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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殺了她--加賀恭一郎 3》第8章
  3

  酒吧還沒有打烊。店內的小圓桌沿著玻璃窗排列。康正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入坐,就坐在店門口算來第三張桌子的地方,從那裡可以看見入口。

  他點了美國野火雞威士忌加冰塊,沒多久,一位身穿深色西裝外套的男子走進來。這人肩膀厚實,個子很高,是剛才的刑警沒錯。他環視店內的眼光,有種獨特的銳利。

  男子看到康正後,大步上前。

  「不好意思,麻煩您了。」男子站著行禮。

  康正回說「哪裡」後招呼地坐下,刑警在就座前,遞出了名片。

  「在現場又忙又亂的,連自我介紹都忘了,真不好意思。」

  刑警名叫加賀恭一郎,是巡查部長【註:相當於警察小隊長、巡佐。日本警署並沒有巡查部,巡查部長純粹是一個職稱名,而非某某部的部長。】。

  康正略感驚訝,因為他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先是對名字有點感覺,再看看對方那張下巴尖、輪廓深的臉,又有種觸動記憶之感湧上,但這記憶很模糊。康正心想是否曾經和加賀見過面,但他應該不認識東京的刑警才對。

  「後來發現了兩三個問題想和您確認。」加賀說道。

  「好的。請坐。」

  「不好意思。」這時候加賀才總算坐下來。服務生過來點單,加賀點了烏龍茶。

  「您開車來的是吧?」康正問。

  「是的。我還是第一次在這種地方點茶來喝呢。」說完,加賀好似想起了甚麼,「說到車,據說和泉先生在交通課工作啊?」

  「對,我是交通警察隊的。」

  「這麼說,您也要處理車禍了。工作很辛苦吧。」

  「彼此彼此。」

  「我沒被調到交通課過,但家父曾經待過。」

  「令尊也是警察嗎?」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說完,加賀笑了。「不過聽說真的相當忙,雖然當時車禍的件數應該遠遠不能和現在相比。」

  「尤其是愛知縣,車禍特別多。」康正一面回話,一面想像著眼前這名男子父親的模樣。

  加賀點點頭。

  「那麼,我開始請教您問題,好嗎?」

  「請說。」

  「首先是藥的事。」

  「藥?」

  「安眠藥。」加賀調整姿勢,準備做紀錄。

  正好在這個時候,康正的威士忌送來了。加賀見他沒喝,便說:「您一邊喝吧,我繼續說。」

  「那麼我就不客氣了。」康正把酒杯送到嘴邊,以舌尖舔了舔。獨特的刺激從口腔擴散全身。「安眠藥怎麼了?」

  「令妹房間桌上放了兩個安眠藥的空藥包。不是餐桌,是寢室的小桌子。您有看到嗎?」

  「有的,確實有藥包。」

  「兩個藥包上都有令妹的指紋。」

  「這樣啊。」

  肯定是兇手周密地按上去的。

  「令妹經常服用安眠藥嗎?」

  「我沒聽她說過這件事,不過我想她有安眠藥。」

  「您的意思是,雖然不是經常服用,但有時候會用嗎?或者是現在雖然沒有用,但以前曾有這個習慣?」

  「我的意思是她偶爾會吃安眠藥。舍妹對於某些事情很神經質,例如出外旅行,就經常無法入眠,所以會托認識的醫師開一些藥。雖然我不太喜歡這種解決方式。」

  「所謂認識的醫師是?」

  「在名古屋,與先父是好友。」

  「您知道這位醫師的名字和醫院嗎?」

  「知道。」康正交代醫院和醫師的名字,又說現在沒辦法立刻查出電話,加賀表示他會自行調查。

  烏龍茶送來了,於是刑警先中斷發問,潤了潤喉。

  「這麼說,令妹並沒有嚴重失眠了?」

  「我想是沒有的。不過,當然了,她都煩惱得要自殺了,失眠的問題可能或多或少都有點吧。」

  加賀點點頭,在記事本裡寫了點東西。

  「關於自殺方式,您有沒有甚麼想法?」

  「您的意思是?」

  「怎麼說呢,對一名年輕女性來說,那個自殺方法算是非常講究的。首先,觸電而死根本就很少見;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她將電線分別貼在前胸後背再通電,這算是觸電死亡最有效率的辦法,等於是還將電流的路徑考量在內了呢。而且她先用定時器來設定電流啟動的時間,自己再服用安眠藥睡著,可以死得一點痛苦都沒有。我想如果不是曾經看過或聽過,總之如果事先沒有這類知識,我看是想不出這辦法的。」

  康正明白加賀的意思了。康正對那個自殺方式雖然沒有特別在意,不過這確實是很重要的一點。

  「高中時代,曾有同學用了那個方法自殺。」

  康正的回答令加賀有些驚訝,只見他挺直了背脊。

  「高中時代?哪一位的?」

  「舍妹的。正確地說,是在高中畢業前夕。」

  死去的是園子的同班同學,一位男生。聽園子說,她和那位同學「一年大概只說過兩、三次話」,並不算熟。但這畢竟是件驚人的大事,也上過報紙電視,因此園子身邊也充斥著種種信息。康正也透過她得知了詳情。

  用一句話來說,那個男同學是想以死來表達對社會學歷至上風氣的不滿。他留在家裡的遺書中,寫著一年前就決定要在收到大學錄取通知的那一天自殺。

  「那個男生有一種讓人不太敢靠近的感覺」——這是園子對那位同學的評語。

  當時的自殺正是採用這次的方式。所以康正看到定時器和電線的那一剎那,便立刻想到一定是用了當時的方法。

  「原來曾發生過這種事啊,難怪會想到用這種方式。」加賀似乎也明白了。

  「舍妹以前就說過,那個辦法可以在睡夢中死去,不會感到害怕了。」

  「所以她特別記下來了。」

  「我想應該是這樣。」

  康正回答的同時也在思考。如此一來,兇手也知道園子喜歡那種自殺方式了。弓場佳世子是同一所高中畢業的,絕對也知道這個自殺案,肯定也和園子討論過。當然,並不能因為這樣就只懷疑弓場佳世子,園子也極有可能將觸電自殺事件當成高中時代的插曲和男友分享。

  「那個定時器您有印象嗎?看起來是很老舊的機型。」加賀問道。

  「我想應該是蓋電毯的時候用的。」

  「電毯?」

  「舍妹很怕冷,從以前就說冬天沒有暖桌和電毯就睡不著。不過那類暖器設備一開始雖然很溫暖舒適,但過一陣子就會過熱,反而讓人睡不好對吧?」

  「是的。」

  「所以舍妹經常用定時器,在睡著後讓電毯自動切斷電源。這樣就不怕熱醒了。」

  「原來是這樣啊。」加賀點點頭,在記事本上寫了甚麼。「令妹的床上的確鋪了電毯。」

  「我想也是。」

  「不過,沒有打開。」

  「哦,是嗎?」康正沒有確認到這麼細微的地方。

  「應該是說,想打開也打不開,因為插在定時器上的那條電線,就是電毯的電線。是把它剪斷來用的。」

  這一點康正也錯過了。從電線外皮削下的塑膠碎屑再度浮現在他眼底。

  「大概是找不到適當的電線吧。」

  「可能吧。所以令妹最後的長眠就是在冰冷的被窩中度過了。」加賀以文學的方式來表達。

  「大概是覺得吃了安眠藥,再冷也睡得著吧。」

  「目前看來是這樣想比較合理。」

  目前——

  康正被這個說法觸動,不禁觀察起這位刑警的神情,但刑警似乎不認為自己說了甚麼具有特殊意思的話,視線落在記事本上。

  「令妹在酒方面,」加賀進入下一個問題,「算是常喝酒的人嗎?」

  「她很喜歡,不過酒量不算好。」康正喝了一口酒,杯子裡的冰塊喀啦作響。

  「令妹最後喝的好像是白葡萄酒。床邊桌上有一個裝了葡萄酒的玻璃杯。」

  「我想這的確是她的作風。因為在所有的酒當中,她最喜歡葡萄酒,還知道不少品名。」

  康正想起不愛西式料理的園子經常說,和食配葡萄酒是最棒的。

  「您覺得呢?令妹酒量雖然不好,但自己一次還是能夠喝完一整瓶葡萄酒?」

  加賀的問題讓康正原本平坦的心起了波紋,但是絕不能讓對方發覺。康正再次伸手拿起酒杯,思索該如何作答。

  「我想應該不至於。再怎麼喝,頂多也是半瓶吧。」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剩下的葡萄酒到哪裡去了呢?酒瓶是空的,被扔在垃圾筒裡了。」

  康正料到會有此一問。就是因為有這個疑問,加賀才會先問園子酒量如何。

  康正原本要回答「大概是把剩下的酒倒掉了」,但臨時打住。截至目前為止的對話,他得到一個結論,就是不能小看這個刑警。

  「我想大概她是喝剩的吧。」

  「喝剩的?」

  「葡萄酒可能是前一天或是再前一天開瓶的吧?那時候喝了一半,剩下的在自殺前喝完。」

  「隔夜的葡萄酒嗎?這不像葡萄酒通會做的事。」

  「舍妹雖然喜歡葡萄酒,但還不到﹃通﹄的地步。酒沒喝完的話,她也不會把剩下的倒掉;而是會把軟木塞小心塞回瓶口,放進冰箱,隔天再喝。這是我們和泉家的做法,很窮酸就是了。」

  康正說的是事實。去世的母親最討厭浪費食物了。

  「我明白了。這樣就說得通了。」

  「就算是隔夜酒,但我很慶幸她最後喝的是她喜歡的酒。當然,如果一切都沒發生才是最好的。」

  「您說得是。對了,那瓶酒不知道是怎麼來的。」

  「怎麼來的?」

  「也就是說,酒的來源。」

  「當然是從酒行買的啊,不是嗎?」

  「可是沒有收據。」

  「咦……」康正看著對方的臉,心中一驚。

  「令妹在金錢方面似乎非常仔細,在單身女子當中,很難得能有把帳記得如此仔細的人。十一月的全部都記好了,十二月的收據則是先收集好,應該是準備到月底一次記吧。」

  「但卻沒有葡萄酒的收據?」

  「是的。錢包和包包我都找過了,沒有找到。」

  「哦……」原來如此——康正懂了。難怪這個刑警之前一直查看收據。

  「我不知道。」康正無奈說道。「不是買了但忘了拿收據,就是拿了卻不見了,再不然就是別人送的。」

  「如果是別人送的,會是誰送的呢?您知道有這樣的人嗎?」

  「不知道。」康正搖頭。

  「令妹沒有和誰走得特別近嗎?」

  「也許有也不一定,但是我沒聽說。」

  「一個也沒有?您和令妹通電話的時候,沒有兩、三個經常提起的人名嗎?」

  「我就是記不得了,因為舍妹幾乎不提她自己的人際關係。我這個做哥哥的,也不會追根究柢,又不是小孩子了。」

  「這我明白。」加賀喝了幾口烏龍茶,在記事本裡寫了東西。然後略偏著頭,搔搔太陽穴。「您說令妹最後打電話給您,是在星期五晚上?」

  「是的。」

  「不好意思,可以麻煩您將當時談話的內容再告訴我一次嗎?請盡可能詳細一點。」

  「可以是可以,但我記得不是那麼精確。」

  「沒關係。」

  康正把他告訴山邊的話又重複一次。在面對警察的時候,同樣的事情必須反覆說上好幾遍,這一點他十分清楚。加賀不時插話發問,對於一些細節非常注意,例如當時園子的語氣如何、說到甚麼地方才哭了出來等等。康正面對這些問題時,得要先迅速推測對方的意圖,才敢小心回答,以免事後成為致命傷。總之,就是從頭到尾含糊以對。

  「這樣聽起來,令妹的煩惱感覺上相當空泛。關於這點,您怎麼想呢?」

  加賀把原來就很窄的眉頭湊得更近,雙手交叉架在胸前問。他對康正的回答肯定感到十分焦躁。

  「我不知道。您說空泛,也許是如此,但如果換個說法,總之就是她在東京水土不服,受不了孤獨的煎熬,這樣應該也算是個具體的自殺動機吧。」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令妹在東京已經住了將近十年,若是敗給了孤獨感,那麼也應該有個導火線才對。」加賀仍舊維持清晰的口齒繼續追問。看來康正那種逃避的說法顯然對這個人不管用。

  「我不知道。也許曾發生過甚麼事,但是我不知道。」康正以這種情況下最有效的方式作答。

  「沒有遺書,關於這件事您怎麼看?令妹不太擅長書寫嗎?」

  「不,她算是寫東西寫得滿勤的,作文對她來說應該不算難。」康正說的是事實。一查就馬上知道的事最好不要說謊。「我想,大概是沒甚麼明確的自殺動機讓她好好寫成文章吧。或者她沒有想到。」

  加賀默默點頭。看樣子他對於這一點似乎也不甚贊同,但沒有材料供他繼續追問。刑警向記事本瞄了一眼,然後說:「還有一點想向您請教。」

  「甚麼事?」

  「我聽說您進入令妹房間之後,發現遺體、報警,然後就待在房間裡沒有隨意走動,這一點沒有錯嗎?」

  對於如此發問的加賀,康正懷著警戒心回視他的眼神。他的語氣是極其公事化的,但他知道這種時候就代表刑警正在布陷阱。康正必須在數秒內思考這個問題的目的,決定如何回答。

  「我想我並沒有到處亂碰……有甚麼不對嗎?」

  「其實是因為水槽裡面有點濕。令妹過世的時間大概是星期五晚上,因此星期六、日兩天,應該沒有使用水槽。既然如此,最近這段時間的空氣如此乾燥,水槽怎麼會還是濕的,令我百思不解。」

  「原來是這件事啊。」康正一面點頭,一面迅速編造借口。他不可能會說出他曾在水槽洗過裝了紙灰的小碟子和葡萄酒杯。

  「對不起,是我用的,我太不小心了。」

  「您在水槽做了些甚麼?」

  「這個……」

  「是甚麼事呢?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告訴我嗎?」雖然是帶著微笑問,但加賀卻做好準備記錄的姿勢。

  康正歎了一口氣才回答:「我在那裡洗臉。」

  「洗臉?」

  「是的,因為我不希望讓警察看到我一臉沒出息的樣子。也就是,那個,眼淚。」

  「哦……」加賀似乎有些意外。也許是因為很難想像康正流淚的樣子。「原來是這樣啊。」

  「也許應該一開始就說的,但我總還是難以啟齒。若是因此造成警方的困擾,我向您道歉。」

  「哪裡,只要能夠解釋水槽為甚麼是濕的就可以了。」

  「我想我應該沒有碰過其他地方了。」

  「是嗎?」加賀點點頭,闔上記事本。「謝謝您。也許還會有事要再向您請教,到時還請多幫忙。」

  「辛苦了。」

  康正伸手去拿賬單,但加賀動作更快地搶先拿走了,一邊伸出右手示意要康正別客氣,一邊起身走向櫃檯結帳。康正隨後行經刑警身旁步出店家,禮貌性地在門口等。

  加賀一面收錢包一面走出來。康正向他道謝。

  兩人進了電梯,康正搭到大樓的某個樓層。

  「那麼我先告辭了。」

  「您辛苦了。」加賀如此道別,康正接著轉身離開,但加賀立刻又叫道:「啊!和泉先生。」

  康正停下腳步回頭:「甚麼事?」

  加賀按住了電梯門。

  「山邊先生說,您說是看到令妹身上的電線和定時器,才知道是自殺的,是嗎?」

  「是啊。怎麼了?」

  「那麼,您在剪鏈條的時候,又是怎麼想的呢?」

  康正差點「啊」地失聲驚呼。也許他的表情替他說了。

  加賀的著眼點非常有道理。既然上了鏈條,就表示房裡有人,按了門鈴卻沒人回應,這時候通常就會猜到裡面可能出事了。而且依照事發前園子的種種跡象,康正應該當下立刻會聯想到自殺才對。

  「當然,」康正說,「當時我腦海裡就懷疑妹妹是不是自殺了,所以看到她的樣子,就心想她果然是自殺了。」

  「哦。」加賀眨了幾下眼,神情似乎不怎麼信服。不如說,也許他是在表示他不接受這種說法。

  「這樣我好像對山邊先生做了不正確的敘述。真對不起,因為我那時的心情太激動了。」

  「是,我明白,這是當然的。」加賀行了一禮。「沒事了,不好意思。」

  「請問,加賀先生。」

  「嗯?」

  康正深吸了口氣之後問:「是不是有甚麼問題?」

  「您的問題指的是?」

  「我是說,舍妹的死是不是有甚麼疑問?例如說,有可能不是自殺。」

  一聽這話,加賀意外地睜大眼睛。

  「您為甚麼會這麼想?」

  「因為我覺得您好像懷疑很多地方。也許是我想太多了也不一定。」

  康正的回答讓加賀的嘴角略顯笑意。

  「如果我問了讓您不愉快的問題,真是抱歉。對每件事情都提出懷疑正是我們的工作,我想和泉先生應該能諒解的。」

  「這我知道。」

  「現場的狀況並沒有特別的疑點。照這樣下去,應該不得不認定是自殺。因為現場正是推理小說所說的——」加賀突然做了個停頓,凝視康正,「密室狀態。房間的鑰匙在令妹的包包裡,根據您的證詞,鏈條是鎖上的,那麼這就是一間完美的密室,就像推理小說所說的,密室多半是無法破解的。」

  康正認為此時回瞪這個刑警並非上策,所以他只看了加賀一眼就向下看,然後再抬起頭來。

  「要是有任何疑點,可以盡快告訴我嗎?」他說。

  「好的,我當然會先與您聯絡。」

  「麻煩您了。」

  「告辭了。」加賀放開電梯按鈕,電梯門靜靜地關上。望著關上的門,康正一一反芻與他交談的每一句話。有沒有出錯?有沒有矛盾?

  應該沒有才對——他這麼告訴自己,然後走向房間。

  ※※※

  回到房間,康正再度拿出之前收進包包裡的塑料袋,排在床上。

  雖然原因不明,但加賀顯然對園子的死有所懷疑。有些刑警具有獨特的直覺,加賀也許就是這樣。

  但是康正心想,加賀是不可能找出真相的,因為挖掘真相所需的物證現在幾乎都在他的眼前。

  不過他竟然注意到葡萄酒瓶,真有一套——

  康正很慶幸自己把軟木塞丟了,收起開瓶器。萬一就那樣放著,那個直覺敏銳的刑警一定不會放過的。

  康正也是因為葡萄酒才對自殺一事起疑心。具體地說,是還插著開瓶器的軟木塞。這種東西會那樣掉在地上,就代表葡萄酒是新開的。那麼,就像加賀分析的,如果園子的酒量不好,就一定會留下沒喝完的酒。然而屋裡找到的卻是空瓶。

  把剩下的酒倒掉這種事,就算是在臨死之際,依園子的個性也是不可能的。冰箱裡還留有許多沒吃完的食物,沒道理只把酒處理掉。再說,放在寢室桌上的那個葡萄酒杯,裡面就還有酒。這些酒又為甚麼不倒掉呢?

  康正認為,園子應該是和某個人一同喝完了那瓶酒,這樣才合理。而且彷彿是要證明這一點似的,水槽內放了另一隻酒杯。

  園子在臨死前,與某人一起喝葡萄酒。這麼一來,園子是在這個人離開後才自殺的嗎?這當然也不無可能。

  但是康正確定事情不是這樣,園子肯定是被殺的。證據就在那個房間裡。

  就是黏在菜刀上的那些塑膠碎屑。

  削鉛筆時,若美工刀上塗了防銹油,碎屑有時會黏在刀片上。這時碎屑一定會是在刀子朝上的這一面。慣用手是右手的人,就是刀刃的右側。

  那些塑膠碎屑也是黏在菜刀刀刃的右側,奇怪之處就在這裡。

  因為園子是左撇子。雖然她拿筷子和筆都是用右手,但這是被父母矯正的,除此之外,她一切都用左手。網球拍是左手,傳接球也是左手。康正也不只一次看過她以左手靈巧地切高麗菜。

  因此塑膠外皮如果是園子削的,碎屑應該是黏在刀刃的左側才對。

  在明白是他殺的那一瞬間,康正就決心要親自查出兇手。世界上有些事應該親手做,有些事則不然,而他認為這件事絕對不能假他人之手。妹妹的幸福是他最大的希望。希望被奪走,這份遺憾並不是兇手被捕就能彌補的。

  查到之後要怎麼做?關於這一點,康正其實也已經決定了。但他認為現階段還不是思考這件事的時候,有太多事應該先處理。

  最重要的是——

  不能被警方察覺。尤其是那個加賀刑警,絕對不能被他發現自己的目的。康正決定,他一定要傾全力掩飾一切,不讓刑警們對園子的自殺有任何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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