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石懷山就起來了。跟劉三叔約的挺早,不能讓人等。
嚴秋也醒了,使勁揉了把臉,也跟著一起起來。
石懷山見他還迷糊著,便道:「你再睡會兒,還早。」
「不睡了,我給你弄點吃的。這大早上這麼冷,肚子裡沒食咋行?」
嚴秋起來洗了把臉,精神多了,趕緊到廚房下麵條。
石懷山被關心的心裡特美,現在滿心滿眼的都是嚴秋。
麵條和鹵都是現成的,一會兒就煮好了。
嚴秋多往碗裡加了些麵湯,湯湯水水的,吃完肚子暖,這一路也能頂住不少風。
石懷山圗嚕圗嚕的吃的香。
「懷山起來沒?我到了啊!」院子外頭,劉三叔趕著驢車來了。
石懷山趕忙加快了吃的速度。嚴秋道:「你慢慢吃,我去把劉三叔叫進來,讓他也吃點。」
「那成。」石懷山強嚥下剛才猛吃的幾口,連湯帶面的差點嗆到。
嚴秋推門出屋,走到院子外頭,看見一個老漢正坐在驢車上等著。老漢個頭不高,有些駝背,人
倒是挺精神的。
「劉三叔吧?懷山正在屋裡吃飯呢,你也進來一起吃點吧。這大早上的,省著嗆風。」嚴秋瞅了
眼這驢板車,咋連個棚子都沒有啊!這跑半天得被吹成啥樣。
劉三叔這是第二回見著嚴秋了,覺得這人跟上回見有點不一樣了,又說不出來哪不一樣。劉三叔
擺了下手,「不用,我出門前墊巴一口了。讓懷山吃吧,不用著急,我在這等會沒事。」
「那哪行,這麼冷的天。我下的麵條,做了不少呢。劉三叔,你甭客氣,進來吃口。」
挺長時間沒吃麵條了,被嚴秋這麼一說,倒是挺饞的,劉三叔也就不客氣了,「嘿,那我就吃點。」他跳下板車,把驢栓在門口石頭上,就跟著嚴秋進了院。
「劉三叔。」石懷山起來打了個招呼,他其實基本快吃完了。
嚴秋招呼道:「劉三叔,你坐,我給你盛面去。懷山,還要不?」
石懷山搖下頭,「飽了。」碗裡還剩些湯,喝完就撐了。
「少給我盛點啊,大早上,吃不了多少。」劉三叔還有些不好意思,大早上到人家裡來蹭飯。
嚴秋笑笑,進了廚房,這話肯定不能當真了,給劉三叔也盛了一滿碗。雖說坐劉三叔的驢車進城
每回都是給了車腳錢的,但劉三叔年紀大,跑的多,事情也懂的多。與他處的好點,在城裡萬一
遇著啥事,多少也能照顧些。
嚴秋端著面出來,上面拌了一層鹵。
劉三叔聳聳鼻子道:「呵,聞著就香。」劉三叔夾了一筷子,嘗了口,「香啊,真香,我這可有
段時間沒吃過白.面和肉了。這回可在你家解饞了。」
嚴秋做麵食都是用白.面跟玉米麵摻著做。換了別家,可不敢這麼吃。劉三叔家是外來戶,在村
裡的地少,家裡又有四口人,只靠種地一家人都吃不飽。還好,他逃難來石家村的時候,在路上
撿了頭驢崽子,也不知道是誰家丟的,就給養著了。喂了兩年長大了,真給家裡添了不少進項。
但就這樣,也只是勉強過活,家裡兩個大小子等著結親,平日裡哪捨得吃白.面和肉。
劉三叔在別人家吃飯,自然得誇兩句,「懷山小子,你這齊君找的好啊!」
石懷山被誇的高興,嘴都咧開了,眼睛就盯著嚴秋看,一眨不眨的。
嚴秋被弄的挺不好意思,「我就是瞎做。」
吃的混身都是熱乎氣,劉三叔放下碗,意猶未盡的咂咂嘴,「得,有這碗麵打底,我趕車也能多
甩兩鞭子。」
嚴秋笑道:「那敢情好,能跑快點。」
要出門了,石懷山有些不放心。現在還早,還沒到大成他阿爹來的時候,他也不好大早上跑人家
去叫人。
這下留嚴秋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又跑了?石懷山越想越忐忑不安。
嚴秋看出來了,這人一步三回頭的,明顯對他還不放心呢。嚴秋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我跑不
了,趕緊走!早去早回。」
石懷山戀戀不捨的又瞅了嚴秋幾眼,最後心一橫,這才走了。
嚴秋回屋扒拉幾口剩下的麵條,又收拾了一下,就將石懷山的舊棉衣翻了出來,把外頭的布都拆
了,裡頭的棉花歸整歸整,都放在院子裡,壓上石頭,晾一晾吹吹風。
石懷山家的房子雖然修整過,但還是很破的。
只有一間土坯屋,平時吃飯睡覺就在這屋裡,邊上有個廚房。廚房連個單獨的門也沒有,就是在屋裡隔了個門簾子。屋外邊上還有個罩房,勉強能遮風擋雨的,存糧食用。
院子也不大,除了平時專門用來收拾獵物的地方,就是屋子前後都留了塊兩米見方的空地,適合的季節裡種點家裡吃的菜用。
不過,屋子再破只要收拾乾淨利索,也能住的舒心。
他倆都還年輕,多賺些錢,以後蓋新屋,也不是難事。
這些天,嚴秋跟著大成他阿爹出去轉了幾回。眼下時節不好,也沒想到幹點什麼活能添些進項。
種地他不在行,只能往別的地方琢磨。他想著,等過了冬,跟石懷山進城去瞧瞧。還得多走走看
看,才能找著賺錢的門路。靠著這三畝地和石懷山打獵的本事,雖然吃穿不愁了,但想發家致富
,還差的太遠。
眼看快中午了,大成他阿爹才來。
嚴秋挺意外的,「大成他阿爹,咋才來啊?」
大成他阿爹累夠嗆,進屋就坐了下來,「快先給我弄點水。說了一上午話,嗓子都幹了。」
嚴秋趕忙給他倒了杯溫水,笑道:「你這是說了多少話啊?」
「得有幾筐!」大成他阿爹連喝了好幾口,「從這一早上開始,我就沒閒著。挑著平時走的近的
幾家,挨家去串了門。」
「幹啥?有啥事啊這是?」
「還不是你家的事。昨天石柳在門口那麼作,今天我要不出去給說道明白了,我怕他們家在外面
瞎傳話。」
嚴秋真是不知道說啥好了,心裡特別感激,「大成他阿爹,得虧了有你幫我們了,不然我們得多
吃不少虧。」
大成他阿爹放下水杯,嘆了口氣,「唉,我做這點事算啥。當初要不是懷山救了大成,我這兒子
怕是早就沒了。」
以前的事,嚴秋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大成的腿腳不好,平時出屋也少,這麼長時間,也就
見過一面。對此,他挺好奇。
大成他阿爹便說了起來。原來石懷山剛回村的時候,每天上山打了不少獵物,村裡的小子們都挺
羨慕,也有躍躍欲試的,想上山碰碰運氣。大成只比懷山大三歲,那時候也年輕氣盛的,家裡不
同意,他自己偷著上了山。沒成想,特別倒楣的遇上了熊瞎子。
熊瞎子一般只在深山裡,很少有跑到外山來的,這只熊瞎子似乎剛成年,並不太大,但對付一個
、兩個漢子,還是綽綽有餘了。
大成沒有經驗,又被嚇的不輕,慌亂中被熊瞎子抓了一下腿,整塊腿肉都被刮了下來。後來是石懷山救了他,射了那熊三箭才死透。
「那天啊,懷山一手拖著熊,一手扛著我家大成,身上都是血。就那麼回村裡了,兇神惡煞的樣
嚇壞了一村人。」大成他阿爹說到這,又道:「懷山啊,可真是有本事,那熊啊,我估摸著得有
小300斤,就一隻手給拖回來了。」
嚴秋想像著那場景,真恨不得能在場,聽起來多威風。嚴秋很驕傲,果然是他看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