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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特斯的心臟》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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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將手搭在拓也肩上,他回頭一看,首先躍入眼簾的是形狀姣好的雙唇。令人聯想到中國美女的丹鳳眼,凝視著拓也的臉。若是穿上黑色喪服,彷彿就像從水墨畫中走出來的。

 星子使了使眼色,要他過來,然後迅速離開了房間。拓也也從坐墊上起身。

 他追在星子身後進入另一個房間,那裡是會客室。咖啡色皮革沙發圍著一張茶几,她讓身體陷入其中一張沙發,然後用下巴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彷彿在說「請坐」。拓也按照指示坐下。

 她「呼」地悠悠舒了一口氣。

 「人未免太多了吧。」她露出厭煩的表情,「那種人的守靈夜,為什麼會聚集這麼多人呢?」

 「這是當然的,畢竟是仁科家的長男去世。」

 於是星子瞪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死掉的時候不會聚集這麼多人?因為我是女人,而且是次女。」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想說的是,只要是仁科家的婚喪喜慶,當然都是聚集一大堆人。」

 「是喔,仁科家啊。」星子蹺起二郎腿,對拓也露出有些陰險的笑,「你不知道那個人不是仁科家的人嗎?」

 「哪個人?」

 「仁科直樹啊。那個人,跟我和沙織姐不同母親。他是我父親和前妻之間生的孩子。」

 「哦?!」

 這倒是第一次聽到。康子也沒有提過這種事。「你們是所謂的同父異母兄妹嗎?但是這麼一來,你們也不是完全沒有血緣關係。」

 「血緣根本不重要。」星子低沉而尖銳地說:「那對母子啊,說他們不要我父親的照顧,離開了這個家。然後十五年毫無音訊。但是我父親說那個人的母親死了,所以決定領養他。誰叫我們的母親肚皮不爭氣,淨生女兒,所以我父親好像突然想念起前妻生的兒子。那個人來我們家時,已經是高中生了。臉上的皮膚白裡透青,但是額頭上卻長滿了青春痘。他就這樣突然闖進家中,我父親要我叫他哥哥。我叫了。我叫他直樹哥。很無奈。但是你能瞭解我當時那麼叫他的心情嗎?事到如今,我還是不認為那個人是仁科家的一分子。血緣根本不重要。」

 拓也不知該作何回應,只好沉默。

 「你今天見過我父親了嗎?」

 「嗯,剛才見過。」

 拓也一抵達仁科家,馬上去向仁科敏樹打招呼。他果然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拓也請他節哀順變,但他感覺像是沒有聽見。不過,拓也一提起刑警來找過自己,仁科立刻又恢復了平常銳利的眼神,然後相當認真地詢問拓也和刑警之間的對話。

 「我父親為了那個人的死而感到難過。這或許也難怪,但是他卻不像我父親愛他那般愛我父親。反而——」星子伸出舌頭舔了舔上唇,「或許該說他恨我父親。自從他被帶到這個家之後,到死於這次的命案為止,他一直對我父親懷恨在心。與其說是恨我父親,不如說是恨整個仁科家。」

 「他意識到自己和母親被拋棄了吧。」

 「大概是吧,但是如果那麼討厭的話,離開這個家不就得了。他之所以沒有那麼做,是因為覬覦仁科家的財產。我都知道。那個人啊,打算等這個家的財產全部到手之後,在自己這一代將財產揮霍殆盡,那就是他的報復。」

 「這猜想不太好耶。」

 「這不是單純的猜想,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少自以為是。」

 被自以為是的女人說自己自以為是,還有什麼好說的?拓也覺得有些掃興,閉上了嘴巴。但他的樣子看在她眼中,或許被解讀成忠實的態度,她稍微緩和語氣地問:「聽說你沒有家人是嗎?」

 「我母親生下我之後不久就撒手人寰,我父親在我念大學時去世了。」

 「是喔。我每次看到像你這種人,就會打從心裡感到羨慕,覺得沒有人綁手綁腳的真好,你會覺得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嗯,是的。」拓也一面回答,一面心想:沒那回事。他並不想要家人。他心想,你會羨慕是理所當然的。

 「你靠半工半讀,一個人撐過來的啊,是我父親喜歡的類型。」

 剎那間,拓也不曉得她在說誰。過了幾秒後他才理解到,原來是在說自己啊。他甚至連半工半讀這四個字都沒想到。

 「對了,今天刑警來找過我。名叫新堂的刑警,你知道嗎?」

 「不知道。」拓也答道。

 「一個感覺很差的男人,死盯著人的眼睛。那個刑警問到了你和我之間的關係,問話的方式簡直像個影視記者。」星子作出惡作劇的表情,重新蹺起二郎腿,牽動黑色裙襬搖曳。「所以我也像個藝人回答他。我說,末永先生是最棒的朋友。於是刑警說:你哥哥好像不承認他是你的結婚對象。結果我忍不住吼他,我說,我的婚事和我哥哥無關。刑警的表情有點驚訝。」

 「我想也是。」

 「總之這下,」她緩緩地靠在沙發上,「我的人生不會再被人任意操弄了。爸爸應該也會純粹為了我的幸福,考慮我的婚事。」

 所以,星子看著拓也繼續說:「你當然也有權利。畢竟反對的人消失了。」

 拓也默默點頭,然後思考如何處置康子,以及星子第一次稱仁科敏樹為爸爸。

 隔天的葬禮上,聚集了比守靈夜更多的人。因為是星期五,所以公司沒放假。然而,如此多的幹部列席,公司實際的運作機能應該停擺了吧。

 拓也也加入了上香的隊伍,看見排在正前方的女人,心裡覺得奇怪。她是在直樹的辦公室裡工作的女員工。拓也曾和她見過幾次面,她應該是叫做中森弓繪。

 他一叫她,她好像也馬上認出他來,趕緊低頭致意。

 「你大概也很辛苦吧。」拓也說。

 她一臉老實地回答:「嗯,有一點。」她臉上稚氣未脫,妝也畫得不能算好。與時下講究打扮的女性相比,她顯得較為不流俗氣。

 這女人對仁科直樹知道多少呢——拓也忽然心想。她始終在他身旁,或許對他的人際關係知之甚詳。她心裡對於殺害直樹的人是否有個底呢?

 「警方的人有沒有去找你?」拓也試探性地問。

 她馬上回答:「昨天上午,我被警方的人叫去了。」

 「問了你什麼?」

 「很多,像是出差的事。」

 「出差的事?」

 弓繪好像擔心被前後的人聽見,悄聲對他說:「像是直樹要求住新大阪車站附近的旅館,和他認真地看新幹線的時刻表。」

 「是喔,刑警對這種事情感興趣?」

 「是的,刑警表現出那種樣子。」

 「這樣啊。」拓也心想:事情不太妙啊。直樹指定旅館的地點、看新幹線的時刻表,八成是為了製造不在場證明所做的準備,難保刑警不會看穿這一點。

 「除此之外,刑警還有沒有問……像是你心裡對犯人有沒有個底,這類的事情呢?」

 「有。」

 「你心裡對犯人有個底嗎?」

 於是弓繪搖頭的同時,搖搖右手。「我心裡對於那方面的事情完全沒個底。畢竟室長人很好,絕對不會與人結仇。」她的語氣並非只是口頭說說,而是打從心底如此深信。有人對直樹抱持這種印象,拓也略感驚訝。

 上完香後,拓也和中森弓繪道別,尋找橋本。他應該也來了。但是在找到他之前,拓也先遇見了一樣上完香出來的雨宮康子。身材窈窕的康子,即使身穿喪服也十分顯眼。她似乎也發現了拓也,一度停下腳步,然後才靠過來。

 「好久不見。」她出聲向拓也打招呼。一陣子不見,她的五官好像改變了。深邃的輪廓帶有外國人色彩,使她的臉看起來略顯豐腴圓潤。拓也心想,這也是因為懷孕的緣故嗎?

 「沒想到你會來,你和企劃室長認識嗎?」拓也明知她與直樹的事,故意問道。

 康子面不改色,若無其事地說:「見過面,但沒說過話。我是基於對專任董事的情分來的。你也是看在星子小姐的面子上,才特地來的吧?」

 「嗯,是啊。」拓也用小指搔了搔鼻翼,看著她的臉說:「你氣色不錯啊。」

 「我好得不得了。」康子說完,用手掌輕輕拍了拍自己的下腹部,似乎是母子都好的意思。

 「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這樣再好不過。」拓也心口不一地說。

 「謝謝你。」說完,她微微抬起頭,揚起一邊的嘴角,「你和星子小姐似乎進展得很順利嘛。我聽說了。」

 「托你的福。對了,怎麼樣?要不要喝杯茶?」拓也皮笑肉不笑地邀她。

 康子露出非常遺憾的表情,說:「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馬上得回公司。改天吧。」

 「真可惜,我有事情想和你好好聊聊。」

 「真是遺憾,那,告辭了。」

 她急欲離去,拓也對著她的側臉,沒有抑揚頓挫地問:「這星期二,你去了哪裡?」

 康子停下腳步,往他看了一眼,星期二是直樹遇害的那一天。

 「聽說你請了年假,去哪裡旅行了嗎?」

 拓也感覺得出來,她在咬牙切齒,明顯地心生動搖。

 「你還真清楚,」她說:「為什麼要問我這種事?」

 「沒有理由,不行問嗎?」

 「沒有什麼行不行的。我請假是因為年假積太多了,所以請年假悠閒地過了一天。」

 「那真是太好了,你得保重身體才是。」

 「嗯,當然。」康子重重地點頭,「當然,我會保重身體,因為沒有比我現在的身體更重要的了。」接著,她舉步前進,走了兩、三步又止步。「我想,我最近會辭去工作。我的身體變化太過明顯了,你應該也會感到困擾吧。」說完,她便撫摸下腹部,咧嘴一笑,頭也不回地走了。拓也目送她的背影時,有人走近身旁,是橋本。他也看著康子消失的方向,他似乎在哪裡看著拓也他們的對話。

 「怎麼樣?」他小聲地問拓也:「康子可能殺害室長嗎?」

 「我不知道,」拓也答道:「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假如那個女人是犯人,應該會知道你我和室長共謀。但是就我剛才和她對話的感覺,我不覺得她是犯人。」

 「她會不會只是在裝蒜呢?畢竟這女人是個狠角色。」

 「這倒也是。對了……」拓也迅速掃視四周,確定沒有人看著自己和橋本後,低聲說:「我不知道康子是不是犯人,但仍然必須解決她,你應該做好了這個心理準備吧?」

 橋本沒想到拓也會這麼說,驚訝地頻頻眨眼,然後立刻表現出畏畏縮縮的態度。

 「怎麼樣?」拓也問道。

 橋本用手背抹過嘴唇後,說:「有沒有其他……解決問題的方法?」他露出在觀察拓也表情的眼神。

 「其他解決問題的方法?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除了殺人之外的方法。」

 「你要怎麼做?」

 「哎呀,這我還沒去想。」

 拓也伸出右手,抓住橋本的黑色領帶,然後拉向自己。橋本的眼中流露驚恐的神色。「別開玩笑了!」他壓低音量,「完全沒時間了。什麼叫你還沒去想?!你可別忘了,事到如今我們已經無路可退。再說,就算康子不是殺害室長的犯人,她也具有知道什麼內情的危險性。」

 「知道了嗎?!」拓也瞪著橋本時,一名MM重工的董事從兩人身旁經過。拓也趕緊放開領帶,假裝兩人在閒話家常。那名董事似乎也發現了拓也他們,低頭打招呼。董事悄聲對他們說:「仁科專任董事失去接班人,這下事情嚴重了,他好不容易佈局到今天——」話中隱約可見幸災樂禍的弦外之音。

 拓也適度地出聲附和,但在心中低喃:「我會繼承仁科家,你不用擔心。這麼一來,你就等著被開除吧。」這名無能董事,除了會對別人的工作雞蛋裡挑骨頭之外,完全一無是處。只不過因為同一輩當中沒有對手,他才爬上今天的地位罷了。

 無能董事說完想說的話,便從拓也他們面前離去。拓也目送他的背影,在橋本耳邊說:「沒道理讓那種廢物一直囂張跋扈下去。金字塔頂端的寶座該由有實力的人坐,像是我和你。那種礙眼的傢伙,就和害蟲一樣,只好消滅他。你明白吧?」

 橋本依舊眨了眨眼,輕輕點頭。

 「要動手吧?」

 橋本隔了半晌才彎下頭,動作像是痙攣般。「好!那,關於這件事,我會再跟你聯絡。」

 拓也拍拍橋本的肩,留下他邁步前進。但是走到一半,忽然不放心地回頭。橋本白裡透青的臉上,暴露出他的懦弱,令人擔心他彷彿隨時都會軟癱倒地。他一和拓也的視線對上,便害怕地低下頭。

 拓也再度面向前,移動腳步,他的腦海中,開始盤算更邪惡的計劃。

 解決完康子之後,就輪到橋本了,遲早得設法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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