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此時的普通人的人均壽命並不高，在五十歲上下，如果算上奴隸，人均壽命就更短了。但是，修煉有成的魔法師和劍士的壽命卻又非常可觀。拿魔法師來說，他們的身體可以儲存魔法能量，而這些魔法能量可以保護臟器，初級魔法師還不顯，高級魔法師的平均壽命在一百歲上下，魔導師的平均壽命在兩百歲上下。平均的意思是，有些人類魔導師活不到兩百歲，有些的人類魔導師能活到兩百五。

　　聖蘭法的副校長就是屬於長壽的那一類，他已經兩百歲了，卻依然身體健康，給人一種短時間內絕對不會蒙神召喚的感覺。可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副校長這幾年已經明顯感覺到體力不如從前了。

　　如果副校長再年輕個幾十歲，他可能還會選擇繼續觀望。就算知道了精靈那裏真的有相當不錯的修煉法，他也做不到當機立斷地放棄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副校長之位。比起實力的增長，年輕一些的他或許更願意達到事業的高峰。可現在，副校長本來就有隱退之心了，忽然發現精靈那裏還有另一條路可走，他是真的覺得這個機會充滿了誘惑力。副校長大筆一劃，精靈代表隊的各種待遇全都從優。

　　“之後應該不需要我出場了，可以讓邁克他們和七聖校的學生進行交流，您覺得呢？”邊靜玉說。

　　精靈一族的長老微微皺著眉頭，似乎沒有聽見邊靜玉的話。

　　“長老？”邊靜玉輕輕喚了一聲。

　　長老回過神，卻走到窗邊朝學校西邊的小山坡看去，說：“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那裏有什麼在召喚我。”山坡上佇立著一棟高聳的魔法塔，是校長辦公室，但因校長不管事，使用者一般都是副校長。

　　魔法塔是由法神建立的，是非常私密的場所。除了法神和法神認定的徒弟、侍從，其他人都不能進入魔法塔。當一位法神死亡，他的魔法塔不會被任何人繼承，而是會被各種禁咒保護、隱藏起來。

　　這也很好理解。

　　當科技時空的現代人死亡時，他們願意讓別人來繼承他們的手機嗎？絕對不願意！因為手機裏藏著太過的秘密。沒有人樂意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網路收藏夾裏有黃網位址，自己的購物記錄裏有電動大嘰嘰；也沒有人樂意讓別人知道，自己曾暗戀著一個不能愛的人，在記事本裏留下了無數心情……

　　手機是現代人的私人領地，魔法塔是魔法師的私人領地。

　　但是，聖蘭法學校中的這座魔法塔卻和其他的魔法塔不一樣。它算是一座公共的魔法塔，它最初的建造者並沒有把它隱藏起來，反而對外開放了它。上一屆的副校長離任了，他就會從魔法塔中搬出來，把魔法塔留給下一屆副校長。這座魔法塔的歷史已經很久了，裏面已經住過了許多屆的副校長。

　　邊靜玉不知道西邊的山坡上到底有什麼在召喚長老，那樣東西是不是存在於魔法塔內，但他知道長老不會無的放矢。於是他招來了負責招待工作的那位導師，笑容得體地說：“聖蘭法是一所很有歷史感的學校，它的存在是歷史長河中一顆璀璨的明珠。也許我能有這個榮幸聽你解說下聖蘭法的歷史？”

　　導師自然欣然應允。學校的歷史並不是什麼隱秘，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歷史意味著傳承，而傳承意味著驕傲，導師不僅用驕傲的口吻把學校歷史大致地講述了一遍，還特意送了一本創校史給精靈。

　　送走導師後，邊靜玉開始仔細研讀創校史。

　　既然長老能感覺到什麼東西在召喚他，那麼它肯定和精靈有關，否則他們之間不可能出現感應。可精靈一族自信仰之戰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雲霧森林了，偶和人類接觸，也不過是把一些在精靈看來很不稀奇的清酒、果蔬賣給人類而已。因此，那件和精靈有關的東西只可能是在精靈避世前遺留在人類中的。也是巧了，聖蘭法就是在信仰之戰結束後建立的。所以，邊靜玉關注的重點是學校的起源。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幸好學校內部的環境相對單純，不像宗教內部那樣容易產生大的紛爭，除了把創校人聖蘭法的地位拔高太多，甚至都有點神化他了，其他記錄在案的歷史事件的可信度還是很高的。邊靜玉一點一點尋找著線索。半精靈選擇待在屋子裏認真看書，而不是在外頭挑釁這個挑釁那個，如果他沒有事先表露過自己的實力，也許別人會嘲笑他是縮頭烏龜，但現在沒有人會這麼想，都覺得半精靈謙遜低調。

　　沈怡並沒有跟著邊靜玉住到學校中來。

　　因為學校被巨大的魔法陣保護著，這些上古傳下來的魔法陣能辨別出惡魔的身份。現代的魔法師們，包括精靈族的長老，都不能識破沈怡一家三口的偽裝，一個是因為自神靈沉默後很多必須要向神靈祈禱才能得到的知識傳承全斷了，魔法師一代不如一代，另一個則是因為惡魔距離現代魔法師的生活太遠了，遠得已經成為了現代魔法師的思維盲區。可是，那些上古傳下來的魔法陣並沒有盲區啊！

　　沈怡就住在鎮上由邊靜玉買下來的房子裏。他眼睜睜看著老魅魔在希歐多爾面前演著戲。

　　四年前，希歐多爾曾請求奧古斯塔斯為喬治報仇，這是他效忠奧古斯塔斯的條件之一。深淵領主一直認為這是小事一樁，直到他經過調查發現……咦，喬治的仇人好像就是他本人？嗯，這就尷尬了。

　　但是惡魔只尷尬了幾秒鐘就重新恢復了淡定，說：“喬治應該感謝我，我當初是從火焰中救下他爺爺的，如果沒有我，他的爺爺早就被燒死了！呵呵，希歐多爾也應該感謝我，我救了他的好友的爺爺！”

　　惡魔並不看重喬治，但他看重希歐多爾。明星們都知道，有事沒事千萬不要得罪自己的造型師！

　　“沒錯！”湯姆積極捧著深淵領主的臭腳，“我時常去看望他們，他們住在山谷中，一年四季都能吃飽，一個個白白胖胖的。他們都說，現在的日子過得比以前幸福多了。主人之父，您真是太偉大了。”

　　深淵領主給了湯姆一個讚賞的眼神，說：“你很有眼光。”

　　山谷裏的日子確實非常不錯，就是太封閉了，村長的女兒已經快要成為老姑娘了，卻找不到合適的伴侶。但這也不算什麼，就算他們住在山谷外面，就算放眼望去都是合適的人選，如果他們湊不齊需要獻給領主的結婚稅，他們依然沒有資格結婚。在貧困的山村裏，老姑娘、老光棍都是很常見的。

　　惡魔特別擅長甩鍋。

　　深淵領主派屬下去了老喬治的家鄉，本來想要把當初那個一心要燒死老喬治的真神派的牧師抓起來，這個牧師也能被算作是喬治的仇人，只要把他交給喬治，對希歐多爾就有交待了。結果他發現，老喬治家鄉那一片地方的幾個村子都被燒沒了，據說是那幾個村子裏生了瘟疫，所有的村民全都死了。

　　這件事情發生在幾年前，比希歐多爾做預知夢的時間還要更早，已經過去了很久。

　　希歐多爾是知道真相的，他從預知夢裏知道這些村民並非死于瘟疫，而是因為金礦沒了自由、丟了性命。如果老喬治他們沒有被惡魔抓走，他們也會死。深淵領主起先不知道真相，他只想要把牧師抓起來。但就在他讓人去抓真神派的牧師時，他的人在該牧師的房間裏發現了密信，知道了金礦的事。

　　惡魔的鍋甩得更肆無忌憚了。

　　“……我當年從蘭瓦村路過，看到一位面目醜陋的牧師帶著他的騎士在村子裏作威作福，甚至要把無辜的人燒死。我得坦白，我其實沒什麼憐憫心，但我特別討厭牧師，於是就把那幾個無辜的人帶走並安置在了一個山谷裏。”惡魔很是悲天憫人地歎了一口氣，“我不是一個好人，但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所以，你一開始說有惡魔害了喬治的爺爺，我根本沒有往自己身上想，因為我沒有害他啊！”

　　“你放心，喬治的爺爺他們現在就住在山谷裏，我每年都會派人給他送生活用品，而且還召喚了一隻魔犬保護他們。他們非常安全。”惡魔拍了拍希歐多爾的肩膀，“哦，你快別用這種噁心的眼神看著我了，我不需要你們的感激！我真的不善良。雖說，如果沒有我，喬治的爺爺就算當時沒有被燒死，後來也會被弄去挖金礦，然後死在礦山裏頭。你們都還不知道吧，真神派的牧師假稱村子裏有瘟疫……”

　　希歐多爾越發感動地看著深淵領主。他當然相信惡魔的話了，因為在他的預知夢裏，老喬治就是被真神派牧師殺死的，喬治因此痛苦不堪。希歐多爾本以為老喬治這次提前死在了惡魔的手裏，卻沒想到他們其實是被惡魔救了一命！希歐多爾忽然覺得不那麼害怕惡魔了，惡魔竟然會為別人的感動而害羞。

　　“不管別人怎麼說，您始終擁有我的感激。您真是一個好人。”希歐多爾真誠地說。

　　“你在胡說些什麼！”惡魔面上被噁心得跳腳，心裏卻很得意。他知道自己已經完美洗白了。

　　圍觀了這一幕的沈怡默默地想，父親的演技越來越好了，竟然連傲嬌都演得如此逼真，如果沒有那些吃進肚子裏的蔬菜，他都要信了這個“善良惡魔從邪惡牧師手裏拯救了可憐的老爺爺”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