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湯姆哭唧唧地找到了沈怡那裏去。

　　沈怡卻不在他自己的房間裏。開玩笑，他和靜玉久別重逢，雖然現在身體年紀小並不能幹什麼，但怎麼可以不睡在一起！正好沈怡的臥室被安排在邊靜玉臥室的隔壁，是一對男主人房和女主人房，兩個房間之間有一道暗門，沈怡就每天晚上通過暗門走到邊靜玉的房間，兩個人早就是一起睡的了！

　　湯姆看著空無一人的大床，震驚極了。天呐，主人不見了！

　　他那麼大那麼大的主人不見了！

　　幸好湯姆作為被沈怡召喚出來的不死物，和沈怡之間存在某種聯繫，沈怡及時感知到了他的出現並且把湯姆領到了邊靜玉面前。否則誰知道這位優秀的管家為了尋找自己的主人能做出多少蠢事來！

　　“主人，我被人欺負了。”湯姆可憐兮兮地說，“你瞧瞧我，剛從池塘裏出來，腦子裏都是水。”

　　“你的腦子裏本來就都是水，怪不了別人。”沈怡語重心長地說。

　　湯姆又說：“那些魚太不懂事了，竟然把我的腦袋當成了魚缸，在我腦子裏游來遊去。”

　　“清醒點吧，你做不了魚缸的，畢竟你的腦袋開了這麼多的洞！”沈怡又說。

　　邊靜玉看不過眼了，輕輕扯了扯沈怡的袖子。沈怡歎了一口氣，說：“作為一名優秀的管家，你怎麼可以在主人入睡後為了自己的私事吵醒主人呢？優秀的管家能自己照顧自己，你能做到的，是吧？”

　　“是！”湯姆說。

　　見屋子裏有點暗，湯姆躍躍欲試地說：“你們睡吧，我不打擾你們了。我就留在你們床邊當一盞燈吧，你們瞧我的幽火，有照明的功能，卻又不會太亮，正適合陪伴你們入睡。我真是優秀的管家啊！”

　　“不，你可以不用這麼優秀的。”沈怡真誠地說。

　　“不不不，我一定要時刻保持自己的優秀。”湯姆驕傲地說。

　　沈怡用實際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拎起骷顱頭丟進隔壁房間又鎖上門，無視了骷顱頭在隔壁房間裏滾來滾去的聲音。邊靜玉這次沒有阻攔他。沈怡對邊靜玉說：“現在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了吧？”

　　邊靜玉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並決定給傑瑞漲工資。

　　沈怡又說：“不過，迄今為止，像湯姆這樣的不死物，我只召喚出了這麼一個，只有他擁有自我意識。我爸爸也說，在約蘭一族的召喚物中，像湯姆這種情況從未出現過。”如果沈怡召喚出來的所有不死物都擁有自我意識，那麼問題肯定在沈怡身上。但只有湯姆擁有自我意識，問題肯定在湯姆身上。

　　“他和其他的不死物有什麼區別？”邊靜玉問。

　　“沒有任何區別，但他就是擁有自我意識。”沈怡無奈地說，“額，還是有區別的。格外蠢萌算嗎？”

　　其實夫夫倆以前就談論過這個話題了，但他們一直沒有得出過什麼有用的結論來。

　　在晨曦大陸的法則中，並沒有轉世投胎一說，人死了就是徹底死了，自我意識也徹底消散了。邊靜玉想了想，說：“也許他本來就沒有死透，還有一部分是活著的？可是，他明明都腐爛成骷髏了。”

　　就算一開始是假死，等身體腐爛後，他肯定就徹底死了。

　　但湯姆依然擁有自我意識。

　　“我一直想要調查湯姆生前的身份。但他這種情況……什麼線索都沒有，怎麼查？”沈怡說。

　　“可以對他做一個骨骼復原圖，我上一世學過這個，可以根據骨骼畫出他生前可能會有的長相，雖然不會特別準確，但現在不是沒有別的方法了嗎？”邊靜玉幫沈怡出著主意，“哎，我有點想他們了。”

　　沈怡知道邊靜玉是想上一世的同伴了。他懷抱著邊靜玉，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

　　柯克男爵和柯克夫人的臥室也是一對的，中間有暗門相連。美豔的女巨魔在夜深人靜時出現在了老魅魔的房間裏，卻根本沒有什麼旖旎的氣氛，反倒有劍拔弩張之勢。他們打算好好地談一下合作。

　　“我不准他和精靈在一起。”老魅魔說。

　　“我不准他締結婚約。”女巨魔說。

　　兩位成年惡魔注視著對方，緩緩地點了下頭。很好，他們達成共識了。

　　“我們要合作。”老魅魔說。

　　“沒錯。我就不信，在兒子的心裏，我們倆加在一塊兒的分量比不過那個半精靈。”女巨魔說。

　　兩位成年惡魔注視著對方，忽然動作一致地露出了嫌棄的表情，誰要和對方加在一塊兒？！

　　“直接對他們進行隔離吧。時間長了，什麼衝動都淡了。”女巨魔冷冷地說，“你太愚蠢，既然知道兒子對那個半精靈的態度不正常，就應該早早把兒子帶回深淵去，而不是眼睜睜看著他們越走越近。”

　　“是的，帶回深淵去，在他成年之前，不准他出來。”老魅魔慢騰騰地轉著杯中的紅酒。

　　兩位成年惡魔注視著對方，先是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中，然後又異口同聲地說：“你帶他回去！”

　　女巨魔反手搭在脊背上，冷笑著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讓我去做這個壞人？你做好人？你不願意拆散他們，就想讓我做這種事？你想得美！當初是你把兒子帶出深淵的，現在也由你帶回去。”

　　“呵，我是絕對不會讓兒子傷心的。”老魅魔斬釘截鐵地說。就在女巨魔反手搭上脊背的一瞬間，老魅魔杯中的紅酒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一隻體型很袖珍的骨鳥從漩渦中緩緩升起，露出了尖爪。

　　“這事是你招惹出來的！如果不是你把兒子帶出了深淵，他怎麼會想到要和精靈締結婚約！”

　　“你去阻攔他們啊，去啊，我又沒攔著你！”

　　……

　　在取得共識後的不到兩分鐘，兩位成年惡魔合作破裂，又打了起來，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屋子裏的擺設又重新換了一遍。第二天早上，眼睛紅腫的柯克男爵和臉色蒼白的男爵夫人一同出現在了餐桌上。僕從在私底下感慨說：“原來男爵夫人的身體是真的不好啊，臉色竟然差成了那樣……哦，看著這樣一位美人身體不適，我們的心都要跟著碎了。想必男爵也是如此吧，他為妻子哭腫了眼睛。”

　　無意間聽到僕從這番感慨的沈怡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希歐多爾在昨天見過邊靜玉後就搬到了領主府，住在另一側的副樓中。領主府裏一下子多了好幾位客人。按照此時的待客禮儀，主人要陪著客人在餐廳用餐，如果讓客人獨自享用美食，那是對客人的不尊重。因此，吃早飯時，長長的餐桌上同時坐著邊靜玉、沈怡、雪萊子爵、柯克男爵和男爵夫人。

　　年輕的雪萊子爵先向主人致謝，然後就假裝內向，低著頭不敢亂看。

　　沈怡在落座前和邊靜玉交換了貼面禮。精靈和魅魔都有著登峰造極的容貌。傑瑞用欣賞的目光瞧著半精靈和半魅魔臉貼臉，只覺得這一幕美妙極了。老管家欣慰地想，雖然柯克男爵和男爵夫人有一點兒一言難盡，但小柯克明顯是一個好孩子，瞧他和小主人相處得多愉快啊！哦，讚美他們的友誼！

　　但瞧見這一幕的老魅魔差點沒掰斷手裏的叉子，女巨魔差點沒捏碎手裏的盤子。

　　沈怡朝父母看去，笑著說：“日安，爸爸媽媽。”

　　女巨魔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男魅魔一腳。

　　趁著男魅魔疼痛得顧不上說話時，女巨魔搶到了說話的機會：“日安，媽媽的小……小可愛。”

　　她又看向邊靜玉，微笑著說：“小弗萊先生，感謝您這些日子對我兒子的照顧。”呵呵，她懷疑老魅魔已經在過去那些日子裏刷足了半精靈的好感度，以此來討兒子的歡心。所以，她絕對不能落後！

　　邊靜玉有些受寵若驚，忙道：“這不值得一提，夫人。”

　　老魅魔的面部肌肉狠狠扭曲了一下。該死的女巨魔，她竟然對著半精靈釋放善意！這是陰謀！兒子一定會因此覺得女巨魔特別善解人意！他如果繼續針對精靈，說不定會把兒子推到女巨魔那邊去！

　　於是，老魅魔在桌布底下伸出手，搭在了女巨魔的大腿上。這個動作看似曖昧，若不是女巨魔及時抵擋，老魅魔能調動死氣讓女巨魔骨裂！老魅魔說：“小弗萊先生，請您千萬不要謙虛了。正如我夫人說得那樣，我們兒子被您照顧得很好。鄙人名下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生意，不知您是否有興趣……”

　　這是要和邊靜玉談生意合作的意思了。

　　邊靜玉側過頭看了沈怡一眼。

　　沈怡故作羞澀地說：“爸爸媽媽，你們別說了。飛飛很好的，他答應會照顧我一輩子的。”

　　哢擦。老魅魔手裏的叉子斷了。

　　哢擦。女巨魔手裏的盤子碎了。

　　傑瑞非常淡定地給客人換了叉子和盤子。那句話怎麼說得來著？一日管家，終身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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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個好主意。這次，你一定要相信我。”老魅魔對女巨魔說，“瞧見今天餐桌上的那個雪萊子爵了嗎？他很好用，只要我們幫助他，讓他成功追求到半精靈，我們就可以從半精靈手裏搶回兒子了！”

　　女巨魔若有所思。

　　幾秒鐘後，老魅魔忽然說：“等等，你不會一邊從我這裏套走計畫，一邊去兒子那裏告密吧？”

　　女巨魔恍然大悟，若有所思。

　　到底是誰想要告密？到底誰對告密一事心動了？成年惡魔再一次吵了起來，合作再一次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