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寧老大正是寧氏那個當年被人說落水而亡的親爹,當初他被一個船老大救了起來,之後跟著走南闖北的跑船攢下不少家底。有了錢以後不想著回鄉去看看被他扔在老家的閨女,反而在成為船老大的上門女婿後徹底將女兒拋在了腦後。當年徐鴻達剛剛中了狀元,恰逢寧老大獨生兒子犯了事被關進了牢裡,他立馬上門認親,希望女婿能把自己的獨生兒子撈出來。
寧氏一顆熱乎乎的心被寧老大傷了個徹底,氣的徐婆子掐著腰把寧老大罵了個狗血噴頭後趕了出去。寧老大見在京城占不著什麼便宜,又見兒子死在了牢裡,只能變賣了京城的房子鋪子帶著女兒、女婿回了老家。
剛回老家的時候,寧老大趁著徐家一家人都在京城的時候,立馬打著徐鴻達的名頭開起了鋪子。可他也沒得意多久,徐鴻翼一家回來後就戳破了寧老大的牛皮。知府知道徐狀元夫婦並不認寧老大,遂也不再把他放在心上。
寧老大這些年跟著女兒桃花過活,當年桃花給寧老大買了個小妾後生生的的氣死了親娘,後又許諾生了孩子跟寧老大的姓氏後,攛掇著親爹回了老家,又趁機把家產都抓到了自己手裡。等桃花生了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孩,倒真姓了寧,可生了兒子後桃花就跟她那個倒插門的相公一條心了,直接讓兒子隨了相公的姓氏。
寧老大苦不堪言,可現在家產都被女兒女婿把著,雖平日裡吃穿不愁但卻一文錢都拿不到。寧老大現在急需一個靠山和女兒抗衡,因此寧老大一聽說自己外孫女當了郡主,心思頓時活絡了。
當年在京城寧老大上門找寧氏的時候,青青並不在家,因此兩人並沒見過面。寧老大想著寧氏定不會把他們父女之間的齷齪事告訴孩子,到時候他就可以打著外祖父的旗號和青青相認。有這樣一個郡主外孫女做靠山,桃花必然不會像以往那樣不把自己當回事,一定會讓孫子跟自己姓的。
寧老大打著這樣的盤算興致衝衝地來到了灃水村,可到了村口又想起青青這會肯定和徐婆子在一起。當初他和徐婆子住了幾年的前後院,又在京城領略過徐婆子的戰鬥力,因此心裡不由地有些打怵。
在村口徘徊了許久,眼看著已經過了晌午,總不能這樣無功而返。寧老大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走到徐家門口,剛想探頭往裡瞅瞅,站在大門兩側的士兵忽然抽出刀來,齊刷刷地架在寧老大的脖子上。
寧老大嚇的腿直哆嗦,連忙伸出手一邊作揖一邊帶著哭腔地說道:“大兄弟,自己人自己人,我是郡主的外祖父。”
兩名士兵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絲毫不為所動。這時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中年男子,只一瞧他身材就知道是行伍之人。那人看著寧老大的眼神宛若死人,冷冷地說道:“郡主這麼些年就沒聽說有個什麼外祖父,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真的是郡主的外祖父!”寧老大謙卑地彎著腰:“當初在京城的時候,我去過徐家。那個啥,我以前就住徐家後頭,村裡人都知道我家閨女嫁給了徐鴻達。”
“哦?”天莫一臉譏笑地看了眼寧老大:“村裡人都知道徐夫人的親爹在她五歲那年就死了。”
“沒死,沒死。”寧老大一臉訕笑:“當年是意外。”
“意外呀。”天莫臉上露出一抹笑來,寧老大剛舒了口氣,就聽天莫笑嘻嘻地說道:“不如我們再來一個意外。”
寧老大眼睜睜地看著兩柄光亮大大刀又逼近了自己幾分,鋒利的刀鋒已經貼到了皮膚上,登時嚇出一粒粒的雞皮疙瘩。
寧老大一動都不敢動,帶著哭腔喊道:“讓我見了郡主就知道我是真的是假的了。”
“郡主沒空見你。”天莫一揮手,兩個士兵收回了大刀。寧老大剛舒了口氣,天莫就揪著他的領子拽到了一旁,壓低聲音道:“別以為郡主年紀輕就不知道你那些齷齪事,當年你和你家那個叫桃花的姑娘怎麼商議的我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聽著天莫拋出來的一句句耳熟能詳的話,寧老大仿佛失了魂魄一般:“你怎麼知道的。”看著天莫帶著冷笑的神情,頓時心虛地低下了頭。
自己的老底被對方知道的一清二楚,寧老大之前想的法子都沒了用武之地,只能抹著眼淚泣不成聲地說:“我糊塗呀,我瞎了眼才沒看出桃花的涼薄性子。當年說的好好的,生的孩子都隨我姓寧,可她拿了家產後就翻臉不認人,生的兒子都和她那倒插門的相公姓了劉。姓劉的吃我家的用我家的,還妄想占我家的家產搶我兒孫,我咽不下這口氣。”
天莫聽的直樂,拍了拍寧老大的肩膀,調侃地說道:“這也沒毛病啊,你也是倒插門女婿,按理說也不該跟你姓啊,我聽說如今你家的財產,可多半是江老大留下來的。”
寧老大頓時啞口無言,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來:“那啥,我外孫女不是郡主嘛。”
天莫被寧老大的厚顏無恥都整愣了,差點沒忍住把他踹出去,寧老大被天莫露出來的狠厲嚇得退後兩步,閉上嘴不敢再說話。
天莫不願意再和寧老大費工夫,直截了當地說:“你家的破事自己解決去,當日在京城徐夫人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別再一遍遍地來惹人厭煩。郡主說了,看在你生了夫人的份上,這回就饒了你。”天莫掏出二十兩銀票丟在寧老大腳下,不屑地說道:“這錢算是當初你養夫人四年的花費,下次若是再看到你,直接打斷你的腿把你送進縣衙大牢,問你個欺詐之罪。”寧老大沉默了片刻,見實在無望看到郡主,只能彎腰撿起銀票塞進袖子裡,轉身離去。
天莫跳到院子前的樹上,看著寧老大的背影消失在村口才一躍而下,進屋去回話。屋裡說的正熱鬧,青青的情緒絲毫沒被寧老大影響,見到天莫進來,笑著問道:“打發走了?可說了什麼事?”
天莫道:“說是想讓她閨女的兒子隨她姓。”徐婆子頓時冷笑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青青立馬安撫炸毛的徐婆子:“跟那樣的人生什麼氣,沒瞧見他現在唯一的女兒都跟他不是一條心嘛,以後他們父女有的是仗要打,就她那閨女那涼薄的樣子,早晚能治死他。”
徐婆子聽了這才罷了,捂著胸口道:“看到他我就恨得牙根直癢癢,得虧你娘福大命大遇到了好人家,要不然還不指定受什麼磋磨呢。對了,如今那家子到哪裡做官了?可遇到過?”
青青笑道:“倒是聽我娘提起說,劉家人之前一直在四川做官。可等我們到了四川後,又聽說調任到北漠去了,因此並沒見到。”徐婆子聽了便不再多問。
在家停留了三日,青青便帶著徐婆子和藍藍兩個啟程直奔京城。徐婆子這些年也算是見過不少世面了,在京城到哪裡都有寬敞舒服的馬車坐,有一回家裡的馬車壞了,鎮國公府的老太太還派了自己的馬車去接送了徐婆子一回。可徐婆子一上青青的馬車就這摸摸那看看,坐在上頭還顛了兩下,笑眯眯地說道:“縱使鎮國公府老夫人的馬車也沒有青青這馬車坐著舒坦。”
徐婆子靠著軟軟的墊子,半躺在榻上,腿上蓋著軟和被子看著兩個孫女依偎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快別在那坐著了,也過來把腳伸進來鬆快鬆開。”徐婆子臉上咧著菊花紋,笑的十分開懷。
“我不蓋。”藍藍笑道:“如今天氣暖和了,我坐這還有些出汗呢。”
青青一伸手,拽開一個抽屜,拿出一個精緻的食盒來,打開是冒著熱氣的點心。將點心擺在桌上,青青笑道:“早上李公公剛做好的,祖母若是閑著無聊,不如吃一個打發時間。”
“光躺在哪吃得下這個。”嘴上雖是如此說,卻依然拿了一個咬了一口,滿足的點了點頭:“不愧是御廚,做的點心就是好吃。”
一路糕點鮮果不斷,一日三餐更是十分細緻,徐婆子來往京城和老家這麼多回,第一次感覺到出門是這樣輕鬆自在的事。
與朱子裕匯合後,又走了半個月,終於在換上輕薄的衣衫時到了京城。朱子裕得先進宮面聖,青青將祖母和藍藍送到了徐家。
之前就得了信的徐鴻飛夫婦早已將屋子收拾了出來,趕緊將徐婆子攙了進去。青青剛進屋喝了兩杯茶,徐婆子就攆她:“趕緊先回家給你祖母請安,等休息兩日得了空了再來家裡。”
青青也惦記著鎮國公老太太,琢磨給老太太請了安後還得給宮裡遞牌子去給太后請安。在車裡閉目休息了一會後,馬車很快停了下來,車夫撩起簾子恭敬地說道:“郡主咱到了。”
青青下了馬車,一抬頭頓時愣住了,左右瞅瞅,方才發現這是進了宮門了。太后宮裡的太監正在一旁侯著呢,見郡主還有些發懵,忙彎腰笑道:“郡主,轎子已備好了,太后娘娘等著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