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郁禾洗了澡又洗了頭髮。因為心灰意冷, 他基本上處於自暴自棄狀況, 大半的工程都幾乎是由楚凌冬代勞。
洗完之後,吹乾了頭髮, 再穿上薄而透。郁禾覺得自己現在很強大。
因為已有那麼刺激的事在先,現在這些衣服,對郁禾來說幾乎不算什麼。
李媽也已做好了早餐。楚凌冬徵求郁禾的意見, 是在臥室吃,還是到樓下。郁禾果斷地下樓。
他要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這個屋子裡全部充斥著楚凌冬的氣息,讓他長期處於一種缺氧的狀態。
表現出來的症狀就是:胸悶氣喘,心跳過速。
喝著李媽準備的小米粥與幾樣可口小菜。郁禾的幸福感再次來襲。
這些天, 除了中午在郁千里那裡能吃點好的,早上與晚上基本上都是對付著過。這讓對食物有著大量、高質需求的孕夫郁禾來說, 有點苦不堪言。
現在吃著李媽做的早餐,剛才被楚凌冬的那一番折騰,似乎也不那麼難以忍受了。
吃完了早飯, 郁禾直接上了樓, 躺回了床上。床又大又軟, 整個人被鬆柔的被子包裹著。
最重要的是, 這下楚凌冬也該回公司,他可以徹底地放鬆了。
這才多長時間,楚凌冬就把他折磨成這個樣子, 接下來的時間,郁禾憂心忡忡。
還沒躺舒服,楚凌冬已推開了門。郁禾正拿起床頭的一本專業書在讀。這還是他走之前未閱讀完畢的, 就這樣原封不動地放著。
「我去公司了。你在家好好躺著,別亂動。有什麼需要,直接給我打電話。我給你帶回來。」
「嗯。」郁禾應了一聲。居然覺得楚凌冬罕見的話多。
等了一會兒,楚凌冬的身體卻沒動。郁禾只有抬頭,去看他。
「郁醫生……」
郁禾這一刻相信自己全身的血液像是被一下子抽光了。頭嗡地一聲響。
就聽到楚凌冬接著說,「……那裡,你請假了嗎?」
郁禾幾秒後,才能發出聲音:「還沒。一會兒我給老爺子打電話。」
話一說出去,意識到自己的手機當時被楊紅拿走了。還沒有拿回來。
不過,手機裡面被楚凌冬裝了那個東西,他已不想再要。
就聽楚凌冬說:「我來給你請。」
於是就在郁禾震驚的目光中,楚凌冬撥通了郁千里的電話。
「楚總。」郁千里對這個年輕的老總,尊重中透著慈愛。「有什麼事?」
「抱歉,這個時候給您電話。是這樣的。許安這幾天因為出了點狀況。需要靜修一段時間。所以,我代他向你請個假。」
楚凌冬的這段話中,包含了太多的信息,老爺子一時沒反應過來,但第一個最關心的還是郁禾的身體,「小許怎麼了?」
「動了點胎氣。也看了醫生,拿了藥。可能需要一週的時間靜養。」
「哦。」郁千里心裡一痛,「你對他說,讓他好好養著,別急著來診所。自己的身體是第一要緊的事。」
「我會轉告給他的。」
說了這會兒話,郁千里心裡才反應第二件事。「你,是和小許在一起嗎?」
這個請假由楚凌冬代勞本身就是個很奇怪的事。
許安的身體異於常人,除了極親近的個別人,大概沒幾個人知道真相。
上次楚凌冬來診所的時候,兩人之間根本也沒有認識的跡像。這才幾天功夫?
「是的。您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楚凌冬說。
「好好。」郁千里說著,又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以前認識?」
「嗯。我是他肚裡孩子的父親。」楚凌冬說。
郁禾手裡的書掉在了床上。
楚凌冬放下電話。過來把他的被子掖了掖,出門去公司了。
而電話那頭的郁千里,則費心地思忖了一個上午,才明白過來楚凌冬與郁禾的關係。
那天楚凌冬過來,與郁禾形同陌路的樣子,趕情兩人是在鬧彆扭。
郁千里不住地搖頭:老了,老了。連這都沒看出來。
不過,能有這麼優秀的人在許安身邊,郁千里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他幾十年的行醫生涯中,早在很多年前,也曾接診過這種病人。老爺子思想中有著老莊的隨順自然的哲學。
這讓他認為,人生而為人,不管那種形態,都是老天賦予,隨順自然,不必過於追究即可。
但世俗繁雜,在心裡還是隱隱擔心對方的人生道路。
而許安這種,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好人終會有好報的。
自己的孫孫也是個軟心腸的人,老天肯定也不會虧待他的。
郁千里心裡發酸地想。
下午,郁禾吃了藥,便坐在躺椅上。不知道余勝那邊怎麼樣了。楊紅與乾爹那些人怎麼處置了。
還有那個麻煩之源丁小錢。
郁禾皺著眉頭。這個不爭氣的。他真是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但現在,身體虛,思想就不集中。外面雖然冷,但太陽挺大。陽光透過落地玻璃,曬在身上暖洋洋的。讓他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但一會兒吳軟軟過來了,把郁禾吵醒了。與司機一起,大大小小地拎了個幾個箱子。余勝沒跟著來,看來那邊的事情還沒處理完。
「這是什麼?」郁禾問。有幾個箱子,他認識,是放在丁小錢那裡的。看來是給送了過來,但還有兩個箱子,十分陌生。
吳軟軟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她未婚,還沒談男朋友,對這種私密的樂趣,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你的衣服,還有楚總的衣服。我一併給送來了。」
郁禾神色有異,沒有絲毫接收的意思。倒是李媽,忙手忙腳亂地接了箱子過來。
楚凌冬的衣服……
這意味著,以後每天都要與他朝夕相對?同床共寢?
這讓郁禾開始反省,自己這次一言不發地就跟著楚凌冬回來,到底是不是個正確的決定。
對他,對許安,還是肚子裡的孩子。
如果在以前,郁禾還能有幾分自信。但現在,他心中的猶豫與糾結,表現出來的行動也就跟著搖擺不定。
對楚凌冬那些帶著微妙含義的舉動,就無法如以前一樣,坦蕩而果決。
就像早上楚凌冬給他沖洗一樣。直到現在,郁禾的腦子都在發蒙。
那樣一個近於狎暱行為,居然就那樣地進行下去了。
而且,以楚凌冬的行動模式,以後這種事只會多不會少。
如果每天晚上,他都那樣闖進浴室,眼都不眨地盯著自己洗澡……
郁禾看著那些箱子,就有些燙手山芋的感覺。
「楚先生總算把衣服給帶來了。這晚上在這兒吃了飯,還得趕回去,兩頭跑,這多辛苦。」李媽帶著過來人的神秘微笑。
「是呀。」吳軟軟也跟著軟虛弱地笑。
吳軟軟離開後,李媽就把箱子往樓上拎上去。郁禾忽然開口,「你把箱子就撂房裡,一會兒我來收拾。」
「你這身子骨能行嗎?」李媽有些懷疑,而且楚凌冬也交待過,郁禾現在這身體狀況,讓他不要過多地走動與勞累。
「沒事。」郁禾說。
雖然不是那麼心甘情願地接受楚凌冬的全面入侵,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忽然提出這個要求。
李媽在這裡呆了這麼久,除了一日三餐,日常打掃晾曬也是做的。
但郁禾忽然就對楚凌冬的衣服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而且,裡面肯定有他的一些內衣,郁禾並不想經李媽的手。
郁禾先把自己的衣服掛了起來,才去看楚凌冬的箱子。都是些在家穿的衣服。以居家服與睡衣居多。
樣式簡單到保守。
難以想像他為郁禾買的那些內褲。刁鑽而邪乎。
楚凌冬這個人具有兩面性。極端禁慾保守的外表下,內心卻是斜枝橫逸,不拘一格的。
從他收留許安就可以看出一二。
很少有人能做到這一步,把那樣一個具有爭議的人收留在自己身邊。
郁禾邊感慨,邊翻衣服。
手裡拿起一條黑色的平角內褲。再翻翻,還是黑色。款式也一樣。
郁禾笑笑。楚凌冬的品味真是一言難盡。
他把衣服一件件地從箱子裡拿出來掛好。而內褲只有與自己的一起,放入收納盒裡了。
收撿好了衣服。郁禾問自己,在幹什麼?
這傻裡傻氣的舉動。
不過,他的深層意識並沒有告訴他,戀情的萌生,往往就是從對這個人身邊的事物感興趣開始的。
收拾好了衣物,郁禾想起許安的一些私物。
他在箱子的夾層摸了摸。果然找到了許安的證件與銀|行|卡。
那塊舊手錶也收在了裡面。
郁禾把這幾樣東西,原封不動地又放回了床頭櫃。
這些都是許安的,遲早要還給他。郁禾心想。
晚飯的時候,楚凌冬並沒有出現在餐桌上。這讓郁禾有些心不在焉。
當然,他並不是對楚凌冬前來心懷期待。他只是受不了那種「懸」著的感覺。
比挨刀子更難受的,其實是等待挨刀子的時間。
因為不確定楚凌冬晚上會不會過來,郁禾一晚上都在誠惶誠恐中度過。
按理說楚凌冬雖然有些一意孤行,但也並不是不可理喻的人,但郁禾對他真的是怕。
他永遠不知道楚凌冬下一刻要對自己幹什麼。
不過,他能對自已幹什麼?自己這副樣子。
郁禾嘆了口氣。不過一個半月的時候,動了兩次胎氣,出了兩次血。不過,除了下午出了一點血,到了晚上,基本上都乾淨了。
堤防著楚凌冬隨時到來,郁禾早早地洗了澡,坐在床上查資料。
他想為郁千里那裡搗鼓點新鮮東西出來。
但晚上,楚凌冬並沒有過來。
第二天一大早,陳敏忽然過來。拎著水果與花。
郁禾挺驚訝,陳敏上門看他,也是可以想得到的人之常情。但沒想到陳敏怎麼會知道自己的住所。
陳敏也是直話直說,說是郁千里給郁禾打電話,但一直處於不在服務區狀態,老爺子便直接打給了楚凌冬。楚凌冬便把這裡的地址告訴了他。
陳敏第一次來,有些生疏靦腆。這個師弟的生活狀況,對他而言完全是個天方夜譚。
現在,郁禾披著件袍子,光腳靸著棉拖鞋,一副慵懶的樣子,與平時的那個普通年輕人,判若兩人。
這讓他居然覺得有些侷促不安。
看到陳敏,郁禾卻是滿心高興的。看來是老爺子放心不下,特意讓陳敏過來瞧瞧。
既然是受郁老爺子所托,陳敏免不了對郁禾號了號脈。
陳敏是郁禾上大學期間,老爺子收的關門弟子。期間,兩人打過幾次照面,但並不熟悉。但現在,他以許安的身份留在老爺子身邊,與陳敏反而親密起來。
陳敏對郁禾是緣於一種心服口服,郁禾則是因為他現在是老爺子身邊最親近的人,從而對陳敏產生了一種家人般的感覺。
現在這位家人給郁禾號著脈,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雖然他已知道郁禾是怎麼回事,但一直都沒捅破這個窗戶紙。
今天郁千里讓他過來,也是覺得有必要讓這個師兄知道實情。
如果許安繼續留在解郁堂的話,他那樣子,也瞞不過陳敏的眼睛。
「怎麼樣?」郁禾笑吟吟地問。
郁禾前日失血過多,故脈象細滑,如絃線一般,弱而難以捕捉。陳敏按了幾遍,才摸到他的脈。
「最近有失血之象。」陳敏依然沒敢說破,只是含糊地說。
「嗯。昨天動了點胎氣,出了些血。不過,今天差不多就止住了。」郁禾說。
陳敏想不到郁禾這樣隨隨便便地說了出來,張了張嘴,硬是沒說出話來。
「你回去對老師說一聲,就說沒什麼大事。休息幾天就好了。」
「哦。」陳敏忙點點頭。「那我晚點再給你抓點氣血虧虛的藥給你送過來。」
「那就麻煩你了。」郁禾也不客氣。
「那行。」陳敏才從剛才的不自在中擺脫出來。
陳敏又打量了一下屋子。「於藍園」中的別墅果然與別處不一樣,沒有傳統別墅的拘束嚴謹,佈局開放,通透,顯得十分清爽。
再加上郁禾這幾日的懶散,屋裡多了幾分凌亂的生活氣息。
「你與那個,楚先生住這兒?」陳敏終於問出了一直悶在肚子裡的問題,也再一次覺得不自在。
「嗯。」郁禾忍著笑回答。
他完全理解陳敏的感受。
在一個半月前,雙性人,受孕,包養這些關鍵詞對他而言,同樣屬於都市傳說的範疇。
陳敏點了點頭,雖然這不是他能理解的生活,但這個師弟看起來過得不錯。
陳敏站起來要走,郁禾便有些不捨,硬要留他吃午飯。
他現在不能出門,也不敢長時間散步,一個人挺無聊。
但陳敏推辭了,「診所來的人多,老師一個人忙不過來。」
郁禾只好說:「那你快點回去吧。」
陳敏走了。但好一陣,郁禾想起他的神情就覺得好笑。
晚上吃飯的時候,楚凌冬依然沒有過來。有了昨晚上的經驗,郁禾便沒太過留意。
楚凌冬畢竟那麼忙,還有自己的公寓。看來自己是多慮了。
吃了藥,沖了澡,便坐在床上拿著筆電查資料。
他這一時半會兒都不能去診所,但在家裡也十分無聊,就想著能不能在郁千里那裡弄電子病歷。
電子病歷現在還不普及,但遲早一天會代替紙質的病歷。
從紙質病歷向電子病歷過度,可能有些麻煩,但從長遠看,因為會大量降低時間成本,有利於診所的長期發展。
這樣一琢磨,郁禾就想盡快見到郁千里,把這個想法向他兜售。
在以前,他每次有新點子時,也都是這樣急不可耐地想見郁千里。
郁禾便在網上查看些相關係統信息。
但畢竟損了氣血,看了一會兒,便倦意襲來。瞇著眼睛,居然就睡了過去。
但當門被推開時,郁禾卻忽然醒了過來。