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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第22章
第四章 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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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勇作心中那幢充滿回憶的紅磚醫院早已面目全非。令人懷念的紅磚建築成了全白的鋼筋水泥房子,簡直像一棟高級飯店,而從前綠意盎然的院子大部分已闢為停車場。

 勇作繞了一圈,試著找尋遇見早苗、美佐子和瓜生晃彥的地方,卻遍尋不著。

 不知是經營方針改變了,還是只靠腦神經外科無法經營,或者兼而有之,醫院的名稱也從「上原腦神經外科醫院」變為「上原醫院」。

 這天早上,勇作一到島津警局,馬上去找西方,要求去調查昨天從須貝家回到警局後,讓西方看的那張照片中的建築。

 「我總覺得見過那棟建築,但昨天怎麼也想不起來,就沒表示什麼看法。」

 「你現在想起來了?」西方將照片拿在手裡問。由於還不清楚照片和命案之間的聯繫,目前還沒決定如何對這張照片展開調查。

 「我想那大概是位於昭和町的上原腦神經外科醫院,在我老家附近,所以我有印象。」

 「哦,是家醫院啊。聽你一說,的確像醫院。好,你就去走一遭。」西方目不轉睛地盯著照片。

 勇作想,幸好西方沒有囉哩囉唆問一堆問題。

 他到醫院前台報上姓名,表示想見上原院長。

 「您跟院長約了嗎?」身穿白袍的前台小姐一臉詫異地問。

 勇作回答:「是的。」

 他來這裡之前打過電話,這才知道,當年的上原雅成院長已經去世。接電話的是他女婿、第二代院長上原伸一。

 等了一會兒,另一名護士帶勇作到院長室。護士一敲門,室內馬上傳來渾厚的聲音:「請進。」

 「和倉先生來了。」

 「請他進來。」

 勇作踏進院長室,迎接他的是一個肥胖的男人。此人臉色紅潤,頭髮烏黑茂密,但應該已經四五十歲了。

 「不好意思,在您百忙之中前來打擾。我是島津警局的巡查部長,敝姓和倉。」勇作低頭行禮。當他抬起頭時,發現房間中央一組待客的沙發上坐了一個女人,約莫四十五六歲,體態和上原正好相反,苗條修長。勇作也向她低頭行禮,她立即點頭回禮。

 「她是內人晴美。」上原向勇作介紹,「你說要詢問從前醫院和我丈人的事,我想光我一個人可能無法詳盡回答,所以找了內人過來,應該沒關係吧?」

 「當然沒關係,感謝您想得那麼周到。」勇作再度低頭致意。

 「來,請坐。」上原攤開手掌,伸手示意勇作在沙發上落座,自己則坐在夫人晴美身旁,晴美看起來只有他一半大。

 勇作和他們相對而坐。皮沙發比想像中的還要柔軟,整個身體幾乎都要陷進去。

 「真是嚇了我一跳,沒想到刑警先生竟然會為了那起命案到敝院來。」上原從茶几上的煙盒中拿出一根煙,用台式打火機點著。這一帶大概無人不知須貝正清遇害一事。

 「目前還不知道命案和貴院是否有關,但哪怕可能只有一點關係,也要調查,這就是我們的工作。」

 「嗯。警察也真辛苦。對了,要不要喝點什麼?白蘭地,還是蘇格蘭威士忌?」

 晴美立刻從沙發上起身。

 勇作連忙揮手阻止。「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們執勤的時候不能喝酒。」

 「是嗎?可惜我有好酒。」上原的表情有些遺憾,或許是他自己想喝。

 「請問,你今天來是為了什麼事呢?」晴美問。她大概覺得,如果讓丈夫接待勇作,話題會進行不下去。她的聲音在女性中算低沉的,感覺和她瘦削的體形不太相稱。

 「其實,我是想請你們看看這張照片。」勇作取出那張照片,放在兩人面前。

 上原用粗胖的手指捻起照片。「這是從前我丈人身體還硬朗時,這裡的建築嘛。」

 「當時叫紅磚醫院,對嗎?」

 晴美一臉驚訝。「你很清楚嘛。」

 「我從前就住在附近,念小學時經常在這邊的院子裡玩。」

 「嗅,是這樣啊。」她說話的語調有了變化,似乎很懷念過去般瞇起眼睛。她一定很久沒聽人提起這件事了。

 「這是一棟頗有古老韻味的漂亮建築。要改建時,好多人都很捨不得。可它實在殘破不堪,不得不改建。」上原的語氣聽起來像在找借口。

 「改建是八年前的事了,對吧?當時前院長還……」

 「他老人家還在世,可是罹患了胃癌。他大概也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了,所以對我說:『醫院的事就交給你了。』當時我還在大學的附屬醫院,因為這個緣故而接下了這所醫院,一咬牙來了一番大改造。除了建築,也改造了內部結構。在那之前,這裡脫離不了個人醫院的體制,那樣無法維持下去。身為經營者,我們必須有所察覺,將醫院也視為企業經營。」上原大幅偏離了正題。

 晴美大概察覺了勇作的困惑,從丈夫手中接過照片,說:「這張照片好像是很久以前拍的。」

 「哪裡不一樣嗎?」

 「有的,旁邊這是焚化爐。我想,這應該是在快二十年之前拆掉的。」

 「嗯,沒錯。我也依稀記得。」上原也從旁邊過來湊熱鬧,「居然還有這麼舊的照片。」

 「是從遇害的須貝社長的遺物中找出來的。」

 上原睜大眼睛,哦了一聲。

 「今天來倒也不是特別要問什麼,只是想確認一件事——須貝先生為什麼擁有這樣的照片呢?」

 「這個,」上原側首不解,「須貝先生沒來過這裡,我們也不認識他的家人……」

 「前院長呢?您有沒有聽他說過什麼?」

 「沒有,我幾乎沒有跟丈人聊過從前的事——你曾聽他說過什麼嗎?」上原問晴美。

 她也搖頭。「據我所知,父親沒有說過須貝先生的事情。」

 「呃……」如果是其他刑警到這裡來,問話可能就此結束了,但勇作手中還握有一張王牌。

 「就算不清楚令尊和須貝之間的關係,令尊和前社長瓜生也應該是很親近的朋友。」

 乍聞此言,院長夫婦有些驚訝地面面相覷。

 「我父親嗎?」晴美問。

 「是。二三十年前,這裡曾發生一起患者從窗戶墜樓身亡的意外。」

 晴美無法立即反應過來眼前的年輕刑警在說什麼。她迷離的視線在空中游移,雙唇微張。「是不是發生在……南棟的四樓?一名女性患者墜樓……」

 「正是。」勇作點頭,「當時那名女性患者的監護人應該就是瓜生直明。」

 「嗅,」她在胸前拍了一下手,「我想起來了,確實有那麼一回事。一開始她的監護人是瓜生先生的父親,他父親死後才由他接下這個重擔。」

 「正是如此,您記得很清楚。」

 「這對我家可是一件大事。當時我在家裡幫忙,經常聽到警察和我父親談話。」

 「哦。」

 從晴美的年齡來看,她當時可能還住在家裡。

 「那件命案,我也略有耳聞。」上原用手搓著下巴,「不過丈人只是草草帶過,我也不方便追問。」

 「感覺我父親確實不喜歡聽人提到那件事。命案解決後,他也沒對我們作任何解釋。」

 「令堂呢?她知不知道些什麼?」

 上原雅成的妻子比他早五年去世。

 「這我就不清楚了……」晴美歪著頭,話說到一半,突然驚覺地看著勇作,「那起命案和這次的事件有什麼關係嗎?」

 「不是。」勇作緩和了臉頰的線條,「只是因為我對府上和瓜生家的關係感興趣。根據調查,瓜生和晃和上原醫生是老交情,才會帶那名女性患者到這裡治療。我們想知道,他們是在什麼樣的機緣之下變得交情甚密的?」

 晴美點頭道:「不愧是警方,調查得真仔細。不過,有必要調查那麼久以前的事情嗎?」

 「沒辦法,這就是工作。」勇作將手放在頭上——表面上是工作,實際上是個人的調查。

 「事情距今太久,我完全忘了瓜生先生和父親的交情,實在也不清楚他們是怎麼變親近的。」晴美一臉歉然地說,「不過,說不定……」

 「怎麼?」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更早以前,我父親有一段時間曾經派駐在某家公司的醫護站。那家公司說不定就是U R電產,當時叫……」

 「瓜生工業。」勇作說。

 晴美頻頻點頭。「就叫那個名字,說不定就是那家瓜生工業。雖然現在公司裡有醫護站的不在少數,但在當時可是很罕見呢,所以那一定是當時已是大公司的瓜生工業。」

 勇作想,這個推論合情合理。「上原先生派駐在瓜生工業的醫護站……可是,他的專長應該是腦外科吧?」

 「嗯,沒錯,雖說有些疾病不是他的專長,接診還是可以的吧。」

 「當時缺醫生,聽說他什麼病都看。」上原一臉得意地補上一句。

 「有沒有人清楚當年的事情?」勇作問。

 上原誇張地抱住胳膊。「這個嘛,有誰呢?」

 「山上先生怎麼樣?」

 晴美一說,上原條件反射般擊掌。「對,他說不定是個適當的人選。他是丈人大學時代的朋友,已退休了。」

 上原起身翻了翻辦公桌,從名片夾裡抽出一張名片。勇作接過一看,上面只寫了名字「山上鴻三」,沒有頭銜。

 「我只在丈人的葬禮上見過他一面。如果他沒搬家,現在應該還住在這裡。」

 勇作一邊抄錄名片上的地址和電話,一邊問:「您剛才說他是上原先生大學時代的朋友,他也是腦外科醫生?」

 「好像是,不過聽說他沒有自行開業。」

 「他非常欣賞我父親。」夫人說,「他好像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學者。但因為戰爭,再加上環境不允許,他說很遺憾沒有機會好好作研究。」

 「畢竟,光靠作研究度日,是很不容易的。」這句話大概反映出了上原伸一自身的處境,充滿過來人的心聲。

 勇作假裝在看記錄,目光落在手錶上。他覺得從這裡已經打聽不到任何消息了。

 「非常感謝你們今天抽空接受詢問,我想今後可能還會有事請教,到時還得麻煩兩位。」勇作一面致謝,一面起身。

 「真不好意思,一點忙也沒幫上。」

 「不,哪裡的話。」勇作和進來時一樣,頻頻低頭致意,離開了院長室。雖然沒有突破,但打聽到上原雅成曾經派駐在UR電產的前身瓜生工業的醫護站,以及山上鴻三這號人物,還算令人滿意。

 勇作正要走出醫院玄關,從身後傳來「和倉先生、和倉先生」的叫喊聲。他回頭一看,上原伸一搖晃著臃腫的身軀朝自己跑來。

 勇作探了探衣服口袋,心想是不是忘了什麼。

 「還好趕上了。」上原來到面前,胸口劇烈地起伏,一道汗水流過太陽穴。

 「您想起什麼了嗎?」等到他調勻呼吸,勇作才開口問。

 「不知道這件事情有沒有幫助。說不定是我記錯了,就算沒記錯,也可能毫無關聯。」

 「願聞其詳。」

 勇作和上原並肩坐在候診室的長椅上。候診室裡人聲鼎沸,上原醫院的經營情形應該還不錯。

 「聽完你剛才說的話,有件事情一直在我腦中盤桓不去。」上原稍稍壓低音量,「就是瓜生這個姓氏。我和UR電產毫無關係,但對這個姓氏有印象。應該是因為這個姓氏很特殊。」

 「您想得起來在哪裡聽過嗎?」勇作想,既然他和 UR 電產無關,說了也是白說,但還是姑且一問。

 「嗯,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當時我還待在大學附屬醫院,經常到這裡來。已經決定要由我繼承這裡,所以先來學習醫院的運作.好為未來作準備。當時,有個感覺像是高中生或大學生的青年來見院長。」

 「十多年前……像是高中生或大學生……」勇作的心情開始翻騰。

 「他好像來了兩三次。每當那個青年來,我就會被趕出院長室。於是我向前台打聽那名訪客的名字。記得她回答我,是瓜生先生。」

 勇作找不到適當的話回應,茫然地盯著上原的臉。上原也變得侷促不安,靦腆地笑著說:「果然沒什麼聯繫吧?」

 「不,那個……」勇作吞了一口口水,「我想應該無關,但我會記在心上。真是謝謝您,特地趕來告訴我。」

 言罷,勇作站起來,對上原深鞠一躬,然後邁開腳步往玄關而去。他膝頭微微發顫,難以前進。

 勇作出了建築,在小花壇旁一張椅子上坐下。從前和美佐子並肩而坐時,四周全是綠色植物,現在卻只看得見混凝土和柏油路。

 為什麼以前不覺得奇怪呢?勇作腦中數度浮現出這個疑問。瓜生晃彥為什麼要放棄當一家大企業的接班人,選擇當醫生這條完全不同的道路?

 剛才上原伸一提到的青年應該就是瓜生晃彥。從時間來看,晃彥當時是統和醫科大學的學生。他去見上原院長時,說不定是剛考上大學,或入學後不久。

 發生在紅磚醫院的早苗命案和瓜生家有關。紅磚醫院是一家腦神經外科醫院,早苗是這間醫院的患者,而瓜生晃彥拒絕前程似錦的康莊大道,改走醫學之路,而且還是腦醫學這條鮮有人走的羊腸小道。

 是不是該從晃彥學醫時,曾以某種形式與紅磚醫院扯上關係的角度思考?而且他和紅磚醫院之間的關係,應該不像勇作那樣,僅止於對紅磚醫院的醫生感到憧憬。

 勇作的腦海中浮現出高中時代的記憶。他最先想起高二時發生在隔壁班的事。

 「瓜生那傢伙好像升上三年級後要出國留學。」當時一個親近的朋友告訴勇作。

 「去哪裡?」

 「好像是英國。去一家聚集著闊少爺、不知叫什麼的著名高中。說是要待在那裡兩年,說不定大學也會念那邊的學校。精英做的事情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樣。」

 「就是啊。」勇作心裡五味雜陳,出聲應和。他對晃彥留學一事沒什麼感覺。瓜生家的財力足以供晃彥出國留學,也必須讓他受那種教育。而勇作家既沒錢,也沒那個必要。然而,這只是兩人家庭環境的差異,並不是兩人本身的差異。勇作不會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

 令勇作遺憾的,是很可能自己連一次都沒贏他,他就要離自己而去。勇作一直不斷努力,想一雪前恥,但若對方不見了,從前的恥辱將永無洗雪的機會。

 但他同時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似乎終於拔除了眼中釘:只要晃彥不在,在成績方面奪冠並非難事,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充分發揮自己的領袖特質。

 這兩種心情在勇作心中糾纏,他自己也無法明白真正的想法。

 撇開這個不談,當時有一件事可以確定——晃彥果然要繼承乃父的產業。

 勇作不太清楚晃彥在那之前的升學方向,因為他們兩人從小學到高中都念同樣的學校,晃彥顯然不想進入所謂的私立明星學校。在勇作看來,有錢人家的公子千金自然會就讀能夠直升至大學的私立學校。然而,晃彥卻和大家一樣為升學考試努力唸書,考上了當地公認的最好的公立高中。據說當有人問他為什麼要那麼努力,他這麼回答:「我討厭讓自己的人生掌握在別人手中。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不會對父母唯命是從。

 勇作曾想,那麼,他就不會繼承那家公司了,真是可惜。

 聽到留學一事,勇作認為晃彥還是要繼承家業。從個性來看,晃彥不可能讓父母為了他自己喜歡的事多花一毛錢。

 然而,晃彥最終沒有出國留學。到了二年級第三學期,這個計劃突然宣告終止。

 「聽說是英國的學校不讓他入學。」先前那個朋友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小道消息,「今年冬天,他不是惹了麻煩嗎?好像就是因為那件事。」

 所謂的麻煩是指晃彥無故曠課。寒假結束、開學後不久,他有一個星期沒來上課。大家事後才知道,那段時間他也不在家——他完全失去了行蹤。

 謠傳留學計劃終止,就是因為原本要收他的學校為此事而拒絕他入學。

 但,這也不過是個無憑無據的謠言。沒多久大家就知道,晃彥返校上課的第一天,便告訴老師他不想出國留學。

 為什麼晃彥會放棄留學計劃?他到底為什麼要曠課?

 勇作和同學們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地升入三年級。

 勇作就讀的高中規定,學生在升入三年級之前必須決定念文科還是理科,然後再依照每個人的決定加以排班。

 勇作念的當然是理科。當時,他已經抱定非統和醫科大學不念的想法。

 勇作在指定的教室裡等候,同樣以醫學系為目標的同學和想讀工科的同學陸續進來。他們的學校採取男女合班制,這個班級的女生只佔了一成,而文科班正好相反。一想到從前的同學被一大群女生團團包圍,勇作就覺得他們既令人羨慕,又顯得可笑。

 有人來到勇作身旁。他下意識地抬頭一看,嚇了一跳。竟是瓜生晃彥!勇作本以為他會進入女生雲集的班級。

 不曉得晃彥知不知道勇作心裡的詫異,他瞥了勇作一眼,然後用冰冷的聲音說:「請多指教。」

 「這裡是理科班。」勇作試探著說。

 「我知道。」晃彥側臉道。

 「你不是念文科嗎?」

 晃彥衝著著勇作那邊的臉頰抽動了一下。「我希望你別擅自決定別人的升學方向。」

 「你不是要繼承父親的事業嗎?」

 「我說你,」晃彥一臉不耐地看著勇作,「可不可以別管別人的閒事?跟你無關吧?」

 兩人互瞪了一會兒。這種場景到底出現過多少次呢?

 「當然無關。」勇作移開了視線,「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兩人又沉默了很久。

 勇作嘴上雖說無關,心裡卻不可能不在意:為什麼晃彥要選理科呢?

 勇作試著不動聲色地詢問老師,晃彥想讀的大學是哪所,但老師回答:他好像還沒有決定。入秋之後,大部分學生都陸續決定了志願。唯有晃彥的升學方向無人知曉,似乎連老師都摸不著頭緒。

 「因為他大概哪裡都進得去。」勇作的朋友們說。顯然,瓜生晃彥不管報考哪所大學的哪個科系,都一定會被錄取。

 新年後又過了很久,瓜生晃彥才決定志願。這件事有如強風過境,飛快地在學生之間傳開。除了因為這事眾所矚目,其內容也令大家跌破眼鏡。

 他好像要報考統和醫科大學——聽到這件事,最驚訝的人大概就是勇作了。瓜生晃彥要當醫生?還和自己報考同一所大學?

 考試當天,勇作在考場遇見晃彥,原本打算碰到他也要假裝沒看見,雙腳卻不聽使喚,朝他走去。而晃彥也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口

 「考得怎樣?」勇作問。當時考完了語文和數學,當天還剩下社會一科,次日是自然和英文。

 「還可以。」晃彥轉動脖子,模稜兩可地回答,然後問,「你什麼時候開始想當醫生的?」

 「大約初中時。」

 「真早啊。」

 「你呢?」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一陣冷風吹來,弄亂了晃彥的劉海。他邊撥頭髮邊說:「人的命運,冥冥之中都已注定。」

 「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他搖頭,「考試加油!」說完,他就回考場了。

 這是勇作和晃彥在學生時代的最後一次對話。

 當時,瓜生晃彥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而那件事情改變了他的命運。到底是什麼呢?

 勇作從椅子上起身。柏油路反射的陽光非常刺眼。他又在院內兜了一圈,然後離開了從前稱為紅磚醫院的建築物。

 回到島津警局,以西方為首的專案組主要成員正要離開會議室,四周充滿了既緊張又亢奮的氣氛。勇作的直覺告訴他,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們要去哪裡?」一發現織田的身影,勇作便抓住他的衣袖問。

 織田一臉不耐,粗魯地回答:「瓜生家!」

 「發現什麼了?」

 織田甩開勇作的手,臉上浮現出一抹討厭的笑容。「白色保時捷和白色花瓣,我們要去抓瓜生弘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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