎖上,這個證詞也就很難被採用了。」

  加賀說得諷刺,但康正不予理會。

  「凌晨一點過後燈還亮著,就表示當時兇手還在這裡……」

  「那麼,至少兩位能瞭解我不是兇手了吧。那個時間我在自己的公寓裡,這一點和泉先生已經做過充分調查了。」

  潤一的說法令康正難以駁斥。要推翻潤一在半夜一點前的不在場證明是可能的,但只要住在同一棟公寓的佐籐幸廣沒有說謊,他在一點到兩點之間的不在場證明就是完美的。

  這麼一來,還是——康正看向仍在睡夢中的弓場佳世子。

  「不,就算燈亮著,兇手當時也不見得在這裡。」這時加賀卻唱反調。「也許當時園子小姐還活著,行兇是更晚以後的事。」

  「我在半夜兩點之前都在自己的公寓裡。」

  「只要搭出租車,兩點半就到得了吧。其他人就算了,但既然是你,就算是在那個時間,園子小姐也會毫不懷疑地讓你進屋吧。」

  「我來這裡是十一點的時候。」

  「你能證明嗎?」

  「我怎麼可能提得出證明!我為了證明沒有來這裡,甚至連不在場證明都準備好了。」

  「那還真諷刺。」

  「但是,」康正開口了,「這傢伙來這裡的時間,應該就像他本人說的,是十一點左右吧。」

  「這時候您卻轉而為他辯護了?您為甚麼會這麼想?」加賀問。

  「因為住在樓上的酒店小姐的證詞,她說只有當晚一點多房間還亮著燈,所以當時應該已經出事了。還有行李也是。」

  「行李?」

  「如果沒有遇害,園子本來預定隔天要回名古屋的。她當然會為了遠行有所準備。可是屋裡卻沒有那樣的形跡。所以推測她在收行李之前有人來了,才比較符合事實。」

  「所以那就是我。」潤一扭動身體,一副死命力爭的模樣。

  「如果是這樣,那麼為甚麼一點過後房間的燈還亮著?」加賀問。

  「那是因為房間一直是我走的時候的樣子……」

  「你是說園子小姐還活著?那定時器的矛盾呢?」

  和剛才那段對話的結果一樣,潤一再度沉默。但這次他不久後又開口了。

  「那個酒店小姐的證詞錯了。一點多燈還亮著,是她的錯覺。」

  加賀舉起手,做出投降姿勢,但是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玩笑的模樣。

  康正構思當時的情景。假如潤一沒有說謊,那麼他就是在中止殺人後,於十二點多離開這裡,否則他無法在一點之前回到自己的住處。這時門是鎖上的,園子還在沉睡。這個狀態持續了一陣子。酒店小姐一點多目擊房間的燈亮著也是說得通的。

  然而後來園子死了,房間的燈也關了,而定時器是設定在一點。

  康正抬頭看加賀。

  「只有一個可能。」

  「是啊,」加賀似乎也已經想到同樣的情況,立即表示同意,「但是能證明嗎?」

  「不需要證明,因為我沒有審犯人的意思,但是……」康正朝仍在睡夢中的佳世子看。

  「看來有必要叫醒睡美人了。」

  加賀語帶揶揄,想來是懷疑在這種狀況之下要如何叫醒弓場佳世子。佳世子睡得很熟,看樣子光是出聲是叫不醒的。

  「你出去。」康正對加賀說。「剩下的我自己解決。」

  「只靠您是找不出真相的。」

  「我可以。」

  「您不知道最重要的關鍵。您以為我能提供的情報只有酒店小姐的證詞而已嗎?」

  「如果你還有別的情報,就現在說。」

  「恕我無法從命,因為那是我的王牌。」

  「我一樣有王牌。」康正舉起兩手的開關。

  「按下那個開關,您甚麼都得不到。不知道真相就不算報仇。」

  加賀對康正投以銳利的眼光,而康正正面迎向他的眼光,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你出去。」康正說。加賀搖頭。康正看他這樣,繼續說:「只要在我叫她起來這段時間出去就好。等她醒了,我再讓你進來。如何?」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但是你也要答應我,出去以後不會從外面把電源切斷。要是你這麼做,你當然不用想再進來,而我只要想別的報仇手法就行了,反正這屋裡也有菜刀。」

  「我明白了。」

  加賀轉身開鎖,把門打開。寒氣一湧而入。加賀回頭看了康正一眼,才走出去關上門。

  康正提防著加賀突然闖進來,維持著隨時可以衝向開關的姿勢,朝門走過去。但是加賀並沒有乘虛而入。康正把門鎖上。

  他打開包包,取出那瓶阿摩尼亞,拿進寢室。弓場佳世子在脖子不自然彎曲的姿勢下睡著,發出規則的呼吸聲。

  他打開瓶蓋,往她的鼻子靠過去。很快就有反應,她馬上皺眉仰頭。瓶子湊得更近一些,她眉頭皺更緊,眼睛微微睜開。

  「起來。」康正略微粗暴地在她臉上拍了兩下。

  弓場佳世子的腦袋似乎還不太清醒。康正再次把裝了阿摩尼亞的瓶子拿到她的鼻子前。這次她的身體大大地向後仰。

  康正走到廚房,倒了一杯水再回到她那裡。然後打開她的嘴,把水倒進去。她開始喝水,但沒喝多少就嗆到咳嗽,這一來她反而清醒了。只見她眨了眨眼,環視四周。

  「現在……怎麼樣了?」

  「目前還在追查真相。輪到妳說實話了。」

  康正來到玄關,從防盜眼朝外看。加賀背對門站著。一開鎖,加賀似乎是聽到聲音,便轉過頭來。

  「好了。」說完,康正回到開關那裡。

  門開了,加賀走進來。他朝寢室裡的弓場佳世子看。

  「覺得怎麼樣?」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搞不清狀況的佳世子,因潤一的模樣與刑警的出現,眼神中露出畏懼與困惑之色。

  「和泉先生堅持是妳或我其中一人殺了園子小姐,怎麼也說不聽。」潤一說。

  「我說的是事實。」

  「怎麼會……我不是說了嗎?我本來想殺害園子,可是後來就住手了啊。」

  「現在已經弄清楚那是妳的謊話了。這個人已經招了,說妳剛才說的那些其實都是他幹的。」康正朝潤一揚揚下巴。「這樣推敲也比較合理。」

  「潤一……」

  「我全說了。我做了種種佈置想殺害園子,但看了她寫給我的信後,我就打消了主意。」

  「但是,」康正接著說,「園子的死不是自殺。如果是的話,凌晨一點多園子應該已經死了,卻有人看到這個房裡的燈還亮著。」

  佳世子似乎無法立刻明白這幾句話的意思。但在沉默了幾秒後,她的眼睛突然睜大了一下,本來不清醒的表情消失了。

  「如果佃沒有說謊,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佃走了之後有其他人進來。那麼,園子都已經被下了安眠藥睡著了,還有誰能夠進來呢?佃說他離開時上了鎖。」康正瞪著佳世子。「那就是擁有備份鑰匙的另一個人,也就是妳。」

  「我為甚麼要……」

  「當然是為了殺害園子,很巧的是妳和佃決定在同一晚行兇。」

  「不是的。」佳世子猛搖頭。

  康正不理,繼續說道:

  「但是妳進來後,才知道已經有人來過了。從被丟棄的電線、寫在週曆背後的留言,妳看出佃本來想做甚麼。於是妳想到一個很大膽的主意。妳決定利用佃中止的辦法殺害園子,佈置成自殺。」

  弓場佳世子仍不斷搖頭。眼周是紅的,臉頰卻是蒼白的。

  「對妳來說,最重要的不但是要騙過警方,還必須騙過佃。佃好不容易打消了殺人的念頭,妳卻大膽完成,要是他知道了,很難不對你們兩人的關係造成影響。於是妳不僅進行了偽裝自殺的工作,也針對佃做了一些佈置。另一個酒杯沒有清理,是因為園子不可能在自殺前還特地清洗其中一個酒杯。而把寫了留言的週曆和照片一起燒掉,用意是在表達園子的憤怒和悲傷吧。順便再說一句,沒有燒乾淨還留下一些殘骸,也是故意的。因為要是不知道燒了甚麼,就沒有意義了。還放了兩個安眠藥空藥包,設想得非常周到,因為要是園子醒來又吃安眠藥,自然就會有兩個空藥包,否則就很奇怪了。但是這些細節都不是做給警方看的,是為了讓佃以為是自殺。妳不知道現場的狀況會公開多少,為了避免到時事情傳進佃的耳裡,才做了這些安排。」

  「牽強附會!」出聲大叫的是潤一。「明明甚麼證據都沒有,你憑甚麼這麼說!根本是胡亂栽贓!」

  「那麼你能提出其他合情合理的解釋嗎?還是你要招認終究是你下的毒手?」

  「你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佳世子來過這裡。」

  「其他有備份鑰匙的人就只有她了。」

  「我聽說只要有心,誰都可以把門撬開。」

  「這個你可以問加賀刑警,問他鑒識人員有沒有發現門被撬開的痕跡。」

  康正的話讓潤一抬頭看刑警。刑警默默搖頭。

  「這種事……」弓場佳世子的聲音像是硬擠出來的,「我從來沒想過這種事,中止行兇後,卻由其他人佈置成自殺加以殺害……」

  「只有警察才會想得出這種離奇的劇情,我們根本連想都無法想像。」潤一尖叫道。

  佳世子一臉茫然,無神的眼睛望向半空,然後再次搖頭。

  「我沒有殺害園子。」

  「剛才明明說本來想殺她,還哭了,現在卻又反過來說沒有?」

  「剛才她是為了袒護我才說謊的。」潤一搶著說,「她現在說的才是真的。」

  佳世子垂下頭,開始啜泣。康正看著她,只覺得空虛。早在多年前他就知道眼淚不值得相信。

  「我沒有理由相信妳,不過如果妳能拿出更有力的解答,那就另當別論。」

  佳世子沒有回話,只是哭個不停。

  「這一段我也考慮過。」這時加賀插嘴說。「第二個侵入者考慮到第一個人而進行偽裝工作,這麼想一切就都說得通了。除了剛才和泉先生說過的之外,還有葡萄酒瓶。為甚麼酒瓶是空的,我也和您談過了。如果是這樣,也就能解釋了。換句話說,真兇雖然知道園子小姐被下了安眠藥,卻不知道藥是下在哪裡。是只下在葡萄酒杯裡,還是葡萄酒瓶裡?於是為了保險起見,便把酒倒光,把酒瓶清洗乾淨。因為如果從瓶裡驗出安眠藥,對自殺來說就太奇怪了。」

  這是很有說服力的假設。

  「謝謝你寶貴的意見。你說得一點也沒錯。」

  「只不過就像我一開始說的,目前無法證明。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弓場佳世子當晚來過這裡。」

  「她的頭髮掉在這裡。」

  「那是在星期三掉的。」佳世子哭著說。

  「可是沒有其他人的頭髮。這裡只找到妳、佃和園子的頭髮而已。」

  「可是和泉先生,現場並不一定每次都會有犯人的落髮。有不少強盜犯犯案時戴帽子,就是為了避免頭髮掉落在現場。」

  加賀的話讓康正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本來就知道這一點。

  康正往弓場佳世子看。佳世子仍低著頭,動也不動。剛才他還深信佃就是兇手,但現在卻認為這女人是兇手的機率遠高於佃。只要再有一項發現,應該就會變成確信。

  他一一回想現場採集到的種種物品。燒剩的紙片,頭髮,其他還有甚麼?

  康正想起還有好幾個疑問沒有得到解答。之前以為和園子之死無關的那些,真的無關嗎?

  頭髮……戴帽子的強盜——

  一則新聞報導在他腦海中閃現。報導中的關鍵字刺激了他的思路。一陣快感竄過全身,彷彿夾在齒縫裡的魚刺被拔出來般。

  他閉眼幾秒後張開。在這短短數秒內,他的直覺已經化為具體想法。他抬頭看著加賀說:

  「我可以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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